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院卖了八万元,“端午”假期,我回到老家,做最后的道别

一介退休老干部 2024-06-12 10:07:02

文/退休老干部67(素材/姜云浩)

在今年五月初,村里的一个邻居提出想买我家的院子,说是想推倒上面的建筑,在那里搞养殖。

我家的院子,是村里面积最大的一家,又因为在村头,在那里搞养殖,应该对周围的乡邻影响很小。

最初,对于是否售卖,我内心也经历了很大的挣扎,但后来我经过考虑,最终还是决定卖掉,我们经过多番商议,最终以八万元价格成交。

小院的围墙,已经在去年的一场暴雨中坍塌,堂屋的西间,也严重漏水,东屋的三间,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时间。再者,我定居在城市,也不打算再回老家生活了。

为此,我决定趁着“端午节”,特意回一趟老家,向老屋做最后的道别。

父亲去世已经七年,自从五年前母亲离开我们后,我和两个姐姐,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大姐一家在北京生活,二姐一家在烟台安家,没了爹娘,再也没有了相聚的动力。

真的像人所说的那样,父母在,我们姐弟是一家人,父母去,我们就成了亲戚。

那天下午四点,母亲的葬礼结束后,我和姐姐便各奔前程,说起来也不怕大家笑话,尽管我工作的城市,到老家的村庄也就六个半小时的车程,但我已经三年半没有回去了。

在我的心心中,有父母在的小院,那才叫家。当年父母健在事时,逢年过节的时候,我都会回家,因为,他们在,我可以感受家的温暖,感受亲情的包容与呵护。

可如今在故乡的农村,那只是一片没有父母的小院,一个长满了荒草的小院。

记得先前我回老家时,一路上都不觉得累,因为,父母都会在村头等我,他们的守望,对我而言,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动力。

经过近七个小时的奔波,我终于来到了家乡的小镇,按照过去,我是直接开车到家里的,但如今父母不在了,也没有了吃饭的地方,于是,我在镇上一个小饭馆里门前停下,花了18元,喝了一碗羊肉汤,又买了半斤烙馍。

然后,我又开车十五分钟,回到了自己村庄。

三年多未回,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对村里乡邻的陌生感。那年,15岁的我到县城读书,从那以后,我基本上很少在家里长时间生活了,后来,我在1991年的高考中,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苏州的国企上班。

再后来,我结婚生子,虽然每年都会回去,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和村里人的交往并不多据。

我在村口的一片空地上停好车,然后步行回家,大概是因为放假的缘故,村里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在路上那些跑着玩的孩子,我几乎全部都不认识,充其量,我也只能从孩子的长相上,来推测他(她)有可能是谁家的孩子。

村里的的老人都认识我,见了我还是那么亲切,他们热情地询问着我在外的近况,并一再叮嘱我,有空的时候,要常回家看看。

在村里,中青年是看不到的,我小时候的玩伴基本上都在外地打工,他们当中,个别的生活在城市,有的人在县城买了房子,有的人在镇上安了家。

我仅仅遇到了一个当年的“发小”,他在家一直搞甲鱼和龙虾养殖,听说收益还马马虎虎,我和他简单地寒暄了一下,也很难聊得像当年时那么投机。

终于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已经被杂草覆盖,看着满目的荒凉,我内心特别酸涩,我想,没在农村生活过的人,没有失去双亲的人,那种心情是无法理解的。

我去大娘家拿来了钥匙,打开了房门,直接走进了曾经无比熟悉的锅屋,只见里面的东西全部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如果不是那个大铁锅提醒,我几乎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炊烟和母亲当年俯身烧菜烧饭的身影。

堂屋,窗户的玻璃,已经碎了一地,上面的钢筋已锈得不成样子,没有了主人的维护,它老去的脚步快得让人不敢相信,墙上的涂料,已经大片大片地脱落,看上去特别狼藉,让我不忍直视。

老屋虽然破旧不堪,但它依然是那样的坚固,每一砖,每一瓦,都有父母辛劳过的痕迹,当年,他们付出了很多年的心血,才造了这样一幢瓦房,给我们三姐弟,提供了一个美好的歇息之所。

我打开堂屋的门,一股浓郁的霉味儿顿时扑鼻而来,蜘蛛网悬在半空中,似乎时间都已经停滞了,家里仅有的几样家具,都脏得不成样子。

我在条几上拿出一把鸡毛掸子,拍到上面的灰尘之后,用它轻抚着着家里的每件物品,同时,我的脑海里,努力地回忆着它们曾经发生的故事。

父母的遗像放在了他们曾经居住过的房间里,我从墙上取下来,掏出纸巾轻轻地擦拭着,擦了一遍又一遍,父母的遗像,是我当年给他们拍摄的,拍摄点是苏州的拙政园,照片里的他们都带着微笑,仿佛间,我觉得是父母在微笑着对我说:“儿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想你!”

