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对公主一见钟情后，贬妻为妾将我幽禁。

公主中毒性命垂危，他便逼我打胎试毒。

公主被要求和亲敌国，他便毁了我的脸让我替她出嫁。

直到和亲那天，我不堪受辱从城墙一跃而下时。

他才终于记起，他曾深爱的人是我。

1

贺偏安和长平公主订婚宴这日，难得有人来给我送饭。

一碗白米饭汤混着有些馊的菜渣被我吃的津津有味。

“真是晦气，大喜日子所有人都在领赏钱，偏我要来这种腌臜地方！”

“喂！你赶紧吃，吃完我还要回去看戏班子的戏，要是害我错过了最后一场，我就三天不给你送饭！”

我抬起头，有些恍惚的呢喃着，“他竟这样迫不及待要娶楼兰枝吗？”

他既这么爱她，那又为何费尽心思的复活我？

甚至不惜为此丢了一半寿命？

我想不出答案，只能拖着断了的腿缩进草垛里取暖。

恍惚间想起，我和贺偏安已经来到这里十几年了。

现代时，我俩在大学里一见钟情，大四毕业那年就和家里商量订了婚。

可惜婚礼那天我们因意外穿越了。

他成了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庶子，而我是他身边的小丫鬟。

那时候我们还在感叹，好在贺偏安是个贵族，不然就凭我们俩五谷不识，四肢不化的，恐怕会饿死在街头。

尚且年少轻狂的我们还以为这是一本爽文，他会披荆斩棘建功立业成为第一权臣，而我会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可我们忘了，不过只是两个尚未出社会的大学生，怎么能对抗得过延续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呢？

贺偏安的母亲只是个八品小官的女儿，是侯府最不受宠的姨娘，早早就被主母寻了个由头打死了。

真正的贺偏安直到十岁那年被饿死时，都没能有幸见过他的父亲一面。

而我和贺偏安的日子更不好过。

主母的磋磨，父亲的无视冷漠，乃至奴仆们的肆意羞辱，我们都经历过。

贺偏安总是从奴仆嘴里抢来馒头给我吃，自己被鞭打的一身伤也不在意，只是冲着我笑，“阿澜你放心，不管在哪儿，我都会一直保护你的。”

他笑的温暖，眼中隐约着泪意和破釜沉舟的坚强。

我们都以为，长大就会好了，长大了就有能力反抗了。

可我十六岁那年，被侯府的世子拖上了他的床。

再睁眼时，是主母赐死的命令，和瘫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贺偏安。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在这个朝代，长大后的日子才是地狱。

我没死成，而是被玷污了我的世子带走，成了他的小妾。

我在那个不算精致但终于不漏风的小屋子里坐了一夜，想过死，想过杀了世子再自尽，却因牵挂贺偏安，没能敢了结自己。

我死了，贺偏安怎么办啊？

他因受伤而高烧不退，被人扔在柴房里，无人问津。

我不能死，我得活下去，我要救他。

后来，整个京都都知道，宁安侯世子未娶妻先纳妾，甚至为了他的那位美貌妾室，与父母作对。

老侯爷对世子失望至极，而从那以后，贺偏安有了独立的院子，奴仆们也尊敬的称呼他为二少爷，而不再是野种。

而世子渐渐不务正业，沉迷美色，纳了许多妾，却还是留宿我房里最多。

侯爷渐渐厌弃主母和世子，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贺偏安身上。

他被安排去了军中。

而我，在每一个被凌虐的夜里，靠想念贺偏安活下去。

2

贺偏安和公主大婚的第二天，我终于又见到他了。

只是我的腿断了，无法站立，只能跪在他面前。

“夫君，看宋姨娘这幅样子，怕是不服本宫这个侯府主母呢。”

楼兰枝一身红衣，头戴凤冠，如同九天之上的凤凰般高傲耀眼。

我抬头看向贺偏安，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我很想他。

只是他的脸上只有疏离和厌恶，“念在从前的份上，我还能留你在侯府做妾，你别不识抬举， 宋观澜。”

我看了他许久，才确定，他真的不爱我了。

他的眼里，再没有宋观澜。

“既然驸马这么说了，我就喝了你的妾室茶，只是你实在出身下贱，须得用膝盖跪着，一步一步跪过来。”

“理当如此，委屈你了，兰儿。”贺偏安点点头，看向楼兰枝的眼睛里，满是爱意。

我压下心头的苦涩，逆来顺受的端过那盏热茶，拖着断腿，一步一步的爬过去。

下一秒，茶碗被打碎，零星热水滴在了公主的身上。

贺偏安的巴掌落在我脸上的时候，我只是想，算了，算了。

这算什么。

只是，看着因楼兰枝受伤而焦急慌乱的贺偏安，我总是忍不住想起从前。

从前，贺偏安最爱我。

那时他从军中立功回来后，整座侯府再没有敢欺负他的人了。

甚至他的父亲都对他寄予厚望。

因为贺偏安在战场救了太子，成了太子的心腹重臣。

整座京都都知道了贺偏安的名字，人人都赞他少年英豪。

只是我不敢见那样鲜衣怒马的贺偏安。

我只是一个世子的小妾而已，再不是他爱的那个，活泼单纯的宋观澜。

所以我拒绝他的邀约，处处避着他。

我在每个夜里抚摸着身上新旧交替的疤痕替他高兴。

贺偏安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只是，我最想藏住的那个不堪的宋观澜，还是被他看见了。

