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帝王相,誓当王者友的一代奇人——救时宰相李泌!

时间如白马过隙 2024-03-13 08:12:32

功高震主、鸟尽弓藏自古以来就是名臣良将的一个世纪难题,为避免为君主所忌,他们或选择了功成隐退不问世事,或受贿酗酒玩女人自污,只有极少数人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不为帝王相,誓当王者友,其中最著名的两位就是靖难之役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和安史之乱中的救时宰相李泌。

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李泌的故事。

李泌在历史上那可是大大有名,《三字经》中的“泌七岁,能赋棋”说得就是他。

李泌自小便有“奇童”之名,开元十六年(728年),李隆基就闻其名召之入京,当时他年仅六岁,却在奏对中屡出其语,惊骇众人,玄宗因而断言:“此子他日必国器也!”

以才高自诩的明相张九龄也对其赞赏有加,不但与他成了忘年之交,之后终其一生,都称呼李泌为“小友”。

可以说,李泌一亮相就赢得了满堂彩,晋身之路一片坦途。

但是他却不想走寻常路。

李泌自负有王佐之才,虽有入仕之心,却不想与常人一般参加科举。其父李承休也非常开明,不但认同儿子的做法,而且资助他四处游历,体察民情。

这段经历也让本就不是读死书的李泌眼界更为开阔,思维更加活跃,与张九龄讨论起时政来更是一针见血,切中时弊,张就曾言:受小友启发良多。

天宝十载,李泌上书玄宗,谈论世务,又得大赞,于是29岁的李泌被引入东宫,担任太子李享的侍读。

李亨与他相见恨晚,彼此很合得来,称他为先生。也就是从此时起,他与李亨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并终其一生。

然而就在李泌想辅佐太子大展拳脚之际,“王忠嗣案”爆发了,企图动摇太子地位的杨国忠趁机大兴文字狱,污蔑李泌的《感怀诗》诽谤朝廷,虽然在高力士的谏言之下,李亨保住了太子之位,身为心腹的李泌却被扣了一顶讽刺时政的帽子,被贬了出去。

虽然初遇挫折,但李泌却很清醒,不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立刻归隐,躲进大山当了隐士,一直到安史之乱前,再不参与时事,甚至和李享也没有任何往来,只是一心研究道学。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闻窗外事的李泌,成功躲过了天宝末年朝堂中的政治风险。

安史之乱爆发后,长安沦陷,李隆基出逃蜀中,李享在灵武即位,第一时间,他就命人召来李泌,向他征询天下大事。

李泌也没有拿乔作态,他援古论今,言之有物,谈得头头是道,且一针见血。李亨“抚其手,近狂喜”,将他倚为智囊,“事无大小皆咨之,言无不从,至于进退将相亦与之议”。

他对肃宗的影响力远远超越了文武百官,甚至“权逾宰相”,肃宗也多次要他出任宰相,但都被他坚辞了。

他的理由是:做天子的宾友贵于做宰相。

其实,李泌是不想用官位来束缚自己,他认为布衣的身份,更能达到出言无忌的效果。

所以,圣上您又何必强求呢?

从此,李泌便以布衣的身份留在了肃宗身边,“出则联辔,寝则对榻”,就跟当年在东宫的时候一样。

李泌也兑现了他的承诺。

时肃宗立了嫡长子李豫为太子,为了对付叛军,准备任命另一子建宁王李倓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对此李泌坚决反对,且毫不避讳,他说:“建宁王虽有帅才,但太子为长,且是储君,如建宁王大功告成,岂非要让太子让位?”

肃宗依然坚持:“太子没必要当元帅。”

李泌也不客气:“不然,今天下危难,众心归于元帅。若建宁王成功,即使不用他为太子,追随之人也不肯甘休。太宗皇帝、当今太上,就是前例!”

这些都是犯忌讳的话,可大可小,但李泌还是说了。最终,肃宗听从了他的意见,以李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肃宗未被册立太子之前,曾数次受李林甫的刁难,因此多年来,一直怀恨在心。有次,他咬牙切齿地对李泌说:若能克复京师,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李泌直言:“奈何与死人计较?枯骨没有感觉,倒显得陛下心胸不够宽阔。仇敌若知,岂会轻易来降?”

