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年毛主席的特赦令传到功德林,郑庭笈问杜聿明:我算不算顽固派

历史的丰碑 2024-01-12 09:14:14

前言

郑庭笈,原为国民党49军中的一名将领,辽沈战役时被中国人民解放军俘获,从此沦为阶下囚,至今已有十余年之久。

像杜聿明那样,在狱中每天都提心吊胆,十年中,每当集结整编时,他总以为自己要走上法场。

但1959年,功德林发来毛主席特赦书后,郑庭笈大为震动,这一次他再度听到了自己的姓名,有如获新生:“多谢毛主席!”

功德林的时光

1942年年初,郑庭笈,第五军团二百师的步兵团司令,随同戴安澜师前往缅甸抗日战争。戴安澜率军接过了英国的防御,向着敌军纵深1000多米,阻击起了日本人的北上进攻。

此战长达一个多月,终于弹药耗尽,被迫撤离,在逃跑的过程中,戴安澜战死。

郑庭笈在戴安澜的遗愿下,率领着残兵退回到了国内。

这一战,被誉为朗科大突破。

在戴安澜的尸身被运回国时,有几十万本地民众在街上举行悼念仪式,哀鸿遍野,郑庭笈也因此一战成名。

1947年,郑庭笈被调往东北,担任起了新第六军团的将、副司令和169师团的团长,之后他参与了国内战争。

后他被提升为49军的将领。

中国人民解放军于1948年9月发动了辽沈战役。

十月二十八日,黎明时分,当时郑庭笈所率领的部队都认为自己脱离了包围。没想到,竟还是没有逃出去。

筋疲力尽的郑庭笈已无力反抗,只得投降。

后来的郑庭笈回忆这段过去时曾说道:

当时的国民党已日薄西山,我大半辈子的军旅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1948年10月30日,由华东军区第七兵团后勤处报到的郑庭笈,被押往北镇收容所。

第7纵队指挥官邓华曾找到郑庭笈,邓华将中共的相关方针告诉郑庭笈,并安慰道:“别怕,放下枪来,大家还是好朋友。”

见郑庭笈穿得很少,冻得直哆嗦,邓华还专门让人送了一套人民军队的棉衣过来。

当时的郑庭笈不肯接受邓华的提议,他不认为中共会饶了他,在他看来,身为一名高级军官,如果能在行刑台上挂掉,总比披着敌人的军服去执行死刑要好,这样才能体现“党国尽忠”。

十一月十日,俘虏了郑庭笈和其他几位将军,一同被押送到哈尔滨。

1959的秋季,当北京到处都是枫树的时候,这天也从功德林的狱中传来了一则喜讯。

这一日,王耀武拿着一份报纸,对着牢房里面的人喊道:“喜讯,喜讯!”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王耀武则是一边念着一边道:

在新中国建国10周年之际,对一些真正改过自新的罪犯进行大赦,把他们关了10年,真正改过自新的,就可以把他们放出来。

有没有搞错?郑庭笈呆呆地站在那里,周围的战俘们都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去拿那份报纸,还有人兴奋地大叫:“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有人大叫:“太棒了,我要去看我的妻子儿女了。”

郑庭笈怔了怔,仔细数了数,自己还有一个多月就满十一年了,他已经达到了这个年龄,只剩下最后一个要求,让他有些担忧。

十年间,他都是安安静静地干着活,不是逃避,就是偶尔发发牢骚,毛主席的赦免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凡事做得好,做得好,做得好,做得好,就可以做。

杜聿明对他说:这是中共、毛主席的大仁大义,大部份要赦免,少数不肯悔改的,只要努力改正,将来还有希望。

郑庭笈明白杜聿明所指之人,正是在大牢里打架,并对管理人员出言不逊的黄维。

郑庭笈悄悄地对杜聿明说:“您看,我是不是顽固分子呢?

杜聿明连连摇头,说:“不知,我只晓得自己是一等一的战争罪犯,罪大恶极,当然算不上我。”

杜聿明虽然这么说,但心中仍存着一丝希冀,接下来许多日子,所有人都失去了工作的积极性,不知下一步该把什么人放出来。

十二月四日,首届赦免会的日子,郑庭笈等人被领进会堂,看见台上挂著特赦战争罪犯大会的标语,人人都兴奋不已。

就在大家提心吊胆地等了好几个钟头之后,最高人民法院的审判长宣布了这份名单。

“杜聿明。”他的声音响起。

“有!”

……

“郑庭笈。”闻言,霍地一下跳了出来:“有!”

他忽然泪流满面,眼泪肆流,他又看了一眼被点名的人,发现他们都在哭泣,等“确认释放”的时候,还没有被点名的人,也跟着一起哭了出来。

而郑庭笈,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只听见一句话:“谢谢毛主席,谢谢您,让我有了这个机会。”

一向不善言辞的郑庭笈,也跟着大叫起来:“谢谢毛主席,谢谢共产党!”

