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228回

小逸阿逸 2024-05-30 14:12:25

书接上回。

西门庆刚刚上了轿子离去。吴银儿在门口向众人及郑家两位小姐道别,随后吴惠打着灯笼,她回家去了。郑月儿便嘱咐道:“银姐,见了那个浪荡子,千万不要说出去。”

吴银儿回答:“我知道。”

众人回到席上,重新添加了炭火,再次斟满美酒,歌舞吹弹,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三更时分才散去。黄四为这宴席摆了酒,也得了他十两银子的酬谢,这些暂且不提。当天西门庆坐着轿子,由两个排军打着灯笼,径直出了院门,打发郑春回家。

一夜的景致暂且略过。到了次日,夏提刑派人前来邀请西门庆早早前往衙门审问贼情等事务,一直问到晌午才回家。用过午饭后,沈姨夫派大官沈定送来一个帖子,介绍了一个名叫刘包的后生,在缎子铺里负责煮饭和火头的工作。西门庆留下了他,正在书房中处理事情,随后让沈定拿着帖子回家了。只见玳安在一旁站着,西门庆便问道:“温师父昨天什么时候来的?”

玳安答:“小的在铺子里睡了一觉,只听见画童儿从对面门过来,那时已经三更时分了。今天早上问起来,温师父倒是没喝酒;应二爹喝醉了,吐了一地,月姨怕他夜深了不安全,就让郑春送他回家了。”

西门庆听了,哈哈笑了起来,于是叫过玳安到近前,说:“以前给你姐夫说媒的那个文嫂儿住在哪里?你去找了她来,在对门房子里见我。我有话和她说。”

玳安答:“小的不知道文嫂儿家在哪里,等我问问姐夫去。”

西门庆道:“你问了快去。”

玳安走到铺子里问陈敬济,敬济问:“找她做什么?”

玳安答:“谁知他做什么,突然让我去找她。”

敬济说:“出了东大街一直往南走,过了同仁桥牌坊后转向东,穿过王家巷,半路上有个发放巡捕的厅子,对门有个石桥,过了石桥,紧挨着有个姑姑庵,旁边有个小胡同,进小胡同往西走,第三家豆腐铺隔壁上坡,有双扇红门的就是她家。你只要叫文妈,她就会出来应你。”

玳安听了说:“这么复杂?小炉匠跟着行香的走,真是琐碎又绕弯。你再说一遍,我怕我忘记了。”

陈敬济又重复了一遍,玳安道:“好近的路!我这就骑马去。”

他一面牵出大白马来骑上,打了一鞭,那马便飞快地跑了起来,一直去了。出了东大街往南,过了同仁桥牌坊,进入王家巷,果然中间有个巡捕厅,对门也是座破石桥,里首半截红墙是大悲庵,往西小胡同上坡,挑着豆腐牌的门口,只见一个妈妈在晒马粪。玳安在马上就问:“老妈妈,这里有个说媒的文嫂儿吗?”

那妈妈回答:“这隔壁对门就是。”

玳安到他门口,果然是两扇红门,连忙跳下马来,拿鞭子敲门叫道:“文嫂在家吗?”

只见他的儿子文纟堂开了门,问:“是哪位?”

玳安答:“我是县门前提刑西门老爹家来的,来请文妈,让她快去吧。”

文纟堂一听是提刑西门大官府里来的,便请玳安进家坐。玳安把马拴好,进入屋里。只见上面供着利市纸,有几个人在那里算进香的账目。过了一会儿,有人拿了杯茶出来,说:“我妈不在家,已经交代了,请明天一早再来吧。”

玳安道:“明明看见驴子在家,怎么还说不在家?”

玳安转身悄然走向后方,不料却撞见文嫂和她媳妇正与几位道妈妈品茶,躲避不及,被玳安一眼看见。文嫂见状,笑着向玳安行了个礼,解释道:“真是巧了,哥哥你来得不是时候,今日家里有茶会。不知西门老爹找我何事,我明日一早便去拜访。”

玳安挠了挠头,说:“老爹只是吩咐我来寻你,具体何事我也不清楚。原来你住在这偏僻之地,害得我找了半天。”

文嫂猜测道:“这几年西门老爹买丫鬟、说媒、用花儿这些事,都是由老冯、薛嫂儿、王妈妈他们处理的,难得想到我们。今日突然找我,我猜想是不是六娘没了,要我去帮他打听亲事,好填补六娘的空缺。”

玳安摇摇头说:“我不清楚这些,你去了老爹自然会告诉你。他现在在家等得焦急,让我赶紧带你回去。”

文嫂点点头,说:“既然如此,哥哥你先坐会儿,等我送走了这些客人,就跟你去。”

玳安催促道:“老爹等得火烧眉毛了,你还是快些吧。而且我还有事要去罗同知家吃酒。”

文嫂见玳安焦急,便说:“好吧,我拿些点心给你吃,吃了我们就走。”

玳安摆摆手说:“不用了。”

文嫂还是坚持拿了点心给玳安,又帮他整理了衣裳,然后说:“你骑马先走吧,我慢慢跟来。”

玳安看了看文嫂,说:“你家不是有驴子吗?怎么不骑上?”

文嫂叹了口气,说:“我哪里还有驴子?那是隔壁豆腐铺的驴子,借我院子喂喂而已。你就当是我的吧。”

玳安笑道:“我记得你以前骑驴来着,现在它去哪里了?”

文嫂叹了口气说:“别提了,那年因为那个丫头的事打官司,我把老房子都卖了,还谈什么驴子呢?”

玳安打趣道:“房子没了倒不打紧,留着那驴子跟你做个伴也好啊。我还记得它常常被你打得皮开肉绽。”

文嫂哈哈一笑,说:“你这猴儿,几年不见,嘴巴也学得这么油滑了。明天还让我帮你找亲事呢!”

玳安催促道:“我的马快,你走着去,要走到什么时候?不怕老爹责怪吗?你还是上马吧,我们两个人叠着骑。”

文嫂连连摇头,说:“我才不跟你叠骑呢,让人看了多不好意思。”

玳安又说:“那你骑上豆腐铺的驴子,到了地方我给他钱就是了。”

文嫂点点头说:“这个主意倒不错。”

于是,文嫂让文纟堂备好了驴子,带上眼纱,自己骑了上去。玳安与她同行,两人直奔西门庆的宅邸而去。这正是:欲向深闺求佳人,全靠媒婆传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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