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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宗”末代传人覆灭记:少年旅游意外结识盗宗掌门,学艺三年后疯狂作案,嚣张两年终落网!

“盗宗”末代传人覆灭记:少年旅游意外结识盗宗掌门,学艺三年后疯狂作案,嚣张两年终落网.......01 北上偶遇1986

“盗宗”末代传人覆灭记:少年旅游意外结识盗宗掌门,学艺三年后疯狂作案,嚣张两年终落网.......

01 北上偶遇

1986年的盛夏,江城武汉。

然而,在武汉市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里,一个少年却在为一个即将到来的远行而暗自兴奋。

这年七月上旬,刚刚结束了中考的邓祥民,正值十六岁的年纪。

他身材瘦削,皮肤因为不常在户外活动而显得有些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当时颇为流行的学生款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时常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深邃。

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典型的文弱书生,安静,不多话,甚至有些内向。

但熟悉他的人,无论是街坊邻里,还是学校的师长同学,都对他有一个共同的评价: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一个悟性高得让人咋舌的神童。

邓祥民的聪明,并非体现在寻常学霸那种废寝忘食的苦读之上。

恰恰相反,他的学业轻松得近乎写意。

当同龄人还在为代数几何的繁复公式而焦头烂额,为拗口的文言文而死记硬背时,他却常常将一本金庸的武侠小说藏在课本之下,心神早已驰骋于快意恩仇的江湖,或是沉浸在日本推理小说家们构筑的精妙谜案之中。

他的过人之处在于一种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洞察力。

因此,当那场决定了无数少年命运的中考结束时,邓祥民表现得异常平静。

考完试的第二天,他便向父母提出了那个酝酿已久的想法——独自一人去北方旅行。

“一个人去?还是去那么远的北方?”邓祥民的母亲首先表示了担忧,她的眉头紧锁,看着儿子那尚显稚嫩的脸庞。

在那个年代,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独自出远门,确实是一件让家长寝食难安的大事。

“妈,我都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

邓祥民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武汉实在太热了,我想去看看北方的海,感受一下不一样的夏天。书上说,大连、青岛,夏天都是很凉快的。”

他的父亲,一位在工厂里干了半辈子活的工人,沉默地抽着烟。

邓祥民家的经济条件在当时属于中等偏上,支付这笔旅费并非难事,真正的症结在于安全。他吐出一口烟圈,缓缓说道:“外面世界复杂,人心叵测。你书读得多,但社会上的事,你懂多少?”

“爸,我懂的。”

邓祥民推了推眼镜,“我会照顾好自己。我把路线都规划好了,先坐火车到北京,看看天安门和故宫,然后再去沈阳,最后到大连。一路上我都会按时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看着儿子条理清晰、目光坚定的样子,夫妻俩陷入了沉默。他们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从小就主意正,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更何况,他确实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得多。

最终,在邓祥民的再三保证下,父亲掐灭了烟头,一锤定音:“去吧。钱给你准备好,但有两点,第一,不许惹是生非;第二,每天必须想办法跟家里联系一次。”

母亲虽仍有不舍,但也只能千叮咛万嘱咐,为他收拾行囊。

邓祥民的父母当时绝对不会想到,他们此刻的点头应允,不仅仅是批准了一次儿子的暑期旅行,更是亲手推开了一扇通往深渊的大门。

这列即将北上的绿皮火车,载着的不仅是一个少年对远方的憧憬,更是一个家庭未来的破碎,和一个日后震惊全国的独行大盗罪恶生涯的开端。

几天后,邓祥民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书包,告别了父母,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老式的绿皮火车在轨道上发出“哐当哐当”的规律声响,窗外的景物缓缓向后退去,熟悉的江城渐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车厢里混杂着汗味、方便面和香烟的味道,嘈杂而充满生活气息。

邓祥民靠在窗边,内心没有丝毫的离愁别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挣脱束缚、奔向未知世界的巨大喜悦。

他先在北京逗留了数日,怀着崇敬的心情瞻仰了天安门,在故宫的红墙黄瓦间流连忘返,感受着这座古都厚重的历史底蕴。

随后,他乘车抵达沈阳,参观了沈阳故宫和张氏帅府,对评书演义中那些东北的枭雄故事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一路走走停停,半个多月后,他终于抵达了这次旅行的终点站——北方明珠,大连。

安顿好住处后,第二天一早,他便兴冲冲地前往了位于胜利桥的自然科学博物馆。

对于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少年来说,这里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宝库。从远古的恐龙化石到珍稀的动植物标本,从复杂的机械模型到浩瀚的星空图谱,邓祥民沉浸其中,一看就是大半天。

