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最恩爱的那年,我为她写了100封情书。
我们约好每吵一次架,不管谁对谁错,拆开一封就要直接和好。
妻子对这些情书视若珍宝,五年来从不舍得用。
直到她的白月光出现。
她每一次抛下我和蒋寒彻夜未归后,都会拆开一封信让我闭嘴。
两年来,她帮蒋寒实现了99个心愿,却不记得自己也拆了99封信。
后来我帮她挡酒喝到胃出血,她却为了陪绝症白月光完成最后的心愿将我扔在路边。
面对我的哀求,她淡淡说:“你有完没完,我只是帮蒋寒弥补一下人生遗憾而已,你在这装可怜什么?拿着和好信回家等我。”
我盯着她看了许久,“你确定要为了蒋寒,再拆一封信吗?”
妻子想都没想就点头:“反正也就用了七八十封,还有一二十封,以后我省着点用行了。”
后来,她当着我的面拆开了最后一封信。
前99封信都写着和好。
而这最后一封却写着:永不相见。
......
我因为胃出血晕厥在路边时,季雨晴正赶着去陪白月光吹生日蜡烛。
她说给我叫了救护车,可我在冰冷的雨夜中等了两个小时,也始终没等到救援。
直到路过的好心人将我送去医院。
一番简单的检查过后,医生面色沉重的皱起眉。
“患者胃部开始异常出血,现在需要马上送进手术室,你们赶紧联系他的家属来签字。”
我强撑着身子想要自己签字时,却忽然听见了季雨晴的声音。
“我是程颂的妻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着她风尘仆仆跑来的样子,心头微动。
然而下一秒,我就听见她转头对医生说:
“医生,程颂的手术先推迟一下吧,你们赶紧看看蒋寒,他的嗓子被鱼刺卡住了。”
主治医生看了眼蒋寒,眉头皱得更深。
“他目前的情况还不严重,等下会有外科医生来处理,麻烦你不要阻碍我们手术。”
蒋寒眼眶微红,声音沙哑着开口,“雨晴我没事,反正被刺卡着也死不了人。”
季雨晴面色瞬变,用力推了一把我的胳膊,“看看人家多贴心,你怎么有脸躺在这里的?”
“都说了不能喝就别喝,自己非要逞英雄,要是耽误了蒋寒的治疗你付得了责吗?”
可她忘了, 刚才如果不是我逞英雄,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该是她了。
蒋寒被鱼刺卡住是情况危急,而我口吐鲜血却是瞎逞能。
站在我身边的护士看不下去,要帮我说话。
眼看着场面僵持,季雨晴忽然拉住我的手,语气低柔,“你也知道蒋寒身体不好,现在绝对不能再收一点刺激了,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大事。”
她一边晃着我的手,一边低声说着,“把手术室让给蒋寒吧,大不了用一次和好信!”
我心里五味杂陈,难受极了。
最后,我沉沉地闭上眼,艰难的点头,答应了让出手术室。
主治医生只能顺从我的意愿,让护士将我转入病房,先进入药物治疗。
就在护士推着我的病床离开时,我回过头,看见季雨晴满脸心疼的扶着蒋寒。
“看来以后再吃鱼肉,我得先帮你剔好了,幸好你没大事,这次真的吓死我了。”
蒋寒与她十指相扣,闻言也温柔的笑了笑。
“要是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失落的垂下眼眸,曾经我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现在,我们的和好信就剩下最后一封了。
而季雨晴的眼里,也不再只有我一个人。
我在病房里躺了一会,稍微缓过来之后就穿上外套准备回家。
没想到刚出病房,正好撞见出来打热水的季雨晴。
见我要回家,她走上前,将身份证塞进我手里。
“你先去外面找个酒店住几天吧,蒋寒家里水管坏了,他这两天先住在我们那里。”
我微微一愣,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如此坦荡讲出这种话的。
放在从前,我会不顾一切的跟她大吵,又或者是用离婚威胁她不准带别的男人回家。
可是现在,我沉默的点头。
“好,那我现在回去收东西,给你们腾地方。”季雨晴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神色意外的盯着我。
她叹了口气,走过来抱着我的手臂,“我不是那个意思,蒋寒只是来接住两天而已,你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你不需要收拾东西!”