肃宗听后甚有感触,从此极力提高自己的胸怀。

李泌不仅敢于秉意直言,匡正肃宗的过失,而且极有战略眼光。当时安史叛军不但已经攻陷了长安,大半个中原也在他们手里,而江南半壁也眼看不保(张巡在睢阳苦苦坚守),小小的灵武,更是只有数千残兵。

面对这种困境,李泌给李亨制定了完备的平叛方略,即命令李、郭,一个出井陉,一个出河东,分别从背面压制叛军。他断定,叛军骑兵很难越过长江天险,因此从北面进攻,威逼安禄山老巢,就可以把叛军刚刚夺取的八百里秦川,变成钳制他们的死地,不出两年,叛军可平。

同时他还对李享言:“去叛军易,去藩镇难。”让他千万不要想着快速解决问题,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于是,对李泌言听计从的李享,在早期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他的计划。随后,李光弼在河北势如破竹,郭子仪与回纥联兵,不断在关中取得胜利,形势很快向唐军有利的形势发展。

但遗憾的是,李亨贪于长安的收复,没能坚持李泌高明的战略方案,他命已经逼近叛军老巢的李光弼回师,与郭子仪联军强取长安。

虽然唐军在香积寺之战中击败了叛军,收复了两京,但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更要命的是,回纥人借机漫天要价,更在长安大肆劫掠,所谓收复,得到的只不过是两座伤痕累累的空城而已。

然而这还没完,就在李泌大发感慨之时,唐廷内部又爆发了严重的内讧。李亨听信张皇后以及太监李辅国的谗言,杀了有杰出军事才干的建宁王李倓,随后张李双方又为权利的分割,闹得水火不容。

而宰相崔圆和李辅国又对李泌的地位极是嫉妒,准备对他下手。为了避祸,也为了不让肃宗危难,最终李泌选择暂时离开朝堂。

李亨当然是极力挽留,他说:“君臣患难多年,今正可同富贵,为何要急着离去?”

李泌给出了“五不可留”——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高,迹太奇。不可留而硬留,等于杀臣。

李亨以为他怕自己功高震主,引君猜忌,于是表示:决不会当勾践,诛杀功臣。

但李泌依然坚持离去,临行前他劝肃宗要以误杀李倓为戒,不要再让太子重蹈覆辙。

最终君臣洒泪而别,而这一别竟是永别。

此后六年李泌一直隐居在衡山,直到李豫继位。

代宗虽然诛杀了专权的李辅国,但朝廷仍处于困境之中,安史之乱仍未完全平定,藩镇也尾大不掉,西北的回纥、吐蕃更是漫天要价,内忧外患之下,李豫便想起了李泌这个在父亲最危难之际给予帮助的人。

李豫也深知李泌之能,所以在将他召到长安后的第一时间就是让他出任宰相。

但李泌还是老原则:当王者师,当王者友,就是不愿为帝王相。

李泌不愿做宰相,不是做作,是想保留个自由身,以躲避伴君如伴虎的危险,以躲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危险。

但代宗不像他父亲,不想让李泌保留自由身,而要他彻底放弃他的原则,交出身体来为他效命。

时逢端午节,王公大臣、妃嫔公主都向代宗献了礼,惟独李泌没有动静。代宗问他为何如此?

李泌反问道:“臣住宫中,全身上下都是陛下所赐,所剩仅为一身皮囊,拿什么来献?”

代宗说:“卿往日不肯屈就宰相,从今以后,卿当献身于朕,身不再为卿所有!”

李泌问究竟要他做什么?

