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刚剖腹产完,正在家里坐月子,丈母娘从老家大老远背来100个土鸡蛋给我们。
我妈趁我们都睡着了,偷偷把鸡蛋往一个红塑料袋里装,弄得叮叮当当响,还嘀咕着:“你姐最近气色不好,得给她补补身体。”
老婆半夜起来喝水,冷不丁发现鸡蛋篮子空了一大半,气得声音都抖了:“那是我妈跑了十几里路好不容易收来的鸡蛋!”
我妈一听这话,火气上来了,直接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摔:“我就拿了100个,留了100个还不够你吃到坏掉啊!”
我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劝:“都是一家人,吵啥呀,至于吗?”
1
我叫张伟,32岁,一个平平无奇的程序员,平时就爱窝在家里敲代码,或者逛逛技术论坛,日子过得简单但也挺满足。
我老婆刘欣怡,刚通过剖腹产生下我们的宝贝儿子,小家伙白白嫩嫩的,每次看到他那小脸蛋,我心里就乐开了花。
欣怡现在身体还很虚,脸上总是带着产后的疲惫,整天躺在床上好好养着,偶尔动一下都得小心翼翼。
岳母王秀兰,也就是欣怡的妈妈,从老家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看得我有点心疼。
她拖了好几个大包,最显眼的是一只大竹篮,装得满满当当,沉得她走路都有点晃。
篮子里整整齐齐摆着土鸡蛋,个个大小匀称,蛋壳干干净净,透着股新鲜劲儿,看着就让人觉得靠谱。
我粗略数了数,估计得有上百个,这么多鸡蛋可不是小数目,得花不少心思。
岳母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但她笑得特别开心,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眼睛里满是对女儿的疼爱。
“欣怡啊,这些鸡蛋是妈特意找村里老乡收的,专门给你补身体,坐月子可不能马虎,得多吃点好的。”岳母小心翼翼地把竹篮放在床头柜旁边,语气里全是关切。
欣怡一听这话,眼眶立马就红了,声音因为刚生完孩子还有点哑:“妈,您真是太辛苦了,谢谢您这么为我着想。”
我妈陈桂芳当时也在屋里,穿着件有点褪色的围裙,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动作显得有点局促。
她瞅着那一大篮子鸡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又掩了下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岳母这人真厚道,对欣怡是真心实意的好。
这么多鸡蛋,够欣怡吃上好一阵子了,感觉特别踏实,心想着有这样的岳母真是福气。
当妈的就是这样,总是心疼自己的闺女,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岳母又絮絮叨叨地叮嘱:“这鸡蛋营养特别好,你一天吃个三四个,对伤口恢复有大帮助,千万别省着啊。”
欣怡乖巧地点点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好的,妈,我记住了,一定按您说的做。”
我妈站在旁边,脸上挂着点不太自然的笑,开口说:“哎呀,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欣怡确实得好好补补,生孩子可把身子伤得不轻。”
那会儿我还沉浸在当爹的喜悦里,完全没注意到我妈眼底那一丝算计的神情,像是在盘算什么。
岳母家里还有岳父需要她照顾,她待了半天,帮着收拾了下房间,就急匆匆地赶回老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动静吵醒了,睡意一下子被打散。
我妈陈桂芳起得特别早,估计天还没亮就爬起来了,忙得热火朝天的,劲头十足。
我揉着眼睛,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地走到厨房门口,想看看她到底在折腾啥。
我妈背对着我,弯着腰忙活,手里动作麻利得像在赶时间,嘴里还哼着小曲。
走近一瞧,那只竹篮里的土鸡蛋少了老大一截,空荡荡的,看着有点刺眼。
她手里攥着一个红色的大塑料袋,正一个接一个地把鸡蛋往里塞,动作熟练得像是干惯了这事。
那塑料袋已经装得鼓鼓囊囊,估计装了不少鸡蛋,袋口都快系不下了。
我脑子有点懵,忍不住问:“妈,您拿这么多鸡蛋干啥?这是要干嘛?”
我妈头都没抬,手上动作一点没停,语气理所当然得像在说天经地义的事:“你姐张丽最近老说加班累得不行,我看她脸色差得跟鬼似的,人都瘦了一圈。”
“我寻思着这土鸡蛋是好东西,营养高得很,给她送点过去补补身子也不错。”
“再说,欣怡一个人哪吃得完这么多鸡蛋,放久了坏了多可惜,浪费了好东西。”
我一听,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脑子没往深处想,就稀里糊涂地应了。
我姐张丽,比我大三岁,工作确实忙,经常加班到半夜,脸色是挺差的。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没多想,脑子里还迷迷瞪瞪的。
“不过……这鸡蛋是岳母给欣怡补身体的。”我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声音有点犹豫。
我妈终于直起腰,把装满鸡蛋的袋子口扎得死死的,斜了我一眼,语气带点不耐烦:“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啥?抠抠搜搜的像什么样子?”
