我躺在病床上,听着仪器的滴答声,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我深爱的未婚妻林微。
那天的庭审前,她递给我一杯加了料的咖啡。
只因为她的初恋霍言之需要我从这个世界暂时消失。
在无尽的黑暗里,我一遍遍梦见她和霍言之在我病床前的窃窃私语,梦见她亲手在我的病历上签下一个个要命的医嘱。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做任何人的垫脚石。
我要让他们知道,就算被困在这副躯壳里,我也能让真相重见天日。
毕竟,我可是这家医院最了解脑部创伤的外科医生之一。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该如何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完美地伪装一个植物人。
1.
监护仪上的数据一如既往地平稳,但我的意识却在暗流涌动。
今天是霍言之涉嫌医疗事故的庭审日。
三个月前,他在一场高难度手术中,因为个人傲慢导致病人死亡。
而我,是整个手术过程的见证者。
林微坐在我床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我的手背。
这个动作她做了七年,从我们还是住院医师开始。
但现在,这份温柔让我作呕。
“阿昊,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
“我知道你最讨厌医生滥用职权,但我真的不能看着言之去坐牢。”
“他是我们医学院最有天赋的心外科专家,一个失误不该毁了他的前程。”
多讽刺。
当初她也是这样赞美我的。
我们一起度过的无数个手术室里,她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精准的刀法。
可最终,她用这份专业知识将我变成了活死人。
“林医生,霍医生来了。”
护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脚步声渐近,我感觉到林微的手微微发抖。
“微微,他今天的指标怎么样?”
霍言之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虚伪的关切。
“很稳定,脑电波没有任何异常波动。”
她顿了顿。
“放心,以他现在的状态,不可能出庭作证了。”
我在心里冷笑。
如果他们知道我此刻能听到每一个字,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做得对,微微,陈昊这个人太死板,非要坚持什么医德。”
霍言之嗤之以鼻的说道。
“他根本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价值要大于其他人。”
我听到林微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话大概刺痛了她的良知,但她选择了沉默。
真可笑,她还记得良知这种东西。
护士推着药车进来的声音打断了这场对话。
我知道那是今天的第三次营养液。
林微接过针管,熟练地调整着滴速。
她不会发现,每次她调整营养液的时候,我都在默默计算着准确的滴数。
作为ICU的主治医生,我太了解如何在维持生命体征的同时,悄悄恢复体能。
霍言之的脚步声渐远,林微在我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阿昊,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保证会用余生补偿你。”
我在心里描绘着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那双总是充满歉意的眼睛,大概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但她不会知道,在这具看似毫无知觉的身体里,我的意识清醒得可怕。
我在等,等一个最完美的时机。
我要让他们知道。
背叛不仅仅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更是一把足以毁灭所有人的双刃剑。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选择。
2.
深夜的ICU病房格外安静,只有监护仪的声响在黑暗中起伏。
我听见林微和霍言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个时间点,普通人早该被拦在医院大门外。
但他们一个是主治医生,一个是副院长,没人会过问。
“微微,今天庭审很顺利。”
霍言之的语气里带着得意。
“那个死者家属连个像样的证人都找不到。”
我感觉到林微在整理我的被角,她的手依然温柔,却让我觉得刺骨的冰冷。
“言之,你说得对,阿昊太过理想主义了,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看着他这样,我心里还是......”
霍言之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别傻了,他要是醒着,第一件事就是去法院作证。”
“这种不懂变通的人,迟早会毁了自己,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霍言之看着林微轻皱的眉头。
“他只是爱他那套所谓的医德。”
我听见林微倒抽了一口气,但她没有反驳。
“对了,”霍言之的声音突然变得轻佻。
“你给他注射的那个药剂,真的不会留下痕迹吗?”
“放心,那是我研究多年的配方,连最先进的仪器都检测不出来。”
林微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却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我曾经多么欣赏她的研究天赋,可现在,她却用它来伤害我。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值班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林医生!陈医生的血压突然升高了!”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这是我精心计算的时机,通过控制自己的生理节奏,制造出的一场“意外”。
林微立刻进入专业状态,开始检查各项指标。
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
“快!准备肾上腺素!”
她的声音里带着慌乱。
霍言之在一旁冷眼旁观。
“别太紧张,说不定他就这么走了,对大家都好。”
“你闭嘴!”林微突然尖叫。
“我不会让他死的!”
我在心里冷笑。
林微啊林微,你终于露出破绽了。
你以为你能永远在爱与背叛之间游刃有余吗?
