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第五十四回“法性西来逢女国 心猿定计脱烟花”的女儿国一节,很多人以为是在写唐僧面对情爱考验是否修行意志坚定。尤其是央视版《西游记》在拍摄女儿国一顿,伴随着一曲“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而令人感到缠绵悱恻,百转千回,更是加深了我们的这一感觉。但其实原著的女儿国却并无这样的浓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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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名叫西梁女国,按国王的话说就是“我国中自混沌开辟之时,累代帝王,更不曾见个男人至此。”可就是这样一个从没见过男人的国家,女人们却天然地对于男人有一种很直截了当的性渴求,几乎恨不得脸上就写着“我要男人”。
唐僧师徒四人到了西梁女国的时候,街上所有人都是女的,全围了上来,喊着“人种!人种!”(人种一词和种马、种猪之义相通,是“种人”的意思)。最后还是猪八戒显露丑态把人群吓退。
到了驿站,驿站名称也是很赤裸裸的叫“迎阳驿”。女儿国国王想要嫁给唐僧,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欲:
女王看到那心欢意美之外,不觉淫情汲汲,爱欲恣恣,展放樱桃小口,呼道:“大唐御弟,还不来占凤乘鸾也?”(占风乘鸾一词差不多等于赤裸裸地说“来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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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西游记》在写西梁女国的这种毫不掩饰的情欲之时,却并非要丑化女儿国和女性。相反,这个西梁女国是个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十分和谐的国度。
“农士工商皆女辈,渔樵耕牧尽红妆。”“又见那市井上房屋齐整,铺面轩昂,一般有卖盐卖米、酒肆茶房,鼓角楼台通货殖,旗亭候馆挂帘栊。”“那西梁国虽是妇女之邦,那銮舆不亚中华之盛。”
因而唐僧和孙悟空在处理女儿国一节时,并没有对女儿国所表现出的这种情欲表示出责怪或恼怒,也没有像对付妖怪那样一棒打杀了事。而是通过唐僧先假意答应,然后借口要给三个徒弟送行之机,就此脱身。
在一众降妖除魔的情节中,给予女儿国这样一个得体安排,其实并非简单要表现唐僧的修行意志是否坚定。要说试验,相比于女儿国,“四圣试禅心”的情节其实更能试验唐僧师徒面对世间情爱的修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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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觉得作者在写女儿国时,有点在为女性的欲望秉笔直言的感觉。要知道,在中国古代长期存在着对女性欲望的约束和压抑,在提到女性的性欲时总不免和淫荡之类的联系起来。而女儿国从国王、官员还是民众,虽然不掩饰自己的情欲,却并未有任何过激和偏执的行为。
而坦然自然地看待世间情欲,而不是简单地视为洪水猛兽,这才是真正的修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