“你姐不也是你亲姐吗?她身体好了,对咱们家不是也有好处?一家人就得互相帮衬。”
“再说,我拿了也就80个,还给欣怡留了20个呢,够她吃好一阵了。”
我妈那套“一家人”的说辞,从小到大给我灌输了无数遍,我竟然觉得她说得还挺有理。
妈说得也没啥错,姐姐是亲姐,身体不好就该补补,帮衬一下是应该的。
欣怡少吃点应该没啥大事吧,家里还有别的营养品,鸡蛋也不是非吃不可。
我没再多说,脑子昏昏沉沉的,转身回房间继续睡我的回笼觉去了。
上午九点多,欣怡醒了,脸色还是苍白得像纸,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像是没睡好。
她刚喂完奶,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看着特别虚弱,像是随时会倒下。
“老公,我想吃点煮鸡蛋,你帮我拿两个过来吧。”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疲惫,像是费了好大劲才说出口。
“没问题,马上给你弄。”我爽快地答应,跑去厨房准备给她煮鸡蛋。
我妈已经把给姐的那份鸡蛋送走了,人也不在家,估计是去菜市场了。
我从竹篮里拿了两个鸡蛋,煮好后小心剥了壳,端进卧室递给欣怡。
欣怡接过鸡蛋,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慢得像在完成什么任务,眼神有点空洞。
她随口问了一句:“老公,我妈送的鸡蛋还剩多少啊?你每天给我煮四个,别多也别少,医生说这样最好。”
她是随口一问,但我妈不在,我得回答,心里突然有点发虚。
我站在旁边,表情不自然,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像是被噎住了。
“呃……”我卡壳了,声音含糊得连自己都听不清,脑子里乱成一团。
欣怡一看我这反应,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半个鸡蛋,眼神变得警觉,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鸡蛋出啥问题了?是不是坏了?”她追问,语气急得有点发颤,手都攥紧了。
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老实交代:“那个……妈早上拿了一些,送给我姐了。”
“拿了一些是多少?具体多少个?”欣怡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带着点抖,像是强压着怒气。
“大概……大概80个吧。”我声音越来越小,头都不敢抬,感觉后背都在冒冷汗。
欣怡脸色瞬间变了,从苍白到铁青,像是被雷劈中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瞪着我,嘴唇微微发抖,像是憋着一股滔天的怒气,随时会爆发。
下一秒,她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被子上,止都止不住,像开了闸的洪水。
“张伟!”她声音都在抖,带着哭腔,“那是我妈!她大老远给我送来的,就是为了让我补身体!”
“我刚生完孩子!剖腹产!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你妈怎么能这样?她凭什么?”
“她问过我了吗?她有没有征求过我的同意?就这么偷偷拿走?”
我有点慌了,手足无措地劝:“欣怡,你别激动,伤口还没好,激动对身体不好。”
“我能不激动吗?”她哭着喊,声音尖锐得像刀子,“你妈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媳妇?还有没有刚出生的孙子?”
我试着解释,声音越来越小:“妈也是好心,想着我姐身体不好,再说不是还留了20个吗?也够你吃的了。”
在我看来,欣怡的眼泪有点夸张,不就是些鸡蛋,至于哭成这样吗,真是小题大做。
女人就是麻烦,尤其是坐月子的时候,情绪翻脸比翻书还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
欣怡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哭腔里带着满满的委屈和愤怒。
“那是给我补身体的!不是给你姐的!你姐想吃不会自己买吗?凭啥拿我的东西!”
“我妈跑那么远送来,是心疼我受苦!不是让你妈这么糟蹋的!”
我妈刚好买菜回来,手里提着个菜篮子,风风火火地一进客厅就听到了欣怡的哭喊。
她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摔,噌噌几步冲进卧室,脸拉得老长,像是被点着了火。
“哭啥哭?跟嚎丧似的!大清早的吵得人不得安宁!”我妈一进来就没好气,语气冲得像要吵架。
“我拿点鸡蛋给你姐怎么了?她是你大姑姐!你当弟媳的,孝敬一下大姑姐不是天经地义吗?”
欣怡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妈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脸都涨红了。
我妈见她不吭声,更来劲了,声音更大,像机关枪似的:“再说,张伟是我儿子,他姐就是我女儿,我疼我女儿有错吗?”