从博物馆出来时,已是下午。

阳光正好,邓祥民决定去海边走走,亲眼看看那只在书本和画报上见过的蔚蓝色的大海。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声。从早上到现在,他只啃了两个面包,早已饥肠辘辘。

于是,他拐进了路旁一家看起来颇不起眼的小饭馆,准备先填饱肚子,再去与大海进行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他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在这座海滨城市的某个角落,为他准备好了一场诡谲的相遇。

而这家小饭馆,便是那场相遇的舞台。

这家小饭馆的门面不大,甚至有些陈旧。一块褪色的招牌斜斜地挂着,上面“海味小炒”四个字已是笔画模糊。

时已过午,饭点的高峰期早已散去,店堂里显得有些空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烟、酒精和海产品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是那种属于市井深处、最真实的人间烟火。

店里只有寥寥几位食客。

迎门的一张桌子,被三个操着浓重辽西口音的大汉占据着。酒过三巡,但兴致正酣,依旧吆五喝六地划着拳,粗豪的嗓门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

而在店堂里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独自坐着一个老者。

这老者的年纪,初看之下颇难断定。

从他那张沟壑纵横、如同老树皮般的脸庞,以及颏下那缕飘飘然垂至胸前的银白长髯来看,说他年过八旬,恐怕都有些保守。

然而,他那双偶尔抬起、扫视周遭的眼睛,却神光湛然,不见丝毫老态龙钟的浑浊,配上他挺直的腰板和安稳的坐姿,又仿佛不过六七十岁的光景。

他面前只摆着一碟花生米,一小壶白酒,自斟自饮,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三个大汉的酒局,仿佛在欣赏一出热闹的乡野戏剧。

邓祥民走进店堂,在那三个划拳大汉邻近的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他对迎上来的老板娘轻声说:“老板娘,来一碗面条,不要放大蒜。”

老板娘手脚麻利,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邓祥民道了声谢,便埋头吃了起来。他吃得很斯文,一筷子一筷子,不紧不慢。

就在他刚吃了没几口的时候,那边的酒局陡然变了味。

三个大汉不知为何事起了争执,划拳的声音变成了激烈的咒骂。先是隔着桌子对喷,唾沫横飞,继而其中一人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

推搡之间,一个本就放在桌沿的白瓷酒瓶,连带着一个空盘子,被一只粗壮的胳膊扫落,直直地朝着坚硬的水泥地坠去。

“哎哟!”

一旁站着的老板娘见状,尖声惊叫起来,脸上满是心疼。

这年头,打破一个盘子、一个酒瓶,那都是实实在在的损失。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一直安静吃面的邓祥民,几乎是在酒瓶和盘子离桌的同时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的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

那只还在空中翻滚的酒瓶和那片急速下坠的盘子,在距离地面已不足一尺的地方,被他稳稳地托在了双手之中。

左手接盘,右手拿瓶,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精准无比。

饭馆里陡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那三个还在推搡的大汉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少年。

老板娘的尖叫也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而角落里那位一直古井无波的长髯老者,此刻,他那双半眯着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得滚圆。

一抹难以置信的精光从他眼底一闪而过,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流星。

他不再是那个看戏的老人,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死死地锁定了邓祥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身形瘦削、一脸斯文的少年,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这绝非寻常少年所能拥有的身手。

这是一种天赋,一种与生俱来、未经雕琢的本能反应。

快,准,而且举重若轻。

然而,作为焦点的邓祥民却对此浑然不觉。他似乎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将接住的酒瓶和盘子轻轻放在旁边的一张空凳上,然后坐回原位,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他那碗快要凉掉的面条。

他没有理会周围人惊异的目光,更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那道灼热的视线,已经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吃完面,付了钱,邓祥民背上他那个大大的帆布书包,走出了饭馆,继续朝着海滨的方向走去。

长髯老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烁着复杂而又兴奋的光芒。

他略作沉吟,随手在桌上放下几张毛票,也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结了账,悄然尾随了出去。

一场持续了数十年的寻觅,似乎在今天这个平淡无奇的午后,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第一次亲眼见到大海的邓祥民,兴奋得几乎有些难以自持。

他像个挣脱了缰绳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冲向那片柔软的沙地,甚至来不及脱掉鞋袜,便一脚踏入了清凉的海水之中。

他看见不远处的海滨浴场里,成群的游客在浪花中嬉戏,便也动了下水畅游的念头。

向旁人打听清楚更衣室的方向后,他正准备过去,却在路过一堆废弃的破旧小船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唉……小伙子……”

邓祥民循声望去,只见先前在饭馆里遇到的那位长髯老者,正倚靠在那堆破船旁,一条腿不自然地弯曲着,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情。

见老者向他招手,面露难色,他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了上去,关切地问道:“老爷爷,您怎么啦?”

