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港圈太子爷,与收养的姐姐青梅竹马。
只待她完成“七年之约”,证明她的忠诚,便可以成婚。
可在我们约定的纪念日前,我撕毁了她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一幅她亲手画的画,她当即大怒,
「顾承宇,别以为和我结婚,你就能不珍惜我的心意,你的安稳是我用七年青春换的,顾家以后是我当家做主。」
为了惩罚我,她找来了我的替身——那个和我有七分像的保镖,让他穿上我的衣服,整晚都在我面前与他亲密无间。
宴会结束,看着众人暧昧的眼神,顾盼兮冷漠说道,
「承宇,现在知道你不是无可替代的了吧,以后温顺点,否则我不介意换个未婚夫。」
我冷漠地看着她,她怕是忘了,七年前那场大火里,被她抛弃、毁了容的人是我,而她救下的,才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如今看来,她爱上的,从来都只是这张脸。
正文:
1.
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宾客们衣香鬓影,言笑晏晏,目光却时不时地,像针一样扎向角落里的我。
我的未婚妻,顾盼兮,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那个男人穿着我早上才送到家的高定西装,手腕上戴着我最爱的那块百达翡丽,甚至连头发丝的弧度,都模仿着我平时的样子。
他就是顾盼兮口中的「替身」,我的双胞胎弟弟,顾承明。
此刻,他顶着那张和我曾经一模一样的脸,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盼兮,你真美。」顾承明深情款款地看着顾盼兮,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我这里。
顾盼兮娇羞一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却越过他,冷冷地刺向我,带着报复的快意。
「还是你最会说话。」
周围的宾客发出暧昧的哄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与嘲弄。
「顾少爷真是可怜,未婚妻当着他的面就……」
「可怜什么?你没听说吗?他把顾小姐七年前送的画给撕了,那可是定情信物,换我我也生气。」
「脾气这么差,难怪顾小姐要找个听话的‘替身’来敲打他。」
我端着酒杯,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议论。
画?
那幅画上,是顾盼兮和一个男人在开满蔷薇的花园里相拥。
画的落款日期,是七年前那场大火之后。
可七年前那场大火后,我正在医院的无菌病房里,全身百分之六十烧伤,每天都在清创和植皮的地狱里挣扎。
我从未和她去过什么蔷薇花园。
画里的那个人,是顾承明。
我撕掉那幅画,是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愧疚,一丝一毫对往事的追忆,我或许……
可她没有。
她只觉得我毁掉了她「七年青春」的证明,觉得我冒犯了她的权威。
于是,她将我那被家族藏了七年的双胞胎弟弟推到台前,上演了这出荒唐的闹剧。
宴会进行到一半,顾盼兮举起酒杯,站到了台上。
「感谢各位来宾参加我和承宇的七周年纪念晚宴。」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七年,足以证明很多东西。比如,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她说着,将身边的顾承明拉到聚光灯下。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无可替代,仗着宠爱肆意妄为。今天我想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踮起脚尖,在顾承明唇上印下一个轻吻。
全场哗然。
顾承明搂住她的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挑衅。
我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
很好。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宴会结束,宾客散尽。
顾盼兮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承宇,现在知道你不是无可替代的了吧,以后温顺点,否则我不介意换个未婚夫。」
我抬起眼,看着她精致而冷漠的脸。
「说完了?」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我轻笑一声,越过她,径直向门外走去。
她怕是真的忘了,七年前那场大火,被毁掉的,不只我的容貌,还有我的心。
她爱上的,从来都不是顾承宇。
只是那张和顾承明一模一样,没有被火烧过的脸。
2.
第二天清晨,我被管家告知,父亲让我立刻去书房。
我到的时候,顾盼兮和顾承明已经在了。
顾盼兮眼眶微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顾承明站在她身侧,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父亲顾正雄坐在主位,脸色阴沉。
见我进来,他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
「顾承宇,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盼兮要跟你解除婚约!」
我瞥了一眼那份解除婚约协议书,上面已经签好了顾盼兮的名字。
「她要解,就解吧。」我淡淡地回应。
我的平静似乎彻底激怒了顾盼兮。
「顾承宇!」她尖叫起来,「你就是这么不在乎我吗?我陪了你七年!我为你付出了我最好的青春!」
「你的青春?」我转向她,目光冷得像冰,「你确定,你陪的是我?」
顾盼兮的脸色瞬间煞白,眼神闪躲。
顾承明立刻站出来,挡在她面前。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盼兮姐?她为了照顾你,七年如一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叫我「哥」,叫得那么自然,仿佛他才是那个光明正大的顾家少爷。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忽然笑了。
「是吗?既然你这么为她抱不平,那不如,你来替我?」
顾承明一怔。
顾盼兮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对父亲说:
「爸,既然承宇这么不在乎我,不如就让承明代替他吧!反正他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承明比他温柔,比他懂事,更适合当顾家的继承人!」
她的话,让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顾正雄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代替名正言顺的婚生子?
