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厦门民警追查英雄后代,街头小乞丐离奇死亡,竟牵出国庆节暗杀开国元勋的特务天网......
参考资料:《啄木鸟》,本故事基于真实历史事件进行叙述,内容稍有润色,请理性阅读。
01
1950年8月下旬,盛夏的暑气,像一张无形的湿热毛毯,将整个厦门岛包裹得严严实实。
厦门市公安局社会科的办公室里,那台老旧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发出的“嘎吱”声响,是这片沉闷午后里唯一的节拍。
陈芝善正埋首于一堆刚刚整理完毕的敌伪档案中,用铅笔在登记簿上做着最后的标记。
他今年二十五岁,身材匀称,眉宇间透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英气和专注。
一年前,厦门解放,他脱下邮差的绿制服,光荣地加入了人民公安的队伍。
近一年的侦查员工作,已经让他褪去了几分青涩,行事之间多了几分沉稳和干练。
“小陈,你来一下。”
社会科科长王振华的声音从里间的办公室传来,不大,却清晰有力。
陈芝善立刻放下手中的铅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的干部服,快步走了进去。
王科长的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两个文件柜,墙上挂着一幅厦门市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记号。
王振华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北方汉子,南下干部,说话做事素来雷厉风行。
此刻,他正拿着一份文件,神情比往日多了一丝郑重。
“科长,您找我。”陈芝善立正站好。
王振华没有让他坐下,而是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言简意赅地说道:“市委转下来的一项任务,你看看。”
信是从武汉发来的,落款处“陶铸”两个遒劲有力的签名,让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陶铸同志,第四野战军兼中南军区政治部主任,中共中央中南局的常委,那可是身经百战、功勋卓著的老革命家。
这样一位高级别的领导,怎么会亲自写信到厦门市委?
陈芝善按捺住内心的惊讶,仔细阅读信函的内容。
陶铸同志在信中提及,二十多年前他在福建从事地下工作时,曾得到过一位名叫丁清根的厦门市民的帮助。
丁清根以卖糕团为生,并非党员,却在关键时刻机智地掩护他摆脱了国民党特务的跟踪,后来还为闽南的红军游击队提供过情报。
如今新中国成立,陶铸同志对这些曾为革命冒过生命危险的普通群众十分感念,委托一位旧友打听丁清根的下落,却只得到其早已在抗日战争时期牺牲,家属下落不明的模糊消息。
因此,他特致函厦门市委,恳请地方组织能帮助查明丁清根先生及其家属的确切下落和生活现状。
信的末尾,陶铸同志写道:“革命的胜利,离不开千千万万像丁清根先生这样的普通人民。我们不能忘记他们。”
读完信,陈芝善感到一股热流在胸中涌动。
这不仅仅是一项调查任务,更是一份来自革命前辈的沉甸甸的嘱托,是对那段峥嵘岁月里无数无名英雄的追忆与告慰。
王振华看着陈芝善脸上神情的变化,缓缓开口道:“小陈,这个任务交给你,局领导是有考虑的。你是本地人,熟悉厦门的大街小巷;解放前,你在邮电局工作,也为地下组织传递过情报,对这项任务的意义,你应该有更深的体会。”
陈芝善的脊背下意识地挺直了。
科长说得没错,他自己就曾是邮差,利用职务之便,在国民党警察和宪兵的眼皮子底下,将一封封密信、一份份情报送到指定的地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丁清根先生当年那看似不经意的援手,背后是何等的分量和风险。
那是一个走错一步,便会人头落地的年代。
陈芝善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王振华,郑重地敬了一个礼:“请领导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王振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少见的微笑:“好。时间跨度二十年,调查难度不小,需要什么支持,随时向科里提。去吧,尽快拿出一个调查方案来。”
“是!”