护士们忙碌的脚步声、仪器的警报声、林微焦急的呼喊声,在我耳边交织成一首荒诞的交响曲。
终于,在一系列抢救措施后,我的各项指标重新趋于平稳。
“林医生,您该休息了。”
护士小声提醒。
“我没事,你们先去忙吧。”
林微的声音疲惫不堪。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趴在我床边低声啜泣。
“对不起,阿昊。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霍言之在门口发出一声冷哼。
“别忘了,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听见林微的哭声戛然而止。
是啊,她选择了背叛,就别再假惺惺地流眼泪。
这场突发“意外”会成为医院的一个小话题。
但没人会想到,这不过是我计划中的第一步。
我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是植物人,也能在这场博弈中掌握主动权。
林微,你不是最懂我的人吗?
那你应该明白,我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挣扎。
3.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病房,我感觉到手指能轻微活动了。
这是我精心控制药物吸收后的第一个信号。
“主任,陈医生的肌电图有了微弱反应。”
年轻的实习医生孙雨在查房时发现了异常。
我记得这个女孩,曾经在我的带教下完成了第一台手术。
她有着超乎寻常的观察力。
林微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查看着各项数据。
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又在颤抖。
“这...这是要醒来的迹象?”
她的声音里既有欣喜,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医生,要不要通知霍副院长?”护士小声询问。
“不,先别惊动其他人。”林微语气急促。
“先做进一步观察。”
我在心里冷笑。
林微,你是在害怕吗?害怕我醒来后会说出真相?
不到半小时,霍言之还是出现在了病房。
想必是有人把消息传了出去。
“微微,听说他有苏醒迹象?”
他故作关切的语气里藏着一丝焦虑。
就在这时,我轻轻动了动手指。
病房里顿时一片寂静。
“快去请神经科的张主任来会诊!”
林微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等待张主任的时间里,我听见霍言之压低声音说。
“别担心,就算他醒了,以他现在的状态也说不出话。”
“可是......”林微欲言又止。
“你难道忘了吗?那个配方的副作用是什么。”
霍言之的语气突然变得阴冷。
我感觉到林微的手猛地收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酿下的苦果。
4.
张主任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检查得很仔细。
“有恢复意识的可能,但神经系统受损严重,短期内恐怕无法言语和大幅度活动。”
“需要多久才能完全康复?”孙雨关切地问。
“这要看个人情况,可能几个月,也可能......”
张主任叹了口气。
我听见林微松了一口气,而霍言之的脚步声也轻快了几分。
他们以为我最多只能做个残疾人,永远无法揭露真相。
但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对了,”张主任突然说。
“死者家属今天来过,说要见陈医生。”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现在不适合会见外人。”
霍言之强硬地说。
“可是......”孙雨欲言又止。
“死者家属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陈医生。”
“我说了不行!”
霍言之突然提高了声音。
“你们是想让病人受刺激吗?”
林微在一旁打圆场。
“雨雨,你先去忙吧,这里我来处理。”
等人都走后,霍言之咬牙切齿。
“该死,那家属怎么还不死心?”
“言之,你冷静点,”林微低声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阿昊的病情。”
我在心里冷笑。
林微啊,你真的是在关心我的病情吗?
还是在害怕我突然清醒地说出真相?
孙雨,你真的能帮助我吗?
深夜的病房里,我感受到林微温热的泪水滴在我的手背上。
“阿昊,你终于有好转的迹象了。”
她的声音哽咽。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祈祷你能醒来。”
我在心里冷笑。
林微的演技越来越精湛了,连哭都能如此真实。
但我早已看透,这不过是她的又一场表演。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做手术配合的场景吗?”
她握着我的手,轻声细语。
“那台主动脉夹层手术整整做了八小时,你的手都没有一丝颤抖。”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的我,真的以为找到了生命中最契合的灵魂伴侣。
“等你康复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俯身在我耳边轻语。
“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
补偿?真是讽刺的词语。
她以为这样就能抹去她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事实吗?
突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林医生,该给陈医生换药了。”
是孙雨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林微有些不悦,但她还是维持着温柔的语气。
“好的,你来吧。”
林微离开后,孙雨开始仔细检查我的各项生命体征。
她的动作很轻,但我能感觉到她在观察着什么。
“陈医生,”她压低声音。
“如果您能听见,请眨一下左眼。”
我的心猛地跳动。
这个聪明的姑娘,果然发现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