这是在打整个顾家的脸。
「胡闹!」顾正雄一拍桌子,「盼兮,我知道承宇撕了画让你生气,但你也不能说这种气话!」
「我不是在说气话!」顾盼兮的情绪很激动,「爸,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阴阳怪气,冷血无情!昨晚的宴会,他让我在全港圈面前丢尽了脸!我受够了!」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掉了下来。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错了,想让他哄哄我,可他呢!他根本不在乎!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选一个更爱我,更珍惜我的人?」
她深情地看向顾承明,后者立刻回以一个坚定而爱慕的眼神。
好一出情深义重的戏码。
我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顾正雄被她吵得头疼,揉着眉心。
「承宇,你给盼兮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我没有动。
「爸,」我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您还记得吗?七年前我被烧伤后,张医生说,我的肺部留下了永久性损伤,不能闻刺激性气味,尤其是……芒果的甜香。」
书房里一片死寂。
顾正雄的瞳孔猛地一缩。
顾盼兮和顾承明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
我缓缓走向顾承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糖,剥开糖纸,递到他面前。
那是一颗芒果味的水果糖。
浓郁的甜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弟弟,」我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替我尝尝,这颗糖,甜不甜?」
3.
顾承明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我手中的糖。
顾盼兮反应极快,一把打掉我手中的糖果。
「顾承宇你疯了!你想害死他吗?」她对我怒吼,然后紧张地检查着顾承明,「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顾承明大口喘着气,脸上血色尽失,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
这反应,未免太大了些。
我只是拿出一颗糖而已。
父亲顾正雄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盯着顾承明,沉声问道:「你对芒果过敏?」
顾承明身体一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顾盼兮急忙解释:「爸,承宇他……他只是身体不好,闻到刺激性气味会不舒服,不是过敏。」
「不舒服?」我嗤笑一声,「姐姐,你忘了吗?七年前,我还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你亲手给我喂了一勺芒果布丁,说要给我补充维生素。结果我当场休克,差点死在病床上。张医生说,那是严重的过敏反应。」
我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书房中央。
顾盼兮的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她怎么会忘。
因为那勺芒果布丁,她被我爸狠狠扇了一巴掌,骂她「连自己未婚夫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从那以后,顾家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与芒果有关的东西。
顾正雄的目光在我和顾承明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管家!」他厉声喊道。
管家匆匆走进来。
「把张医生叫过来,现在,立刻!」
顾盼兮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顾承明连忙扶住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惊慌。
半小时后,家庭医生张伯匆匆赶到。
他看到书房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又看到我和顾承明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正雄,这么急叫我来,出什么事了?」
顾正雄指着顾承明,开门见山:「你给他检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对芒果过敏。」
张伯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看向我,又看向顾承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顾盼兮抢先一步,带着哭腔说道:「张伯,您快跟爸解释一下,承宇他只是肺不好,不是过敏。承宇,你快告诉张伯,你刚刚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向我使眼色,眼神里带着哀求和威胁。
我像是没看见一样,只是平静地看着张伯。
张伯是顾家的老人,也是当年那场大火后,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
这些年,他帮着顾家圆了这个弥天大谎,也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此刻,他额上全是汗,在三道逼人的目光下,进退两难。
「我……」张伯艰难地开口,「大少爷的身体……」
「够了!」我突然打断他。
我走到顾承明面前,无视他惊恐的眼神,猛地撩起了他的上衣。
光滑、平坦、没有一丝瑕疵的背部,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顾正雄倒吸一口凉气。
顾盼兮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我缓缓转过身,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然后,将衣服脱下,扔在地上。
狰狞的,凹凸不平的,如同沟壑般纵横交错的烧伤疤痕,从我的后背一直蔓延到胸前,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我身上。
空气死一般寂静。
我看着顾盼兮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她:
「姐姐,现在,你还觉得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吗?」
4.