“唉,不小心,脚脖子扭了一下,痛得站不住了!”老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虚弱。

这便是第一重考验,验的是少年的善心与耐心。

邓祥民闻言,立刻蹲下身想查看老者的伤势,但被老者摆手制止了。

他想了想,问道:“您是跟家人一起来的吗?他们在哪里?我帮您去找他们。”

“孩子,我不是外地游客,就住在这附近,一个人出来走走的。”

“那我送您回家吧!”邓祥民毫不迟疑地说,“或者,我们去附近的医院看看?”

老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去医院倒不必了,都是老毛病。回家歇歇就好。孩子,那就太麻烦你了。”

下海游泳的念头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邓祥民小心翼翼地将老者搀扶起来。

刚一动步,他便发觉这件善举远比想象中要吃力。

老者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只受伤的脚只能虚虚地踮着地,他整个人就成了一根活生生的拐杖。

大连夏日的午后,阳光依旧毒辣。

没走多远,邓祥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背上的衣衫也渐渐被汗水浸湿。

他是一个极善于动脑筋的人,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一个主意。

路边,不时有卸完货的民工推着空荡荡的架子车经过。

“老爷爷,”他提议道,“我们租一辆架子车吧?让师傅把您推回去,这样您不受累,也快一些。”

这是第二重考验,验的是少年的急智与是否吝惜钱财。

然而,老者听了他的建议,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邓祥民以为老者是心疼钱,连忙补充道:“老爷爷您放心,不管多少钱,都由我来付。我先付了钱,您再上车。”

老者依旧摇头,没有吭声。

邓祥民又说:“我陪着您一起,路上不会有问题的。”

老者还是摇头,这次总算开了口,声音有气无力:“不行……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那车子的颠簸。”

邓祥民只得放弃了这个在他看来两全其美的主意,继续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搀扶着老者往前走。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他却始终没有一句怨言,嘴里还不时提醒着老者脚下当心,路过小摊时,还自掏腰包买了一把阳伞,撑开来为老者遮挡烈日。

又走过一个路口,邓祥民眼睛一亮,发现路边有出租自行车的摊点。

他又想到了一个新办法,连忙征求老者的意见:“老爷爷,要不我们租辆自行车?您坐在后座上,我推着您慢慢走,这总比架子车平稳多了吧?”

长髯老者侧过脸,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有些怀疑:“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你这么个瘦弱的孩子,能推得动我这百十来斤的体重吗?”

“没问题!”邓祥民拍了拍胸脯,脸上带着少年人的自信,“我初中时还参加过学校的自行车比赛呢,技术好着呢!”

“那……就试试吧。”

邓祥民于是付了押金,租来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他先把车稳住,再小心地将老者扶上后座,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地推着车往前走。

行至一个岔路口,邓祥民停下来问道:“老爷爷,咱们该往哪边走?”

老者抬手一指,说:“这两条路都能到我家。走这条近一些,不过路面坑坑洼洼的,颠得很;走那条呢,路面平坦,但要多绕差不多两里地。孩子,我看你推得这么累,满头大汗的,咱们还是走这条近道吧。”

这便是第三重考验,也是最关键的一重,验的是少年是否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是否有一颗真正细致体贴的心。

邓祥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老爷爷。您脚上有伤,身子又经不住颠簸,咱们不能走近路。多走两里地没什么,还是走那条平坦的大路吧。”

老者闻言,浑浊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极为满意的光芒。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就这样,邓祥民推着自行车,绕了远路。

当他终于将老者送到家门口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老者的家在一个极为僻静的角落,是一条小巷尽头处的一个小小院落。

将自行车停稳,邓祥民把老者从车上搀扶下来。

老者站定后,紧紧抓住邓祥民的手,连声道谢。

说话时,他的一双眼睛,却若有若无地在邓祥民那双因为用力而指节有些发白的手上打量着。

邓祥民只觉得浑身酸软,汗流浃背,正准备告辞离去,却被老者一把拉住了。

“孩子,既然都到家门口了,就进来歇歇脚,喝口水再走吧。”

不等邓祥民回答,老者已经半拉半拽地将他带进了那个幽静的小院。

02 盗宗传承

小院不大,却干净雅致。

邓祥民被老者引到葡萄架下的石桌旁坐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惊奇地发现,方才走路还一瘸一拐、似乎疼痛难忍的老者,此刻已经步履稳健,行动自如,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痛苦的神色。