从台上下来,郑庭笈情不自禁地环顾四周,只见台上的是几个法官,两边是来自中央宣传部的几个人,还有几个是公安部的。

再一扫,他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自己十五岁的长女,郑心楠。

他有些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怎么就她一个人,妈妈在哪里?那么,她的哥哥姐姐们在哪里?

他左看右看,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孩子的妈妈。想起冯莉娟,他眼里闪过后悔、心疼、困惑等各种复杂的感情。

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只是被他故意压抑着,没有人愿意提起,此刻见到大女儿,难免会想起冯莉娟,想起两人曾经的往事。

郑庭笈与冯莉娟是在国家危难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他已经三十多岁,正在为抗战而奋斗,她又是个年轻的姑娘,对士兵有着天生的感情,这种感情让他们产生了感情,在战争中组建了自己的家庭。

自此以后,冯莉娟随郑庭笈东游西荡,他出征,她便在后面等候,等得提心吊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的老公是抗战时期的一位著名将领,曾数次在与日战争中丧生。

郑庭笈于1956从绥化迁往北京功德林,方便家人探望。

郑庭笈很开心,就对别的战俘说:我如今的生活,和从前并无二致,从前也是长年出外。唯一的区别就是,以前我在战场上,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而这一次,却是被改造了,吃穿都没问题。”

因为太太冯莉娟经常携子女上门探望,郑庭笈的情绪不错,态度也变得很好。

郑庭笈是所内的队长,负责洗浴,每逢周六,便要一面布置沐浴,一面吹喇叭。文昌口音将“洗”字读作“死”字,因此,他的训令是:“一队人首先死,一队人死去,然后是二队人死!”

听到这话,其余的人反驳道:“你要死就死,我们不要!”“……”

1957年的这天,冯莉娟再次登门拜访郑庭笈,不过这次是拿了一份离婚状,要郑庭笈签名。

郑庭笈根本不能相信,就向夫人询问原因。

冯莉娟哭泣道:“就是你这个战争罪犯,连累了我们的孩子,他们都没办法找到工作,没办法上学。我们得为儿女考虑,儿女的日子,过得更辛苦。”

郑庭笈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真的好后悔啊,悔啊!”

冯莉娟一愣,“有啥好后悔的?你是不是很后悔娶我?”

郑庭笈闻言摇了摇头说:当年的忻口之役,我若能战死,必可与戴安澜齐名,被人称为国家英雄,你和孩子们,也都是英烈之家,生活自然也会轻松许多。

郑庭笈和太太离异两年,终于获得赦免,在功德林举行大赦仪式的这一天,他竟在北京就读的郑心楠,作为被赦免者的家人,在讲台上发表演说:等父亲回来,我们要好好监督父亲的改造生涯,让他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郑庭笈一听“回家”两个字,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自己都跟老婆离了婚,还怎么回去“家”?

复婚

大赦之后,郑庭笈与他的子女、在北京打工的哥哥一家团聚,各自安定。

不久周总理就接见了他。

身为黄埔军校第五期学生,郑庭笈自然听过周总理的大名,但却没有与之亲近的机会。再加上在功德林,从杜聿明等黄埔一班学生口中,他对周总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天,周总理同每个人都一一握了手,还进行了友好的谈话。经过郑庭笈的时候,总理询问他的家人可还好?郑庭笈万万没有料到总理会这么一说,只好说道:“我已离了婚。”

不料,总理又再次问他为什么要离,郑庭笈只好说出实情。这时候周总理立刻意识到这对夫妇还是有感情的,回头就对众人说道:“你们要去帮助他们和好嘛!”郑庭笈听了很是感动。

总理发话了,众人当然乐意做这对“红娘”。

冯莉娟与郑庭笈离了婚,也是迫不得已。

在外人眼里,如今丈夫终于出狱,连总理都特别给他安排去文史馆上班,她也该早点回去陪自己的丈夫了。

可是,冯莉娟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心,她认为自己当初提出来的那个要求,实在是太对不住他了。

周围的人见两人如此尴尬,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后来,市委的负责人干脆就让外出打工的冯莉娟进了自己的机关,做了一名打字员。

巧的是,郑庭笈是档案馆的人,他常常要把资料交给打字员,所以两人的接触次数很多。

有一次,郑庭笈把资料拿过来,冯莉娟坐下就赶快敲键盘。郑庭笈为寻个话头,就跟她说:“上头说,那些资料不用着急,让你别着急!”