「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正雄的声音在颤抖,他死死地盯着我背上的疤,又看看顾承明光洁的皮肤,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痛苦。
顾盼兮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面如死灰。
「不……不是的……疤痕祛除了……是用最好的技术祛除了的……」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祛除了?」我转过身,正对着她,胸前那片同样可怖的疤痕,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自欺欺人。
「连带着我被浓烟灼伤的肺,也一起祛除了吗?连带着我失去的半根小指,也一起长回来了吗?」
我举起我的左手,那根在火场里被掉落的横梁砸断,再也无法复原的尾指,像一个沉默的证据,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顾承明彻底慌了,他推开顾盼兮,跪倒在顾正雄面前。
「爸!爸你听我解释!不是我!是她!是她让我这么做的!」他指着顾盼兮,急切地撇清自己。
「七年前,是她把我从火场里救出来的!她说,她说哥哥烧得太严重了,就算救活了也是个废人!她说顾家不能没有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所以让我代替哥哥活下去!」
「我当时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等我醒过来,所有人都叫我顾承宇!我能怎么办?我敢说出真相吗?我说了你们会信吗?」
他哭得涕泗横流,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顾盼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她维护了七年,爱了七年的男人,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当挡箭牌。
「你胡说!」她尖叫起来,「顾承明,你这个骗子!明明是你求我!你说你不想再当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你说你嫉妒顾承宇拥有一切!是你求我帮你,是你!」
「我没有!」
「你就有!」
两人当着我们的面,像疯狗一样撕咬起来,互相揭发着对方的丑事。
那些被掩盖了七年的肮脏交易,那些不堪入耳的枕边密语,就这样赤裸裸地摊开在日光之下。
「够了!」
顾正雄一声怒吼,震得整个书房都在回响。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地上那对男女,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失望。
「你们……你们……」
他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走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
「爸,别气坏了身子。」
顾正雄抓住我的手,老泪纵横。
「承宇……我的儿……是爸对不起你……是爸没用……」
七年前,我从火场被救出时,已经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而顾承明,被顾盼兮“英勇”地救出,只是吸入了些浓烟,毫发无伤。
当所有人都以为顾承明是我时,只有父亲,在看到他安然无恙的身体时,产生了怀疑。
可一边,是需要立刻进行多次高风险手术,生死未卜的我。
另一边,是家族的声誉,是顾盼兮这位“未来主母”的颜面。
他最终选择了隐瞒。
他将我秘密转移到国外的私人医院治疗,对外宣称我需要静养。而顾承明,则顺理成章地,以“顾承宇”的身份,活在阳光下。
他以为,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
他以为,只要顾承明扮演好我的角色,只要我能活下来,这个秘密就可以永远埋藏。
他却没想过,人心的贪婪和险恶,是永远无法预估的。
我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我走到顾盼兮面前,蹲下身,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姐姐,现在,你还要解除婚约吗?」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不!不解除了!承宇,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爱你,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她爬过来,想抓住我的手,被我嫌恶地避开。
「爱我?」我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你爱的,是顾家太子爷的身份,是这张没有被火烧过的脸。你抛下我,选择救他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你所谓的七年青春,所谓的忠诚,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顾盼兮,你让我觉得恶心。」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将她最后一点希望和尊严,凌迟得粉碎。
她瘫在地上,彻底崩溃,发出了绝望的哭嚎。
而我,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
我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仿佛刚才脱衣展示伤疤的人不是我。
我对父亲说:「爸,报警吧。侵占罪和诈骗罪,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至于顾盼兮,她最大的惩罚,不是法律的制裁。
而是让她从云端跌落泥潭,让她亲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泡影。
5.