话音落,蒋寒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他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雨晴,我想出院了,我现在一闻见消毒水味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季雨晴立马松开我的手,飞步过去搀扶着他,“别说傻话,咱们这就回家,刚好家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走了没两步,她去而复返,神色纠结的望着我。
“阿颂你别多想,蒋寒现在身体情况很差了,我只是可怜他而已。”
我推着她朝蒋寒的方向走了几步,一边催促,“我理解,我不会跟他计较什么的,你快去照顾她吧。”
见她依旧面露难色,我强撑着扯动嘴角。
“刚才不是用了和好信吗?我不会生气的。”
她这才松了口气,踮脚在我的下巴上亲了一口,“你办好入住之后记得把酒店定位发给我,我去找你!”
看着她跑向蒋寒的背影,我的心也渐渐低沉下去。
现在是凌晨两点,外面不好打车。
季雨晴明知道我要出院,临走的时候却没多问一句捎带我的话。
其实从那些点滴中,我们之间的爱情就已经不复当初了。
我就这么慢慢走回了家,没顾及卧室里传来的暧昧声,而是直接去了书房收拾东西。
我看见书柜中那个上了锁的铁盒。
这里面锁着的,是那已经被撕碎的99封情书,以及最后一封没来得及撕碎的。
我想起我们去民政局领证那天,我将这些亲手写好的情书送给她。
她感动的泪流满面,紧紧抱着不愿意松手。
她说着每一封情书都代表着我对她的爱,她一定会好好珍藏。
尽管我们约定好如果以后吵架,就撕碎一封信代表和好。
但她还是视若珍宝的将这些情书都锁进铁盒,信誓旦旦的告诉我,“我们永远都不会吵架,我也不会给你打开这个盒子的机会。”
可后来,她在我们纪念日的时候要去陪蒋寒爬山,临走前她说“这次是例外,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她在我生日的时候,当着我朋友的面跟蒋寒喝交杯酒,她说“这次是迫不得已,让我别放在心上。”
不知不觉中,她为蒋寒实现了99个小心愿,却忘了我们留给彼此的机会也已经使用殆尽。
看着最后一封情书被撕成碎片,我内心彻底平静下来,走到电脑前认真的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一切做完,我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季雨晴刚将早餐端上桌。
看见我时,她满脸惊愕。
“程颂,我不是让你找个酒店先住几天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当她看见我脚边的行李箱时,瞬间不淡定了,“你收拾东西做什么?这就你的家,你要去哪里?”
盯着她脸上的紧张,我只是淡淡开口:“昨晚上的项目有眉目了,正好我去出差一周。”
她猛地松口气,拉着我坐在餐桌边,“老公,要是公司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刚好我做了早餐,你吃了再走吧。”
从前我们吵架的时候,季雨晴为了哄我也会主动做早餐。
但她的厨艺不好,虽说是做早餐,每次都是雷打不动的热杯牛奶,煎个鸡蛋。
而现在,餐桌上摆满了各种摆盘精致的餐点。
但每一样点心上都淋了蜂蜜。
她很清楚我对蜂蜜过敏,只要一点就会浑身起红疹。
见我没动筷子,她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
就在我以为她还准备了其他早餐的时候,她拿着围裙挂在我的脖子上。
“老公,你也知道我只会做些冷盘,但蒋寒现在身体弱,得吃点热的,那就做你最擅长的油泼面吧?刚好做三碗,咱们一块吃。”
说完,她已经将围裙在我的腰间系好,见我没动作,还垫着脚轻哄我,“哎呀,别那么小气,实在不行就在用一封和好信,你赶紧揉面吧,对了,蒋寒不吃香菜多放葱花,千万别搞忘了。”
我眼眶酸涩,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和好信,已经没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小葱塞进我的手里,闻言更是笑笑,“别开玩笑了,明明还有二十几封呢,你还想一次都用掉不成?蒋寒马上就要起床了,你快点做面吧!”