他心中虽有疑惑,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立刻发问,只是默默地看着。

只见老者随手从架上摘下一串紫莹莹的葡萄,又转身进了屋,不多时便捧出一个硕大的冰镇西瓜。他将西瓜切开,连同葡萄一起放在邓祥民面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孩子,累了你一路,出了那么多汗,快吃点水果解解渴。”

邓祥民确实是又累又渴,道了声谢,便也不再客气,拿起一块西瓜大口地吃了起来。

在他吃水果的时候,老者就在一旁不紧不慢地问着话,问题看似随意,却极有章法。

邓祥民并未设防,一一如实作答。

当他觉得对方问得差不多了,自己也吃饱了水果,正准备起身告辞时,老者却又抛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孩子,你学过武术吗?”

“没有。”邓祥民摇了摇头。

“当真从来没有?”老者的眼神似乎变得锐利起来。

“是的,从来没有。”

“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邓祥民依言伸出了双手。老者将他的手抓在自己干枯却异常有力的掌中,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许久,甚至用指腹轻轻地按压着他的指骨和关节。

最后,他抬起头,望着邓祥民的脸,口中喃喃自语:“难得,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胚子!”

邓祥民正感莫名其妙,忽听老者又问道:“孩子,那你可曾想过,要学一身真功夫?”

这个问题瞬间点燃了邓祥民心中的火焰。

他从小痴迷武侠小说,对那些飞檐走壁、身怀绝技的侠客充满了向往。

“想过!”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看了电影《少林寺》之后,做梦都想去少林学武。可家里条件不允许,而且在武汉,我也打听过,根本找不到那样的武师。”

老者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丝神秘的笑容。

邓祥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老者伸手抓起面前盘子里剩下的一串葡萄,手腕轻轻一抖,那十几颗葡萄粒便如同天女散花般,齐齐飞向了半空。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老者依旧安坐在石凳上,身形未动,只是双手化作两道残影,在空中一阵急速地抓取。那些四散下落的葡萄粒,竟被他用手指一颗颗精准地夹住,再轻巧地放回盘中。

待到最后一颗葡萄落下,盘子里不多不少,无一粒遗落!

邓祥民“霍”地一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双眼圆睁,他结结巴巴地指着老者,声音都变了调:“老……老爷爷,您……您是武林高手!”

老者微笑着,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武林高手。我是扒窃高手。”

“啊?”邓祥民彻底呆住了,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扒……扒窃高手?就是……扒手?”

“对,扒手。”

老者呷了一口茶,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不过,孩子啊,像我这样的扒手,你别说见过,怕是连听都未曾听说过。这门手艺,江湖人称‘盗宗’。你想不想听听,我是什么样的扒手?”

邓祥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他迷惘地点了点头。

于是,老者便开始讲述起那段尘封已久的江湖往事。

老者自称姓彭,名天辰,祖籍山东烟台,幼年随父母闯关东流落奉天,父母双亡后成为孤儿。

十三岁那年,机缘巧合之下,他拜入了当时黑道上被尊为“盗宗”的传奇扒手“圣手章”门下。

“圣手章”技艺通神,相传曾在戏园子偷了袁世凯姨太太的首饰,又将自画的狗头人身像贴于其背,惹得袁世凯雷霆震怒,出动数千军警追查半年而无果。

后又在奉军大帅张作霖眼皮底下,将其绝密信札偷出,戏耍了整个京师警察厅。

“圣手章”门下有两条铁律,一是“不贪财”,取物只为炫技或行义,点到为止;二是“不近女色”,入其门者终身不婚。

彭天辰尽得其真传,艺成之后,稍露身手便赢得了“民国盗宗”的绰号。

但他谨遵师训,一生行事低调,靠着一份正当职业和替人医治跌打损伤为生,从未因扒窃之事而陷入法网。

如今,彭天辰年过八旬,深感这门绝技若就此失传,实在可惜。

他寻觅多年,阅人无数,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符合师门苛刻收徒条件的传人。

直到今天,在那个小饭馆里,无意间看到了邓祥民那石破天惊的一接。

“我师父‘圣手章’收徒,有五大规矩。”

彭天辰的目光变得异常严肃。

“第一,必须是从未沾染过偷盗恶习的白纸,心中更无偷盗之念。”

“第二,必须具备与生俱来的灵敏与迅捷。你在饭馆里那神来一接,便是明证。”

“第三,必须心性淳良,吃得起亏。师训‘不贪’,其根基便是不算计他人。”

“第四,必须有超凡的毅力,能吃常人不能吃之苦。”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具备先天的生理条件。你的身材、骨骼、手指,尤其是这双手,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子。这五点合一,放眼全国,也是凤毛麟角,万里挑一!孩子,你我今日相遇,乃是天意。你,可愿承我衣钵?”