警察很快就来了。
顾承明被带走时,还在疯狂地叫骂。
「顾承宇你不得好死!我才是被选中的人!我才是!」
「都是顾盼兮那个贱人害了我!都是她!」
而顾盼兮,从始至终都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地上,双眼空洞。
直到警车鸣笛声远去,她才仿佛回过神来,疯了一样冲向我。
「顾承宇,你不能这么对我!」她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我的肉里,「我救过你的命!就算我救错了人,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我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几步。
「如果不是你为了偷那份被父亲锁起来的,证明你父亲挪用公款的证据,故意在储藏室里点火,制造混乱,那场大火根本就不会发生!」
顾盼兮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血色褪尽。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一步步逼近她,「我不仅知道,我还亲眼看见了。看见你拿到文件后,为了毁灭证据,将点燃的蜡烛推倒在满是旧报纸的纸箱上。」
「你以为那场火是意外?不,那是你蓄意谋杀。」
七年前,我无意中撞见她鬼鬼祟祟地潜入父亲的书房,便悄悄跟了上去。
我看到了她纵火的全过程。
我本想立刻去揭发她,却被浓烟呛倒,随后被掉落的火梁砸中,失去了意识。
我醒来时,看到她冲进火场。
我以为她是回来救我的。
可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被压在横梁下,满身是血的我,然后毫不犹豫地跑向了另一边,拖走了只是被烟熏晕的顾承明。
那一刻,火光映着她决绝的背影,也彻底烧毁了我对她最后的情感。
「不……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顾盼兮彻底崩溃了,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爸爸的东西……我没想过要烧死谁……」
「你只是没想过要烧死‘顾承宇’,」我冷冷地戳破她的谎言,「因为你需要一个健康的,完美的顾家继承人做你的丈夫,帮你坐稳顾家主母的位置,不是吗?」
「一个毁了容,残了废的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顾盼兮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借口,在赤裸裸的真相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顾正雄站在一旁,听着我们的对话,脸色由青转白,最后是一片死灰。
他大概从未想过,自己视如己出,疼爱了十几年的养女,竟是一条企图吞掉整个顾家的毒蛇。
「把她……给我赶出去。」顾正雄的声音疲惫而苍老,「从今天起,顾家,没有这个人。」
管家立刻叫来两个保镖,架起失魂落魄的顾盼兮,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她拖出了顾家大宅。
她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哭喊。
因为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她被顾家扫地出门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港圈。
那些曾经奉承她,嫉妒她的人,如今都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谈论她。
听说她父亲的公司,因为失去了顾家的庇护,一夜破产,债主临门。
听说她搬回了以前住的贫民窟,每天被追债的人堵在门口辱骂。
听说她试图找工作,却因为“纵火犯”和“骗子”的名声,处处碰壁。
而我,在消失了七年之后,重新以顾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回到了大众的视野。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隐藏我身上的伤疤。
6.
我重新接管了顾家的产业。
第一次出席董事会,当我穿着短袖,露出手臂上狰狞的伤疤时,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那些曾经在顾承明面前阿谀奉承的董事们,此刻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探究。
我没有理会他们,直接用一份无可挑剔的季度规划,堵住了所有质疑的嘴。
七年的蛰伏,我没有自怨自艾。
父亲虽然将我藏在暗处,却也请了最好的老师,将他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在那些不见天日的日子里,支撑我活下去的,除了仇恨,还有夺回一切的野心。
如今的我,比七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更懂得如何运用权力和手段。
一个月后,顾家的股价不降反升,创下新高。
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的能力,再也无人敢在我面前,提起那段不堪的过往。
我成了港圈一个全新的传奇。
一个从地狱归来,带着复仇火焰的商业帝王。
偶尔,我也会听到一些关于顾盼兮的消息。
听说她为了还债,去夜总会当了陪酒女。
因为有几分姿色,倒也颇受欢迎。
只是有一次,她遇到了一个曾经追求过她,却被她狠狠羞辱过的富二代。
那个富二代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沓钞票砸在她脸上。
「想拿钱?可以啊,把你这身衣服脱了,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一圈,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听说,她真的照做了。
为了钱,她放下了所有尊严。
这些消息传到我耳中,我没有任何感觉。
她的人生,她的堕落,与我无关。
直到有一天,我的特助告诉我,顾盼兮想见我。
「她说,她有关于七年前那场大火,还有你母亲去世的秘密,要亲口告诉你。」
我母亲?
我的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这和那场大火,又有什么关系?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家咖啡馆的包间。
当我推开门,看到顾盼兮时,几乎没认出她。
她瘦得脱了形,脸上画着浓妆,也掩盖不住满身的风尘气和憔悴。
曾经那双清高孤傲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浑浊和麻木。
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了一点光。
「承宇,你来了。」
她想对我笑,却比哭还难看。
「说吧,什么秘密。」我没有落座,只是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
「你母亲,不是自杀。」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是被你父亲和顾承明的母亲,联手逼死的。」
7.