世子被贺偏安逼迫的在侯府毫无立足之地，官场上也郁郁而不得志，便只能在我身上发泄。

那一夜，他如同野兽般啃咬我的身体，发疯的撕扯我的衣衫，我以为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还是很痛。

就在我以为我会痛死在那个夜晚的时候，贺偏安出现了。

我睁开眼时，贺偏安眼神阴鸷的瞪着那具尸体，眼里的恨意像烈火燃烧。

他手里的剑，稳稳的插入世子的心脏，分毫不差。

我记得他哭的很狼狈，抱着我不撒手，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向我道歉。

“阿澜，对不起，对不起……”

我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只觉得我解脱了。

贺偏安很厉害，他成了太子的心腹，帮助太子铲除异己，其中也包括世子的母族。

世子失去了这个助力，哪怕是被贺偏安杀死了，侯爷也不可能会拿贺偏安怎么样。

他说，从决定跟着太子的那一天，他就筹谋着怎么救我。

他拼了命的立功，就是为了能得到这座侯府。

他成功了，我也再不是任人凌辱的小妾了。

那之后，贺偏安成了侯府的世子，而我又成了他的小丫鬟。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每天都能看见贺偏安，每天都能吃饱饭。

可都过去了。

我看着眼前抱着楼兰枝嘘寒问暖的贺偏安，只觉心脏很空，空的发疼。

3

我被贺偏安关进了偏僻漏风小屋里的第二天夜里，他来了。

他似乎是喝醉了，一个人拎着酒壶，手里还拿着一支簪子。

他看着我的脸发呆，眉头紧皱，面色疑惑，“为什么？为什么每次看见你，我就会心神不宁，忍不住想触碰你……”

“我爱的，明明应该是阿兰才对……”

我看着那支簪子良久，抬起头对他轻笑，“贺偏安，把簪子给我好吗？”

他呆愣了一会儿，便伸手替我戴上了那支簪子。

随即，他看着我的脸，眼里闪过挣扎，不解，迷茫……

那一夜，是贺偏安第一次这么不温柔的拥有我。

他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嘴里不停的喊着，“阿兰……”

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喊的人， 是不是我。

隔天早晨醒来，楼兰枝便绑了我去庭院里跪着。

她捏着那支发簪，眼里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

“贱人！居然敢勾引我的安哥哥，当初我就不该听他的话还留你一命！”

“你霸占了他这么多年，如今都被他厌弃了却还是如此狐媚！”

“今日本宫就教教你规矩！”

鞭子不停歇的抽打在身上，我忍不住叫喊出声。

我习惯了鞭笞，却还是习惯不了疼。

就在我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候，贺偏安来了。

他看着从我身上流下来，滴到他靴子上的鲜血发呆。

良久，他哄着楼兰枝说，“到底是从小跟着我的，若是死了，怕会被外头议论，她既犯错，就让她日日跪着赎罪认错就好，阿兰金枝玉叶，没必要为了她气坏了身子。”

我看着他们相濡以沫的背影，开始有些羡慕。

但更多的，是绝望。

因为我见过贺偏安真正爱着一个人的样子。

所以我才明白，贺偏安是真的爱楼兰枝。

因为那时候，贺偏安对我也是如此。

他为了给我一个名分，和老侯爷作对，老侯爷拗不过他，便答应他给我一个妾室的位置。

只是贺偏安不愿意。

他更加努力的为太子卖命，铤而走险数次，一身伤痕，终于成了太子身边的第一权臣。

后来，他扶持太子顺利登基，权势愈盛，整个京都对他芳心暗许的世家贵女数不胜数。

可他却不以为意，而是逼退了老侯爷，继承了爵位。

他被封爵那一天，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为我求了正妻之位。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心悦他的，不只是世家贵女，还有皇帝的亲妹妹，长平公主楼兰枝。

皇帝欲给他们赐婚，却被贺偏安拒绝。

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正妻的名分。

甚至，给了我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被楼兰枝日日罚跪，从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最后变成了从天不亮至深夜。

我本就断了的腿连疼也感知不到了。

终于，这样一连半个月之后，我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躺在一个很温暖精致的床上。

贺偏安背对着我，声音冷淡，“你既怀了孕，便不用再跪了，好好养胎就是。”

“以后安分些，我和公主不会亏待你。”

说罢，他头也不曾回的走了。

我躺在床上许久，终于反应过来，继而低低的笑出声。

笑着笑着，滚烫的眼泪砸到手背上。

好疼。

可是，我竟然有些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