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华日军暴行录丨河北定县王耨惨案

义和江涛 2024-02-12 09:57:59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四日(农历十一月初七),日军在定县大、小王耨、董家庄三个村制造了定县第一个惨案——王耨惨案。惨案距今四十多年了(文章写于1985年),但这一带的广大群众回忆起来,仍历历在目。

大、小王耨位于定县东南,距县城五十多华里,紧靠沙河北岸。三十年代初,这一带的贫苦农民,在中国共产党地下组织的领导下开展过革命斗争。“七'七事变”前,三十年代初隐蔽下来的共产党员唐朴农、安玉林、马光斗等又在大、小王耨一带开展活动,大张旗鼓地宣传抗日,组织“抗日后援会”,反对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同时,他们遵照党中央关于共产党员在沦陷地区组织义勇军或人民自卫军的指示,积极开展建立抗日武装的工作。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芦沟桥事变以后,日军沿平汉铁路大举南侵,九月二十二日占据了定县。这时,定县国民党势力和卖国求荣的反动地主,勾结日本侵略军建立了伪政府,汉奸高成玉当了伪县长。又在城外成立了东亭、李亲顾、高蓬、邵村等汉奸维持会,组织起四股伪军,为日军效忠。

在这种情况下,我党加快建立抗日武装。唐朴农等同志在定县东部和安国县组织起抗日义勇军第八支队,唐朴农任司令员,安玉林任政委,马光斗任政治部主任。同年九月,大王耨村共产党员孙忠歧等人在村东三窑上拉起了抗日队伍,有大小王耨、马阜才、齐家庄、赵庄等村的三、四十名青年参加。队伍开到安国,与唐朴农组织的队伍汇合在一起。十月间,冀中军区派来一个连长,并带来十余名战士几支枪,协助义勇军八支队搞武器打开局面。

首先在大王耨收缴地主盐霸王贵芳七支大枪、一支冲锋枪和一支盒子。紧接着又袭击了李亲顾的汉奸维持会,从伪军、汉奸手里缴获了一批枪支弹药。继而又摧毁了邵村和北高蓬的汉奸维持会;消灭了那里的伪军。在邵村,还抄了大汉奸、地主吴善的家,缴了他几支枪,并把他家的粮食全部分给了群众。

随着斗争的发展,八支队士气大振,威名远扬。铁路以东的定县、安国、新乐、无极等县村民积极响应,他们有枪出枪,有力出力。不愿当亡国奴的热血青年,踊跃参加抗日队伍。八支队迅速扩大,到十月底发展到八百多人,三百多支大枪,编为四个大队。王耨惨案前,根据冀中区指示,调八支队到铁路西的灵山一带整训,只留下很少一部份队伍坚持斗争。

八支队的抗日救国活动,使日军和汉奸惊恐万状。大汉奸薛素芳、吴善和儿子吴可臣,向驻在定县城内的日军报告说:“大小王耨都是共产党、八路军了。”日军狂叫要把大小王耨变成焦土。于是,乘八支队到路西整训之机,日军就对大王耨一带的人民群众下了毒手。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四日清晨,汉好吴可臣等带领驻定县的日军大江部队四、五百人,分乘二十八辆卡车,从定县西关出发分三路由西向东依次对小王耨、董家庄和大王耨实行包围。天将亮时,日军、汉奸开始了大屠杀。

在大王耨——

首先遇难的是孙文学,他起早赶大车往村外送粪,看到日本兵正在包围村庄,就调转车头往回赶,被日本兵乱枪打死。接着齐家庄、佛店村起早到大王耨村南沙河拉沙子的车辆和拾粪的人们遭到日军残杀,尸体横倒在大路旁,牲畜被打死在车辕里。