录音笔里,传出两段对话。
第一段,是顾盼兮和她父亲的。
「爸,你为什么要留下顾正雄害死我妈的证据?这么多年,他在我们面前扮演一个好叔叔,你不觉得恶心吗?」
「盼兮,你还小,不懂。这个东西,是我们的护身符,也是我们以后能翻身的唯一筹码。」
第二段,是顾承明和他母亲的。
「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家?我不想再当私生子了!」
「快了,阿明,等那个女人死了,顾太太的位置就是我的,你就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少爷。」
「可她要是不死呢?」
「呵,她得了抑郁症,想让她死,还不容易吗?」
我听着录音笔里传出的声音,浑身血液都像是被冻结了。
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不是抑郁症。
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顾盼兮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副手,也是我母亲的初恋。
当年我母亲选择嫁给我父亲,让他怀恨在心。
他掌握了我父亲在生意上的一些不法证据,以此要挟,让我父亲将顾盼兮收为养女。
而顾承明的母亲,是我父亲在外面的情人。
这两个人,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上位,联手策划,利用我母亲产后抑郁的脆弱时期,不断地刺激她,暗示我父亲出轨,最终将她逼上了绝路。
而我父亲,为了掩盖自己的丑事和公司的污点,选择了息事宁人,对外宣称母亲是病逝。
所以,顾盼兮当年去偷的,根本不是什么她父亲挪用公款的证据。
而是我父亲害死我母亲的证据!
她放那把火,是想将所有真相,都埋葬在那场大火里!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盯着顾盼兮,声音沙哑。
「因为我恨他们。」顾盼兮笑了,眼中是疯狂的恨意,「我恨顾正雄,是他害死了我妈,却让我叫了他十几年的‘爸爸’!我恨顾承明,他把我当成上位的踏脚石,毁了我的一切!我更恨你!」
她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瞪着我。
「顾承宇,我最恨的人是你!凭什么你生来就拥有一切?凭什么我只能像条狗一样,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活?我就是要毁了你!毁了顾家!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她状若疯癫,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现在,我把顾家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我要看着你,和你的好父亲,反目成仇!我要看着顾家,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哈哈哈哈!」
在她的狂笑声中,我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原来,我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亲情,爱情,友情……全都是假的。
我回到公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个下午。
夕阳西下,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今晚回家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欣喜和意外。
「好,好,我一定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是时候了。
该让所有真相,都大白于天下了。
8.
那晚的晚餐,我做得很丰盛。
都是父亲爱吃的菜。
饭桌上,气氛难得的温馨。
父亲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
他聊起我小时候的趣事,聊起对公司未来的规划,眼中充满了对我的骄傲和期许。
我安静地听着,给他布菜,倒酒,像一个最孝顺的儿子。
直到酒过三巡,我才状似无意地提起。
「爸,我今天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日记。」
父亲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我。
「里面,记录了她自杀前的一些事。」
我拿出那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书房里那段熟悉的对话,再次响起。
父亲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当录音播放完毕,他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这是哪里来的?」他声音发颤,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重要吗?」我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爸,您告诉我,这里面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是伪造的!是顾盼兮那个贱人想挑拨我们父子关系!」他激动地站起来,想要抢夺我手中的录音笔。
我轻易地避开了。
「爸,我找到了当年给母亲看病的心理医生。他说,母亲的抑郁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产后激素影响,只要家人多加陪伴和开导,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可是在她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在哪?」
「您在陪着另一个女人,和您的私生子,享受天伦之乐。」
「您甚至,放任那个女人,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刺激一个病人。」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父亲的身体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我……我没有……我只是……」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为自己辩解的声音。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您为了公司的声誉,为了您自己的面子,掩盖了真相,让我的母亲,背着‘因病自杀’的名声,孤独地死去。」
「您为了保全顾盼兮这个‘功臣’,为了安抚顾承明那个‘替代品’,选择牺牲我,让我在黑暗里,像个见不得光的鬼魂一样,活了七年。」
「爸,您扪心自问,这些年,您对得起我母亲吗?您对得起我吗?」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家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但不是以您儿子的身份。」
「而是以一个,讨债人的身份。」
说完,我将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
那是我这些天,联合了公司几位元老,收集到的,足以把他送进监狱的全部证据。
他看着那份文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最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晕倒在地。
我没有动,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倒下。
我拨打了急救电话。
「这里是顾宅,有人中风了。」
9.
