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札记丨霹雳火秦明:有一种自私常会藏于鲁莽外表下

曲江家文化 2024-06-25 05:21:20

在梁山一百零八将中,有不少人是被宋江和吴用设计赚上梁山的,如玉麒麟卢俊义、霹雳火秦明、美髯公朱仝、金枪手徐宁、神医安道全等。其中秦明是第一个,所以其间笔墨也最精彩。其情节主要出自于小说第三十四回《镇三山大闹青州道 霹雳火夜走瓦砾场》,关于此章节,今天大多都在讨论宋江不择手段的阴毒,却没意识到施耐庵笔锋如刀地暗中刻画了一个藏于鲁莽外表下的极为自私无情的秦明。

这个章节先出场的是秦明的徒弟“镇三山”黄信,所谓镇三山,是说青州境内有二龙山、桃花山和清风山三座强人盘踞的恶山,他黄信要镇住这三座山。可实际上,黄信哪座山也镇不住,甚至可能都没有真正参与过对这三座山的战斗。从前文可知,真正处于三山第一线前沿,其实是设于三山岔口的清风寨,而真正和三山的强人战斗的人是花荣。可是,在其师父青州兵马总管秦明的安排下,他领了一个“镇三山”的名头。以前只觉得这只是个说大话的江湖名头,可是细品之下,联系秦明和黄信的身份,这个名头其实是说给朝廷上司听的,看呀,我镇住了境内的强盗山头了。秦明还未出场,作者便已用隐晦的笔法暗写了他在为官上的自私了。

而黄信的出场,便是伙同清风寨文知寨刘高设计抓住了花荣和宋江,准备押解回城。可等到半道上真正要和清风山强盗作战时,他连武艺不太高强的燕顺、王英、郑天寿都打不过,还丢下了囚车、刘高和士兵自己一个人逃命去到清风寨了。此时,黄信差人去给慕容知府报信:“反了花荣,结连清风山强盗,时刻清风寨不保。事在告急,早遣良将,保守地方。”这里不提自己被打败,却说成是花荣和清风山强盗勾结造反,是他在保护着清风寨这个地儿,让知府早点派良将来救援,这个良将可不就是指的自己师父任青州指挥司总管兼本州兵马统制的秦明么?看呀,这看起来鲁莽的师徒俩作为武将打仗不怎么样,倒是把青州官场这点套路倒是玩得挺明白的。

这边秦明得了消息,便在慕容知府面前夸口:“红头子敢如此无礼!不须公祖忧心,不才便起军马,不拿了这贼,誓不再见公祖!”古人有言,轻诺必寡信。这种轻易夸口的,最后往往的结果是办不到。于是,当清风山上众人听到秦明亲自统兵前来征剿而一片紧张之时,花荣却成竹在胸地说道“你众位且不要慌。自古兵临告急,必须死敌。教小喽啰饱吃了酒饭,只依着我行。先须力敌,后用智取,如此如此,好么?”。从这里可见,花荣其实早就看透秦明这位顶头上司其实就是个除了武艺略高其余不过虚有其表之人。

而在征讨清风山的过程中,秦明果然表现得着急冒失,最终中了埋伏,军士损失殆尽,他也被活捉上山。秦明真的只是性急如火而有勇无谋吗?不是,这些个字里行间,还暗写了他的急功近利和恼羞成怒而迷了心眼。他先是和花荣斗了四五十合不分胜负,青州兵马总管和清风山知寨的级别差距差不多如同如今的省军区司令和乡镇派出所所长这么大,结果不仅斗不赢,还被花荣的一手神射给镇住了。秦明觉得丢了面子,就更无法冷静下来好生排兵布阵了,他只想着必须压过花荣,否则就抬不起头了。这些都在花荣的预料中,而花荣也正是利用了秦明的这种性格缺陷和自我自私,最终成功活捉秦明。

上了清风山后,就轮到宋江这个权谋大师来拿捏秦明了。宋江、花荣、燕顺等人先是对阶下囚的秦明表现得十分客气,然后再由燕顺出面邀请秦明落草,此时的秦明还想着“朝廷教我做到兵马总管,兼受统制使官职,又不曾亏了秦明,我如何肯做强人”,自然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官位去当个山贼,当即就要下山。但宋江早有计较,安排众人好言相请秦明留在清风山上接受宴请,然后秦明也不再坚持,而是就这样留在了清风山和众头领喝了起来。

就在秦明在山上喝酒之时,宋江却派人扮作秦明到青州城外一阵烧杀。这边的慕容知府也是被吓破了胆,连派人出来应战都不敢,更别说求证真假了。所以,不是慕容慕容彦达傻得不辨是非,而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责任都推给秦明对他自己最有利。为此需要杀掉秦明全家,需要把一个朝廷的兵马总管逼到无路可走,他都不在乎。读到此处不禁感叹,青州身居高位的这帮人,可谓糜烂至极了。

于是,当刚刚看着自己妻子头颅被挂城头的秦明走投无路地往回走时,宋江带着众人掐准似的来到途中迎接秦明了。当在清风山上宋江向秦明坦白火烧瓦砾场是自己的计谋时,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我若寻见那人时,直打碎这条狼牙棒便罢!”的秦明,在此时却顾虑重重:“被他们软困,以礼待之”、“又怕斗他们不过”,连拼命的勇气都没有。或许,当时宋江看着秦明的那种左右作难的模样一定是暗自心里冷笑,这么个爱惜己身又想要好名声的人,太容易拿捏了啊。于是,当宋江提出秦总管你家没了,我把花荣的妹妹许配给你吧,秦明也便就坡下驴地接受了。

于是,宋江就这样用一个不太高明的计策和花荣之妹,轻松地拿捏住了秦明。而后秦明便成了宋江的行货,成了他逐渐掌握梁山话事权的重要资本,而他的死心塌地也换来了梁山第七把交椅的高位。秦明会被宋江这样拿捏和利用,说到底还是源于内心的欲望和自私。我们常说无欲而刚,便是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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