邓祥民听到这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这简直比武侠小说里的奇遇还要离奇,还要激动人心!

于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老爷爷,我愿意拜您为师!”

彭天辰正色道:“先别急着答应。入我门下,须立誓终身不娶,你做得到吗?”

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言,“结婚”还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做得到!”

“还有,学此绝技,非为让你敛财。你须有正当营生,靠自己双手吃饭。此技只可备不时之需,切不可滥用,更不可为一己私欲而作恶,否则必遭天谴,自取灭亡!这一点,你做得到吗?”

彼时的邓祥民,还是一张纯净的白纸,他再次坚定地回答:“我做得到!”

“最后,此事必须绝对保密,上不告父母,下不语妻儿,对任何人皆不可泄露半字!你,能做到吗?”

“我做得到!”

“好!”

彭天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既然如此,你便行拜师之礼吧。”

邓祥民大喜过望,他不知该如何行拜师礼,便按照武侠小说里的情节,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起头来。

从这一刻起,江城少年邓祥民,正式踏入了那条神秘而诡谲的“盗宗”之门。

他的人生轨迹,也就此拐上了一条通往无尽深渊的岔路。

拜师之后的日子,对于邓祥民而言,不啻于一场脱胎换骨的磨砺。他原本计划的北方之旅就此中止,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谎称在大连找到一份暑期工,要到开学前才能回去。

从此,彭天辰那座僻静的小院,便成了他专属的修炼道场。

彭天辰的教导方式,古老而严苛,他传授的并非简单的扒窃技巧,而是一整套内外兼修的系统功夫。

修炼从最基础的气功吐纳开始。

每日清晨、正午、黄昏,邓祥民都要盘膝静坐,按照彭天辰口授的心法调息运气。

与静功相辅相成的,是堪称残酷的手指功力训练。

彭天辰在院中悬挂起一张鞣制过的生牛皮,坚韧异常。

邓祥民每天的任务,就是用双手的十指,轮流对着牛皮进行戳刺。起初是并指戳,而后是单指戳,每天上下午各一个时辰,从不间断。

另一项训练,则是在房梁下悬挂数块砖头,每块砖头都系着一根细细的麻绳。邓祥民需要用并拢的两根手指,将砖头稳稳地夹提起来,并保持一定的时间。从食指与中指,到中指与无名指,再到最难发力的无名指与小指,每一组手指都要练到酸麻无力,几近抽搐方能罢休。

除此之外,开锁是每日的“休息”项目。彭天辰不知从何处搜罗来各式各样的锁具,从最简单的挂锁、抽屉锁,到结构复杂的弹子锁、叶片锁,应有尽有。

邓祥民的工具,只是一盘粗细不一的钢丝。他需要凭着手指的触感,去感知锁芯内细微的构造变化,进而用钢丝模拟钥匙的形状,将其打开。

这样的训练强度,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城市少年来说,无异于地狱般的折磨。

不过短短三天,邓祥民的十根手指便已红肿不堪,有的地方甚至磨破了皮,渗出血丝。

那种“十指连心”的剧痛,好几次都痛得邓祥民冷汗直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彭天辰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问他:“孩子,还撑得住吗?若是撑不住,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师父不怪你。”

邓祥民咬紧牙关,用力地摇了摇头。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见他如此,彭天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邓祥民在大连度过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截然不同的暑假。

五十天的时间里,他几乎与世隔绝,每日的修炼时间不少于十四个小时。

待到八月底返回武汉时,他的双手已经布满了薄薄的硬茧,眼神也比从前多了一份沉静与内敛。

此后的三年,每逢寒暑假,大连那座小院便成了邓祥民固定的去处。

他一边在武汉完成着高中的学业,一边利用假期,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彭天辰所传授的“盗宗”绝学。

他的进步速度,连彭天辰都为之惊叹。

三年后的仲秋,1989年8月下旬的一个下午,一辆黑色的出租汽车载着一老一少,缓缓停在了大连火车站前。

车上下来的,正是彭天辰和即将离去的邓祥民。

这是他们相识三年来,彭天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他送行。

此刻的邓祥民,外表看来与三年前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那副白净文弱的模样,只是个头蹿高了不少,已近一米七零。

