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年龄大了以后,摔跤很危险甚至很致命。虽然还没到摔个跟头会摔死的年纪,却也常常提醒自己注意安全不要摔跤。因为,如果摔伤了,没人照顾。
那天,是从舟山回来第二天。因为前一天乘车七八个小时,很乏。回家忙忙碌碌了一整天,晚上便想着去就近的公园走一走。

下楼已经七点半了。正是农历月底,没有一点月光的日子。按照惯常的路线,从慢走逐渐变成快走。我想走出一身大汗回家洗澡。走过一座三两步跨过的小石桥,是一个每天很多人掼蛋的区域。这里有很多棵大树。大树被栽种在一个个方框内,四面是围起来的木条凳。
这个晚上不太冷。每张长条凳上都有人坐着聊天。本来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听到前面有几个人的聊天声音挺高,便改变计划走进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这条路也是常走,没问题。
他们不知道在争论什么,声音很大。抬头看过去,脚下没停。一不小心,一脚踩进靠近大树根部的坑坑里。这里的土明显比外面软乎。毫无准备且速度比较快的步伐,顿时停滞。身子前倾却来不及收回。

“吧唧”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脑袋里想着“怎么可能”?左侧脚踝已经传来很厉害的疼痛感,左手掌的痛感同时袭来。几个争论的人一下子停止说话,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其中一个女声说;不得了,这下子摔得不轻。不要忙起来,先坐一下子。
我没吭声,慢慢挪动到舒服的角度坐好,用手去摸摸左脚踝。还好,没有剧烈的刺痛,应该骨头没有损伤。再摸摸右脚踝,比左脚疼得好一点。用右手摸摸左手,没有流血,似乎扎进了什么。
坐了几分钟,自我感觉能起来了。可是试着几次都站不起来。无奈扭转身体,双手抓住树身,使劲儿站了起来。试试踢踢左脚,确认骨头没断。计划好的距离,终止。回家吧。不敢快速了,慢吞吞地往回走。回家看看,左侧脸颊蹭破了一块。好在老了,不担心破相,心知不会毁容。

二十来天过去了。刚开始几天,不敢走路,大部分时间双脚搁高坐着。大概在十天过后,试着走路一次,明显的痛感还在。继续“宅”吧。突然有了大块时间,却什么都干不了。坐久了疼、肿,站更是减少到最低时间。
为什么会这样?都说“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这个跟头算不算是二零二五年逃不掉的霉气?如果这个霉气必定要有一个人承担,那就是我吧。没来由的悲壮感,升了起来。让家里的老人小孩们健康平安,这个跟头值了。
阿Q归阿Q,心里很清楚是因为没看脚下。平时无数次提醒的小心,被一次小小疏忽,后果很严重。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庆幸,毕竟骨头没断,手掌是单纯地压伤,没有扎进异物。脸上的皮肤修复得差不多了,破相与毁容都没有出现。

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在很多需要登高上低的旅游景点,都有这样的提示牌。作为一个资深驴友,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不得不承认,岁月是把杀猪刀,对谁都一样。
上周五有一场门球赛,居然能跑两场裁判。哈哈,好了。虽然每天晚上临睡前,还要抹止疼药贴透骨膏,比起不能走动,还是幸福多了。
那天,姨侄的女儿,看我行动不便,关心地问我:“红奶奶,你摔跤啦?”我说是的。她又问,疼吗?我说很疼。你以后要注意,不要像我这样摔大跟头。她伸手摸摸我脸上的伤痕,说了一句:“你是摔个狗吃屎吧?”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狗吃屎”,多少年没听到过的词儿,从这个幼儿园中班小朋友的嘴巴里说出来,实在好笑极了。我仰头想了一下那天摔下来的姿势,不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狗吃屎”?
狗吃屎,曾经为了生存。人摔出狗吃屎模样,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狼狈。
人生路上,悲欢离合的故事总在发生。走路时摔跤,上一次在什么时候,却想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