父亲最终没有死。
他中风偏瘫,口不能言,只能终日躺在病床上,像个活死人。
我把他送到了最好的疗养院,请了最专业的护工。
我没有再去看过他。
顾家的所有产业,顺理成章地,全部落到了我的手里。
我成了顾家真正的主人。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新闻发布会,将我母亲去世的真相,以及七年前那场大火的始末,全部公之于众。
整个港圈,为之震动。
顾家的股价,在经历了短暂的暴跌后,因为我果断的危机公关和雷霆手段,奇迹般地稳住了。
人们在唾骂顾正雄的冷血无情,顾盼兮的蛇蝎心肠时,也对我这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充满了敬畏和同情。
我把顾承明的母亲,那个间接害死我母亲的女人,送到了非洲的某个贫困地区。
我没有杀她,只是让她余生,都在无尽的贫穷和劳碌中,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至于顾盼兮,我没有再刻意去打压她。
因为我知道,对她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
她失去了所有,背负着一身骂名,像阴沟里的老鼠,只能在最黑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据说,她后来染上了毒瘾,为了筹集毒资,什么都肯做。
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警方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她死的时候,身边散落着几十个空了的针管。
那一年,她才二十八岁。
而顾承明,因为诈骗罪和纵火未遂,被判了二十年。
他的人生,将在铁窗里度过。
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我站在顾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大仇得报,我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我脱下西装外套,看着镜子里,那个伤痕累累的自己。
那场大火,毁掉的,是我的过去。
而如今,我站在这里,拥有了从未有过的权力和财富。
可我,却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我关掉办公室所有的灯,独自坐在黑暗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恭喜你,拿回了属于你的一切。」
我皱了皱眉,没有回复。
片刻后,第二条短信又来了。
「我是张伯的孙女,张念。我爷爷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短信下面,附着一个视频文件。
我点开视频。
画面里,是七年前那场大火的现场。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镜头晃动得厉害,但能清晰地看到,顾盼兮冲进火场,毫不犹豫地拖出了不远处的顾承明。
然后,她把他安顿在安全地带,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冲回了火场。
她冲到了被横梁压住的我面前,拼了命地想把横梁搬开。
「承宇!你醒醒!你撑住!」
她的手被烧得血肉模糊,脸上全是黑灰和泪水。
可是那根横梁太重了,她根本搬不动。
就在这时,另一根着火的房梁,从上面掉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扑在了我身上,替我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立刻拨通了那个陌生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顾先生。」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视频……视频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那是我爷爷当年偷偷录下的。」张念的声音很平静,「爷爷说,顾盼兮当年第二次冲进火场,被掉落的房梁砸中,头部受到重创,昏迷了过去。等她醒来,就失去了那段记忆。她只记得自己救了人,却忘了自己救了两个。」
「她的大脑受到了损伤,认知出现了偏差。在她混乱的记忆里,她把毫发无伤的顾承明,当成了自己拼死救下的那个人。」
「所以,她不是不爱你,也不是选择了顾承明。她只是……病了。」
「爷爷说,这些年,他一直很痛苦。他不该为了顾家的声誉,隐瞒真相。他让我把视频交给你,是希望你能知道,当年,在所有人都放弃你的时候,有一个人,用命换了你的命。」
电话那头,张念还在说着什么。
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视频里的画面。
她扑在我身上,用身体替我挡住烈火和重物。
她哭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里的绝望和心痛,不似作假。
原来,她不是不爱我。
她只是,忘了。
忘了她也曾为我,奋不顾身。
我冲出办公室,疯了一样地开车,冲向那个我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
那个破旧的,肮脏的,充满了绝望气息的贫民窟。
当我踹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时,只看到一具冰冷的,盖着白布的尸体。
警察正在现场取证。
「先生,这里是案发现场,您不能进来。」
我推开拦住我的警察,一步步,走到那具尸体前。
我颤抖着手,掀开了白布。
那张我曾经无比熟悉,后来又无比憎恨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
我跪倒在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冰冷的脸颊,却又不敢。
我怕我的触碰,会惊扰了她的安眠。
「承宇……」
我好像又听到了她在火场里,声嘶力竭地呼唤我的名字。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我以为我早就流干了所有的眼泪。
我以为我早就恨她入骨。
可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在那层层叠叠的恨意之下,埋藏的,是多深的爱。
我赢了全世界,却永远地,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