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远?"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熟悉得让我浑身一震。
办公室里的空调呼呼作响,我握着那张转业安置表,手心满是汗水。
二十年了,从边疆回到这座城市,一切都变了样。
我僵硬地转过身,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站在门口的女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痕迹,但那双眼睛还是二十年前的模样。
苏婉清。
她也愣在那里,手里的文件夹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我们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二十年的时光一下子涌上心头,那些痛苦的思念,那些孤独的夜晚,还有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我看到她的手在发抖。
当她直起身时,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跳瞬间加速。

1987年的夏天,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个夏天。
苏婉清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而我只是一个普通技校的毕业生。
那天她来找我,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志远,我们分手吧。"她站在我家门口,连屋子都没有进。
"为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去上大学了,我们不合适。"她说得很平静,但我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我可以等你!我会努力工作,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我急切地说。
她摇摇头:"我已经决定了。你好好过你的生活吧,不要再等我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我追了两步,想要拉住她,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
一个月后,我做了一个决定——参军入伍。
既然她觉得我不够好,那我就要去最艰苦的地方磨练自己,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看到我的价值。
征兵办的人告诉我,边疆地区需要人,条件艰苦但能快速成长。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北疆的风沙比我想象中更加无情。
第一次踏上那片土地时,我差点被狂风吹倒。
连队驻地在一个小山坳里,四周除了戈壁就是荒山,最近的县城都在两百公里外。
班长老方是个东北汉子,皮肤黑得像炭,但心肠很好。
第一天晚上,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陈,想家了?"
我摇摇头,其实心里想的不是家,而是她。
"这里苦是苦,但能让人快速成长。你看我,当年进来时也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已经是三级士官了。"老方指着墙上的荣誉证书说。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里闯出名堂。
边疆的生活比想象中更加艰苦。夏天酷热难耐,冬天滴水成冰。
最难熬的是孤独,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苏婉清。
第二年春天,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母亲在信中提到,苏婉清已经在省城读大学了,听说学习很优秀。
我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小心翼翼地收好。虽然分手了,但知道她过得好,我心里也有些安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已经在边疆待了五年。
从新兵到班长,从班长到排长,我一步步地往上爬。
每一次晋升,我都会想起苏婉清,想象着有一天见面时,她会不会对我刮目相看。
1992年的冬天,我收到了一个让我心碎的消息。
战友小李从老家探亲回来,告诉我苏婉清已经结婚了。
新郎是她大学的同学,家境殷实,人也很优秀。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走到连队后面的山坡上,对着满天繁星痛哭了一场。
五年的坚持,五年的等待,就这样化为了泡影。
"既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那我也该放下了。"我对自己说。
但说是这样说,心里的那个位置,始终为她留着。

1995年,我被调到团部工作,职务也升到了连长。
那一年,我29岁,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光棍了。
团政委经常给我介绍对象,但我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小陈啊,你这样下去不行啊。"政委苦口婆心地劝我,"你看你,年纪不小了,也有了一定的职务,条件不错,怎么就是不愿意找个对象呢?"
我笑着说:"领导,我这不是还没遇到合适的吗?"
其实我心里清楚,不是没遇到合适的,而是我已经有了一个标准,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那一年秋天,我又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母亲说,苏婉清生了个儿子,小家伙很可爱。
她现在在省城的一家大医院工作,日子过得很不错。
我看完信,心情复杂得无法言喻。高兴她生活得好,但也为自己的执着感到可笑。
2000年,我已经是营长了。
那一年,我收到了一个让我意外的消息。
战友老方退伍回到老家,给我写信说,他打听到苏婉清的消息。
她的丈夫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她现在带着孩子独自生活。
看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很复杂。既为她的遭遇感到难过,又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希望。
但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现在正在痛苦中,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呢?