冯莉娟闻言不解,问道:“别人的资料都是抢着要,为什么你的却要说不着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上面的意思。所以郑庭笈很快就敞开了心扉,说:“他们都想咱们复合啊。”

郑庭笈口中的“他们”,不仅指周围的同僚,也指他们的子女啊。于是,不久之后郑庭笈便与冯莉娟结婚。

结婚之前,两个人都没有忘记他们的救命恩人——周总理。那天他们专门派人去向周总理转达了一份口信,请他不要为二人担心。就在这一日,杜聿明和王耀武两位将军,也纷纷过来祝贺。

临终心愿

1996年,九十一岁高龄的郑庭笈,突然得了一场重病,生命垂危。

想起当初战死沙场的戴安澜,郑庭笈不禁老泪纵横,对戴复东说道:

“赦免之后,我就想要见一见他的孩子,但又觉得内疚,所以没能见到他。”

“郑伯伯关心我们,我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戴复东还把他爹死后,家中的情形告诉了郑庭笈。令郑庭笈有些意外的是,戴复东在解放前夕,经历了一场非常艰苦的时期。

“说到我们姐弟俩的教育,我就说一点,如果没有解放,戴安澜家的孩子别说上大学了,就算上了,他们也没钱!”

郑庭笈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戴安澜可是国民党和共产都认可的大功臣,而你却们也是烈士的家属呀!”

戴复东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

1943秋天,戴安澜的棺木迁入芜湖的小赭山镇时。车在开到一半的时候,有一支国民党军队在路上拦截下来。

虽然戴安澜是为国捐躯,可对于某些国军痞子来说,戴安澜是否战死,跟他们并无太大的关联,而且国民党军队向来有克扣军饷的习惯,这些饥饿的将士,不管大帅的棺木在马车里,还是带着家人,硬生生地爬上去,踏着上面的台阶。

蒋介石作为黄埔校长和领导人,对戴安澜的牺牲感到十分悲痛,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写到:“听说戴先生的去世,犹如晴天霹雳。”甚至哭了起来,说:“这是我五年来最伤心的一件事情。戴安澜的丧礼同样十分盛大,蒋介石委任李济深在广西全州的湘庙门前,为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国葬,人数逾万。蒋介石本人也为它作了一首诗.

1942年10月16日,国民政府追授戴安澜将军为陆军中将。不过,蒋介石和国民党当局对此事的“痛心”也仅限于此了。

戴安澜的死无疑是激起了全国人民对日战争的心情,同时也给蒋介石在日本的反侵略战争中增加了一份光辉。

到了这一步,他在蒋介石和他的政权中,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而他家里的情况,更显得“鞭长莫及”。

戴安澜在牺牲的时候,35岁的王荷馨和两个最小的孩子。这位没文化、脚不沾地的妇女,却表现出极为坚强的意志,她怀着对丈夫临终前的心愿,捐献了民国20万法币,于广西余州创办一所学校。

之所以王荷馨建立这所学校,完全是为了培养更多的优秀学生,为国效力,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好处,也从来没有插手过,更没有让过自己的孩子在这里享受过任何好处。

王荷馨把抚恤款都拿出来了,而戴安澜留给他的钱也不多,一下子,孤儿寡母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一家人不得不将家中所有的物品都卖掉,以维持生计,有时急于用钱,便将自己的物品向邻居出售。

周围的居民大多都是戴安澜的生前的同事以及他们的家眷,此刻所有人也是趁火打劫,大肆压价。

蒋介石政府一直到了1949年,才再次想到了戴安澜,并派人把他的家人带走。

蒋介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们带走,并不是因为要保护,而是因为他不希望落入共产党的手里,成为统一战线的借口。

对此王荷馨坚决地告诉他们:“无论我的夫君埋在哪儿,我都会把儿子抱在身边,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王荷馨说出了她对自己的丈夫的忠诚,也表达了她对国家政治的冷漠。

王荷馨在内地的日子过得很苦,建国初期,她的家产只有一半。

除此之外,戴复东还说:

“那时候,这些国军军人拿着枪托,把车子的窗户给砸破了,有一片碎掉的玻璃还扎到了他的眼眶里面。”

戴复东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他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妈妈的哭声吵醒,然后告诉他,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一直陪着他。

郑庭笈本来就很虚弱,听了这话更是怒不可遏:

“你告诉我,究竟是谁这么没有良心?即使他们跑到了台湾,我也绝对饶不了他们!我的两位哥哥,郑介民、郑挺锋,现在还都是台湾很有权势呢!”

1956年,戴安澜被政府追授为革命烈士。

之后毛主席还将《革命牺牲军人家属光荣纪念证》发给了他的妻儿。王荷馨被安排得很好,戴复东和他的几个哥哥姐姐,也都得到了很好的教育。

得知消息的郑庭笈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不久之后91岁的郑庭笈于北京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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