“你那么金贵,几个鸡蛋都舍不得!矫情得跟什么似的!”
“我还给你留了20个呢!够你吃到出月子了!真是不知道好歹!”
欣怡猛地看向我,眼里满是泪水,那眼神带着期盼,像是希望我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我被她们俩一个哭一个嚷,吵得头都快炸了,只想赶紧把这场闹剧平息下来。
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行了,欣怡,妈都这么说了,不就是点鸡蛋吗?至于闹成这样?”
“都是一家人,你至于这么小气吗?别让外人看笑话了。”
这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收不回来,像泼出去的水。
欣怡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脸上的悲愤像是凝固了一样,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失望。
“张伟,你……你说我小气?”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让人心寒的绝望。
我妈像是得了底气,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看,还是我儿子明白事儿!不像有些人,小家子气得要命!”
我当时还觉得自己挺聪明,总算把她们俩安抚住了,吵架总算能消停了吧。
女人吵架真麻烦,赶紧消停下来,我还想好好休息呢,明天还得上班。
那句“你小气”,就像一把带毒的刀,狠狠刺进了欣怡的心,也为我后来的“追妻路”埋下了最大的雷。
我说完“你小气”后,欣怡不哭了,也不说话了,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灵魂。
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还有一种让人发冷的疏离感。
那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闯了大祸却不知道有多严重。
我妈哼了一声,一副赢家的姿态,得意地转身出了卧室,顺手把门带上,砰地一声。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欣怡,还有婴儿床里睡得正香的儿子,安静得有点吓人。
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里发慌。
接下来的几天,欣怡除了喂奶,几乎不跟我说话,冷得像块冰,态度生硬得吓人。
我跟她说话,她要么“嗯”一声,要么直接扭头不看我,眼神冷得像陌生人。
家里气氛冷得像冰窖,连儿子好像都感觉到了,偶尔会哼唧几声,像是也不安。
我试着跟她沟通:“欣怡,别生气了,为这点小事不值得,气坏了身体谁心疼啊?”
她只是冷笑一声,然后把脸转向墙壁,连个眼神都不给我,态度冷得像冰。
我妈还时不时在我耳边添油加醋:“瞧瞧,娶个媳妇回来,连几个鸡蛋都要计较,真是没教养。”
“一点都不大度,以后怎么当家做主?这种媳妇真是麻烦!”
我心里也越来越烦,觉得欣怡太作了,小事非要闹这么大,至于吗?
怎么还生气呢?我都低头哄了,也算给她台阶下了吧,她咋还不依不饶。
坐月子的女人真是难伺候,情绪跟过山车似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想着,等她出了月子,情绪稳定了,应该就没事了吧,时间能抹平一切。
我以为时间能解决问题,却不知道,有些失望会越攒越多,攒到最后就是绝望。
周末,我姐张丽提着一小袋苹果和几根香蕉来了,风风火火地像一阵风。
她一进门就大嗓门嚷嚷:“哎呀,弟妹,生了个大胖小子,恭喜恭喜啊!真有福气!”
人还没到卧室,声音就先传进来了,震得耳朵嗡嗡响,像是喇叭开到最大。
欣怡正靠在床头给孩子喂奶,听到我姐的声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神有点不悦。
我姐推开卧室门,探头进来,脸上堆着笑,但那笑怎么看都不真诚,带着点敷衍。
她目光在欣怡和孩子身上扫了一圈,然后扯着嗓子说:“妈给我送的土鸡蛋可真好吃,我最近天天早上吃两个,感觉精神头都好多了!”
这话摆明了是故意说给欣怡听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火上浇油的架势。
欣怡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抱着孩子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都泛白了。
她没吭声,默默喂完奶,抱着孩子走进小隔间,轻轻“砰”地关上了门。
那关门声不大,但满满的都是怒气,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我有点尴尬,对我姐说:“姐,你小声点,孩子刚睡着,别吵醒了,怪麻烦的。”
我妈赶紧从厨房出来打圆场:“你弟妹坐月子呢,情绪不太稳定,你别往心里去。”
张丽撇撇嘴,一脸不屑:“坐月子也不能这么娇气吧?我们那时候生孩子,哪有这么好的条件,不也熬过来了。”
她说着,往客厅沙发上一坐,抓起个苹果就啃了起来,咔嚓咔嚓地响。
“弟,不是我说你,男人可不能太惯着老婆,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尾巴得翘上天。”
“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啥事都得向着妈。”
我妈在一旁连连点头:“你姐说得对!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懂事,受不得一点委屈!”