陈芝善拿着文件,转身走出了科长办公室。
这项任务,与他平日里处理的治安案件、清查敌特分子的工作截然不同。
它没有枪声,没有搏斗,却连接着革命历史的根脉,蕴含着共产党人不变的初心。
陈芝善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内心激动而又忐忑。
他暗下决心,无论有多大的困难,一定要找到丁清根的后人,完成好这个告慰先辈、不负嘱托的光荣使命。
他铺开一张稿纸,拧开钢笔的笔帽,开始草拟调查的第一步计划。
陈芝善并没有立刻一头扎进茫茫人海。
他深知,时隔二十载,人海捞针式的寻访效率最低。
作为一名受过训练的公安人员,他选择从档案开始。他首先去了丁清根原住址所属的思明公安分局,希望能从敌伪时期遗留下来的户籍档案中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现实很快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分局档案室里,堆积如山的卷宗散发着陈腐的霉味。
负责管理档案的老同志戴着袖套,一边费力地翻找,一边摇头叹气:“小陈同志,不是我们不配合。这厦门城,先是国民党,后是日本人,再是国民党,城头变幻大王旗,档案资料被烧过、泡过、遗失过,能保留下三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两人在飞扬的灰尘中折腾了整整一个上午,找到的关于嘉禾路五福巷的户籍底册残缺不全,丁清根一家的资料早已不知所踪。
档案的路走不通,陈芝善立刻调整了方案。
他脱下制服,换上一身普通的短衫和长裤,跨上一辆老旧的“飞鸽”自行车,开始了他第二步计划——街头寻访。
他的目标很明确:寻找那些和丁清根同时代、在同一片区域谋生的小商小贩。这些人是城市的“活档案”,他们的记忆,或许能弥补纸面记录的空白。
他骑着车,穿行在厦门老城区的骑楼之下。
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阳光从楼宇的缝隙中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先去了当年的米市旧址,那里如今已改造成一片居民区,但街角的一家老茶馆还在。
午后的茶馆里,坐着三三两两摇着蒲扇、喝着功夫茶的老人。
陈芝善要了一壶铁观音,耐心地坐在角落里听着。
待到邻桌一位看起来七十开外、精神矍铄的老者聊起当年生意经时,他才凑了过去,恭敬地给老人续上水。
“老伯,跟您打听个人。”陈芝善递上一根烟,“二十多年前,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叫丁清根,挑着担子卖糕团的?”
老者眯起眼睛,嘬了一口茶,记忆的闸门似乎被这个名字缓缓打开了。“丁清根……哦……想起来了!那个同安来的后生仔,个子不高,人很扎实,做的花生糕味道一绝。”
老者来了兴致,“我们都叫他‘糕团根’。可惜了,死得早,死得惨呐!”
陈芝善的心提了起来,顺势问道:“老伯,您还记得他是怎么……”
“日本人害的!”
老者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茶客纷纷侧目,“那时候日本人占了厦门,粮食搞‘配给’,那点米糠一样的米,喂鸡鸡都嫌。‘糕团根’是个孝子,老娘在同安老家病着,想吃口白米饭。他就冒着杀头的风险,三更半夜摸出封锁区去买粮。回来的时候,让日本兵的巡逻队给撞上了。”
茶馆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老者身上。
“那帮东洋矮子要抓他,嘿!‘糕团根’那后生有血性,手里就一根扁担,硬是跟四个带枪的日本兵动了手,当场就放倒了两个!最后……唉,乱枪给打死了。这事当年在厦门,可是个大新闻。”
接下来的两天,陈芝善根据从茶馆里获得的线索,又接连走访了七八位知情人。
有当年在米行当过学徒的账房先生,有丁清根的旧邻,还有一个如今已是祖母级的老婆婆,她曾是丁清根的主顾,最爱吃他做的碗仔粿。
众人的回忆如同一块块碎片,在陈芝善面前慢慢拼凑出一幅完整的图景:
丁清根,福建同安人,十八岁来厦门谋生,为人忠厚,勤劳肯干。1937年初娶妻黄氏,次年生下一子。因孩子生下来脸颊上有些雀斑,便取了个乳名叫“阿麻”。
丁清根被日军残忍杀害后,日本宪兵队为了报复和震慑市民,曾派兵前往他家,企图对其家属下毒手。然而,当他们踹开五福巷那扇破旧的木门时,屋子里早已人去楼空。
邻居们都说,是黄氏连夜抱着儿子逃走了。
“那黄氏带着孩子去了哪里呢?”陈芝善追问那位老婆婆。
老婆婆摇了摇头,叹息道:“谁知道呢。一个女人家,拖着个奶娃子,兵荒马乱的,能活下来就不易了。后来……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调查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然而,就在陈芝善准备结束对最后一位知情人的访谈时,那位曾在米行做过学徒的账房先生,犹豫着补充了一句:“陈同志,我倒是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过,好像在鹭江道那一带,看到过一个脸上有麻点的小叫花,年纪跟丁清根的儿子差不多,大伙儿也都叫他‘阿麻’。”
这个消息,让陈芝善几乎凝滞的思路豁然开朗。
黄氏的下落依旧成谜,但她的儿子,“阿麻”,这条线索却变得具体而清晰起来。尽管沦为乞丐的命运令人心酸,但至少,它为陈芝善的调查指明了下一个方向。