看着杜父母的遗像,我回望着当年的点点滴滴,触景生情,泪水顿时模糊了我的双眼。养育之恩不敢忘,一生一世记心间。

我抱着父母的遗像,心里就涌起暖暖的悲伤,禁不住感慨万千。随后,我将遗像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袋子里,我要将他们带走,带到我生活的城市。

父亲活到了76岁,母亲活了78岁,他们这一辈子,都在和田里的庄稼打交道。甚至母亲在去世前几天,还在田间干活。

记得在我大学刚毕业时,我曾想过,当某一天我老了,还要回农村生活,但真正融入城市之后,我发现那种想法是何等的单纯与幼稚。

在霓虹闪烁的城市中,我们早已经习惯了城市的各种便利出行、购物、医疗等等。

我结婚生子后,也曾尝试把父母接到城市一起生活。但是,每次父母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他们觉得住在一起居住,会打扰我们的生活,父母说,年轻人和他们作息习惯不一样。所以父母在我买房后的二十多年里,他们仅仅来过三次,而且每次逗留都不超过十天。

后来我才知道,父母和城市之间的隔阂,是用任何物质都无法弥补的,他们来到城市里,这里既没有他们熟悉的乡邻,也没办法随时去田里看看庄稼的长势了。

说到底,他们离不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那片土地了,只有在故乡的那个村庄,那块土地,那种氛围里,他们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正像我一个同学所说的那样,农村的来到城市,他们觉得自己是客人,受到各种无法适应的拘束。

因此,故乡,成了我们回不去的故乡,城市成了父母无法融入的城市,父母和我们注定是渐行渐远。

而家里的父母,是我和老家村庄连接的纽带,而这个纽带断了,我和老家的连接也没了痕迹,想起这些,心里就禁不住伤感起来。

紧接着,我来到父母的墓地。坟茔旁已经是长满了虬劲的灌木丛,看得出,两个姐姐也没有给父母上过坟,我努力将周边的那些灌木一根根拔出,一再和父母说着“对不起”。

在那里,我似乎又看到了父亲那有些弯曲的背影,他好像还手持锄头,细细耕耘着自己的土地,并企盼着能有一个丰收季。

看着父母的坟墓,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当年那倚门张望的眼睛,母亲的一生虽然头脑说不上精明,其对子女的疼爱却是深厚的。

我坐在父母的坟前,给他们说了我这几年的状况,我妻子已经退休两年了,我儿子已经上大三了,家里的房子再过七年,就还完了所有的按揭。

我的生活正朝着一天天理想的目标迈进,但父母却永远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返回村庄的路上,想起在不同的地方居住的姐姐,想起家乡的发小,想起村里的左邻右舍,想起早已不知道去向小学和初中同学,我时的心情特复杂,且久久不能平静,只有一句话在心里一直念叨着——好想念你们,好怀念当年的岁月!斑驳的村庄,虽然不复当年的辉煌,但依然是每个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只有回到故乡,才会真正感受到那来自故乡带给我们的最大的乡亲力量,让我们灵魂得到洗礼和安放。故乡是一首动听歌,永远在我们的脑海里回响。我在老家的池塘里洗了一把脸,然后踏着当年暑假和小伙伴一块放羊时的小路,抚摸着父母当年建造的老屋。

人总是这样,只有在奋斗后的喘息时,才会思念父辈,回忆童年!

如今,尽管父母不在了,但我在工作或者情感遇到挫折时,就特别想回到家乡,仿佛家乡有治愈心灵创伤的良药。

买我房子的邻居,已经从银行取钱回来,他在村委等我,我在合同上签了字,下午返回时,大娘送我到村口,我启动车子准备走了,大娘忽然说,你的眼睛咋红了,我说没事,于是,我赶忙踩下了油门,和大娘告了别,开出大概三百米左右的样子,我再次回望自己的老屋,瞬间泪水又流了下来。

老屋,别了,生我养我村庄,别了,村里的父老乡亲,别了……

我觉得,下面这首小诗,特别让我触动,那是我们每个定居在城市的农村人,所无法回避的一个无奈现实,那就是对故乡老屋的眷念与深情:

残门锈锁久不开灰砖小径印苍台无名荒草长满院一股心酸入喉来忽忆当年高堂在也曾灶火烧锅台眼前恍觉只形影故乡无人诉情怀

0 阅读:0

一介退休老干部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