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应如是

编辑|SHI

在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城外50公里处的额尔登县，矗立着一座10层楼高的雕像，雕像立马横鞭，威风凛凛地站在一座圆形的欧式建筑上面。

这就是蒙古人心中最伟大的成吉思汗，为了纪念这位蒙古人心中的“神”，蒙古国于2008年特意修建了这座世界上最大的成吉思汗雕像。

蒙古国基本都是蒙古族人，他们崇拜成吉思汗无可厚非，但是谁能想到，在苏联尚未解体的时候，蒙古国内谈成吉思汗和崇拜成吉思汗就是一个禁忌。

苏联为何不让蒙古人崇拜成吉思汗。

禁止崇拜成吉思汗

苏联不让蒙古崇拜成吉思汗，是从1924年蒙古第二次宣布独立，蒙古人建立起社会主义的蒙古人民共和国开始的。

当时在苏联的影响下，他们对成吉思汗的评价是“侵略者”，国内不允许悬挂成吉思汗的画像，在官方的教科书上也不能称赞成吉思汗是民族英雄。

后来在1949年10月，蒙古国人民革命党中央在针对蒙古历史和学校教育的规定中明确指出：不许歌颂和赞扬成吉思汗。

在这个指导思想下，牧民家里的成吉思汗画像被挨家挨户撕毁，成吉思汗的雕像也被全部摧毁。

蒙古当时的出版物对成吉思汗的态度只有一个，就是要明确他和他的继承人是侵略者，要揭露蒙古统治阶级对中亚和东欧各国的破坏和毁灭。

除此之外，所有敢为成吉思汗家族说好话的作品和人，都会被蒙古和苏联当局残酷“清除”。

蒙古国境内的成吉思汗雕像，也变成了蒙古人民党创始者苏赫巴托尔的雕像。

对于蒙古政府与苏联的高压政策，蒙古人不是没有想过反抗的，但反抗的结果是不好的。

1936年，蒙古学者扎姆查兰诺在《十七世纪蒙古编年史》中，大力颂扬蒙古文化，称赞成吉思汗时代是“政治与精神欣欣向荣的时代”。

这本书出版后，扎姆查兰诺很快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不久之后又出现在古拉格。

“古拉格”是前苏联政府专门设立的劳改营，里面关押的，都是苏联的政治犯人，最多的一年，这里曾经关押了170多万人。

因为称赞成吉思汗被关进古拉格，已经是比较好的待遇了。

蒙古人民革命党的元老，蒙古国总理阿玛尔这样一位党内资深者，仅仅是因为公开表态，肯定了成吉思汗的历史地位，就在1941年被判处死刑。

除了不许大家在公开场合宣扬成吉思汗之外，一切对成吉思汗和其家族的祭祀活动，也是不被允许的。

1962年是成吉思汗诞辰800周年，对蒙古族人民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虽然蒙古国内一直不允许赞扬成吉思汗，但是在重要的纪念日，他们的宣传部还是举办了一次祭祀活动。

谁知纪念活动的消息传到莫斯科之后，苏联方面竟然大发雷霆，正在莫斯科访问的蒙古人民革命党第一书记泽登巴尔也赶紧向国内发电。

泽登巴尔要求蒙古宣传部立即停止祭祀活动，并再次明确成吉思汗只是一个“恐怖主义分子”，算不上民族英雄。

祭祀活动中途被叫停之后，苏联和蒙古当局并没有罢休，组织祭祀活动的包括宣传部长特木尔·奥其尔在内，被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

在政府的高压政策之下，蒙古人民只能把对成吉思汗的崇拜埋在心底，直到1992年苏联解体、冷战结束之后，被压抑了很久的成吉思汗崇拜才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头。

那么苏联为何要禁止崇拜成吉思汗？甚至为此动用高压手段？

这要从俄国对外蒙的觊觎说起。

苏联 “去成吉思汗化”