三天奔波下来,陈芝善虽然疲惫,但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
丁清根的英雄事迹,让他对这项任务的敬意又加深了一层。
他必须找到阿麻,这不仅是对陶铸同志的交代,更是对一位为反抗侵略而牺牲的平民英雄的告慰。
陈芝善相信,只要阿麻还活着,他就一定能找到。
02
鹭江道,厦门最繁华的临海马路之一,与鼓浪屿隔海相望。
洋行、商铺、酒楼林立,人来车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对于鹭江道上的乞丐们来说,这里是他们的“宝地”,尤其是饭点时分,各大饭馆门口总能聚集起一群端着破碗、伸着小手的身影。
陈芝善将自行车停在一处僻静的角落,仔细打量着自己。
他今天换上了一身更不起眼的行头: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一条打了几个补丁的土布裤子,脚上蹬着一双草鞋。
为了更贴近形象,他还特意好几天没刮胡子,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江湖草莽气。
陈芝善知道,直接以公安的身份去接触那群敏感多疑的小乞丐,只会让他们噤若寒蝉,一问三不知。
时近正午,饭馆里飘出的菜肴香气愈发浓郁。
陈芝善选了一家规模中等的“鹭岛春”饭店,饭店门口正蹲着七八个年纪大小不一的孩子,眼神期盼地望着进出的食客。
他没有直接上前,而是走进了饭店。
陈芝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币拍在桌上,故意提高了嗓门:“跑堂的,去,把门口那几个小兄弟都请进来,我请他们吃面,要肉丝面,一人一碗,面要多,肉丝也要多!”
跑堂的伙计先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地应道:“好嘞!先生您真是菩萨心肠!”
不多时,七八个衣衫褴褛、面带惊疑的小乞丐被领了进来。
他们局促地站在桌边,黝黑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警惕,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破碗,仿佛那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陈芝善微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都别站着,过来坐。今天我请客,大家放开肚子吃。”
孩子们相互看了看,还是不敢动弹。
直到最大一个看起来有十三四岁的孩子,试探性地挪了一步,其他人这才跟着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
热气腾腾的肉丝面很快就端了上来,雪白的面条上铺着一层酱色的肉丝和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孩子们的喉结不约而同地滚动了一下,再也顾不上矜持,埋头便“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陈芝善没有急着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他要了一壶茶,慢慢地喝着,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一碗热饭,有时候比一百句盘问更能打开人心。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也放下了碗,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陈芝桑才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小兄弟们,跟你们打听个人。你们这伙儿里,是不是有个叫‘阿麻’的?脸上有点麻子,大概十一二岁。”
话音刚落,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孩子们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庞,一下子变得黯淡下来,几个人甚至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陈芝善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是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位老板……你找阿麻做什么?”
“我是他父亲的一个远房朋友,受人之托,来看看他。”陈芝善早已想好了说辞。
那孩子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悲戚。
他缓缓地说道:“老板,你来晚了。”
“什么意思?”
“阿麻……他已经死了。”
“死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陈芝善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浇灭。
怎么会这样?