而且,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她早就把我忘记了吧。
2005年,我晋升为副团长。
这一年,我38岁,在边疆已经待了整整十八年。
很多战友都已经转业回到内地,但我却迟迟没有动身的打算。
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敢回去。
家乡对我来说,就意味着苏婉清。虽然她可能早就不在那里了,但我还是不敢面对那些回忆。
团长找我谈话:"老陈,你在这里干得不错,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你看你,都快四十了,还是一个人。要不要申请调到内地去?那里机会多,说不定能遇到合适的人。"
我摇摇头:"团长,我在这里习惯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不是习惯了,而是不敢走。
因为一旦离开这里,我就要面对现实,面对苏婉清可能已经重新开始的生活。
2007年,我满二十年服役期。
按照规定,我可以选择转业或者继续留在部队。
很多人都以为我会继续留下来,毕竟我在这里已经扎根了。
但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转业。
不是因为累了,也不是因为想要改变生活。
而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40岁了,如果再不回去,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即使苏婉清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即使我们再也不可能重新开始,但我想要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这二十年来,这个念头一直在我心里,从未消失过。
我向组织提交了转业申请,选择回到原来的城市。

办手续的那天早上,我特意穿上了最整齐的军装。
二十年过去了,镜子里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小伙子。
脸上多了几道皱纹,鬓角也有了白发,但眼神比以前更加坚定。
我想,如果真的能再见到苏婉清,她还能认出我吗?
转业安置办的工作人员很热情,详细地给我介绍了各种安置政策。
我一边听着,一边想着,不知道苏婉清现在在做什么,她的孩子应该已经十二岁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志远?"
这个声音让我浑身一震,我僵硬地转过身去。
苏婉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写满了震惊。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二十年了,我们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她还是那样美丽,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种温婉的气质丝毫未减。
最让我震惊的是,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十年的思念,二十年的坚守,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我看到她的手在发抖。
"我来办转业手续。"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呢?"
她直起身,看着我:"我...我也是来办手续的。"
这句话让我更加疑惑。她要办什么手续?
工作人员看我们认识,笑着说:"你们是老朋友啊?那正好,苏女士也是今天来办理相关手续的。"
相关手续?什么相关手续?
苏婉清的脸红了:"我...我是来办理配偶随军转业的手续。"
这句话像雷击一般打在我身上。配偶随军转业?她的丈夫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难道她又结婚了?而且对方还是军人?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在摇晃。
苏婉清看到我的表情,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等你等了二十年。"
这句话让我彻底愣住了。什么叫等我等了二十年?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的声音在响着。我看着苏婉清,她也看着我,两个人的眼中都满含泪水。
工作人员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识趣地走了出去。
"婉清,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没有我的问题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封发黄的信件。
然而当我看到那些信封时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有这个?"我震惊地问。
她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苏婉清颤抖着手打开那封信,里面的内容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我在边疆的第三年写的,满纸都是思念和悔恨。
"亲爱的婉清,我已经在边疆待了三年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你。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想起你的笑容,想起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轻声念着信的内容,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封信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我问。
"是小军给我的。"她说,"他说你托他带给我,但你又后悔了,不让他交给我。但他觉得我应该知道你的心意。"
小军是我的战友,我确实托他带过这封信,但最后又觉得不合适,让他撕掉算了。
没想到他竟然偷偷地给了苏婉清。
"可是...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我还是不敢相信。
苏婉清点点头:"我确实结婚了,也有了孩子。但那不是因为爱情。"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志远,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吗?真正的原因?"
