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战临战:口令多变答不上怎办?干部一个授权,令哨兵高度紧张

民国风度 2022-11-16 13:09:24

“谁都知道战争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可每个人都在盼望奇迹的发生。”

临战篇:高度紧张的边境线

参战士兵:13军39师115团突击营1营2连副班长

1979年春节前夕,杨云风随部来到了离越南直线距离不到3公里的地方待命驻训。在那里只要随便找一个山头,套上望远镜,就能清晰看见红河对面的越军。

杨云风从未如此心慌,这该死的压迫感,敌人已经近在咫尺肉眼可见了,可他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不单止他一个,几乎所有战士都这样想,他心里嘀咕:“别看我们每个人都气宇轩昂的样子,内心里却并不希望发生战争,那毕竟是要死人的呀!”但随着敌我双方夜间互相越境侦察的活动愈加频繁,这种奇迹的发生逐渐渺茫幻灭。

中越边境剑拔弩张,部队里时不时就会通报越军特工入侵我领土侦察的敌情,所以要求战士们提高警惕。连长开会时也扯着嗓子喊:“长点心眼,不要给老子丢脸,别还没开打就被越军抓去喽。”

知己知彼是临战意识,开战在即,敌我都在忙着抓人。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几个黑影抬着冲锋舟往河边悄摸摸走去,团侦察分队又叕叕外出渡江侦察了。杨云风还没睡,耳边传来熟悉的乡音,他往棚外扫了一眼,果然有认识的人。

“小方,是小方吗?”

“诶!”黑夜里立马有人应答,逐步往光亮处走来。

小方是杨云风的老乡,部队里五湖四海的人都有,碰见老乡格外亲切。

“你怎么在这?”

“你也在呢!”

杨云风打量了小方一番,身上挂有匕首,指北针、望远镜,绳子,胸前那支64式微声冲锋枪尤其亮眼。

“原来你们早就开搞业务了啊。怎样?怕不怕?”杨云风羡慕极了。

小方神气地说:“嗨,有什么怕的,小越南崽儿根本不是对手!”

“快走了,瞎聊什么。”远处传来了催促声。

“有空来串门,先走了。”小方指了指战友。

杨云风点了点头,喊道:“你要注意安全啊......”小方在呲着一口白牙,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别看小方的谈笑如此吊儿郎当轻描淡写,背后的泣血与沉重都是无以言表的。越境侦察是情报搜集中危险系数极高的行动,对于侦察兵来说,可以笑着回来很多次,但只要不走运一次,就很可能血洒异乡。因为侦察兵孤军深入,纵深太远,出了危险大部队鞭长莫及,自身追求机动速度一般又不携带重武器,一旦遇敌反击能力薄弱,我军就有发生过侦察兵深入敌后被围的案例,孤立无援几乎不可能绝境逢生。

图 | 我军捕俘

两天后,团侦察分队带回了好消息,抓了一个舌头回来。而兄弟部队38师却传来了坏消息。他们的侦察分队捕俘得手后遭到越军追击,一名侦察战士中弹牺牲。手上的舌头起先当大哥供着,给水喝给饭吃给烟抽,发现我侦察分队被越军多点追击后,开始拒不配合整出死动静,给侦察分队的回撤造成极大的暴露风险,侦察干部只好执行战场纪律,将其就地正法。毫无疑问,舌头的死亡代表捕俘行动的彻底失败,就连那名牺牲的战友遗体也没能救回来。

可恨的是,越南小霸收敛了那具被正法的越军尸体,拉回去陈尸示众大做文章,邀来各国记者参观拍照,颠三倒四炒作捏造我军负面新闻,风云诡谲的国际形势罔顾事实站队攻讦,只字不提越军最先的寻衅入侵。与此同时,苏联也把压力给到了祖国的北边,浩浩荡荡陈兵百万,又派出军事顾问亲临中越边界指导越军布防。这一切杨云风都从连队那台熊猫牌收音机听得清清楚楚。

“真是战事未起,已是满天硝烟,我们紧绷的神经快要断了。”

由于越军的越境入侵日益猖獗,为了应对偷袭和反捕俘,上级下达加强警戒等级的指示。岗哨口令是筛查敌友的最佳办法,设计上每天都会发生变化,由上级通信员在晚饭后传达,一般为简单易记的四字词语。但短短几个字,关乎性命,开战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哨兵已经规定上实弹。上级正式授权哨兵可向对口令语焉不详或者答不上口令的陌生人员直接开枪。

