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村口被土匪掳走，负责村里治安的民兵队长丈夫却让新手女队员带队解救。
女队员磨磨蹭蹭地站在山脚下，既不查路线也不肯往前挪步。
她揪着衣角晃了晃丈夫胳膊：
“队长，山里黑黢黢的，听说还有熊，人家不敢走嘛~”
丈夫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不顾我急得直跺脚，在山脚下耗了半小时，才勉强让她出发。
结果女队员走了没两步就躲回树后，更是多次挑衅土匪，气的土匪头子直接把姐姐扔给手下人轮流糟蹋，最后扔给我们一具赤裸的尸体，面容肿看不清模样。
丈夫搂着吓白脸的女队员走过来，淡淡瞥了我一眼：
“把你姐遗体带回去管住你的嘴，别胡说八道影响小梅。”
“那伙土匪凶，你姐本就凶多吉少，小梅不能因为你姐出事耽误转正。”
我愣了一瞬。
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以为被土匪绑走的，是我姐。
我看着姐姐赤裸的身体上满是伤痕，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裹紧。
“赵卫东，你这话敢不敢看着姐姐再说一次！”
1
赵卫东烦躁地踹了脚旁边的石头，“你是不是故意揪着不放？”
“别给脸不要脸，这事到此为止，你还想闹到武装部去？”
林小燕从赵卫东怀里探出头，声音带着哭腔：“卫东哥，你别对嫂子那么凶嘛。”
“她刚看着姐姐的遗体，心里肯定堵得慌，难免说话冲了点......”
她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都怪我，我以为只要我多吓唬几次，那伙土匪就能把人放回来，都怪我……”
赵卫东瞬间软了语气，眼神温柔能滴水。
“小燕，不怪你，是你心太善才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她姐被土匪绑走那么久，就算咱们去得早，也未必能救回来，跟你没关系。”
转头看向我时，脸色又冷得像冰：“林芳，你非要把人逼得哭哭啼啼才甘心？”
“赶紧处理完你姐的后事，再多几次红烧肉给我们送到民兵营，再给小燕送两个桃罐头，就当谢她帮着跑了一趟，听见没？”
我攥紧了手心，差点没绷住冷笑。
太荒谬了。
昨天听说姐姐被掳走，赵卫东带着林小燕赶过来时，我还以为他会立马召集民兵进山。
没想到他竟让才入队一个月、连山路都不敢走的林小燕带队，自己跟在后面磨洋工。
现在人没了，倒要我这个受害者家属给耽误救人的帮凶送谢礼！
可他根本不知道，死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姐姐！
是那个父母早亡，为了拉扯大他一直没敢谈对象才耽误到现在，是他最敬重的姐姐！
本来姐姐上个月刚刚和隔壁村一个男生相中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被土匪抓走了。
我压着情绪，点头应下：“行，这事我可以不再提，但我得跟姐姐的对象一个交代，他们都要谈婚论嫁了。”
“要不这样，咱们找大队长做个见证，你也出面说几句话，省得人家追究姐姐的死因。”
赵卫东像看傻子似的瞥我：“你脑子糊涂了？那是你姐，又不是我姐。”
“她出事，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刚刚通知他姐姐被土匪抢走，他问我是谁，队里人多口杂，我怕毁了姐姐的亲事，这才谎称是我姐姐被抓。
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当时那欲言又止的态度，是打算袖手旁观。
见我坚持要找大队长，他不耐烦地挥手：“行了行了，我亲自给大队长去解释救援失败的事，我告诉他我们家属都不追究了，让男方不要多管闲事行了吧？”
“赶紧让开，没看见小燕为了找你姐，腿都走肿了？”
林小燕缩在他怀里，眼里藏着得意，故意朝我挑了挑眉。
赵卫东一把推开我，语气里满是嫌恶：“别在这怨天尤人，就她姐那命，就算这次没遇上土匪，以后也未必能顺顺当当。”
他说得对。
真希望等他知道那被土匪糟蹋而死的是他亲姐姐时，还能这么嚣张。
大队长还在村里等着消息，我直接带着两个见证过林小燕磨磨蹭蹭的村民找了过去，把事情经过和赵卫东的态度一五一十说了。
大队长听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从村部出来，我往村里打棺材的赵伯家里走。
没走几步，就撞见赵卫东和林小燕手牵手过来。
见我要去操持姐姐的后事，他直接拦在我面前，脸上挂着一抹笑意。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2
他所谓的好消息，是把给姐姐说了桩亲事，他竟要把姐姐遗体卖给邻村丧子的首富家配阴婚。
“你姐不是着急嫁人吗，那地主的儿子突发急病，比你姐还小五岁呢！你姐也不算吃亏！”
