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出国费用三十万，爸妈想将我卖给村里的老光棍换钱。
我妈，“雅雅，你弟是你未来的依靠，你不能不管他，反正嫁谁不是嫁？”
“那人虽说老了点，家里有钱啊，你嫁过去是过好日子。”
“实在不行，收养你那一家也能把钱补上，到时候你弟可以出国，你也不用嫁，两全其美。”
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厚脸皮，想把人赶走。
可她跪在地上表示当初将我送走是逼不得已，让我就帮这一回。
我气急。
“到底是逼不得已，还是想留钱给你们的宝贝天赐。”
“我看你们当初生他挺积极的，要是养不起，怎么不多干活发泄精力？”
1
我刚出生那会，遇上独生子女政策。
爸妈想要个儿子，得知我只是个闺女时，焦急的抱着我检查。
结果没错，我是个女娃。
我爸生气的想将我溺死，我妈躺在床上骂我讨债鬼，拦了她生儿子的路。
要不是同乡拼命阻拦，加上警察的干预，我恐怕都活不过一天。
可活下来的日子也不算好过，我从记事起，就知道爸妈不喜欢我。
他们给我取名盼娣，盼娣盼娣，盼望生个弟弟。
村里的孩子都嘲笑我，“宋盼娣，你的存在就为了让你爸妈生个弟弟，哈哈哈。”
我不服，每次都会打回去，理所当然的又挨一顿打。
七岁时，我妈怀孕了。
压抑的家里出现笑容，我妈的目光也会有意无意落在我身上。
我以为我盼来了弟弟，爸妈要感谢我。
没想到，我等来了一顿热乎的饭和尿素袋里几件带满补丁的衣服。
我妈说，“盼娣，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养你，你懂点事，你林大叔喜欢你，你就去他们家。”
“反正他家那不会下蛋的母鸡也生不出崽，你就在他们家养几年，等你长大了林家所有好东西都是我们的。”
“爸妈也是为了你好，当初还是你林大叔救的你，他不是说小女娃是棉袄吗？送给他。”
“你可得记住哩，你过的好日子爸妈有一半功劳，到时候别忘记你爹妈是谁，有什么好东西记得拿回来，等你弟生以后，我还指望你替我带带。”
她细数着将我送过去的好处。
直接将我丢在林家门口，也不管寒冬腊月，我衣服这么单薄冷不冷。
林家很气派，青砖大瓦，算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
我搓了搓手，借着房檐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等林家夫妇发现我时，我已经冻成了个冰棍，头发上结了细冰，呼吸减缓。
林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抱住我，“国栋，我这是出现幻觉哩？咋大冬天会有个孩子在咱家门口？”
林叔焦急的摸了摸我的脑袋，迅速将我抱起往屋里走。
林婶追在他身后喊，“国栋你慢点，还不知道这是谁家小孩，要不要通知他爸妈？”
我迷迷糊糊睁眼，仿佛看到了林叔被揪耳朵的画面。
在家里，我爸也怕我妈。
很多时候，他想替我说话都会被我妈吼一嗓子。
我想，林叔也是这般没地位，我妈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我一定会被赶出去。
2
再醒来时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嗓子火辣辣的疼。
床很软也很暖和，我从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在家里，我只要不饿死冻死，就是最好的状态。
我打量着林家许多没见过的新奇物件。
想起我妈曾说过，“林家，气派得哩，一堆新鲜物件，还是你林婶享福，可惜就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再威风有什么用？”
屋外传来吵闹的声音，我费劲望去，透过玻璃看见林婶叉腰怒骂。
“我呸，这宋家真不是东西，平时最不爱与我们打交道，说什么都是因为你，让宋家差点没后。”
“每次你都是顶着辱骂和鄙夷去看望这孩子，现在倒好，干脆丢我们家来了。”
“你要是敢认，以后一辈子都得被他们宋家压着，做个随用随拿的臭抹布。”
“看他们那样，肯定是肚子里又有了，才会迫不及待把孩子丢出来。”
“想生又怕超生罚款，我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林叔心虚看看屋子，又缩缩脖子。
“你声音小点，一会孩子和街坊邻居全听见了。”
“我为什么要小声？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别人知道的？老宋家的都不嫌臊的慌，我我有什么怕的。”
“我不管，你明早就把这孩子送回去，我是不可能养的。”
林婶翻脸进了屋子。