我被她们俩一唱一和弄得头疼,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了一团棉花。
“姐,你少说两句吧。”我有点不耐烦,语气不太好,眉头都皱起来了。
心里却埋怨,姐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火上浇油,净给我添乱。
欣怡这脾气也太大了,当着我姐的面甩脸子,搞得我多没面子,多尴尬。
算了,忍忍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过几天应该就好了,女人嘛,总有几天。
我姐那番话,就像往已经冒烟的火药桶里扔了个火星,炸得我脑子嗡嗡响。
欣怡因为生气,加上剖腹产伤口一直隐隐作痛,胃口一直不好,吃啥都没胃口。
我妈负责做月子餐,但她做的那些菜,我看着都觉得难以下咽,油腻得不行。
要么是大块肥腻的五花肉,油汪汪的,看着就腻,要么是酱油放太多,黑乎乎的炖菜。
有时候干脆做她自己爱吃的,炒点特别辣的菜,根本不管欣怡能不能吃,辣得呛人。
2
有一次,欣怡实在没胃口,虚弱地跟我妈说:“妈,我想喝点清淡的鲫鱼汤,可以吗?医生说清淡点好。”
我妈在厨房忙活,随口应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真是麻烦,净挑三拣四的!”
欣怡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也没再多说,低下了头,眼神有点黯淡。
结果中午,我妈端上来的是一大盆红烧肉,上面飘着厚厚一层油花,油得反光。
“鲫鱼汤有啥好吃的?腥得很!这红烧肉有营养,还下奶!”我妈理直气壮地说,像是她有理。
欣怡看着那盆红烧肉,默默低下头,一口都没动,筷子都没拿起来。
那顿饭,她就喝了点白开水,啥也没吃,脸色更苍白了,像纸一样。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等我妈收拾完碗筷,私下里跟她说:“妈,欣怡想喝鱼汤,您就给她做点吧,她现在身体虚。”
我妈一听就炸了,声音高得能掀屋顶:“我辛辛苦苦伺候她,她还挑三拣四!”
“我养你的时候,连块肉都吃不上!她现在条件这么好,还不知足,矫情!”
“鲫鱼汤多麻烦,我哪有那闲工夫!她爱吃不吃!”
“就是矫情!饿几顿就老实了!”我妈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
我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愣是没找到反驳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妈也是好心,可能就是生活习惯不一样,她觉得红烧肉更有营养。
欣怡也真是,忍忍不就过去了,非要弄得大家都不开心,至于吗?
月子里的怨气,像是积攒的炸药,我妈做的每顿不合口味的饭,都成了欣怡心里的刺,扎得越来越深。
那天晚上,我妈睡下后,欣怡跟我彻底爆发了,像是憋了太久终于炸了。
她坐在床边,背对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哭了很久,压抑得让人心慌。
“张伟,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理取闹?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我没吭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乱麻。
她猛地转过身,眼睛红得像兔子,脸上全是泪痕,泪水还在不停地流。
“从我怀孕开始,你妈是怎么对我的,你都忘了吗?一件件你都记不得了?”
“怀孕初期,我孕吐得天昏地暗,吃啥吐啥,你妈说我装病,就是不想上班偷懒!”
“中期我想吃点新鲜水果,你妈说水果太贵,浪费钱,还不如买点肉实在!”
“结婚前我们说好的,孩子出生请月嫂,费用我们自己出,你妈死活不同意,说她来照顾,保证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结果呢?这叫照顾?”
欣怡越说越激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声音都在颤抖。
“还有那一百个土鸡蛋!那是我妈的心意!她自己都舍不得吃,专门给我弄来的!”
“你妈倒好,一声不吭拿走80个给你姐!你姐是人,我就不是人吗?我刚生完孩子,连口补品都不配吃吗?”
她指着我,手指都在抖,情绪完全失控,像是把所有的委屈都喊了出来。
“张伟,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会对我好,会保护我,不让我受委屈!”
“可你看看现在!你妈眼里,我算什么?我连那一百个鸡蛋都保不住!”
“你还说我小气!对!我就是小气!我凭啥要大方?那是我妈给我的东西!”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却还有点不服气,觉得她有点上纲上线了。
“妈年纪大了,她也是好心,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我小声嘀咕,试图辩解。
“好心?有这种好心吗?明抢我的东西还叫好心?”欣怡的声音尖锐得像刀子,刺得我心慌。
“你还记得吗?结婚前你跟我打包票,说你妈人特别好,通情达理,绝对不会有婆媳矛盾,结果呢?”
