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以后，日军在冀东人手不足，遂大力扶植大汉奸齐燮元的伪军武装。齐燮元招兵买马，养活了不少汉奸，拉起了一支总共31个团的伪军部队，即华北治安军，他自己任总司令。

乍一看，这支汉奸部队，也算规模浩荡。但战斗力怎么说？抗日神剧诚不欺我。战斗时小日本的正规军来现场撑撑场子，打得还说得过去，但小日本的小队一走，又拉跨了。齐燮元的部队不是被八路军追着打就是被围歼，哪有战斗力可言？

直到1946年脑袋交代在雨花台，齐燮元跟八路军交手都没讨到过什么甜头，而他的部下，更是被打出了后遗症，一个叫李运昌的人，成为了伪军军官的噩梦。

李运昌是黄埔四期毕业生，抗战时任八路军冀热辽军区司令员，职位不算很高，但收拾伪军却很有一套。

1942年1月3日，李运昌部活跃至伪满洲国地带，齐燮元部下的伪治安军第十团领命清扫，没想到交战两天，损失两营的兵力，平均一天被歼灭一个营，外加被打死了一个日本教官。一仗打下来，伪十团基本荡然无存。

李运昌部打扫战场时缴获了不少精良的装备，心思缜密的李运昌让士兵们眼尖点，找找有没有伪军的军旗，兄弟们都不大上心，说找面汉奸军旗干嘛用？但还是多摸了两个来回，确实找到了一面伪军的军旗，李运昌不多做解释，只示意把军旗带走。

伪十团的团长姓崔，小崔丢盔弃甲时，跑的可真快，除了人，什么都带不走了。回到总部喘过气来，副官告诉他说，齐总司令在武庙当着冈村宁次的面，授予咱团的军旗落下了。

小崔敲了这位副官一个脑壳，愤懑道：“我他娘的一个团的装备都落下了，还落不起一面军旗？”

小崔万万没想到，他还真落不起。日本人最重视军旗了，军旗如军魂，部队最后在被全歼之前，旗手一定要焚毁军旗，不得落入敌手，所以日军在太平洋战争被美军狠揍死光时，所遭缴获的军旗极少。

当小崔笑脸嘻嘻地到齐燮元那里请罪复命时，日本人获悉军旗被八路抢走了，立马把小崔架出去枪毙了。

十天之后，齐燮元部下的第三团、第四团、以及炮兵第一团组成协同部队，再战李运昌部。这次李运昌没有亲自出马，而是交由副司令员包森率八路军十三团迎战。包森趁敌渡河之破绽，分割三个团的兵力，再而集中优势兵力打掉炮兵团的一个营。伪军第三团见势不妙，举步不前，剩伪军第四团孤军奋战。

激战中，伪军第四团死了一个日军顾问，其团长汪古岳只身逃出生天。回到老巢，部下问他军旗带回来了吗？汪古岳一拍大腿，脏字骂糟，心里直呼大意。但也不怪他，枪林弹雨死里逃生，哪还管得着一面破军旗，立马又急忙忙派人回去找，结果没找着。包森早就替他保管好了。

汪团长真是没长记性没长教训，小崔团长白死了。毫无悬念，日本人又是子弹上膛把他给毙掉了。前后不到十来天，因为一面军旗闹出了两条人命，此后伪军出门打仗都不敢带军旗装蒜了，毕竟他们只是一支摧枯拉朽的乌合之众，压根不跟你日本人讲什么狗屁玩意儿军魂，还是保住天灵盖上的灵魂要紧。

图 | 李运昌

从今天的照片来看，李运昌的相貌是一副温文尔雅、脾性温和的人。不少人以为这是一位儒将，优柔寡断，不能狠下杀心。矿工出身的冀东抗日英雄节振国刚到李运昌部下共事时，面对这样一位黄埔高材生，也深以为然。