调查刚刚找到最关键的线索,目标人物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怎么死的?”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
另一个年纪稍小的乞丐抽泣着补充道:“是淹死的。五天前,有人在宝带巷那条小河里,发现了他的尸首。我们……我们都去看了,就是他。”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讲述起来。他们告诉陈芝善,大约七八天前,天气预报说有台风要来,街上行人稀少,他们便商量着分头行乞,或许能多讨些吃的以备不时之需。
阿麻就是在那天独自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两天后,当他们听闻河里浮起一具小叫花的尸体,跟着人群跑去看热闹时,才惊恐地发现,那个被泡得发白肿胀的男孩,正是他们朝夕相处的伙伴,阿麻。
陈芝善呆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花了八碗肉丝面的钱,却换来了一个让他震惊和沮丧到极点的噩耗。
希望的线索,在他即将触碰到的时候,戛然而止,断得如此突然,如此彻底。
他机械地结了账,失魂落魄地走出饭店。
鹭江道上依旧车水马龙,阳光刺眼,可在他看来,整个世界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
丁清根的儿子,竟然以这样一种凄惨的方式,结束了他短暂而苦难的一生。
失落的情绪并没有在陈芝善心中停留太久。
作为一名公安人员,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步骤。
人虽然死了,但任务并没有结束。
他必须搞清楚阿麻死亡的全部细节,形成一份完整的调查报告,才能算是给上级一个交代。
陈芝善骑上自行车,径直奔向思明公安分局。宝带巷属于思明区管辖,阿麻的死亡事件,分局必然有记录。
在分局的治安行政股,一位接待他的老警员翻查了半天工作日志,终于找到了相关的记录。“哦,有这么回事。”
老警员指着日志上的条目说,“无名男童,乞丐,约十二岁,在宝带巷河中发现尸体。经派出所现场初步勘查,认定为台风天失足落水,溺水身亡。尸体已由民政部门按无主尸体规定处理。”
陈芝善追问道:“失足溺水?有做过更详细的尸体检验吗?”
老警员摇了摇头:“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叫花,当时台风将至,事情又多,派出所的同志判断是意外,也就没按刑事案件来办。现场拍了两张照片,尸体就拉去埋了。”
从程序上来说,这样的处理方式在当时并无不妥。
一个乞儿的意外死亡,在百废待兴的社会背景下,确实难以引起过多的关注。陈芝善虽然心中仍有疑团,但面对官方的定论,他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摘抄了日志上的内容,让分局盖了公章,准备以此作为调查的最终结论。
然而,当他骑车返回市局的路上,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感,让他无法坦然地就此结案。
回到局里,他没有立刻去写报告,而是又一次去了社会科的办公室。他找到了科里经验最丰富的侦查员,老强。
老强本名强卫国,三十岁不到,却已经是刑侦战线上的“老人”了。
他解放前就在福州警察局做地下党,干的就是刑警,心思缜密,眼光毒辣。
陈芝善把阿麻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疑虑,原原本本地向老强说了一遍。
陈芝善递上一支烟:“老强哥,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点蹊跷?这节骨眼上,他就‘失足’淹死了,是不是太巧了点?”
老强吐出一口烟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小陈,你想多了。世界上的巧合多着呢。台风天,河水上涨,一个孩子在河边玩耍,脚下一滑掉下去,这都合情合理。你刚干公安不久,别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复杂。”
陈芝善有些着急:“可我总觉得……”
“觉得?”老强打断他,“办案子,不能靠‘觉得’,要靠证据。现在分局的结论是意外,你有什么证据推翻它?”
陈芝善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证据呢?
他没有任何证据。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被自己忽略的细节。那是他在“鹭岛春”饭店请小乞丐们吃饭后,为了安抚他们悲伤的情绪,又带了些干粮去他们过夜的破庙闲聊时听到的。
陈芝善猛地一拍大腿:“老强哥!我想起来了!那帮小乞丐说,阿麻的水性好得出奇!”
他立刻将那个细节向老强复述了一遍:“他们说,去年冬天,天气冷得能结冰碴子,有个小姐的手表掉进桥下的河里,阿麻为了十碗面条的钱,二话不说就跳下去给捞了上来。他们还说,要是厦门办个少年游泳比赛,阿麻准能拿个名次!你说,这样一个水性好得像鱼一样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就‘失足溺水’?”
这番话,终于让老强脸上的轻松神色收敛了起来。
他掐灭了烟头,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逻辑上的巨大矛盾,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一个游泳健将,淹死在一条平时水深不过齐腰的小河里,这确实不合常理。
“这倒是个有力的疑点。”老强沉吟道,“不过,光凭几个孩子的说法,还不足以推翻官方结论。这样,我给思明分局打个电话,问问当时出现场的是谁。”
电话接通了分局司法股,找到了当时出现场的留用警员林平望。
老强在电话里简单问了几句,林平望的回答却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林,电话里说不清楚,你马上到市局来一趟!”老强果断地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一个身材瘦削、神情拘谨的中年人走进了办公室。
林平望,一个在旧警察局干了十几年刑警的老油条。面对老强这位虽然年轻却是“新政权”代表的同行,他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老林,坐。”老强给他倒了杯水,开门见山,“阿麻那个案子,你跟我说实话,现场到底什么情况?”