我冷嗤一声,摘下围裙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100封和好信已经全部用掉,我们之间婚姻也该到此结束了。只是还不等我开口,蒋寒就穿着睡衣走下楼。
我听见季雨晴拉着他的手撒娇,“这可是我一大早专门为你准备的,赶紧尝尝味道怎么样,等下还有油泼面呢。”
蒋寒明知道我在厨房,依旧旁若无人的抱着季雨晴,脑袋在她的胸口蹭了蹭。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不过怎么好劳烦程哥亲自下厨呢?要不还是我来吧。”
季雨晴倒是毫不在意的摆手,“这有什么,反正我们家的饭一直都是他做,现在多做一碗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厨房这种地方哪里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呆的?你要真感动的话不如等会陪我看部电影?”
闻言,我准备拉开门的动作一顿。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季雨晴忙的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我担心她饿出胃病,特意去学做菜,变着花样的让她开心。
我将她养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结果她却说厨房不是男子汉该去的地方。
我自嘲一笑,猛地拉开门走出去。
蒋寒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手中的玻璃杯打翻,热水溅在他的手背上。
季雨晴立马惊呼一声,拉着他就要去医院。
可我望着他手背上几乎看不见的小红点,开口叫住她。
“你今晚能回来吗?明天是我爸妈的忌日。”
她点点头,轻拍着我的手臂,“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等下我们包扎好伤口就回来,你先去给爸妈买祭品吧。”
当年我们领证回家的路上发生车祸,是我爸临时调转了方向盘,只为了保下我和季雨晴。
而他和我却在那场车祸中双双去世。
我还记得葬礼那天,季雨晴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目光囧囧,“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叔叔阿姨的每一个忌日,我也会陪着你。”
我从早晨等到了傍晚,依旧没等到季雨晴回家。
中途她发来一条信息。
【蒋寒的病情恶化了,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与此同时,我看见蒋寒给我发来的图片以及语音消息。
是季雨晴的孕检报告,上面显示她已经怀孕三周了。
蒋寒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兴奋,“本来雨晴想瞒着你的,但我总觉得你也有知情权,不过程哥你别生气,雨晴也是可怜我孤寡,想为我最后留个种。”
“以后,这孩子总归是要管你叫爸爸的。”
我沉默着关掉手机,安静坐在沙发上。
就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玄关传来敲门声。
我走上前打开门,发现是快递员抱着一大束百合和一篮水果。
“这是季雨晴小姐让我们转交给您的,她说现在有重要的事,实在没办法赶回来。”
还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蒋寒已经刷屏的朋友圈早就告诉了我答案。
他们此刻正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里开香槟庆祝怀孕。
就在我刚刚签收的时候,季雨晴的消息随之发来。
【抱歉程颂,我不是故意要爽约的,实在不行你就把和好信都用了吧,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吗?
这半年来, 我已经听到了无数个最后一次。
我已经分不清楚究竟哪次才是真了。
我笑了笑,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此刻终于心死如灰。
我叫住快递员,将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和一封粉色情书交给他,“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季雨晴。”
做完这一切,我摘下无名指上早已陈旧的婚戒,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隔天一早,季雨晴盯着手机上迟迟没有回复的聊天框,正想给我打电话时,忽然收到了一个同城快件。
当看见离婚协议的那一刻,她瞬间瞳孔地震,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封粉色的情书。
这一次,里面写着的不再是情话以及那句“我们和好吧”。
而是短短的四个字: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