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10月30日上午11点28分,北冰洋新地岛上空。一架图-95轰炸机正以每小时近1000公里的速度飞行,机腹下挂着一个长8米、重27吨的巨型炸弹。炸弹太大了,轰炸机的弹舱门都装不下,只能拆掉,让炸弹一半露在外面。
驾驶员安德烈·杜尔诺夫柴夫少校按下投弹按钮。炸弹脱离挂架,降落伞打开,800公斤重的巨伞拖着这个庞然大物缓缓下降。机组有188秒逃离时间,必须飞出45公里外才安全。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可能逃不掉。
11点32分,炸弹在距地面4000米高度引爆。
那一瞬间,地平线上出现了两个太阳。
比广岛原子弹强3800倍
爆炸在39纳秒内释放了5000万吨TNT当量的能量。这个数字什么概念?
广岛原子弹"小男孩"的当量是1.5万吨,长崎原子弹"胖子"是2.1万吨。沙皇炸弹的威力是广岛原子弹的3800倍,是胖子的2300倍。整个二战期间,所有国家使用的所有炸弹加起来,总当量也就500万吨。沙皇炸弹一颗,相当于二战全部炸弹的10倍。
爆炸瞬间产生的火球直径4.6公里。什么叫4.6公里?北京三环路一圈48公里,火球直径接近三环十分之一。如果你站在天安门广场,这个火球能从东单覆盖到西单,从前门一直烧到地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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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云高度64公里,宽度40公里。珠穆朗玛峰海拔8844米,蘑菇云比7个珠峰摞起来还高。国际空间站轨道高度400多公里,这朵蘑菇云已经冲到了它的六分之一高度。
1000公里外的芬兰,居民能看到闪光,感受到震动,房屋玻璃被震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环绕地球三圈。电磁脉冲让4000公里范围内的无线电通信中断,连美军在阿拉斯加的预警雷达都失灵了,整整一个小时。
执行投弹任务的两架飞机虽然已经飞出45公里,还是被冲击波追上。轰炸机剧烈颠簸,机体结构受损。如果不是事先涂了特制的银白色反光涂料,热辐射能把飞机外壳烤化。
杜尔诺夫柴夫少校勉强控制住飞机,最终平安降落。他因此被授予苏联英雄勋章,就地晋升中校。奖励是应得的,但他更清楚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本来要炸1亿吨
沙皇炸弹的原始设计当量不是5000万吨,是1亿吨。
苏联核物理学家算过账:如果1亿吨当量在英格兰中部引爆,放射性尘埃会飘到波兰和乌克兰,也就是华约盟国的地盘。如果在西德上空引爆,苏联西部边境都会遭殃。外交上会出大问题。
更现实的理由是飞机逃不掉。1亿吨当量的爆炸,冲击波能覆盖900公里,图-95飞一小时的距离。炸弹引爆后,机组根本来不及逃出杀伤范围。不是去投弹,是去送死。
没办法,只能减半。怎么减?把第三级外壳的铀238换成铅。
氢弹是三阶段武器:第一阶段核裂变引爆,第二阶段氢聚变释放巨大能量,第三阶段聚变产生的中子轰击铀238外壳,引发更剧烈的裂变。理论上三个阶段走完能达到1亿吨,但裂变会产生大量放射性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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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铅以后,第三阶段被阻断,97%的能量来自聚变。这让沙皇炸弹成了人类引爆过的"最干净"的核武器——当然,这个"干净"是相对的,5000万吨的威力摆在那里。
即便减半,威力依然恐怖。爆炸中心100公里内的房屋全部倒塌,100公里外的人被烧伤,200公里内的人视力受损甚至失明。距爆炸点55公里的塞佛尼殖民地,所有木造和砖造房屋全毁。数百公里外,石造房屋门窗被吹飞,屋顶被掀掉。
