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8年,在百日维新运动中创建的京师大学堂,是北京大学的前身。
创立时由梁启超拟定的办学章程中,京师大学堂不仅是全国的最高学府,且是全国教育最高行政管理机构,实际上具有了原来国子监的性质。
所以说京师大学堂的管学大臣,除京师大学堂外,统管全国教育,相当于后来的教育总长。

1900年庚子之乱,八国联军攻进北京,京师大学堂停办。
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的签订,引起全国人民极大愤慨,“迫于时变,维新之论复起”,清政府于是宣布逐步废除科举制度,兴办现代学堂。
1902年1月10日,恢复京师大学堂,任命湖南长沙人张百熙为管学大臣。
张百熙受任以后,苦心孤诣,殚精竭虑,为办好京师大学堂倾尽全力。
他认为办教育,首要在人才,认为“大学堂之设,所以造就人才,而人才之出,尤以总教习得人为第一要义,必得德望具备,品学兼优之人,方足以膺此任”,为请“桐城派”名家吴汝纶出任京师大学堂总教习一职,张百熙以从一品大员身份,不惜“跪请”吴出山(“跪请”一事虽《北京大学校史》上有记载,但向来有争议,主要分歧在〈清史稿.列传二百三十〉中的“拜”是否一定是“跪”的意思。反对者以为“跪”是“拜”的诸多词义之一,但不一定就是“跪”,因此不能确认正史中有明确“跪”的记载。笔者以为,张百熙虽说是封建官僚,却属“洋务派”,颇为开明,又加上求贤若渴,不一定拘泥于封建礼法,“跪请”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张百熙还聘请当时著名的翻译家严复为京师大学堂译书局总办,林纾(林琴南)为副总办,孙诒让、蔡元培等为经史教习。
张百熙非常重视西学教育,外籍西学教习里也是人才济济。
当时都说“近人所知名士,皆在张百熙网罗之列”。为引进西学,张百熙还通过出使美国的钦差大臣,取得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耶鲁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等13所学校的课程、书目,作为编定京师大学堂课程、教材的参考和依据。

1904年,京师大学堂选出47名优秀学生派往外国留学,这是京师大学堂、也是我国大学历史上派出的第一批留学生。
清末统治者倒行逆施,革命风潮四起,京师大学堂学子出于爱国热情,响应革命,清政府于是加强对学生的控制和管理。
做为管学大臣的张百熙,对学生的爱国活动,采取默认的态度,引起慈禧太后的极大不满。
但张百熙以年迈之身,左支右绌,苦力支撑,终于使京师大学堂得以保存下来。
1907年张百熙去世时,“旧日师徒会祭者,皆痛哭失声”。
张百熙在京师大学堂重建时期为管学大臣,所掌款项甚巨,但为官清廉,死后家无余财。
张去世后,他的门人弟子筹银七千两,本想为张铸一铜像,后因其家“饘粥不继”,就没有铸像,而是将这笔款子存在一家京号里生利息,接济其家人的生活。
但不久后这家钱庄倒闭,这笔钱也就没有了。
张百熙去世后,挽诗有五十多首,京师大学堂挽联:“有成德者,有达材者,有私淑女者,先后属公门,咸欲铸金酬范蠡;可为痛哭,可为流涕,可为长太息,艰难值时事,不堪赋鹏吊长沙。”
唐绍仪与张百熙时有互相攻讦之事,唐绍仪挽联:“好我同车,太息蔺廉成往事;断金攻错,谁知韩范本交亲。”前面将自己与张比作廉颇、蔺相如,有自夸之嫌,后面也有致歉、钦佩之意。

林琴南挽联:“以培植英贤为己任,仰酬皇帝殊知,忆扈跸西行,四扇潼关开晓日;舍零星图史无余财,可想我公贫况,送铭旌南下,一江湘水动悲风。”
“精神自由,兼容并包”的北大精神,民国时期历任校长保护学生爱国热情及爱国行动的精神基因,在张百熙时代便已奠基,是名副其实的“北大之父”。
张百熙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无论学识人品,更是古往今来士人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