戴着一副平光眼镜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即将步入大学的书生。

任谁也无法将他与一个身怀绝技、足以让整个江湖为之侧目的顶级扒手联系在一起。

然而,只有他自己和彭天辰知道,这副文弱的躯体里,蕴藏着怎样令人耸人听闻的力量。

经过一千多个日夜的苦练,邓祥民的技艺已臻化境。

他可以从一捧漫天飘洒的彩色纸条中,按照彭天辰的口令,用两根手指精准地钳出指定颜色的纸条;他能于电光火石之间,从一个装有三斤重砖块的布包中,悄无声息地将砖块取出,或放入;他甚至可以在与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用刀片划开对方的四个口袋,同时窃取其中之物,而对方毫无察觉。

开锁的技艺更是炉火纯青。

市面上任何一种防盗门、保险箱,在他那串特制的钢丝钩子面前,都如同虚设。

他开锁的速度,甚至比用原配钥匙还要快上几分。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领悟了“盗宗”的精髓——“以目观心”。

寻常扒手观人看口袋,而他,却学到了彭天辰真传,看的是人的眼睛。

通过一个人的眼神、神态,判断其身家、性格乃至戒备心,从而决定是否下手。

在下手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必须变得亲切柔和,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卸下防备,甚至在失窃之后,对他的面容毫无印象。

这需要极强的定力、阅历和应变能力,简直比最顶级的演员还要技高一筹。

这年夏天,邓祥民顺利地参加了高考。

以他的成绩,考取一所名牌大学绰绰有余。

然而,他却出人意料地报考了名不见经传的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

或许是这三年频繁乘坐火车往返于武汉与大连之间,让他对铁路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情感。

他毫无悬念地被录取了。

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他最后一次来到大连,向师父辞行。

临行前夜,彭天辰备下酒菜,为他饯行。席间,老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邓祥民,里面是一万元钱。

他凝视着自己唯一的弟子,眼神复杂,反复叮嘱道:“祥民,你记着,师父传你这身本事,是盼着它能防身、救急,而非让你为恶。你此去,最好是能将所学的一切都忘了,永远也不要使用——尤其是,永远不要为自己获取钱财而使用!”

火车站台上,汽笛长鸣。当邓祥民踏上车厢的那一刻,彭天辰又将昨晚的话重复了一遍。

邓祥民听着,泪如泉涌,当场跪倒在地,向着师父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等他抬起头时,站台上已是人影攒动,师父那瘦削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再也寻觅不到了。

列车缓缓开动,带走了江城少年最后的青涩,也开启了一段注定要被罪恶与鲜血染红的黑暗旅程。

他不知道,师父最后的叮嘱,他只恪守了短短八个月。

03 连环大案

告别了师父,告别了那段封闭而又奇特的学艺生涯,邓祥民踏上了西去的列车,在拥挤嘈杂的车厢里颠簸了两天一夜,才抵达了这座十三朝古都。

因为报到得早,他被指定为新生接待组的组长,负责在校门口设摊,引导后来报到的同学。

正是这次看似普通的迎新工作,让一直埋头于苦练技艺、对外界事物鲜有留心的邓祥民,第一次如此直观而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与贫富悬殊。

他看到,有的新生像他一样,独自一人,背着简单的行李,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一丝羞涩;而有的,则是由数名家人簇拥着,坐着飞机抵达西安,再打车前来,行李箱是锃亮的进口货,身上穿着时髦的港台服饰。

更有甚者,一个广东来的女生,竟是由单位的三辆轿车、四名保镖护送,提前十天便离家,一路游山玩水而来。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个来自陕南贫困山区的学生。他们因为凑不够路费,竟是背着自家缝制的土布行囊,揣着干硬的馍馍,徒步数日才走到了这里。

报到时,那黝黑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与卑微。

这一切,如同一幅生动的浮世绘,在他的眼前徐徐展开,给他那原本单纯的世界观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一个问题在他脑海中悄然浮现:同样是考入一所学校,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境遇,竟有如此天壤之别?我以后,又该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这个问题,他当时并未找到答案,也很快就在紧张充实的大学生活中被暂时遗忘了。

时间一晃,到了1990年的春天。

邓祥民班上有个同学,来自河南,个子瘦小,因此得了个“瘦猴”的绰号。

此人据说练过几天拳脚,为人颇讲江湖义气,在同学中人缘不错。

“瘦猴”家境一般,家里每月寄来的生活费仅够温饱。

偏偏这时,他来了几个中学时代的老同学,要尽地主之谊。

为了面子,“瘦猴”打肿脸充胖子,请客吃饭,游览古迹,几天下来,不仅花光了自己的生活费,还向包括邓祥民在内的几个同学借了些钱。

朋友们心满意足地走了,“瘦猴”却陷入了绝境。

不仅欠着同学的债,连自己的吃饭都成了问题。

窘迫之下,这平日里义气千秋的主儿,竟动了歪念。

他仗着自己身手还算敏捷,在一个深夜翻墙进入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工厂,撬开财务室的门,用石头砸开了保险箱,偷走了一千多元现金。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前脚刚把欠同学的钱还清,后脚警察就找上了门,将他从宿舍里带走了。