代宗的回答是:“朕要卿食酒肉,有家室,受禄位,为俗人。”

李泌大泣,请代宗不要堕其志。代宗不睬,强行为他葬了双亲,给他娶了卢氏之女为妻,还用强迫他吃肉的方式,让他放弃道家修行。

李泌清楚再拗下去,只能自取其辱,由是迫不得已地当了俗人。

而作为妥协,代宗也没有强迫他做宰相,而是让他当了翰林学士,放在身边,随时咨询。

当了俗人后的李泌,也开始全力专注于社稷,他向代宗提出了15条加强边境的措施。

然而“俗人”李泌还是没能逃脱“为才所忌”的命运。宰相元载借口他有才,将他放了外任,为江南西道判官,而深悉隐忍三味的李泌,再次选择了忍让。

十年后,元载被诛,转了几个地方的李泌,再次被代宗召回了京。但没多久,宰相常衮又如法炮制,再次将他撵到地方上去当刺史。

这一去又是三年,直到德宗继位,适逢泾原兵变,德宗避难梁州,想起了这位曾做过他文学老师的干才,由是遣使将他召了来,任为左散骑常侍,在中书省听用。

到了德宗手下,李泌已经完全放弃了学神仙,放弃了做隐士,成了彻底的俗人,在家有子,在朝是个标准的官员。他不再以王者师的面貌出现,而是开始扎扎实实地做事。

他先是向德宗推荐了名将李晟,提出了“先北后南”的平叛方略——先捣毁叛军老窝泾原,再收复长安。这一次德宗听了他的,叛乱很快被平定。

随后,他又帮助德宗做了一些消弭藩镇割据势力的工作。

陕虢都兵马使达奚抱晖鸩杀了节度使张劝,自立为节度使,上表要求朝廷予以承认。李泌单骑前往,以政治攻势化解了参与叛乱的军官,并说服达奚抱晖自选去处,使虢都回到了朝廷的控制之中。

淮西兵马使吴少诚杀节度使陈仙奇,自署为留后,李泌以伏兵在陕州三门峡大破其兵,重新树立了朝廷在淮西的权威。

此外,他还解决了胡人留京、边兵军饷等问题,并积极呼吁恢复府兵制,取消募兵制,以断绝藩镇割据的军事来源。

贞元三年(787年),李泌终于被拜为宰相,这一次他没作推辞就上任了。

一上任,65岁的李泌就向德宗提出了一个强大的反制吐蕃的计划——困蕃之策。

所谓困蕃之策,就是针对强大的吐蕃,好好打一场外交战。先是结好回纥,压制吐蕃,在回纥的领地上,重开丝绸之路,打通与中亚的联系,然后拉拢吐蕃的盟友南诏,以及其他西南部落,作为遏制吐蕃的棋子。

这个空前的战略谋划,最大难题,倒不是回纥南诏,而是德宗本人。李适早年曾在长安受过回纥人的侮辱,再加上回纥反复无常的行迹,因此一提到回纥,就痛骂不已,想与其结盟,皇帝这一关就很难过。

但李泌却丝毫不惧,硬是十五次直言进谏,最终劝得德宗咬牙点头。然后又一番唇枪舌剑,以最有利于大唐的条款,成功与回纥结盟,即《贞元之盟》。

解决了回纥的问题,李泌又把目光投向了西南。

南诏在经过阁罗凤叛唐事件,以及两次唐诏战争后,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虽然阁罗凤一直抱有“不得已叛唐,但始终坚信复为唐臣”的愿望,但由于双方手上都沾有对方化不开的鲜血,再加上玄宗曾下过誓报此仇(第一次唐诏战争中鲜于仲通率领的12万唐军战死)的诏令,因此双方重归于好的难点还是在德宗。

在李泌的数次恳请下,德宗最终还是点了头。

但可惜的是,正当李泌开始着手联系南诏时,却不幸于789年逝世,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终年68岁。

在此之前,他还就太子李诵(唐顺宗)妃母亲郜国公主被人检举交通外臣之事,百般劝说德宗,保住了李诵的太子之位。

李泌一生历仕四朝,之所以能始终得帝王信任,免遭猜忌之祸,一是与他“誓当王者友”的理念有关,另外一点就是,这四朝都是太子继位,而他又是一个典型的“保太子派”,他的眼光也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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