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这年,我重生了五次。
每次都逃不脱被杀的命运。
我娘说,我天生仙骨,我的骨头能帮她。
我想我身上的东西如果能帮她,也一定能帮我。
从此,我踏上一条不归路。
各种手段,只为活下去。
后来,仙要杀我,魔要杀我。
而我永生。
01
我娘是天上的仙女,为了嫁给我父亲,她放弃仙籍,沦为凡人。
然而,父亲将她出卖给上位者。
她悔恨交加,抓着我的肩膀说:“囡囡,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直到她剖开我的身体,我才知道她说的“帮”是怎么回事。
她说:“你出生自带仙骨,娘的仙骨没了,借你骨头用一用。”
她说:“你是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
重生数次,我终于战胜恐惧,认真感受身体的一切。
我发现自己背脊处有一股力量。
它像一个被掩藏起来的火灰,随着我的关注死灰复燃。
鬼魅在暗夜潜伏,把杀戮和鲜血当养分。
刺鼻的腥气和冷凝的空气封住了整间屋子。
东方渐白。
门被推开。
我跪在地上,麻木地转身。
屋外的光亮把我脸上、身上、手上的暗红照得一清二楚。
左凌耀——我的父亲,他声音颤抖:“你、你杀了你母亲?”
“我不是故意的。”血泪滑落,“她要杀我,我只是把刀换了个方向。”
左凌耀一巴掌挥过来,“孽障,你杀了你母亲,你毁了我的前程!”
我把刀往前一送。
他截住我的动作,愤怒道:“你还想杀我?”
我望向他:“最该死的不是父亲你吗?你若不卖妻求荣,我们怎会到今天这步。”
护卫闻声而来。
他们会武功,把我按在地上。
左凌耀猛踹我:“畜生,我打死你!”
我七窍流血,被力量攫取心神。
入眼全是红色,我沉入深渊。
身体腾起黑色火焰。
火舌呼啸,形成漩涡。
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喊就被黑色火焰烧成灰烬。
02
“妙极。”一个红袍男子从天而降。
他手指轻轻一勾,黑色火焰全往他那边去。
火焰在他指间消散。
我像一个空壳,颓然地摔在地上。
他蹲下身,捏着我的脸道:“小孩,跟我走。”
红袍男子名叫桑阙,自称魔界尊主。
他把我捡回去后,叫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放血给他喝。
我问他:“等我的血流干了,你是不是要把我的肉和骨头吃了?”
他盯着我,似乎在思考怎么吃我。
我脸色苍白,估摸着打死他的胜算大还是逃跑的胜算大?
他冷笑道:“有防备之心却什么都写在脸上,有没有人说过你不太聪明。”
我语塞。
他掏出一本书说:“拿去练,练好了就不吃你。”
我接过书,小心翼翼地问:“练字吗?”
他骂道:“当然是练功,肉体凡胎,不练功你的血够我喝几时?”
我茫然地看着他:“我没练过功,上面的字我看不懂……”
他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从未见过如此蠢笨的魔崽。”
说归说,他该教还得教。
因为不学魔功,让我如凡人一般过下去,我迟早会像凡人一样脆弱死去。
我天灵之体入魔,我的血能帮他精进功力。
我死了,他就喝不到我的血了。
03
桑阙教我魔族文字和强身健体的功法,带我去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辽阔、丰富和危险。
他法力高强,一路护我。
我做了个花环感谢他。
他面无表情地把花环焚掉。
他问我:“为什么做这件事?”