我摇摇头。二十年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因为我父母威胁我,如果我不和你分手,他们就断绝和我的关系,不让我上大学。"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觉得你家条件不好,将来没什么出息。说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就是毁了自己的前程。"苏婉清擦了擦眼泪,"我当时太年轻了,被他们吓住了,以为分手对你也好。"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原来,我们的分手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那你后来为什么结婚了?"我问。
苏婉清苦笑了一下:"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省城的医院工作。那时候我一直等着你的消息,希望你能来找我。但一年、两年过去了,都没有你的消息。"
"我在边疆,根本不知道你在等我。"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她说,"后来我托人打听你的消息,才知道你在边疆当兵。我想给你写信,但不知道地址。我甚至想过去找你,但边疆那么大,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就在这时候,我认识了建华。他是我同事,人很好,对我也很照顾。最重要的是,他长得有点像你。"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我父母很满意他,一直催我们结婚。我想,既然找不到你,也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不如就答应算了。至少建华是个好人,不会让我受委屈。"
"那你们..."我想问她和丈夫的感情如何,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们的婚姻很平淡。"苏婉清说,"建华对我很好,我也尽力做一个好妻子。我们有了孩子,表面上看起来很幸福。但我心里清楚,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的心,一直留在二十年前。"
这句话让我的心跳加速。二十年了,她竟然一直没有忘记我。
"那你丈夫...是怎么去世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苏婉清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车祸。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天晚上他加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辆货车撞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她。

"建华走了以后,我本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但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回来了,而我却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该怎么办?"
她的话让我震惊。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她看着我,"我要等你回来。不管要等多久,我都要等。"
"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我问。
苏婉清笑了,那是我二十年来见过的最美的笑容:"因为我了解你。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不会轻易放弃。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而且我有预感,你会回来的。"
"所以,你今天来这里..."我已经猜到了答案。
"我在这里工作。"苏婉清说,"三年前,我调到了这个部门,专门负责军人家属的安置工作。我想,如果你真的要回来,一定会来这里办手续。"
我彻底震惊了。原来她已经为了等我,连工作都换了。
"这三年来,每天都有转业军人来办手续,我每次都会仔细看他们的名单,希望能看到你的名字。"她说,"今天早上,当我看到'陈志远'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手都在发抖。"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满是感动和愧疚。二十年来,我以为自己是在单相思,没想到她也在默默地等待着。
"婉清,这二十年...委屈你了。"我说。
她摇摇头:"不委屈。只要你能回来,什么都值得。"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但又停住了。
"那你的孩子呢?"我问。
"小明现在上高中了,很懂事。我已经和他说过你的事,他说如果妈妈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他会支持的。"苏婉清说。
听到这话,我心中最后的顾虑也消除了。
"志远,这二十年你过得好吗?"苏婉清问我。
我苦笑了一下:"说不好是假的,我在部队发展得不错,现在是副团长。但说好也不对,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个空洞,无论如何都填不满。"
"你有没有想过要找其他人?"她问。
"想过。"我诚实地说,"部队的领导经常给我介绍对象,我也见过几个。她们都很好,但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差了什么?"
"差了你。"我看着她,"婉清,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够重新见到你的机会。今天,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苏婉清的眼中又有了泪水:"志远,我们..."
"我知道时间过去了很久,我们都变了很多。"我打断了她,"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吗?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那封信。
良久,她抬起头看着我:"志远,你知道吗?这二十年来,我每天晚上都会看这封信。每当我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在信中说的话:'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可是我没有等你,我嫁给了别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不是你的错。"我说,"你也有你的难处。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在这里。"
苏婉清站起身,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格外美丽。
"志远,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她说,"我之所以能够坚持这么久,不仅仅是因为这封信。"
"还有什么?"我问。
她转过身看着我:"还有一个承诺。我们分手那天,你追着我跑了两条街,最后在火车站台上对我说:'婉清,我不相信我们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价值。到那时候,我希望你还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想起来了,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我当时没有回答你,但我心里已经答应了。"她说,"我想,如果你真的能够成功,如果你还愿意要我,那我就等你。"
听到这话,我的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原来,我们这二十年的分离,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重逢。
"婉清,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小伙子了。我有稳定的工作,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更重要的是,我有一颗爱你的心,这颗心二十年来从未改变过。"我说。
"我知道。"她点点头,"我也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女孩了。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也知道什么是值得珍惜的。"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仿佛要把这二十年的思念都融进这一刻的注视中。
"志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苏婉清突然问。
"当然记得,学校后面的那个小花园。"我说,"那天你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
她笑了:"你的记忆力真好。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去了哪里吗?"