这消息如同一颗炸雷,瞬间引爆了整个校园。

大学生们年轻气盛,精力过盛,又往往有着一种朴素而又盲目的正义感。

许多认识“瘦猴”的同学,念及他平日的为人,又知道他此次偷窃的“缘由”是为了招待朋友,加上那家被盗的工厂曾因排污问题与学校学生发生过摩擦,一时间,竟有不少人开始为“瘦猴”鸣不平。

更有人将“瘦猴”的行为进行“侠义化”的解读,称其为“仗义疏财”、“为友犯险”,竟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这种扭曲的价值观迅速发酵,甚至有人发起了“捐款”,要为“瘦猴”退还赃款,以求宽大处理。

响应者竟是出人意料地踊跃,那场面,比后来的为白血病患者捐款还要热烈几分。

最终,在学校出面求情和赃款悉数退还的情况下,“瘦猴”在被拘留数日后,竟真的被从宽处理,放了回来。

他获释的那天,竟有好事者自发组织到看守所门口去“欢迎英雄归来”。

“瘦猴”被一群人簇拥着,如同凯旋的将军一般回到了学校。

紧接着,关于他“飞檐走壁”、“夜探工厂”的传说便在校园里传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俨然将他塑造成了金庸、古龙笔下的侠盗式人物。

邓祥民作为旁观者,也参与了那次“捐款”。

他不仅将“瘦猴”还给他的八十元钱又拿了出来,还额外添了五十元。

对于“瘦猴”的遭遇,他内心也抱有一丝同情。

然而,当他看到校园里那些近乎荒诞的吹捧和崇拜时,一种莫名的、混杂着鄙夷与好奇的情绪,开始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这也配叫“大盗”?这也算得上“侠客”?

那砸保险箱的笨拙手法,那轻易就被抓获的结局,在身为“盗宗”传人的他看来,简直如同儿戏。

一个危险的念头,如同《一千零一夜》中那个被封印在魔瓶里的恶魔,第一次探出了头,在他的脑海中低语:“他们那也算偷?若是我出手,又当如何?”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再也无法收回。

师父“最好永不使用”的谆谆告诫,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不止一次地在深夜里告诫自己,师父的教诲言犹在耳,那条界线绝不可逾越。

然而,那种源于对自己绝技的极度自信,以及对“瘦猴”那拙劣行径竟能换来“英雄”赞誉的荒谬感,共同催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亲身一试的冲动。

他想知道,凭自己这一身“盗宗”真传,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最终,好奇心与一种病态的炫技心理,压倒了师父的禁令。

他决定,就试一次,仅仅一次。

1989年4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上午,阳光明媚。

邓祥民像往常一样,离开了学校。他没有去图书馆,也没有去逛古城墙,而是乘坐公交车,来到了西安铁路医院。

他选择这里,并非心血来潮。

此前,他曾陪一位生病的同学来此就诊,对医院的内部布局有大致的了解。

医院人流量大,人员构成复杂,管理上难免存在疏漏,是一个绝佳的“试炼场”。

他走进医院大门,神情自若,白净的脸上带着学生特有的腼腆,任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意图。

他没有去门诊部,而是径直走向了后方的行政办公楼。

星期天的上午,这里寂静无人,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

他来到一间挂着“财务科”牌子的办公室门前,驻足倾听了片刻,确认里面无人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细长的钢丝。

这根钢丝经过他亲手打磨,柔韧而富有弹性。

只见他将钢丝的顶端探入锁孔,双眼微闭,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右手的指尖上。

锁芯内那细微的弹子结构,仿佛通过钢丝的传递,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的手指轻微地捻动、挑拨,动作轻柔得如同绣花的女子。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咔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那扇在常人看来坚固可靠的门锁,便被轻易地打开了。

他推门而入,又随手将门关上。办公室里,一切都井井有条。他没有急于翻找,而是先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一个上了锁的铁皮文件柜上。

他如法炮制,再次用钢丝轻松地打开了柜门。

柜子里,一个抽屉里放着一叠现金。

他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八百元,应该是科室备用金。

他将钱取了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将一切恢复原状,锁好柜门和房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办公室。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留下任何一丝撬动的痕迹。

