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255回

小逸阿逸 2024-06-30 12:42:51

书接上回。

李娇儿急忙拉住了大妗子,此刻潘金莲见到月娘用如此言辞责骂她,顿时坐在地上开始打滚撒泼。她先是自己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连头上的发髻都撞得歪到了一边,然后放声大哭,边哭边喊道:“我死了算了,要这条命还有什么用!你家男人说的话,我当真了,才来到你家!这又不是什么难事,等他回来,给我一纸休书,我离开就是了。你赶人也别赶得这么紧啊。”

月娘听后,冷冷地说:“你看,这就是个泼妇。别人还没说什么呢,她那张嘴就像淮洪一样滔滔不绝。她还在地上打滚耍赖,难道真要等到她男人回来,把我逼疯了不成?她这样撒泼耍赖,谁还会怕她?”

金莲反驳道:“你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敢来跟你争辩?”

月娘更是愤怒,说道:“我若真做了什么,我敢在这家里养男人吗?”

金莲不依不饶:“你不养男人,那谁养了?你就拿出证据来给我看看!”

玉楼见两人越吵越凶,赶紧拉金莲往前面走,劝说道:“你何必这么激动,大家都少说两句吧。再这样吵下去,只会让三位师父看笑话。你起来,我送你到前面去。”

金莲却不肯起身,最后被玉楼和玉箫一起硬拉起来,送到了前面。

大妗子则劝月娘:“姑娘,你身体又不方便,何必这么生气呢?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姐妹之间和和气气,我们住在这里也才有面子。像这样吵起来,又不听人劝,该如何是好呢?”

那三位尼姑见到这场争吵,便叫小尼姑们吃了点心,收拾了东西,向月娘等人告辞。月娘说:“三位师父,别笑话我们。”

薛姑子道:“阿弥陀佛,谁家没有点矛盾呢?心头一点无明火,稍一触碰就会燃烧。大家都让一步就好了。佛法上说得好:‘心静如水不动摇,清净心灵好修行。’如果心不静,就算是万个金刚也降不住。做人就是要把心猿意马牢牢拴住,成佛作祖都是从这个开始的。贫僧就此告辞,多有打扰了。大家都好好的。”

说完,她打了两个问讯。月娘连忙还礼,说道:“感谢师父光临,招待不周请多见谅。改天会让人送斋菜来。”

随后她吩咐大姐:“你和二娘送送三位师父出门,看看狗别跑进来了。”

于是,三位尼姑被送出了门。

月娘陪大妗子坐着,说:“你看这次气得我,两只胳膊都软了,手也冰凉。从早上喝了口清茶,到现在还堵在心里。”

大妗子劝道:“姑娘,我早就劝你不要这么生气,你又不听我的。你又是快临产的人,何必这么计较。”

月娘说:“若不是你住在这里看着,我又怎会和她吵起来?如今倒是她抓住我不放,反倒是我容了她,她却不肯容我。那个男人,她全身心地护着,还跟那丫头一起作弊,在前头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真是人干不出来的,她却都做了。女人家,连一点廉耻心都不顾。她自己做错了事还怪别人,成日里跟我吵架。我就在这儿看着她,看她将来会落得什么下场。刚才还摆着茶,我还想着等她娘来吃,谁知她悄无声息地就打发走了。还安排人偷听我们说话。听什么?谁怕她不成!等那个男人回来,我如实告诉他,让他把我休了就是了。”

小玉叹息道:“我们都在屋里守着炉台站着,不知何时五娘会过来,连她的脚步声都未曾听到。”

孙雪娥接话道:“她向来会走邪门歪道,脚上只穿毡底鞋,难怪你们听不见。想当初她刚来时,跟我吵了多少次架!背地里还拉帮结派说我的坏话,害得爹打了我两次,娘还说我和她天生不合。”

月娘苦笑:“她惯于活埋人,今天还想活埋我。你没看到她刚才撞头打滚的样子吗?她若一味闹下去,让你爹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对我。”

李娇儿轻笑:“大娘,你说得太过了,简直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临一样。”

月娘摇头:“你不知道,她就像那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好的都让她给害死了,哪里还稀罕我这点骨头肉。你在我家这几年,虽是院内人,却不像她那样久经世故。你看她昨天那嚣张的气焰,硬闯进我屋里叫男人:‘你不去前面,我等不及了,我先去。’就好像那男人是她一个人的似的。我心里能不气吗?她从东京回来,就没进过后院一步。连我的生日,也不肯到她屋里坐坐。她真恨不得把我十根手指都放进她嘴里才算完。”

大妗子劝慰道:“姑娘,你耐心些,你身体又不好,何必为这事动气。不争一时之气,免得日后与人结仇。”

劝慰了一番,玉箫端上饭菜来,月娘却吃不下,说:“我这会儿头疼得厉害,心口堵得慌。”

她吩咐玉箫:“那边炕上,给我放下枕头,我先躺躺。”

又嘱咐李娇儿:“你们陪大妗子吃饭吧。”

那日,郁大姐也要回家,月娘吩咐:“装一盒子点心,再给她五钱银子。”

打发郁大姐走后,西门庆从衙门回来,恰好荆都监的家人来讨回帖。西门庆说:“多谢你家老爹的重礼。何须如此客气?你还是把礼物扛回去吧,等我说成了再取来。”

家人回答:“家老爹没吩咐,小的怎敢将礼物带回去,放在您这里也是一样的。”

西门庆道:“既然如此,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我知道了。”

他收下回帖,又赏了家人一两银子。进入上房,见月娘躺在炕上,叫了半天也不答应。问丫鬟们,她们都不敢说话。他走到金莲房里,见金莲头发凌乱,抱着枕头睡觉,问她也不答话,更是摸不着头脑。他封好银子,打发走了荆都监的家人,然后走到孟玉楼房中询问。玉楼无法隐瞒,只好把月娘和金莲早上争吵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西门庆一听,慌了神,急忙走到上房,一把将月娘拉起来,说:“你怎么能这么任性,自己身体不舒服,还跟那淫妇置什么气?她惹你,你别理她便是了。”

月娘哭泣道:“我和她置气,难道是我故意找她茬吗?是她来惹我的!你问别人是不是?早上我好心好意摆下茶点,请她娘来吃。她却耍性子把她娘打发走了,然后就跑到后边来跟我吵,自己打滚撞头,连发髻都踩扁了,像皇帝上朝一样叫嚷,只差没打在我脸上了。若不是大家拦着,我们早就打成一团了。她平时就欺负人惯了,现在还想把我压下去。她动不动就说:‘你家汉子说句话我就来了,你打发我走吧,我不在你家了。’她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我哪里有办法跟她理论?她只会无理取闹,气得我浑身瘫软,孩子也保不住了。现在弄得半死不活,心口发胀,肚子往下坠着疼,头也疼,两只胳膊都麻了。刚才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也拉不出来。如果能拉出来倒也干净,免得死了还要做带累肚子的鬼。到了半夜,我找条绳子吊死算了,随你和她去过吧。往后别再像李瓶儿那样,被她害死了。我知道,你三年不死老婆,也是大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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