群众听着村东没有枪声,便向村东奔逃。在村东去马阜才的道上和沙河堤两侧,很快聚满了扶老携幼的人们。阴险狡诈的日军又从东面包抄过来。日军先用机枪、步枪把人群压缩到村外一片开阔地上,然后疯狂扫射。枪弹的呼啸声,日军的嚎叫声,群众的哭喊声,混成一片。手无寸铁的人们欲逃不能,欲躲无障,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尸横遍地,惨不忍睹。有的人受伤倒在地上,又被日本兵用刺刀刺死。

随后日军从村东北进村,见人就杀,见房便烧。

第一个被烧的是孙忠歧家。孙忠歧的父母被打死在房前的坯垛里,日军又把两位老人的尸体扔到大火中。

孙铁套的妻子夜里刚生了孩子,姐姐来娘家伺侯弟媳。孙铁套见日本兵端着枪进了院,为了保护全家,他想用软办法应付一下,他端着一碗酒迎出门去,还没张口,就被日军开枪打死。姐姐孙九彦见弟弟被枪杀,猛地从屋里冲到屋外,也被鬼子开枪打死。铁套的媳妇和刚落生不久的婴儿,也死在日军的屠刀之下。灭绝人性的日本侵略者烧了他家的房子,又把他全家四具尸体扔进火里。

日本兵挨门烧杀到孙春水家,春水的父亲孙老师让儿子躲在屋后,自己对付敌人,结果被日军打死。孙春水刚躲到屋后,即被日军发现,开枪打死。

孙老黑老两口年迈多病,躺在炕上,被日军用刺刀捕死在被窝里。

张俊彦的母亲听到枪声,领着她的姐姐,抱着她和弟弟往外跑,被日军开枪打死母子三人,只有两岁多的俊彦死里逃生。

村南头的崔怀子家也是同样的遭遇,母亲抱着两岁的孩子往村西南逃命,被日军一枪打倒,又用刺刀挑开肚子,幸免于死的幼子抓着母亲的肠子哭叫。

更残忍的是,日军把张秀英的妻子和其他怀孕的妇女用刺刀扎死,然后豁开肚子,挑出未足月的胎儿,真是惨绝人寰。

张墨林的母亲等人涉河逃命,因水深天冷,被活活冻死在水中。

日军沿着村北街道从东头烧杀到西头,又从北头烧杀到南头。日军的暴行,激起了人民群众的强烈愤恨。面对凶恶的日军,孙老清等青年准备好了菜刀、粪叉、铡刀,藏在屋门后,墙角里,准备和日军拚命。时近中午,村西响起一阵急促的集合号声,日军停止烧杀,到村西沙河大堤上集合。孙生明、张攀贵、孙占奎、王爪子等十二人,以为日军集合还要屠杀群众,便打着耶稣教的小旗去支应敌人。他们万万没有料到,日军和汉奸吴可臣让他们跪在沙河堤上,用机枪“点了名”。十二个人中只有孙占奎一人趴下较早,没被击中要害,幸免一死。

在小王耨——

在血染大王耨的同时,日军在小王耨村西北边家坟打一阵枪,接着边打边向村里冲。

进村后,日军、汉奸挨门挨户搜查抓人,搜到陈计锁家,计锁和两个儿子小进、小旦赤手空拳反抗,几个日军用刺刀把陈家父子三人开了膛。

日军抓住李连库,他父亲李老景上前阻拦,扯住日军的胳膊,被日军一刺刀扎死。

十九岁的李成福,听到枪声,隐藏到邻居李庆同家,被日军搜出来,揪着耳朵往外拽,他挣开日军的手,日军用枪逼着他走,他至死不跟日军走。杀人不眨眼的剑子手,向后倒退几步,端着刺刀呀呀地叫着刺向李成福。李成福牙关咬紧向日军扑去,日军又接连扎了他几刀,李成福含恨死去。

日军到陈文海家抓住文海,他至死不跟日军走,被日军扎了几刺刀。文海的母亲忙用被子把他盖上,鲜血湿透了棉被。母亲趴到儿子身上大哭,日军以为陈文海已死才走了。陈文海身上被扎九刀,因未杀要害,后经抢救,幸存性命。