有一次，节振国擒获汉奸十名，审问过后，罪该当诛，却迟迟不敢下命令。因为他顾虑自己刚当八路不久，拿捏不准量刑尺度，难免在政策处分上犯下量刑过当的失误，而上级李运昌恐怕又是一位遵规照矩的主，为避免先斩后奏才出错，遂将这十名汉奸吭哧吭哧押解了一百多里到李运昌的司令部请求定夺。

李运昌当时正在吃饭，一手就把送来的述罪报告摊在案板上，认真看完后，饭也吃饱了，筷子一拍，大喝道：“一个不留，全拉出去砍了。”

看着满地的血流如注，还有滚落的脑袋，节振国一怔，心里发毛，喃喃道：“换我判也是枪毙而已，没想到李司令比我还狠，要用古人的方法教训不肖子孙。”

从此节振国对李运昌印象大改，认为其既兼具读书人的斯文儒雅，又不缺兵老粗的嫉恶如仇。榛子镇一战，就把李运昌作为军人的血性挥洒得淋漓尽致。

1943年8月，李运昌率部进抵丰滦迁地区，目标寻歼当地日伪驻军夺回我方根据地。以八路军的装备水平，交战对手主要锁定伪军，要是碰上装备精良的日军，想打遭遇战或者伏击战，都要慎之又慎。

碰巧在当月16日，侦察兵报告日军一百多人正往我军方向开来，打还是不打？李运昌本来要先研判买卖是否划算再做决定，但一听侦察兵汇报这股日军的番号，想都不想，当即下令部署设伏，必须吃掉他们。

两日后（18日）的上午10点多，敌军意料之中进入伏击圈，这支敌军由日伪军混编而成，先头部队和殿后部队皆是一营的伪军兵力，中间则是一百八十名日军押着数十辆粮车，典型的拿汉奸当炮灰的行军队列。

李运昌部（十二团）的五连和六连先打敌前和敌后的伪军部队，最难啃的日军留到最后。由于地处村庄，我军抢打了一波伏击攻势后，随即与两营的伪军进入巷战。巷战历来是八路军的优势，伪军被打得天旋地转，我军神出鬼没，白刃大刀从哪冒出来敌人都分不清楚。其实伪军就是豆腐，一碰就散，一戳就垮，死得差不多了要么投降，要么溃散。

然而，剩下的日军俨然已经组织起优势火力还击，他们并不进入村庄与我军打巷战，而是依托公路两边的沟边土坎作为掩体展开火力固守。我军被敌火力死死压制，五连出击连连受阻，时值盛夏酷暑，太阳毒辣，长时间的鏖战使得许多战士中暑倒下。

这时候，群众的力量显得尤为关键。我军的浴血奋战赢得了附近村民的支持，各村群众冒着枪林弹雨帮忙抢救伤员，又送来清凉的饮用水和绿豆汤解暑，我军士气为之大振。

在人数上我军毕竟占优势，团长命二营发起冲锋，同时特务连绕后，用手榴弹端掉敌方重机枪手。日军没有了重火力掩护，立马被我军的前锋人员抵近，敌我双方随即展开贴身肉搏的白刃战。

战斗结束后，日军被歼一百多人（日军自己报告阵亡58人，伤百余人），我军也付出相当代价。按八路军搞伏击的常规作风，李运昌部打完伪军，捡些装备，溜之大吉减少伤亡是最占便宜的打法。但此战为何要硬刚日军，还打得如此顽强凶狠，是看上了日军那一批物资车吗？决不是。

原因是从一开始辨别番号时，李运昌部就发现了这股日军正是制造1941年潘家峪大屠杀的元凶。日军于潘家峪以机枪点名的屠戮手段残忍杀害了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的一千多村民。令我军恨不得将其“开膛破肚千刀万剐，啖其肉，寝其皮，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如果不将其歼灭殆尽，如何对得起被杀害的村民，如果因为怕牺牲而放弃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又如何对得起身为军人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