“而且首富说了，只要你姐嫁给他儿子，就能把我安排进武装部！”
哪怕死的不是我的姐姐，我也忍不住冷了脸色：“我不同意，姐姐早就说过，她以后死了想安安稳稳葬在爸妈身边，我了解姐姐，她不会愿意死后跟陌生人凑一对，我不会答应的。”
我话音刚落，林小燕嗤笑一声：“都八十年代了，还守着这些老规矩啊！”
“要我说，她要是机灵点，也不会被土匪掳走，现在能给卫东哥换个好前程，已经是便宜她了！”
赵卫东跟着点头，半分愧疚都没有：“小芳，趁现在有人愿意要，赶紧把这事办了，我进了武装部，总比烂在山里强！”
“你这娘们不要头发长见识短，人家都没嫌弃你姐岁数大！趁着有人要就赶紧出手，过这村没这店了。”
死者为大，就算死的真的是我姐姐，可我嫁给他以后，我姐没少帮衬我们，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压着怒火嘶吼：“姐姐刚处上对象就出事，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有没有良心！”
“我死也不会答应的！”
我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他死死攥住。
赵卫东的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打：“给脸不要脸是吧？好好跟你说不听，非要找揍！”
我瞪着他，声音发颤却没退：“赵卫东，你敢动手？姐姐对象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践她，饶不了你！”
话刚说完，他就狠狠一脚把我踢飞出去。
我眼前瞬间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算个屁！”
“一个没结婚的男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家事？”
他强行抓着我的手按在婚书上，又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
我倒在地上泪流满面，不敢相信他现在变得这么丧心病狂。
他追我的时候，和我说句话都会脸红，村里汉子动手打老婆的不少，可他从来都没有对我大声说过话。
林小燕赶紧拉着赵卫东的胳膊柔声劝：“卫东哥，别气了，跟她置气犯不着，别伤着你自己。”
赵卫东立马收了凶相，连眼神都软了，生怕吓到林小燕：“没事，跟这种不懂事的女人没必要生气。”
“走，我先送你回村，然后我去首富家里，问问他安排工作的事。”
林小燕眼珠转了转，娇滴滴地说：“卫东哥你不是还要去武装部回话嘛，这点小事我来就行，刚好帮你催首富，省得他不给你用心办事。”
等赵卫东走了，林小燕一把掀开盖在姐姐身上的粗布，捏着鼻子看着姐姐浑身青紫的尸体，皱眉嫌弃：
“这么丑，又被人糟蹋过，首富家要是嫌寒酸，不给办事可怎么办？”
又翻了翻姐姐的口袋，没找到值钱东西，撇着嘴嘟囔：“真是个穷鬼，死了都带不来好处。”
姐姐的遗体被她翻来翻去，她还掏出一盒胭脂，对着姐姐的遗体涂涂抹抹。
没过多久，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姐姐被抹的雪白的脸，笑得眉眼弯弯：“卫东哥经常夸我细心呢，说我比你会办事多了！”
我捂着嘴，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林小燕看着我，笑得更得意：“你姐也真是没用，活着帮不上卫东哥，死了也就这点价值。”
“嫂子，我总得处理一下，省得首富家挑刺，这都是为了卫东哥着想，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恶心。
我当然不怨。
他连姐姐的遗愿都不顾，连动手打我都做得出来，我还有什么好怨的？
但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姐姐的委屈不能白受。
我抢过林小燕手里的冥婚婚约书，一字一句道：“你告诉赵卫东，这冥婚谁敢办，我就敢去公社告谁！”
3
赵卫东很快从武装部赶了过来。
“林芳，你疯了！”
“土匪又不是我招来的，你姐死了也要怪在我头上吗！”
我平静回应：
“我没怪你，只是绝不会让你拿姐姐的遗体去配冥婚。”
赵卫东皱着眉，强行压下火气：
“跟首富家谈好的事，定金都收了，我知道你难接受，但别耽误正事行吗？”
一旁的林小燕后知后觉地呀了一声，然后掏出来一沓钱：
“嫂子，你不让办冥婚，难道是怪我没跟你商量就收了钱？”
她眼眶瞬间红了，捂着脸蹲在地上：
“都怪我太急着帮卫东哥办事，没考虑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嫂子，你要怪就怪我，别拦着冥婚的事，首富有钱又有关系，能帮卫东哥不少忙呢！”
赵卫东急忙把她拉起来，怒视着我：
“小燕也是好心，你别故意找她麻烦！”