林平望端着水杯,手指微微颤抖。
他看了看老强,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严肃的陈芝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苦笑:“强同志,不瞒您说,我当时到现场一看那孩子的尸体,心里就犯嘀咕。那样子,不像淹死的,倒像是被人打昏了扔下水的。”
“那你为什么还同意下‘失足溺水’的结论?”陈芝善忍不住追问。
林平望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小同志,你是不知道啊。当时跟我一起去的,是派出所的两位南下同志。他们年轻,有革命热情,但没办过案子。他们一看现场,就说是意外。我一个留用人员,人微言轻,我敢跟他们唱反调吗?万一说错了,给我扣一顶‘破坏新旧团结’的帽子,我可吃罪不起啊!”
原来如此!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不是案件本身没有疑点,而是办案人员的身份和顾虑,掩盖了真相。
老强和陈芝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老林,你别走,”老强站起身,神情严肃,“这件事,我必须立刻向局领导汇报。一个革命后代的死,绝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事情的性质,在这一刻,已经悄然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从一个看似简单的寻人任务,到一个充满疑点的溺水案,再到一个可能被蓄意掩盖的谋杀案。
03
听完老强的汇报,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当即拍板:立即成立临时调查小组,对阿麻的死因进行重新调查。如果确认是他杀,立刻转为刑事案件立案侦查。
调查小组的成员顺理成章地定了下来:经验丰富的老强担任组长,负责统筹全局;陈芝善作为任务的原始承办人,对案情最为熟悉,是当然的组员;而思明分局的林平望,因其熟悉本地情况且是最初的现场勘查人之一,也被吸收进来,协助调查。
一个由“南下干部”、“本地青年”和“留用警察”组成的三人小组,就这样迅速搭建了起来。
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一项,也是最紧迫的工作,就是开棺验尸。
只有通过法医的专业鉴定,才能为阿麻的真正死因提供最直接、最权威的证据。
第二天一早,天色阴沉,仿佛预示着此行的不顺。
老强、陈芝善和林平望,带着市局唯一的一名法医老孙,驱车赶往湖里山下那片乱坟岗。
同行的还有两个前几天受民政部门雇佣掩埋阿麻尸体的社会闲汉,他们是这次开棺的向导和劳力。
乱坟岗上荒草萋萋,四处散落着歪斜的墓碑和隆起的土包,气氛萧索而压抑。
那两个闲汉轻车熟路地在杂草中穿行,很快便找到了几天前新堆起的一个小土坟。
“就是这里了。”其中一个闲汉指着土坟说。
老强点了点头,对两人说道:“辛苦二位,动手吧。小心点,别损坏了棺木。”
然而,当第一铲黄土被翻开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咦?!”负责挖掘的闲汉发出一声惊呼,“不对劲啊!”
众人围拢过去,只见铲子下去的地方,泥土异常松软,完全不像刚刚夯实过的样子。
随着挖掘的深入,一个令人震惊的景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原本应该埋着棺材的位置,此刻竟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土坑!
棺材不翼而飞了!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错愕。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芝善第一个打破沉默,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口装着乞儿尸体的薄皮棺材,连油漆都没上,难道还有人会来盗墓不成?
老强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那两个闲汉。
他们常年干这种营生,对坟地里的门道比谁都清楚。
两个闲汉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个年长的挠了挠头,对老强解释道:“同志,这肯定是碰上‘倒棺材’的了。有那么一伙人,专干这缺德事。他们跟一些黑心的棺材铺老板勾结,打听到哪里埋了新坟,当天晚上就来挖。值钱的陪葬品他们不指望,就图那口棺材。挖出来把尸体随便一扔,棺材拉走,翻新一下,又当新棺材卖给别人。”
“通常来说,像咱们埋的这种‘义棺’,又薄又脆,他们是看不上眼的。”
另一个闲汉补充道,“可要是最近没啥好活儿干,闲着也是闲着,他们也可能来这儿解解馋。”
虽然这解释了棺材失踪的原因,但调查小组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尸体呢?棺材被盗走了,阿麻的尸体被弄到哪里去了?