我说:“你护我许多……”
他笑道:“小孩,我护你是因为你的血对我有用,你讨好我并不能让我少喝你的血。”
我低头:“不是讨好。”
只是相处多年,我把他当成自己的师长。
他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他:“魔族不做无用功,在你入魔的那一刻,就应该懂得一切都是为自己。如果连讨好都不是,那你够差劲的。”
他说:“你别忘了你为什么入魔。”
我之所以入魔,是因为我想活,不想再被人伤害。
而他虽然教我、护我,但也在喝我的血。
我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清醒又难堪。
04
桑阙一直在收集一些东西,筹谋一些事情。
我跟着他奔走十余年,从一个战战兢兢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孩子变成一个可以对付一些妖兽的魔族。
终于有一天,他把我带到边界之地。
那里凄冷荒凉,有一层黑色的屏障。
之前准备的东西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他列出阵法,想要打破屏障。
桑阙的眼珠由黑转红,身上的魔气完全释放。
屏障波动,空间震荡。
桑阙有种不顾一切想要摧毁一切的疯狂。
察觉到情况不对,我扭头就跑。
“休走!”他把我抓到他面前。
两个强势霸道的力量把我困在中间。
我呕出一口血。
突然红光闪现,屏障有了松动。
他抓着我的胳膊叹息:“若有来生,你投个安稳太平的人家。”
我慌张看他:“什么叫若有来生?你杀我得让我死个明白。”
“你的天灵魔血对空间封印有用,我要你助我打破封印,开启魔域。”
话音刚落,他把我推向屏障漩涡。
电光火石,我启动曾在暗谷捡到的罗盘。
光亮大盛。
眨眼我被漩涡吞没。
天地归于寂静。
05
暗谷是我唯一一次脱离魔尊行动。
我们被传送阵传送到不同角落。
会合途中,我掉进一个洞穴。
那里尸骨累累,魔气炽盛。
我一进到里面,尸骨蓦然动起来,层层叠叠、张牙舞爪向我扑来。
我身体里的魔血和洞穴中的魔气产生共鸣。
为了对付这些尸骨,我吸收了洞穴中的魔气。
一个罗盘落下。
罗盘上的指针不规则地转动。
空间扭转,我被传送出洞穴。
这个罗盘是一个传送法器,我把它当作后路藏在身上。
桑阙翻脸无情。
我催动罗盘。
没想到罗盘和封印漩涡遇到一起,我被传送到魔域。
烽火连天,阴风怒号。
我周围都是浴血奋战的魔族人。
他们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因为我身上的魔气把我当作同类。
远处高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拿着长枪与天将打得不可开交。
桑阙!
不对。
此人狂傲霸道、凶狠强悍,和桑阙身形、面貌相同,但气质不同。
难道是桑阙的孪生兄弟?
不管是什么,这个混乱的战场不能久留。
我暗暗催动罗盘。
一阵头晕目眩,厮杀呐喊的声音远去。
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
睁眼是尸山血海。
大地弥漫着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
罗盘指针失去控制地转动。
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脚踝。
我惊叫着跳起来。
尸体堆下,一个小孩虚弱地说:“离开这里。”
06
小孩看起来十岁左右,有一双清凌凌的眼睛,被我救醒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此处远离战场,黑云和血腥味依旧浓郁。
我递给他一块干粮:“看在你自身难保还为我考虑的份上,我把你刨了出来。”
他眼神疑惑,对我递出的东西无动于衷。
之前没发现,他擦干净脸后,我越看越觉得他像桑阙。
难道是桑阙的儿子?
桑阙这么不折手段地想要开启魔域,莫非是想回来救他孩子?
我把东西塞他手里,解释道:“你发现我后并没有向我求救,而是叫我离开那个鬼地方,生死关头的大义是真的大义。”
他低下头,指着我腰间的锦袋问:“里面什么在动?”
“一个小玩意儿,好像坏掉了。”我从锦袋中取出罗盘,上面的指针还在混乱转动。
他天真地问:“我可以看看吗?”
我笑着把东西装起来:“不可以,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我收起锦袋,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四月。”
“四月?你四月出生的?”
他咬了一口干粮,不置可否。
我看着尸骨累累的远方,心下一片茫然。
罗盘坏了,不能空间转移。
我对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哪里安全。
我问他:“你知道哪里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