走出办公楼,重新回到医院那栽满梧桐树的林荫道上,邓祥民的心跳有些加速,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成功了,如此轻而易举,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里转悠着,心里寻思:就这么走了,根本没人知道,那这次“游戏”还有什么意思?刺激感似乎还远远不够。

一个更为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走到了医院大门口的公用电话亭,那个年代还没有普及“110”报警系统,他查询后,直接拨通了当地公安分局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用一种略带紧张的、普通市民的口吻说道:“喂,是公安局吗?我……我要报警。西安铁路医院的财务科,好像……好像被偷了!”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做完这一切,邓祥民非但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好整以暇地在医院门口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等着看好戏。

他想亲眼看看,警察是如何被他调动的,又是如何在他留下的“完美现场”面前一筹莫展的。

等待的时间里,一个打扮时髦、挎着精致皮包的女郎从他身边走过,看样子像是个来探病的外地人。她一边走,一边还在四处张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邓祥民的目光被她那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的皮包吸引了。

一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冒了出来:既然游戏已经开始,何不让它更刺激一些?

他站起身,装作不经意地朝那女郎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那苦练了三年的手指,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探出,轻轻一勾,一拈。

女郎毫无察觉地继续往前走去,而她的那个皮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了邓祥民的挎包之中。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不带一丝烟火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在医院门口停下。几名警察从车上下来,神色严肃地走进了医院。

邓祥民,这个刚刚完成了两起盗窃案的罪犯,此刻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好奇的“围观群众”。

他看着警察们拉起警戒线,看着技术人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勘查着那扇被他轻易打开的门锁,看着他们对着那个空空如也的抽屉拍照、记录,看着他们找来医院的负责人询问情况。

他的心里,涌起一种病态的、掌控一切的巨大快感。

这些在他眼中显得有些笨拙的警察,就像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直到警察们完成了所有的勘查取证工作,带着满腹的疑惑驾车离去,邓祥民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他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打开了从那女郎身上窃来的钱包,里面的景象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厚厚的一沓人民币,数了数,竟然有七千多元!

这一天,对邓祥民而言,是一次彻底的蜕变。

金钱上的巨大收获,与智力上戏耍警察的病态满足感,这双重的刺激,如同最猛烈的毒品,瞬间摧毁了他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他将那八千多元赃款,一分未动地锁进了自己的箱子。

但他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初次试水的巨大成功,让邓祥民品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权力与智力优越感的滋味。

然而,令他感到些许失望的是,铁路医院那起被他“亲自”报警的盗窃案,并未在校园里掀起他所预期的那种、类似于“瘦猴”事件的波澜。

他那堪称艺术的作案手法,无人知晓,更无人喝彩。

这种感觉,就像一位绝世画师完成了一幅旷世杰作,却只能将其藏于暗室,独自欣赏。

那份渴望被承认、哪怕是被对手(警察)承认的虚荣心,开始在他心底蠢蠢欲动。

他决定,要干几票更大的,要让整个三秦大地,都为他这位“幽灵”的存在而震动。

于是,从那之后的每个周末,邓祥民便开始了他双城作案的疯狂游戏。

周六下午或是周日上午,他会像普通大学生一样,乘坐火车往返于西安与另一座工业重镇宝鸡之间。

他的目标,不再是管理相对松散的医院,而是那些在常人眼中戒备森严的机关大楼。

这些地方,白天人来人往,一派繁忙景象。但到了周末,便会陷入一片沉寂,成为一座座空城,为他提供了绝佳的作案舞台。

他的手法愈发老练,胆子也愈发大得惊人。

他常常在上午时分,穿着整洁,戴着平光眼镜,手里甚至会拿上一份报纸或是几页文件,装作是来加班的内部人员,从容不改地走过门卫的注视,进入那些深宅大院。

一旦进入楼内,整栋大楼便成了他的私人领地。

他不再满足于只盗窃一间办公室,而是逐层、逐间地进行“扫荡”。

他那手神乎其技的开锁绝技,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

无论是老式的木质办公桌抽屉锁,还是新式的铁皮文件柜锁,在他手中那根不起眼的钢丝面前,都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他游走在一条条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就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进出着一间间办公室。

他手法利落,目标明确,只取现金,对其他财物一概不碰。

得手后,他会将一切恢复原样,不留下一丝一毫的暴力痕迹,仿佛那些钱财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西安、宝鸡两地的十余个机关单位相继被盗。

从区县级到市级,无一幸免。案发后,警方接到报案赶到现场,无不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