两个闲汉对视一眼,绕着空坑转了一圈,又用脚踩了踩坑底的浮土,最后指着坑底肯定地说道:“八成就在这下面埋着!那帮家伙懒得很,把尸体从棺材里拖出来,随手往坑里一扔,再盖上几铲土就算完事了。”
“挖开看看!”老强果断下令。
闲汉们再次挥动铁铲,小心翼翼地往下挖。
果然,不到半尺深,一具用白布包裹着的瘦小尸体就显露了出来。
法医老孙立刻戴上手套和口罩,俯下身去仔细检查。
片刻之后,老孙站起身,摘下口罩,神情凝重地对老强说:“组长,结论很明确了。”
“怎么说?”
“死者的喉骨有明显的骨折痕迹,是被人用暴力生生掐断的。另外,我检查了他的肺部,没有发现溺水者特有的水中微生物和泥沙,说明他是死后才被抛入水中的。”
老孙顿了顿,从勘察箱里取出一个玻璃瓶,小心翼翼地提取了一些胃容物,“这个我带回去化验,可以大致判断出他遇害前最后一餐的进食时间。”
铁证如山!
阿麻并非失足溺水,而是被人活活掐死后抛尸入河,伪造成意外溺亡的假象。
这个结论,让在场的三位侦查员心中都掀起了巨浪。
很显然,这是谋杀!
返回市局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沉默。
陈芝善的内心尤为不平静。
老强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将会无比艰难。
凶手既然费尽心机伪造现场,就说明其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而一个无家可归的乞儿,社会关系简单到几乎为零,从何处着手寻找线索,将是他们面临的第一个巨大挑战。
阿麻被害一案正式立案,临时调查小组也随即转为专案组。
专案组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凶手为何要杀害一个年仅十二岁、一无所有的小乞丐?
“利害关系。”
老强在案情分析会上,用粉笔在小黑板上写下这四个字,“任何谋杀案,都离不开‘利’和‘害’。阿麻身无长物,‘利’从何来?他一个孩子,又能对谁构成危‘害’?”
“会不会是乞丐之间的争斗?”林平望凭借旧时经验提出一种可能,“为了抢地盘,或者一点吃食,打架斗殴失手杀人,也是有的。”
陈芝善摇了摇头,反驳道:“我跟那群孩子接触过,他们虽然生活困苦,但彼此间感情很深,像一家人一样。而且,法医鉴定是掐喉窒息死亡,这是典型的蓄意谋杀,不是失手。”
三人讨论了半天,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只能从阿麻生前的最后几天的活动轨迹和接触人员查起。
“分头行动。”
老强做出部署,“我去找阿麻那帮小伙伴,再做一次详细的问询,重点是阿麻被害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言行。老林,你路子熟,去联系一下厦门城里其他乞丐帮伙的头目,看有没有人知道阿麻失踪前几天跟什么陌生人接触过。小陈,你负责整理所有线索,居中协调。”
然而,对阿麻伙伴们的再次问询,结果并不理想。
孩子们只能回忆起阿麻被害前显得比平时兴奋,似乎有什么心事,但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至于他接触过什么人,由于那几天大家分头行乞,更是一无所知。
林平望那边同样进展甚微。他虽然联系上了几个乞丐头子,但阿麻只是一个小角色,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眼看侦查就要陷入僵局,林平望通过一个外号叫“大头”的少年乞丐头目,打听到了一条看似微不足道的线索。
“组长,‘大头’说,有人在阿麻出事的前一天,看见他在太古码头那边,跟一个女孩子坐在一堆木头上说话。那个女孩以前也是乞丐,阿麻一直管她叫‘姐姐’。”林平望汇报道。
“姐姐?”老强和陈芝善精神一振。在阿麻孤苦的生活中,一个如此亲近的“姐姐”,必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专案组立刻调转方向,全力寻找这位神秘的“姐姐”。他们再次来到乞丐们栖身的破庙,向阿麻的伙伴们打听。
“你们说的是刀刀姐吧!”那个年纪最大的乞丐丁一听,立刻就知道了他们要找的人。
在乞丐丁的讲述下,一个名叫“刀刀”的女孩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刀刀本名不详,因身世坎坷,姓氏也模糊,只知与乞丐丁同岁,是这个乞丐帮伙里资历最老的成员之一。她心地善良,懂事早,一直像亲姐姐一样照顾着比她小一岁的阿麻。
阿麻对这位姐姐也极为依赖和信任,两人感情极深。
“那刀刀现在在哪里?”陈芝善急切地问。
“她有家了。”乞丐丁的脸上露出一丝羡慕,“就在两个多月前,她失散多年的舅舅从马尾回来找到了她。她舅舅是个码头工人,现在把她接回家去住了。”
根据乞丐丁提供的线索,专案组很快就在太古码头找到了刀刀的舅舅——纪得高。
纪得高是一位敦厚壮实的汉子,码头工会的委员,为人热情正直。得知专案组的来意,他立刻把他们请进了家中。
那是一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屋,虽然简陋,却充满了家的温暖。
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子、眼睛又大又亮的女孩,正坐在小板凳上,给一个更小的男孩缝补衣服。她就是刀刀。