我裹了裹身上的棉被，贪婪的汲取上面的温度，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内心的阴霾。
人人都有家，可我就好像浮萍。
在家里，我妈厌恶我，我爸无视我。
没有人喜欢我。
我擦了擦眼泪，将自己完全裹进被子里，就让这场梦，以温暖的方式结束。
天一亮，我利索起身穿好鞋子，拿上自己的尿素袋，静静站在门外。
林婶很意外我起这么早，招呼着让我张嘴。
下一秒，奶糖的甜在舌尖炸开，我意外的眨巴着眼睛。
林婶拍了拍我的脑门，似乎有些嫌弃，“回神，一颗糖而已，瞧把你乐的。”
她指向桌上的玻璃罐，“里面有奶糖，麦芽糖，还有一些吃食，你饿了馋了便自己去拿。”
那是一个透明的罐子，很容易便能看出里面的东西。
糖，果子，还有一些饼干，都是我吃不到的东西。
有次看到邻居吃，我吵闹着也想尝尝。
我妈一巴掌抽在我脸上，“讨债鬼，死丫头，都怪你挡了我生儿子，还想吃好的，贱命一条哪配吃好东西，给你口饭吃就不错了。”
没办法，我只能偷偷捡他们丢掉的糖壳舔一舔。
很甜很甜，尝上一口，苦涩的生活似乎也就不那么苦了。
战战兢兢吃过早饭，我扯着衣角等待着被退回。
林叔笑着摸摸我的脑袋，“我先去宋家一趟，你们在家注意安全。”
我身子瞬间一缩。
去宋家，果然改变不了被退回的命运。
可爸妈要生弟弟了，他们不想要我。
我没有家了！
我回头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玻璃罐，很想再吃上几颗。
虽然很贪心，可一想到接下来要被抛弃我就止不住的害怕。
好歹，吃点糖心里才不会那么难受。
算了，我怎么可以奢望不应该的东西，贱命一条，能吃上一颗已经很幸福了。
“盼娣这是想吃糖？”
林叔提出了疑问，我下意识捂住脑袋，以为要迎来一顿暴打。
没想到，他笑着开口，“糖可以吃，但一定不能多吃，不然牙齿会烂的，听懂了吗？”
3
林叔说完将几颗糖塞进我怀里。
我连忙剥开糖壳咽下，那样子像是饿死鬼投胎。
我心想，我妈说的对，我这样的小孩，没人会喜欢。
林婶噗嗤一声，“国栋，看这孩子，像没吃过糖的样子。”
“还有那身上，面黄肌瘦，身上也没二两肉，老宋家也太畜生了吧。”
“再怎么不喜欢女娃，也没必要这么虐待吧？”
林叔阴沉着脸，“他们的恶毒可不止这一点，你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些，瞧着人不大，一会得伤心了。”
“我晓得嘞。”
林婶接话，自然捏了捏我的脸颊。
“这孩子瞧着也不像个身子骨不健康的，老宋家无非就是想寻个由头把孩子丢出去，好把所有劲留着生男娃，真是丧良心。”
“不见得他们家养不起这么个女娃，多双筷子的事，这是想把钱都留给那么个金疙瘩。”
林叔瞪了她好几眼，“让你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这娃一看就胆子小，吃饭时也不敢多扒几口，不知道是你做的不好吃还是怕。”
“盼娣，等叔叔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话虽如此，林婶翻了几个白眼。
“人家是小，又不是傻，好与不好，心里都清楚的很。”
“赶紧走吧，不是赶着去办事，在我面前晃什么眼睛？”
林叔无奈摇头往外走，我想跟上。
可他蹬上自行车后，头也不回离开。
我就像被遗落的物品，尴尬的抠抠手，踢踢脚。
完蛋，林叔忘记捎上我了，林婶肯定要开骂。
“进来啊，傻站在那做什么？”
林婶抱着手，站在阳光下冲我开口。
我有点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阳光照在她身上，很晃眼。
“盼……那小孩，饭菜是不是很难吃？你要好吃的得等你林叔回来，不过下一碗面我还是行的。”
她进厨房收拾饭菜，大半碗的肉，被她面不改色倒掉。
我急的差点大哭，“林婶，我觉得好吃，特别好吃。你别倒，我现在就吃。”
我伸手就要去捞垃圾桶的东西，林婶按住我，“别吃，脏了，我再给你做。”
不一会，一碗鸡蛋面被端到我面前。
两个蛋，还加了些肉沫，香的我鼻子都要掉了。
可我不敢接，眼巴巴缩着脑袋，“我……我不饿。”
林婶将碗重重放到桌上，“不饿什么不饿，吃。”
我以为她生气了，抓起碗筷就往嘴里送。
面条筋道，夹杂的肉沫香气，好吃的我舌头打结。
林婶就在一旁看着我吃。
待我吃完后，她抢先一步收拾碗筷，将我赶出厨房。
“小孩子家家的，去外面待着，厨房不是你待的地方。
我惶恐的四处乱看，“林婶，那你需要扫地或者种菜吗？实在不行我挑水也可以，你放心，我浑身都是肌肉。”
我用力展示着自己的用处，生怕林婶觉得自己是一个吃白食的。
她成功被逗笑，走出来拍了拍我的脑门，“你就在这坐着，等你林叔回来。”
下午，林叔顶着凉意回来，一进门便大喊。
“事情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