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外套这几年冬天没穿几次，就早早压了箱底。一场能没过脚踝的大雪，盼了一整个寒冬也没能等来。身边不管是长辈还是年轻人，都在念叨同一个感受：现在的冬天好像丢了该有的寒意，小时候那种屋檐挂冰棱、雪地里追着跑的日子，怎么就成了难得的回忆？

实实在在影响我们日常的是早已脱离遥远科学概念的全球气温变化。大气中不断累积工业化以来人类活动排放的二氧化碳、甲烷等温室气体。地球整体温度之所以一点点攀升，是因为它们留住了本应散发的太阳热量。现在的全球平均气温，数据显示已比工业化前升高了1.1℃。悄悄调整冬季温度节律的，正是这一度多不容小觑的升温，寒冷的天数越来越少。

冷空气的战斗力也大不如前，这离不开大气环流的变化。向北扩展范围越来越大的副热带高压，冬季本该弱势却变得格外强势。北方的冷空气难以顺利南下，正因它层层覆盖在中东部地区。原本是锁住冷空气天然屏障的北极涡旋，现在活跃度已然下降。冷源供给在东亚地区的接收量，已大幅减少，就算有冷空气偶尔南下，降温效果也转瞬即逝，很难让气温回到往年的同期水平。

低温和水汽的双向奔赴，一直都是降雪发生的必要条件。近年来的华北地区上空水汽常常处于稀缺状态。要么是冷空气过于强势，暖湿气流难以北上交汇，要么是高压脊带来下沉气流，让空气变得干燥，云层都难以聚集。就算温度达标，没有足够的水汽支撑，也只能是晴朗干燥的冬日，很难形成一场像样的大雪。

不少人认可暖冬的省事，不用裹得严严实实，扫雪的麻烦也能省去。但很多生活里的小乐趣，其实在少了雪的冬天悄悄遗失了。那份清晨推窗见白茫茫一片的惊喜，正在慢慢减少，和小伙伴堆雪人的欢笑声，这承载着季节记忆的小美好，正渐渐变少，小时候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也在慢慢褪去，它曾是承载季节记忆的小美好。更重要的是，农作物的保温、土壤的保湿，都离不开雪的重要作用，自然生态的平衡，正被少雪的冬季悄悄影响着。

全球变暖带不来一味的暖和，会有越来越剧烈的冬季的冷暖波动。没穿几天就被闲置的羽绒服，有时候整个冬天都偏暖，可突然某几天，断崖式下跌的气温，会让人措手不及。中高纬度温度梯度的变小，源于北极地区升温速度快于其他地方。西风带强度的减弱，让原本困在极地的冷空气更易突破束缚，大规模南下形成极端寒潮的那些突破束缚的极地冷空气。对比于单纯的暖冬，更让人难以适应的，是这种冷暖交替的剧烈波动。

我们与自然四季节律的距离，会随着城市发展的加快而越发遥远。用省事、方便来衡量天气的好坏是我们的习惯。四季本该有的节律，是不是又被我们忽略了呢？冬天的寒冷，本就该属于冬天，冬季的常客，本就该是雪。大自然的提醒，寓于这被打破的自然平衡里，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已经在被人类的活动悄悄改变着。生态环境发出的温和警示正是暖冬，这是需要我们正视的现实，而非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