"电影院,看的是《庐山恋》。"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还记得我们分手前最后一次见面说了什么吗?"她问。
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我记得每一个字。你说'我们不合适,你好好过你的生活吧,不要再等我了。'"
"可是你还是等了。"她说。
"是的,我等了二十年。"我说,"因为我始终相信,真正的爱情是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的。"
苏婉清走向我,站在我面前:"志远,我现在正式回答你二十年前的那个请求。"
"什么请求?"我明知故问。
"你要我给你一个机会的请求。"她伸出手,"我愿意。"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这双手,我二十年前握过,现在终于又能握住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问。
苏婉清想了想:"我们已经不是年轻人了,不能像当年那样冲动。我有孩子,你要重新适应新的生活,我们都需要时间。"
我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慢慢来,一步一步地重新了解对方。"
"不过..."她的脸红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
"今天晚上,你能不能陪我去看场电影?就像二十年前那样。"她说。
我笑了:"当然可以。不过这次我们看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她说。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满是感激。
感激命运,让我们在经历了二十年的分离后,还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婉清,我有一个建议。"我说。
"什么建议?"
"我们重新开始交往,就像二十年前那样。我会正式向你求婚,你的孩子我会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们能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
苏婉清的眼中闪闪发光:"你确定吗?小明虽然懂事,但毕竟已经十七岁了,要接受一个新爸爸可能需要时间。"
"我有的是时间。"我说,"二十年我都等了,还怕这点时间吗?"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轻轻敲门进来:"不好意思,你们聊完了吗?还有其他人要办手续。"
我们这才意识到,我们在这里已经聊了两个多小时。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好。"苏婉清对工作人员说。
她转身对我说:"志远,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我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材料。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苏婉清突然停下脚步:"志远,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其实今天不是巧合。"她说,"我知道你今天会来办手续,因为是我负责安排的。"
我愣了一下:"你早就知道?"
"半个月前我就知道了。"她说,"当我看到你的申请材料时,激动得一夜没睡。我原本想给你打电话,但又怕你拒绝见我。所以我决定用这种方式,让我们自然地重逢。"
我笑了:"你还是那么聪明。"
"我只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她说,"志远,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不会了。"我紧紧握住她的手,"这次,谁都不能再把我们分开。"
我们走出大楼,阳光正好。街道上车水马龙,但我的眼中只有她。
"志远,你知道吗?"苏婉清说,"这二十年来,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你穿着军装回来了,站在我面前,就像今天这样。"
"现在梦想成真了。"我说。
"是的,梦想成真了。"她笑了,那个笑容比二十年前更加美丽,因为里面多了岁月的沉淀和对未来的期待。
我们手牵着手走在街上,就像二十年前那样。

路人看着我们,或许觉得我们是一对平凡的中年夫妻,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是一个等待了二十年的重逢。
"婉清,我有一个想法。"我说。
"什么想法?"
"我们去火车站吧,就是当年分别的那个火车站。"我说,"我想在那里重新开始我们的故事。"
她点点头:"好主意。这次,我们不是为了分别,而是为了重新开始。"
我们打了一辆车,前往火车站。
路上,苏婉清告诉我这些年的生活,我也跟她分享了边疆的故事。
虽然我们分别了二十年,但交流起来却没有任何障碍,仿佛我们昨天才分开一样。
到了火车站,我们找到了当年分别的那个站台。
现在这里已经重新装修过,但我还是能认出当年的位置。
"就是在这里,我看着你的火车离开。"我说。
"就是在这里,我最后看了你一眼。"她说,"志远,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多想跳下火车,跑回来抱住你。"
"为什么没有?"我问。
"因为我太年轻,太懦弱。"她说,"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我拥抱了她,在这个曾经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
这次的拥抱,洗去了二十年的痛苦和思念,为我们的新开始奠定了基础。
"婉清,我爱你。"我在她耳边轻声说,"二十年前爱你,现在还是爱你,将来也会一直爱你。"
"我也爱你,志远。"她回答,"这二十年来,从未改变过。"
我们在夕阳中相拥,开始了我们的第二次爱情。这次,没有人能再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