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守着那点可怜的自尊，终究没捱过这人间的苦难。
你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别让绝望左右你的人生！
01
陈默死了的消息，是一个近十年没联系的同学在电话里说的。
“你还记得陈默不？没了，就前几天的事，跟他对象吵完架，自己找了根绳子，吊在出租屋门框上了。”
“那女的嘴巴忒毒，骂他废物，说他活得不如一条狗，倒不如死了干净。”
“结果，嘿，这傻子！真找了根绳子吊门框上了。”
他跟我和陈默都不算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虽带着点唏嘘，更多却像在说件不相干的闲事。
我的脑中依稀记起初中时陈默木讷寡言的样子。
他总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外套，袖口沾着永远洗不掉的油渍。
抱着头缩着肩膀任人欺负。
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陈默这辈子，早就把自己的命运系在了一根看不见的绳子上。
那句恶毒的“穷鬼”、“废物”、“活着不如死了干净”，与其说是压垮他最后的一根稻草，不如说是一面照妖镜。
把他这辈子攒下的绝望、那些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的念头，照得清清楚楚。
他对象不过是精准地，切断了他和这个冰冷世界之间那根早已脆弱不堪的丝线。
02
陈默爸妈的结合本就是个错误。
俩人都好吃懒做，又爱玩，过着有今朝没明日的日子。
离婚时，谁都不要他，他妈更狠，直接玩起了失踪，把他扔给了他爸。
他爸转头又组建了新家，有了新儿子。
陈默在那个新家里就成了多余的物件，被塞在阳台改的小隔间里。
饭桌上没他的位置，他只能在灶台边随便扒拉点冷饭剩菜。
继母看他的眼神，像看垃圾，嫌弃打骂成了家常便饭。
我跟陈默做了三年初中同桌，课桌中间隔着一道他刻意划出来的线。
他总把胳膊肘往自己那边缩，好像怕碰脏了我的东西。
第一次知道他住在哪儿，是初一上半学期一个寒冷的雨天。
我妈临时加班，让我去同学家蹭会儿。
我看见陈默背着那个破书包，往老城区的方向走，犹豫了半天，还是跟了上去。
他家在一栋老楼里，楼道里堆着杂物，霉味混着油烟味往鼻子里钻。
他掏出钥匙时犹犹豫豫了好久，门开了之后，我没敢进去，就站在门口的阴影里往里瞧。
他爸和继母正带着那个比他小五岁的弟弟在吃饭。
陈默不敢往桌边凑，他从灶台边的铁锅里盛了半碗冷饭，又夹了一筷子剩菜，就蹲在隔间门口狼吞虎咽。
继母冷冷地瞥着他，筷子“啪”地拍在桌上：“赶快吃，吃完把碗洗了，地拖了！一天到晚跟个死人似的，摆脸色给谁看呢？养你不如养条狗。”
陈默没敢说话，把头埋得更低了，嘴巴动得更快。
我站在门外，想喊他一声，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后来我没跟他说我看见的事。
第二天上学，他还是老样子，上课盯着黑板发呆，下课就趴在桌上睡觉，有人故意撞他的桌子，他就默默地把书往回挪了挪。
有次我忍不住问他：“你亲妈呢？怎么从来没见过她来学校？”
他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压得很低，像蚊子叫：“我妈在外地打工，她给我寄钱，就是……就是被那个女人拿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妈早就再婚了，在另一个城市生了孩子，偶尔寄来的那点钱，根本到不了他手里。
03
我们小时候被欺负了，总爱向对方吼一句“我回去告诉我爸，叫他收拾你！”
这话管不管用另说，目的是告诉对对方，我后面有人！
敢惹我，有你好看！
陈默从来不敢说这句话。
大家都知道，他爸妈不管他，欺负他也没人为他出头。
于是他就成了首当其冲的软柿子。
加上他个头小，总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谁肯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