当陈芝善说明他们是为阿麻的死而来的,刀刀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这个刚刚脱离苦海的女孩,还不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已经惨遭不测。当她从侦查员口中得知阿麻的死讯,并且是被人谋杀时,积压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趴在桌上泣不成声。
专案组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刀刀的情绪稍稍平复。
“刀刀,我们知道你很难过。”老强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但是,为了抓住杀害阿麻的凶手,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仔细回忆一下,阿麻失踪前那天上午来找你,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刀刀用衣袖擦干眼泪,抽泣着,开始断断续续地回忆。
“那天上午……阿麻跑到家里来找我,他从来没那么高兴过。”刀刀哽咽着说,“他拉着我的手,一脸神秘地对我说:‘姐姐,我要发财了!’”
刀刀当时吓了一跳,以为阿麻学坏去偷去抢了,连忙把他拉到门外码头的木材堆上,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阿麻便将那段离奇的经历告诉了她。
前一天中午,阿麻在思明西路的一片火灾废墟里打盹时,无意中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将一个油纸包塞进了附近一棵枯树的树缝里。
那人走后,好奇的阿麻上前摸出了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印着字的小册子。
他不识字,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个重要的东西。
他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脚步声,慌乱中抓着小册子就跑了,并把它藏在了废墟的另一处砖瓦堆里。
没想到,当天晚上,一个驼背的男人在街上找到了他,将他带到小吃铺,一边请他吃饭,一边盘问废墟里的事。
驼子承认小册子是他们遗落的,并提出愿意花钱买回来。
阿麻当时以为自己撞大运捡到了传说中的“藏宝图”,便壮着胆子跟对方讨价还价。
“驼子问阿麻要多少钱,”刀刀回忆道,“阿麻……阿麻说要一百万。”(旧版人民币,相当于新币一百元)
“那个驼子竟然一口答应了!”刀刀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他跟阿麻约好,第二天晚上七点,在娘娘庙后门的‘得财馆’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还警告阿麻,这件事不许告诉第二个人,否则就要他好看。”
阿麻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里害怕,第二天一早就跑来找最信任的刀刀姐姐,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还想约刀刀晚上陪他一起去,在远处给他壮胆。
“可是……可是我那天下午就要跟舅妈去马尾走亲戚,去不成了。”
说到这里,刀刀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当时还替他高兴,跟他说拿到钱要好好收着,做个小本生意,再也别去要饭了。我没想到……我没想到那竟然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刀刀的讲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案件所有的疑云。
“驼子”!“小册子”!
这两个关键词,让专案组三人瞬间明白了阿麻被害的全部逻辑链条。
他并非死于偶然的争斗,而是因为他无意中卷入了一个与“小册子”有关的巨大秘密,并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那个神秘的驼背男人,就是杀害阿麻的头号嫌疑人!而找到他,揭开小册子里的秘密,将是侦破此案的关键所在。
04
从纪得高家出来,已是傍晚时分。
“立刻去‘得财馆’!”老强当机立断,“阿麻和驼子约见的地点,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虽然事情过去快十天了,但驼子带着一个小叫花去饭馆吃饭,目标很显眼,店家和伙计应该会有印象。”
“得财馆”位于娘娘庙附近的一条背街小巷里,店面不大,两扇门脸,里面摆着六七张油腻腻的八仙桌。
此时正是饭点,店里食客不多,一个精瘦得像竹竿一样的老板,正倚在柜台后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
林平望是本地通,上前一步,熟络地跟老板打招呼:“麦老板,生意兴隆啊。”
麦老板抬起眼皮瞥了他们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麦老板,跟你打听个事。”林平望说明了来意,“大概十天前,也就是刮台风的前一天晚上,有没有一个驼背的男人,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叫花来你这儿吃过饭?”
