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曼哈顿的暮色像融化的铅块,沉沉压在棕褐色的公寓楼顶端。艾拉关掉打字机时,指腹还残留着键盘的冰凉触感。作为一名悬疑小说译者,她特意选了这间位于六层的老公寓——木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呻吟,墙壁薄得能听见隔壁的钟摆声,恰是她需要的“氛围素材”。
墙上的挂钟敲过八点,隔壁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艾拉皱眉竖起耳朵,紧接着是杂乱的拖拽声,最后归于死寂。这种反常的安静比噪音更让人心慌,她起身贴在墙上,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三天前,新邻居搬了进来。那是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里永远提着只沉甸甸的牛皮公文包。他很少说话,每次碰面都只是礼貌地点头示意,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艾拉曾在深夜瞥见他站在阳台上,对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指尖夹着的香烟在黑暗中明灭。
“或许是加班太晚摔倒了?”艾拉喃喃自语,却忍不住想起男人公文包上偶尔沾着的泥土——这栋公寓楼前是光洁的大理石路面,周围最近的公园也在三条街区之外。她正犹豫是否要敲门询问,楼下车库传来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透过窗帘缝隙,她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正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隔壁再也没有任何动静。门口的牛奶盒堆了满满两叠,信箱里的报纸也溢出了缝隙。艾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直到周五傍晚,她在楼梯间发现了一枚掉落的袖扣——银质底座上刻着细小的缩写“J.D”,边缘还沾着一丝暗红色的痕迹。
当晚,艾拉被一阵微弱的电流杂音吵醒。声音似乎来自墙壁内部,断断续续夹杂着模糊的人声。她披衣起床,循着声音在客厅摸索,最终将耳朵贴在靠近隔壁的墙壁上。杂音突然清晰起来,变成了一段录音,男人压抑的喘息和女人的尖叫刺破了夜的寂静。
“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是隔壁男人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狠戾。
“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它会毁了所有人!”女人的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
重物撞击声响起,随后是玻璃破碎的脆响,录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持续的电流杂音。
艾拉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卧室,拉开抽屉翻出那张皱巴巴的租房合同——房东在附加条款里写着,这栋老公寓的墙壁内曾铺设过时的有线广播线路,偶尔会因电流干扰接收到邻屋的声音。可这段录音绝非偶然,那清晰的对话更像是有人故意留在线路里的。
第二天一早,艾拉揣着袖扣去了警察局。接待她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探长,听完她的叙述后,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女士,没有尸体,没有目击者,仅凭一段模糊的录音和一枚袖扣,我们无法立案。”他推了推帽檐,语气带着明显的敷衍,“或许只是隔壁在听悬疑剧?”
走出警察局时,艾拉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她猛地回头,街角的阴影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贴膜,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加快脚步冲进地铁,直到钻进拥挤的人潮,才敢大口喘气。
回到公寓楼楼下,房东太太正站在门口修剪玫瑰。“艾拉小姐,你隔壁的先生退房了。”房东太太的剪刀“咔嚓”剪断花枝,“昨天傍晚来办的手续,说要去国外出差,走得急急忙忙的。”
“退房?”艾拉的声音发颤,“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就一个大箱子,搬上出租车的时候我帮着扶了一下,沉得像装了石头。”房东太太凑近她,压低声音,“说起来奇怪,他搬进来的时候明明只带了个公文包,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东西?”
艾拉冲进公寓,再次贴在墙壁上。电流杂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细微的滴答声,像水滴落在金属上。她突然想起男人阳台的方向正对着公寓楼的后巷,那里有一排废弃的储物间。她抓起外套冲下楼,后巷的路灯忽明忽暗,地面的积水倒映着扭曲的光影。
储物间的门虚掩着,艾拉推开门时,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角落里放着个打开的木箱,里面铺着厚厚的黑色布料,布料上沾着的暗红色痕迹已经发黑。木箱旁边,躺着一只摔坏的录音笔,电池舱敞开着,里面的磁带却不翼而飞。
“你在找这个吗?”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艾拉浑身僵硬地转过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寒光,手里把玩着一枚磁带。“那不是你的录音,对不对?”艾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男人的手腕——他的衬衫袖口少了一枚袖扣。
男人轻笑一声,一步步逼近:“你知道得太多了。那女人以为把证据藏在录音里就能救自己,却没想到线路会把声音传到你这里。”他举起磁带,“这里面不仅有她的遗言,还有我们交易的全部证据。”
艾拉的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绝望中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男人的脸色骤变,他一把抓住艾拉的手腕,将磁带塞进她手里:“帮我保管好这个,明天晚上八点,我在中央车站等你。”他用力推开艾拉,朝着巷口狂奔而去。
警笛声越来越近,艾拉握着温热的磁带,突然发现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字迹娟秀:“小心伪装者,真正的敌人在你身边。”她猛地回头,看见房东太太正站在巷口,手里的玫瑰剪刀反射着冷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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