“这是我们当时唯一区别敌友的方法,谁答不上口令,那一定不是自己人!我想部队的愣头青都被口令治好了,因为没人敢赌哨兵兄弟会不会拿命跟你开玩笑。”

战士们来到边境线上,基本是补充理论知识,能搞的技能训练在补训时都搞过了。连干部目前最焦头烂额的是,不要说大部分,而是几乎全部战士都是新兵,就连最基层的指挥骨干也是处于纸上谈兵的水平。

找了一天浮云淡薄,微风轻柔的天气,连长召集连队所有战斗骨干到观察山头集合,杨云风身为副班长也是其中之一。

连长晃动着手中的高科技玩意儿,不紧不慢地说:“我跟师炮兵大哥借来了高倍望远镜,你们这群新兵不老说越南边境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么,都轮流来看看。”

“报告连长,新兵咱连有的是,但本人是接近四年的老步兵了。”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杨云风哑然失色,是别的排的副班长,平时就大大咧咧,心想这兄弟是真敢喊。

连长歪着头走过去瞪他,拷问道:“当了兵就是兵了吗?当兵时间长就是老兵了吗?你小子上过战场没有?”

连长把最后一句说得特别重,那兄弟被唬得一脸煞白,嗫嚅道:“没...没有。”

“没有你咋呼什么。”连长把望远镜塞给他,喊道:“你先来,好好看看越南猴子长什么鸟样。”

没想到那兄弟望远镜一套上,又咋呼道:“连长,有女人。”惹得大伙咯吱笑,真不怪他,大家都太久没见过女人了。

“你小子!”连长给了他一脑壳,骂道:“往哪儿看呢?”

旁边负责指导的炮兵大哥解释说:“不稀奇的,越军连年作战,兵源有限,早已全民皆兵,女人都上来帮忙洗衣服了。”

轮到杨云风时,他既兴奋又怀疑,心里咕哝道:“好像拿望远镜瞧了,我们就能了解越军似的,但聊胜于无,我们认识敌人的办法太少太少了。”

下山时,大伙都围着连长问同一个问题:“连长,咱连的任务是什么?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连长支支吾吾,像答得上来,也像答不上来,敷衍说道:“你别问,仗是一定要打的,管好你们的训练,可能明天,可能下一个小时,上级随时下命令冲锋。”

杨云风晓得连长打官腔不是在隐瞒什么,实情是连级干部没有一个知道有关消息的。基层连队太大嘴巴,上级信不过,进攻消息对连干部自然讳莫如深。只是苦了战士们,一天不下任务,脑子那根弦就是紧绷着的,现在上级已经要求每个人枪不离身,睡觉也要挨着,只是规定不上实弹,这使得战士们的神经高度紧张。

“试想一下,叫你来是打仗的,但你现在什么也不知道,整天就这么干等着,那种心情,真是生不如死啊。”

这种焦灼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连干部去团部开完一次漫长的会议回来,上级终于明确了作战任务,指定杨云风所在营担负突击营,渡过红河,夺取滩头阵地,掩护舟桥部队搭建浮桥,保障大部队过河。还有数不清的兄弟部队的任务内容连长也略知不少,都一一跟战士们说开了。

“我们听了很兴奋,也很紧张,终于要打了,这么多部队打过去,小越南还不是风卷残云?够他受的了!”

作战任务的明确似乎解开了一个凄怆的谜底,作为第一支入越的开路部队,伤亡总是最大的。而决定伤亡究竟有多大,进攻方式至关重要。眼前的红河是一道非突破不可的天险,怎么渡,连长又打官腔说,不外乎就这几种方式:一、强渡强攻;二、偷渡偷袭、三、偷渡不成(被发现)改强攻。

只是连长他自己也不知道上级决定用哪种,战士们只好私底下围在一块讨论。

“看咱炮兵老大哥那阵势,我看最后一定是强渡强攻。”

“说不准吧,强渡毕竟伤亡大,怎么打强渡越军都琢磨坏了,还是偷渡吧,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偷渡?天知道乌漆嘛黑的要踩多少防步兵地雷。”

“渡什么渡,非要坐船嘛,走中越大桥行不行。”

“你没问题吧?人家引信都拉好了,看炸不死你。”

“兄弟们听我说听我说,有没有可能出现第四种方案:武-装-泅-渡。”

(嘘声一片)

“你有病是不?红河水一秒冲你5、6米,你要到下游登陆是不是?”

“什么年代了,还武装泅渡,想在水里给越军的狙击手点名吗?”

“就是,死在水里颁个烈士给我都嫌丢脸。再说让你游过去还有劲儿?”