地震监测站记录到里氏5.0-5.25级地震波。有说法称这次爆炸让亚欧大陆板块向南移动了9毫米,虽然这个数据存疑,但威力之大可见一斑。
为什么要造这么大的炸弹
1961年,冷战最紧张的时期。美苏核军备竞赛已经白热化。
1945年美国首先拥有原子弹。1949年苏联追上。1952年美国试爆氢弹。1953年苏联跟进。接下来就是比谁的炸弹更大,谁的当量更高。
1954年,美国试爆"城堡布拉沃"氢弹,当量1500万吨,是当时最大的。苏联坐不住了。赫鲁晓夫下令:造一颗全世界最大的炸弹。
代号"伊万"的超级氢弹项目启动。从1961年7月立项到10月试爆,只用了14周。苏联核物理学家萨哈罗夫带队,把所有能用的技术都用上,设计出这个怪物。
目的很明确:震慑西方。
赫鲁晓夫在1960年联合国大会上说过一句狠话,俄语原文是"库兹卡的妈妈",粗略翻译就是"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沙皇炸弹还有个别名,就叫"库兹卡的妈妈"。
试爆成功后,赫鲁晓夫在演讲中宣称这次爆炸当量是1亿吨,故意夸大。美国情报部门一开始估计是5700万吨,后来俄罗斯解密资料才确认是5000万吨。
但不管是5000万还是1亿吨,信息已经传达出去了:苏联有能力造出毁灭一切的武器。
从未服役的终极武器
沙皇炸弹总共造了两枚。一枚试爆了,另一枚作为备用,现在存放在萨罗夫市的俄罗斯核武博物馆。
为什么不量产?因为根本没法用。
首先是运载问题。27吨重,长8米,直径2.1米,这个体积和重量,洲际导弹装不下。唯一能携带的是图-95轰炸机,而且必须拆掉弹舱门,让炸弹一半露在外面。
其次是射程问题。图-95最大航程15000公里,但挂着这么个大家伙,油耗剧增,飞行距离大打折扣。更要命的是,飞机速度慢,容易被敌方战斗机拦截。冷战时期美国战斗机满天飞,图-95挂着沙皇炸弹,还没飞到美国本土就会被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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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关键的是,找不到值得用它的目标。
一颗5000万吨的炸弹,杀伤半径几十公里。就算炸纽约、伦敦这样的超大城市,也太浪费了。还不如分成10颗500万吨的氢弹,攻击10个不同目标,战略价值更高。
所以沙皇炸弹从一开始就不是实战武器,是政治武器。苏联要的是震慑效果,是告诉全世界:我们能造出这样的东西,你们最好掂量掂量。
目的达到了。试爆影像传遍全球,美国人看得目瞪口呆。那之后,美苏双方反而都冷静下来,开始谈判限制核武器的条约。因为大家都意识到,这条路走到头就是同归于尽。
人类排名第二的爆炸
沙皇炸弹5000万吨的威力,在全世界已知爆炸事件中排名第二,仅次于6500万年前导致恐龙灭绝的希克苏鲁伯陨石撞击,那次撞击的当量估计是1亿吨级别。
排名第三的是1908年通古斯大爆炸,当量2000万吨,推测是小行星或彗星在西伯利亚上空解体。排名第四是5万年前形成美国亚利桑那巴林杰陨石坑的撞击,当量1000万吨。
换句话说,沙皇炸弹是人类亲手制造的最大爆炸,比通古斯事件强两倍多,比巴林杰陨石坑强五倍。
这就是人类科技发展到1960年代的巅峰成果:我们拥有了摧毁自己的能力。
2020年,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解密了沙皇炸弹试爆的完整纪录片,长达30分钟。影像里能清楚看到火球膨胀、蘑菇云升腾的全过程。那画面震撼又恐怖,让人明白什么叫"末日景象"。
有俄罗斯军事专家建议重新制造沙皇炸弹,作为战略威慑武器。但这个提议没人响应。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武器一旦真的使用,就是人类文明的终结。
1961年那次试爆,是人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引爆5000万吨级别的核武器。希望这个纪录永远不会被打破,更希望它永远不会在实战中使用。
因为下一次,可能就没有人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