麦老板停下手中的算盘,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没印象。我这人记性差,再说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那么多,哪里记得过来。”
说着,他朝后厨喊了一嗓子,把两个伙计叫了出来。
林平望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两个伙计面面相觑,同样是摇头,表示从没见过这样的组合。
线索,似乎在刚刚露出曙光时,又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走出“得财馆”,陈芝善有些沮丧:“难道刀刀记错了地点?”
“不可能。”老强否定道,“刀刀对阿麻的话记得很清楚,地点不会错。问题可能出在别的地方。”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那个驼子既然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交易,行事必然小心谨慎。‘得财馆’虽然不大,但毕竟是个封闭空间,人多眼杂。他很可能只是把那里当作一个接头地点,并不会真的把阿麻带进去。”
“那他们会在哪里吃饭?”陈芝善追问。
“还记得刀刀说的吗?”老强提醒道,“驼子第一次找到阿麻,就是把他带到一个用芦席搭的小吃铺子。那种地方,简陋、开放,食客流动快,反而不容易引人注意。我猜,他们那天晚上吃饭的地方,也在‘得财馆’附近的某个小吃摊。”
这个推断合情合理,让另外两人精神一振。希望之光再次闪现。
“分头行动!”老强立刻做出部署,“以‘得财馆’为中心,把周围所有的饭铺、摊子,一家一家地过一遍。注意问话技巧,不要惊动任何人。”
三人立刻散开,融入夜色下的街巷之中。
陈芝善负责的是东边的一片区域。
他接连问了两家面摊和一家扁食店,都一无所获。
当他走到第三家,一个卖海鲜馄饨的摊子前时,一股浓郁的鲜香让他饥肠辘辘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摊主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手脚麻利,笑容和善。
见陈芝善在摊前驻足,便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先生,来一碗刚出锅的海鲜馄饨吧?我们家的汤头,是用鱼骨和虾壳熬的,鲜得很!”
陈芝善确实饿了,便坐了下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下肚,连日的疲惫似乎都消解了不少。
他一边用勺子慢慢搅动着碗里的汤,一边状似无意地跟女摊主聊了起来。
“大嫂,生意不错啊。”
“托您吉言,混口饭吃。”
“我跟您打听个事儿,”陈芝善放下勺子,压低了声音,“前不久,大概十来天前吧,你这摊子上,有没有来过一个驼背的男人,还带着个小叫花?”
女摊主擦拭碗筷的手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用带着一丝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陈芝善:“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芝善心中一动,知道自己可能找对地方了。他不动声色地从内袋里掏出证件,在女摊主面前一晃:“大嫂,别紧张,我是市公安局的,调查一件公事。”
一听是公安局的,女摊主的神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一拍围裙:“哎呀!同志,还真让你问着了!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两个人来过!”
陈芝善强抑住内心的激动,追问道:“快说说,是什么时候?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就是刮台风的前一天傍晚,”女摊主记忆犹新,“当时我这儿正忙,他们来了没地方坐,那个驼子就让小叫花在旁边等着。后来有客人走了,他们才坐到你现在坐的这张桌子。那个驼子给小叫花点了一大碗馄饨,自己就要了碟小菜,喝着酒,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个驼子,你以前见过吗?”
“没,生面孔。不过听口音,是我们厦门本地人。”
这条线索太关键了!陈芝善正想继续追问驼子的相貌特征,女摊主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同志,你要找那个驼子的话,应该不难。”
“哦?为什么?”
“因为我记得,当时有个熟客,还跟他打了声招呼,两人好像还聊了几句呢!”
这简直是天降的惊喜!
陈芝善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怦怦直跳。
他立刻追问那个熟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