“我说大伙就别瞎操心了。渡江作战的经验我军还是很丰富的,突破乌江打国民党,突破长江解放全中国,突破琼洲海峡解放海南岛,不都成功了吗?这小红河有何难啊?”

“可那都是和国民党作战啊!国人之间打仗没有不共戴天之仇,语言相同,血脉相通,你一喊缴枪不杀,我就举手投降,掉过枪口就成了你的部队。那越南猴子怎能一样?”

“要不让海军来吧。咱历来练的都是山地战,打登陆战也太不专业,我看美军打登陆战都是让海军陆战队滴来干活。”

“嗐,红河又不是海,怎么会有海军,当然是捧咱步兵上喽。”

“海军陆战队?什么东东?咱有吗?”

“......”

“咳,难受啊!谁也不知道首长们会作出怎样的作战方案让我们去实施,谁也不知道首长们会在哪天发布命令要我们向越军发起攻击,我们三天两头就跟连长打听,大家不外乎是这样的心态:只不过想尽早地知道自己会以何种牺牲的方式为国捐躯......”

如果换美军来打这场渡江作战,他们会怎么打?或许非常简单粗暴,直接密集炮火先行压制滩头高地,配合运输直升机空投突击部队索降,而后迅速夺取敌阵地建立据点固守,浮桥一搭大部队辎重一登陆,防线就稳了。这样的打法,比前面的任何打法代价都要小。可那时候我军还没有这样的作战条件和经验,而且与越军一样没有出动空军,即使到后期,空军也仅仅担负空中救护的任务。

说白了,七九年,我们还是太穷了。军队战斗序列里,也没能培养出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海军陆战队,而杨云风部,这支本来训练山地作战的部队,只能被硬着头皮临时改造成一支“海军陆战队”来打这场登陆战。

而这支半路出家的“海军陆战队”又是如何开展针对性训练的?就渡河工具而言,一个连队分到两艘冲锋舟训练,将冲锋舟摆在一块空地上,战士们分组编好位置序列,练习如何上船下船,细致到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指挥员不停的在喊。战士们一遍一遍地做着上船、架枪、下船的动作,动作细致得不能再细致,以至于我们闭着眼睛都能跨上冲锋舟,找到自己的位置做好登陆准备。”

即使一个完全不懂军事训练的人都会怀疑这种不关紧要的细节动作有无必要花太多时间来重复训练,毕竟留给这支“海军陆战队”临阵磨枪的时间不多了。但情况就是这样,一来任务下得太急,二来没有条件,准备不充分,一切都太匆忙仓促,别说临时上哪去找条河来练一下,就连连队那两艘冲锋舟在旱地上没练几天,就被工兵抬走了,因为还要拿去给其他连队轮流训练。没有冲锋舟怎么练?连长只好在地上用石灰画出冲锋舟的实际大小形状,分好一个个位置格子,让战士们往图形里跳......

“每天就往这图形上跳!大家都觉得好笑!可那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我才明白是因为当时咱们的军队还很穷,没有那么多装备来供你训练,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当时我军的临战准备主要体现在急和穷二字上,有一个细微之处是,上级要求每一个突击士兵都要配备渡河的漂浮器材,以防渡河中落水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乍一听,这是一个很常规的单兵装备要求,可却愁坏了连干部,哪有那么多救生衣发给每个士兵人手一件呢?事先更没大批量准备好这样的漂浮装备。想破了脑袋,最后只能上山砍竹子,研发出一种用竹筒做的漂浮器材。将8节长40厘米,直径宽10厘米的竹筒用麻绳编在一起,前面挂4节,后面背4节,在水中测试承受得住一个人的重量,就算过关了。

“真是一个穷军队啊!什么招都能想得出来。我们克服各种离奇困难的智慧,都用来克服穷的问题上了。”

再后来,干部意识到不把部队拉去水里练一下不行,最好找个什么滩头来练一下怎么登陆,可最终的训练地点竟然是一个水库,部队每天就训练怎么开着冲锋舟冲向对岸,又再冲回彼岸。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们士兵的性命全交托在这样简陋有限的训练上了,我们面对的可是一支打了近20年仗的敌军啊。如果我们有更多的冲锋舟提供训练,如果我们能在一个小岛上演练一下,如果我们有一位指挥过打登陆战的顾问教官......没有如果,这就是中国军人,祖国的人民可知道我们是怎样上战场,又是怎样用鲜血把战场的经验打下来赠给后一代新军。”

下篇《临战篇续》:“新兵自残,哨兵走火,最后一封家书是遗书,出发前我们参观了自己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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