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在傍晚去荷花池公园散步，看满塘田田的荷叶，看各种名贵品种的荷花。尤其在蜿蜒的栈道上，感受四面风荷的雅致和满身心的荷香气息。那时候会觉得，纵然历尽苦难，人生依旧值得。

比赏荷更感兴趣的是，看小燕子在头顶飞来飞去。它们忽而高高盘旋，像在骄傲地宣布，虽然身体不算高大魁伟，一样能达到想要的高度。一会儿俯冲下来，好像看中了某一朵花某一片叶似的，想要近距离观察。甚至，它们会调皮地掠过漫步者身边，听到人的惊呼很满足很开心一般。

现在的城市里，很少有机会看到燕子飞过的身影。虽然这些年城市环境越来越好，河边草地等处，常常能见到很多不同的鸟儿走过飞过的情形，也常在清晨被鸟儿脆生生的声音唤醒。小燕子却不多见。

偶尔，看到身穿漂亮燕尾服的灵巧身影，可刚被捕捉到，瞬间又飞远消失。每次看到燕子飞翔，耳边便会响起一首童谣的旋律，仿佛听到有人在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其实，燕子并不仅仅在春天出现。荷花池公园的燕子，夏天更多。在没见过燕子之前，因为上面那首童谣，以为燕子是五彩缤纷的装扮。小时候在农村，经常看到有小鸟飞来飞去，从没想到是小燕子。直到有一年，家里的房梁上，筑成一个鸟窝，才明白燕子的颜色不花俏。

离开农村半个多世纪了。忙碌的青年中年乃至刚刚退休的“老年”，根本没有时间去想燕子。没想到在三河古镇的老街，居然看到几只燕子飞来飞去。它们剪裁得体的燕尾服包裹着秀美的身体，没有绚丽的色彩。

老街上游人很多。它们被惊散，很快又飞回。难道，这里有什么牵挂？好奇心爆发，眼睛跟着燕子飞翔的线路，脚步快速跟了过去。燕子盘旋在一座二层小楼上空，我也放慢了速度。哈哈，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半圆形的燕子窝。窝的边沿处，齐刷刷冒出三只小燕子的脑袋。它们张开嘴巴，可劲儿蠕动，等着父母投喂。它们对这个世界的全部了解，只有父母的关爱。它们的小窝，没有引起游人注意。担心暴露燕子窝的存在，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几只大燕子在空中来来回回地转来转去，却不飞向小窝那边。燕子的聪明可能超过我们的认知。它们也知道要对小窝保密，不能被人发现的道理。一只鸟护崽的爱！

关于小燕子的文章，最早来自“雷锋日记”：“南来的燕子啊，你不要惊呆。不是晴天里响起的霹雳，是拖拉机在隆隆的开！”少年时的我，对雷锋万分佩服。一个从小父母双亡的苦孩子。还能写诗！写出这样朗朗上口的诗！他没有机会读很多书，那么小就去地主家当长工。然而，当兵后的他，能开汽车和拖拉机，还会写诗！

三只居于窝中嗷嗷待哺的雏燕，每一次看到大燕子经过，全部不约而同地张开嘴巴。发现大燕子只是优美地掠过没有喂食的意思，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声里掺杂了些许的委屈。小燕子张着嫩黄的嘴巴，小脑袋四面转动寻找父母的身影。

它们除了等着父母的哺养，没有任何能力存活。它们不知道隐藏起小小脑袋给自己更多的安全。“乳燕离却旧时巢，孤女投奔外祖母。记住了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走一步路。”电视剧《红楼梦》里，年幼的林黛玉在母亲去世后投奔母舅家的片段。

苏州林府被完美呵护的心肝宝贝，从此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乳燕离巢，竟是如此可怜。相比林黛玉，三只小乳燕好像更幸运。它们在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小窝里，等着吃就好了。

四只飞着的大燕子里，有一只突然离开了同伴，直接飞进窝里。看来，我们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大燕子有了不安和危机感。它回到窝里安抚小燕子的情绪。雏燕安静了。

我拉了下同伴，示意离开。大燕子以为的危险，虽然我们不会让它发生，毕竟，少了距离感的观赏，还是让它们感到了压力。那就走吧。它们是不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后代不重要，开心快乐地生活，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