外蒙古曾有三次脱离中国的独立举动，每一次都有俄国人的影子。

清朝后期，外蒙古还在中国的版图范围之内。

1911年11月30日，在沙俄的帮助下，外蒙古解除了清政府驻军的武装，宣布成立“大蒙古国”，将清政府的所有官员押送出境。

当时正值“辛亥革命”爆发，清政府自顾不暇，新的政权又没有建立完善，这才让沙俄趁虚而入。

北洋政府时期，皖系军阀名将徐树铮在西北筹边期间，曾短暂收回外蒙古的主权，但是他被调走之后，沙俄势力又卷土重来。

俄国十月革命之后，外蒙古的控制落入了苏联的手中。

1924年，在苏联的支持下，外蒙古第二次独立，建立了“蒙古人民共和国”。

国家虽然建立了，但外蒙人对于社会主义的认知并不够深刻。他们长期信仰崇拜成吉思汗，坚信武力下的统治。这与苏联人的想法并不一样。

所以为了从思想上改变外蒙人，让他们彻底由内而外成为社会主义国家，就得从信仰上对国民进行改造，那么蒙古人民心中最神圣的“成吉思汗”就必须跌下神坛。

所以伴随着苏联人的行动，许多封建主和寺庙喇嘛被残酷镇压、寺庙被烧毁，成吉思汗也被禁止做正面宣传。

除了对外蒙进行思想改造这个原因外，禁止成吉思汗，也有另外一个原因：俄国曾被成吉思汗征服过，俄国人都成成吉思汗为“侵略者”。

提起成吉思汗，大家都会想起蒙古铁骑，想起在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孙带领下，蒙古铁骑横扫中亚和欧洲，建立起来的蒙古帝国。

当成吉思汗忙着统一草原的时候，俄罗斯还处于基辅罗斯公国的统治下，成吉思汗发动对花剌子模国的战争后，和欧洲才有了交集。

为了追击花剌子模国的末代君主，蒙古铁骑一路西进，扫荡了伊朗北部之后，又继续向北高加索挺近。

1224年发生的卡尔卡河战役，被看作是蒙古人第一次远征罗斯的标志。

蒙古人的第一次西征，虽然没有动摇基辅罗斯公国的统治，但是死于战争的罗斯王公及其部众，还是给罗斯人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15年之后，蒙古铁骑卷土重来，在成吉思汗孙子拔都的带领下，蒙古军队横扫罗斯的南北部，打开了通往东欧和巴尔干半岛的道路，整个基辅罗斯也完全落入了蒙古的统治之下。

蒙古征服基辅罗斯的这段历史，在欧洲看来就是侵略和掠夺，为了“制止”蒙古的这种行为，教皇派出了一个叫柏朗嘉宾的使者去劝阻蒙古。

柏朗嘉宾根据自己途中见闻，写了一本《柏朗嘉宾蒙古行纪》，在书里，蒙古人在基辅罗斯大肆杀戮，他经过的斡（音“卧”）罗思地区到处都是遇难者的头颅和遗骸。

教皇使者的印象都是这样，遭受蹂躏的罗斯人的感受，以及对蒙古铁骑的憎恶只会更深。

后来成吉思汗之孙拔都在征服了基辅罗斯公国后，并没有把这里直接纳入汗国的统治疆域，而是建立了一个和金帐汗国有藩属关系的罗斯公国。

公国的统治者被叫做“弗拉基米尔及全罗斯大公”，像朝鲜李朝的君主一样，罗斯大公只有通过了金帐汗国的认定，才是正统的统治者。

这样的关系足足维持了200多年，在这期间，罗斯人和蒙古人之间也有了经济和文化上的往来，许多罗斯人的体内，也被混入了蒙古人的血液。

据说列宁就有蒙古人的血统。

随着金帐汗国的没落，这片土地又重回斯拉夫人的统治之下，但是那段被蒙古人统治的历史，却成了他们的耻辱，曾经奴役过他们的蒙古人，对他们来说自然就是侵略者。

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的蒙古人，也遭到了斯拉夫人的压迫和排挤，这才有了乾隆年间，土尔扈特部17万人东归的事情。

不过直到二战时，苏联境内仍然有大约900万蒙古人，他们还组成了一支卡尔梅克骑兵，和苏联军队一直打到了德国首都柏林。

这么英勇的蒙古人，怎么可能不让苏联提防，如果继续让他们以横扫欧洲的成吉思汗家族为榜样，那难免以后会再出现另一位“成吉思汗”。

这也难怪苏联不但在自己境内对成吉思汗做负面宣传，也要禁止外蒙古崇拜成吉思汗了。

结语

苏联解体之后，蒙古人对成吉思汗的负面评价才告一段落，但是因为之前的破坏，蒙古境内有关成吉思汗的历史遗迹和风俗文化，反而比不上中国的内蒙古。

烧毁了佛寺、推到了成吉思汗的雕像之后，外蒙古人民也失去了自己的信仰，当苏联这杆社会主义大旗落地的时候，外蒙古也变得无所适从。

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低迷之后，外蒙古才重新祭出了民主主义这杆旗帜，重新树立人们对成吉思汗的崇拜意识，各种有关成吉思汗的元素犹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只是成吉思汗和他缔造的蒙古帝国再强大，属于他的时代终究已经过去，他虽然可以激励人的精神，但是外蒙古目前最迫切的，还是要建设自己的国家，让外蒙古人民摆脱贫困的生活，这才是一个国家最应该做的事情。

参考资料：

1.那顺巴依尔.成吉思汗祭祀的历史演变及现代境遇[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

2.萨出仁贵. 20世纪20-30年代外蒙古肃反运动研究[D].内蒙古师范大学,2022

3.孙嵩霞. 蒙古对俄罗斯的统治及其影响[D].山东大学,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