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245回

小逸阿逸 2024-06-18 13:39:47

书接上回。

词曰:唤多情,忆多情,谁把多情唤我名?唤名人可憎。

为多情,转多情,死向多情心不平。休教情重轻。

话说应伯爵离去归家。西门庆则静坐于藏春坞中,监督泥水匠们打造地炕。他们在墙外燃火,以安放花草,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煤烟的侵扰。突然,平安带着帖子走了进来,禀报道:“帅府的周爷派人送来了分资。”

送来的盒子里封有五份分资,分别来自周守备、荆都监、张团练,以及刘薛二内相。每份都包含五星和两方粗帕,作为祝贺的礼物。西门庆命令手下将这些礼物收到后面,然后发出回帖表示感谢。

说起那一天,杨姑娘、吴大妗子和潘姥姥先行乘轿抵达,随后薛姑子、大师父、王姑子,以及两个小姑子妙趣、妙凤,还有郁大姐,都携带礼盒前来,为玉楼庆生。月娘在上房备好了茶,众姐妹们也都在场陪伴。短暂品茶后,大家便各自找位置坐下。

潘金莲心生一念,想为西门庆缝制一条白绫带,于是她走进房间,取过针线匣,精心挑选了一条白绫。她将瓷盒中的颤声娇药末小心翼翼地装入白绫中,用细致的倒口针法将四周缝得严严实实。她打算在今晚与西门庆共度欢愉时光。不料,薛姑子突然进入房间,递给她用于安胎的衣胞符药。金莲急忙接过符药,并陪薛姑子坐下。见四下无人,薛姑子低声对她说:“你选择一个壬子日,空腹服下这药,晚上再与官人同寝,必定能迅速怀上孩子。你看看后院的大菩萨,她的胎也是我帮她安的,现在已经显怀了。我再告诉你一个法子:缝制一个锦香囊,把朱砂符放进去随身携带,这样一定能怀上男孩,非常灵验。”

金莲听后满心欢喜,接过符药小心藏好。她查看历书,发现二十九日正是壬子日。于是,她给了薛姑子三钱银子作为答谢,并说道:“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你拿回家买菜吃吧。等我怀孕的时候,我会找一匹绢给你做衣服。”

薛姑子回应道:“哎呀,菩萨您太客气了。我不像王和尚那么贪心。之前因为给过世的那位菩萨念经的事,他说我抢了他的生意,跟我大吵大闹,到处说我的坏话。哼,他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才不跟他计较。我只是一心一意做好事,帮助人们解脱苦难。”

金莲说:“薛爷,你只管做你的事,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的事情,你也不用跟他说。”

薛姑子答道:“这是当然,我怎么会跟他说呢!去年为了后院大菩萨的喜事,他还说我背地里得了多少钱,最后分了他一半才罢休。一个出家人,连戒律都不懂,又那么贪心。拿了施主的钱财,却不好好修行。等到来世,他恐怕连畜生都不如。”

两人聊了一会儿,金莲便叫春梅:“给薛爷倒茶。”

薛姑子喝过茶后,又和金莲一起去李瓶儿那边参拜了灵位,然后才回到后院。

到了傍晚时分,月娘在炕屋里放了张桌子,邀请众位女客和三位姑子入座。同时在明间摆放了一张八仙桌,桌上铺着火盆并摆下了酒菜为孟玉楼庆生。不久之后大家举杯畅饮,孟玉楼也精心打扮出席,她先向西门庆敬了酒,然后与姐妹们行礼入座。陈敬济和大姐也向玉楼敬酒祝寿,行礼后便在旁边坐下。厨房里准备的寿面和点心陆续上桌,就在大家准备享用时,来安拿着一个盒子进来说:“应保送来了礼物。”

西门庆让月娘收下礼物,并吩咐来安:“给应二娘送个帖子去,请她和应二爹以及大舅过来坐坐,我知道他娘子明天可能不会来,但还是请二爹过来坐坐吧,改天我们再回礼给他们。”

来安拿着帖子与应保一同离开了。西门庆坐在上位,思绪万千,不禁回想起去年玉楼过生日时还有李大姐在,如今妻妾五人中唯独少了她,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眼中泪水打转。

不久,李铭和两个小优儿进来了。月娘吩咐道:“你们会唱‘比翼成连理’吗?”

韩佐回应:“小的记得。”

正当他准备弹奏时,西门庆叫他们近前,吩咐道:“你们唱一套‘忆吹箫’给我听听。”

两个小优立刻调整曲调,开始唱起《集贤宾》中的“忆吹箫,玉人何处也。”

歌声中,当唱到“他为我褪湘裙杜鹃花上血”这句时,潘金莲立刻明白西门庆是在思念李瓶儿。她故意在席上用手遮脸,故作娇羞地取笑西门庆:“你这孩子,怎么像猪八戒在冷铺中坐着似的,真是丑得没边了!一个后娶的老婆又不是女儿,哪里会有‘杜鹃花上血’这样的情节?真是个不知羞的家伙!”

西门庆笑道:“你这小奴才,只管听我唱就是了,我哪里知道这些。”

随后,两个小优继续唱到:“一个相府内怀春女,忽剌八抛去也。我怎肯恁随邪,又去把墙花乱折!”

西门庆低头细听,仿佛沉浸其中。唱毕,潘金莲因为不满西门庆,两人在席上开始拌嘴。月娘见状,有些不悦,便说:“六姐,你也别太过分了,他们两个正在唱曲,你何必如此。杨姑奶奶和她大妗子还在屋里,冷清清的,你去陪陪她们吧,我这就过去。”

于是,金莲和李娇儿便往房里去了。

不一会儿,来安回来禀报:“应二娘的帖子已经送到了,二爹来了,大舅随后就到。”

西门庆说:“你去请温师父来坐坐。”

他转而对月娘说:“你吩咐厨房准备些菜肴,我到前面去陪他们。”

又叫李铭:“你跟我到前面去唱曲。”

李铭随即跟着西门庆出去,到西厢房内陪应伯爵坐下。西门庆感谢他的人情,并邀请他明日务必来家中做客。

伯爵说:“他自然会来,家里没人。”

过了一会儿,温秀才到了,大家相互作揖坐下。伯爵举手道:“早晨多有劳烦老先生了。”

温秀才谦逊地回应:“岂敢。”

随后,吴大舅也到了,大家相互见礼让座。琴童儿秉烛而来,四人围坐在暖炉旁。来安端上春盛案酒摆在桌上。伯爵在灯下看见西门庆的白绫袄子上罩着一件青缎五彩飞鱼蟒衣,那衣服上的飞鱼张牙舞爪,头角峥嵘,金碧辉煌,蟠绕在西门庆身上,他不禁吓了一跳,问道:“哥,这衣服是哪来的?”

西门庆站起身,笑着问:“你们猜猜看,这是哪来的?”

伯爵摇头说:“我们哪里猜得到。”

西门庆得意地说:“这是东京的何太监送给我的。我在他家吃酒时,因为觉得冷,他就拿出这件衣服给我披上。这是飞鱼服,因为他得到了朝廷另赐的蟒龙玉带,所以不穿这件了,就送给了我。这可是个大礼啊!”

伯爵连连夸赞:“这衣服真是值钱,这可是哥的吉兆啊!将来你高升做到都督,还怕没有玉带蟒衣吗?何况是飞鱼服呢!只怕你到时候要穿得更高级别的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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