“她明目张胆偏心你姐,把我的东西拿去送人情,你还帮她说话!你觉得我小气,那你觉得你妈大方吗?她大方的是我的东西,她当然大方!”
女人的失望是慢慢堆起来的,当她开始翻旧账,说明她对你的信任已经快塌了。
我当时还不懂这个道理,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把小事闹得太大,至于吗?
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有啥意思?妈再不对,也是长辈,晚辈就该多包容。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跟欣怡“讲道理”,觉得自己很有理。
“欣怡,我知道你委屈,但你听我说,咱得冷静点。”
“我妈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没啥坏心,就是说话直了点,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她养我不容易,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们做晚辈的,得体谅她,得多包容。”
“还有我姐,她从小身体不好,我妈多照顾她点,也是人之常情,没啥不对的。”
“再说,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为这点小事吵来吵去,多伤和气。”
“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妈计较了,行吗?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我自以为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充满了大局观,够诚恳了吧。
欣怡听完,没像之前那样激动,反而慢慢止住了眼泪,像是累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嘲讽和一种深深的疲惫,让人心里发凉。
然后,她冷笑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让人心寒的凄凉,像是看透了什么。
“张伟,你不是蠢,你是坏!”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刺得我心口一紧。
“你这不是孝顺,是愚孝!愚得让人寒心!”
“你妈养你不容易,那我为你生孩子就容易吗?我怀胎十月,剖腹产,差点没命,我容易吗?”
“你姐身体不好,那我就活该被牺牲吗?我就活该被抢走补品吗?”
“你说的‘和气’,你说的‘大局’,就是拿我的感受和利益去换的吗?”
“在你眼里,我的委屈,我的痛苦,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我被她一连串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脑子一片空白,像是被当头一棒。
“欣怡,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妈毕竟是我妈。”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都弱了。
“道理?”欣怡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讲孝顺!我跟你讲感受,你跟我讲你妈不容易!”
“张伟,你根本没把我和孩子当最重要的人!”
“在你心里,你妈和你姐永远第一!我们娘俩,算什么?”
我怎么就不讲道理了?孝顺父母有啥错?她咋就不能理解我呢?
我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啊!两边都是亲人,我能咋办?
我以为的“左右为难”,在欣怡眼里,却是我立场不清、拎不清轻重的证据。
那天晚上,我们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不欢而散,谁也没说服谁。
欣怡背对着我躺下,一整晚没说一句话,背影冷得像堵墙。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烦躁得不行,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像是有什么要失去。
3
第二天,欣怡趁我上班的时候,给她妈,也就是我岳母,打了个电话。
她在电话里哭了多久,具体说了啥,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她情绪很崩溃。
我只知道,第二天下午,我还在公司敲代码,接到我妈气急败坏的电话。
“张伟!你赶紧给我回来!你那好媳妇,把她妈叫来了!要翻天了!”
我心里一沉,赶紧请假,火急火燎地往家赶,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念头。
我冲进家门时,客厅里的气氛紧张得像要炸开,空气里全是火药味。
岳母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气场冷得吓人,像一座冰山。
欣怡坐在她旁边,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哭了很久。
我妈叉着腰站在她们面前,唾沫星子乱飞,嘴里不停地嚷嚷着,声音尖锐。
“……亲家母,不是我说你,你这女儿真是被你宠坏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一点小事就小题大做,还把娘家人叫来撑腰,像什么话!丢人现眼!”
“我们张伟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个媳妇!”
岳母猛地抬头,眼神冷得像刀子,直直瞪着我妈:“陈桂芳,你少在这颠倒黑白!”
“我女儿啥样,我比你清楚!她嫁到你们家,不是来受气的!也不是来被你们欺负的!”
岳母看到我回来,停下了和我妈的争吵,目光转向我,带着审视。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气势逼人,眼神里的失望让我心里一紧。
岳母是个退休老师,平时说话斯斯文文的,现在却满脸怒气和失望,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把我拉到阳台,语气严肃得像在审问。
“张伟,你老实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跟我打马虎眼!”
“欣怡在电话里哭得死去活来,说你们家容不下她了!说她受尽了委屈!”
我还是那套说辞,想大事化小,尽量平息:“妈,您别听欣怡瞎说,就是点小误会。”
“我妈也是好心,欣怡刚生完孩子,情绪可能有点敏感,闹得有点大了。”
岳母听完我的话,脸上的失望更明显了,像是对我彻底寒了心。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多说,转身回了客厅,直奔欣怡的卧室。
我妈还想跟进去,被岳母一个凌厉的眼神挡了回去,像是被钉在原地。
卧室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心慌。
我和妈在客厅里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气氛尴尬得像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