“你姐都没了，办场冥婚还能换我一个前途，你以为你犟着有什么用？！”
“你最好明白，我进了武装部拿，对你对我都好，别不知好歹！”
我静静看着他，眼底映着他的嘴脸：
“赵卫东，你终于说真话了。”
“你从头到尾只惦记着你的前途，根本没把姐姐的遗愿放在眼里。”
“你现在这副自私自利的模样，我是真瞧不上。”
赵卫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林小燕则一脸茫然，眼珠子在我俩之间转来转去。
“办！必须办！”
赵卫东狠狠抹了把脸，眼神发狠：
“林芳，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冥婚你拦不住，要是敢坏我好事，咱俩就别过了！”
他说完就往外走，还不忘找人往城里给首富捎信：
“你们赶紧带人来拉尸体，这边有人拦着，晚了怕出岔子！”
我本想再跟他理论，可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没必要。
没过半小时，灵堂外就传来脚步声，首富家的人扛着棺材冲了进来，直扑姐姐的遗体。
我急忙拦在前面，却被他们一把推开。
林小燕跟在后面，笑着看他们抬尸体：
“快着点，别让嫂子再拦着，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我爬起来想去拽，赵卫东却从外面走进来，死死攥住我的胳膊：
“别闹了！一具尸体而已，换我的前途才是正经事！”
姐姐的遗体被他们扔进棺材，衣服都被扯烂，露出来的赤裸的身体。
我看着这一幕，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林小燕跑回来，拿着一封信晃了晃：
“卫东哥，搞定了！首富说明天就找人帮你去武装部活动一下！”
赵卫东盯着远去的队伍，脸上露出笑容，完全没看我一眼：
“还是小燕懂事，不像有些人，人死了还揪着不放。”
“这冥婚办得值，你姐要是泉下有知，也该谢谢我给她找了个好归宿。”
即便姐姐不是我的亲姐，可人死为大。
不管是谁，都不该拿她的遗体做这种事！
我死死盯着赵卫东，声音因压着怒火发颤：
“你竟然......为了自己连她的丧事都要毁？”
赵卫东神色淡然，还带着点不耐烦：
“办冥婚既能换个前途，又能让她有个归宿，难道非要埋在山里烂着才叫尊重？”
“你姐生前就要强，一般男的看不上，我这是顺着她的心意！”
“顺着心意？”
我往前迈一步，质问道：
“这是灵堂！是该让她安心走的地方！你们却让人扛着她的遗体去配冥婚，连件遮身的衣服都扯烂......这是为他好吗！”
我的声音越说越高，几乎是吼出来：
“你不是在帮她，而是在糟践她！”
林小燕被我吼得一怔，随即撇着嘴反驳：
“哎呀，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人都没了，换活人的前途怎么了？”
看着赵卫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忽然笑了，慢慢开口：
“你自己都不心疼，我又何必拦着？”
“就照你说的，办冥婚吧。”
赵卫东愣了一下，皱着眉，没听出我话里的冷意，只当我服软了，哼道：
“林芳，你早该这么明事理。”
“放心，等我进了武装部，你就是官太太了。”
林小燕见我不拦着，赶紧跑出去催首富家的人：“快把棺材抬稳点，别耽误了吉时！”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踩着撒在地上的纸钱来回走，神色平静。
村里的老村长刚好进来，本是来吊唁的，见这阵仗当场愣住：“这是......干啥呢？”
“愣着干啥？”
赵卫东一脸坦然地吩咐：“村长，您帮忙做个见证，这冥婚是双方自愿的。”
老村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各位......今日是出殡的日子，这冥婚......也是商量好的？”
底下传来几声议论，有人忍不住嘀咕：
“哪有拿亲姐遗体配冥婚的？这也太不像话了！”
“为了当官，连自家人的身后事都不管，真是心狠！”
“这丫头要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气活过来！”
林小燕听得不乐意，故意大声说：“你们懂啥？这是为了她好！嫂子都没说啥，轮得到你们多嘴？”
赵卫东也斜着瞥我一眼：“有些人就是假正经，人都死了，摆副难过的样子给谁看？”
“我们费劲帮她找婆家，她还不知好歹拦着！”
我不气不恼，慢悠悠道：“这种好，我姐肯定不稀罕，至于你姐稀罕不稀罕，等下就知道了。”
赵卫东眼神突然一沉：“你这话啥意思？”
我只勾了勾嘴角，没再回答。
他冷哼一声：“少在这装神弄鬼，难道你以为几句话就能把婚约取消了吗？”
“可笑！”
林小燕见状，立刻凑上去挽住赵卫东的胳膊：“卫东哥，别理她，她就是见不得咱们得好处！”
就在这时，灵堂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