日军将二百多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抓住,用枪和刺刀逼押着强行集中在马旦家的大院里,四周架起了机枪。一群日军端着刺刀逼着人们交出躲藏起来的年轻人,说出谁是共产党员,谁是八支队战士家属。人们不回答。

气急败坏的日军嘟噜了几句,便把陈老洪押到院子南边的大漕坑里,开枪打死,随后,日军从人群里拉出六十七名青壮年,押到沙河边上,强迫他们面向沙河并排跪下,架起机枪猛烈扫射。子弹射穿青年们的头颅、胸膛和身躯,鲜血染红了大地,有的死者倒在河里,河水红了一片。陈徐尔在日军开枪的一刹那,就势跳到河里,扎着猛子一沉一浮地往东游去。日军发现了他,一露头即射击,直到把他打死在水里。这样,六十七名青壮年全部遇难。

日军、汉奸搜捕杀死群众的同时,肆意放火烧房。最先烧毁的是马光斗、张珍等抗日家庭的房屋。

在董家庄——

董家庄位于大小王耨两村中间,日军的屠杀刚一开始就将董家庄圈在里边。

日军到杜锁成家烧房,锁成阻挡,被日军一刺刀捅死。

刘福山从家里跑出来,没跑多远看见日军点着了自家的房子,他跑回去救火,被日军用刺刀挑死,肠子流了一地。

赵大胆被日军活活烧死在屋里。董家庄是一个仅有四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日军几乎烧毁了全村的房子。

面对凶恶的敌人,董家庄人民勇敢地进行了反抗。

二十五岁的边金榜,见日军杀人放火,怒满胸膛。一个日军看见他就举枪射击,他转身拐进一条胡同,又被日军堵住。日军的刺刀向他胸部刺来,他伸手抓住了日军的枪,与之搏斗起来。就在此时又来了几个日军,把他打倒在地。然后在他身上盖上秫桔点着,想把他烧死。过了一会儿,日军估计金榜已被烧死就走开了。因盖的多,火又是从上边往下烧,金榜的棉衣烧着了,皮肉也受了伤,但总算留下了性命。

逃往村南的人们,因那里是开阔地,无处隐蔽,被日军的机枪射杀。杜老器、杜志行相继被枪杀在地里,杜平波、杜脏尔当即被刺死,杜建祥、杜混子被刺成残废。

日军对大小王耨和董家庄三村群众的大屠杀,持续了一个上午。约十一点钟,抗日义勇军第八支队韩老江带的一个班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得知此事。为了解救群众,他们巧计退敌,发动张欠村一部分群众,在葛针沟桥前挖了几个大坑,掀翻了两块石桥板,假装截断敌人退路。日军不摸虚实,慌忙集合撤走。

在这次惨案中,大小王耨和董家庄等村被杀害二百二十多人,重伤五十多人,烧房二百多间,杀绝十七户。

日军对大王耨、小王耨、董家庄的血腥屠杀,不但没有吓倒这一带的抗日人民,相反更加激发了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

日军走后,到铁路西整训的八支队指战员,又开到大小王耨一带。在追悼大会上,孙志远、唐朴农、孙忠歧等同志分别致悼词和讲话,号召人们抗战到底,为死难者报仇,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军民唱起了悲壮的歌曲:

房子烧啦,

东西没啦,

只剩下一片焦土几块瓦,

还剩下满地的骨头架。

牛马宰啦,

田地荒啦,

我们的爹妈兄弟谁杀害啦?

我们的姐妹谁抢走啦?

可恨的日本鬼!

说打咱就打咱!

牙还牙,

锤碰锤,

抗日到底不变卦!

人们擦干眼泪,掩埋了同胞的尸体,从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勇敢地站起来,投入到抗日斗争的行列。

大王耨的孙庄雨、王庆儿,小王耨陈英志、陈青会,董家庄的赵丫头、赵成德等三百多名青年,带头参军。在八年抗日战争中,三村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英勇斗争,积极支前,为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

(定县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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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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