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丑女(一一七)——荣归故里

裴元绍谈小说 2024-05-30 06:53:50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丑女,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命运没有善待过她……故事为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喜来登。

二柱对于英子的杳无音信当然不能表现出过分的紧张或者担心的情绪,其实也确实没有这些情绪,在他心里,虽然也确实喜欢英子,但要是和前途比起来,谁都得靠边站!如今,正因为英子的不负责任,把俩孩子扔给这个老太太,所以才又给了王志国一个自己的把柄,想想就窝火!

旁边还坐着老丈人王志国,所以相较于寡娘的焦急,他表现得相当平静:“婶子,英子又不是小孩子,她会回来的,放心吧!”

这句话听在各人耳朵里,却各有想法,李燕和翠儿为英子感到悲凉,曾经不顾世俗的眼光,为二柱诞下双胞胎的英子在二柱心里居然就是个路人甲,得知不见了几个月,反应如此平淡,但凡有一丝担心,李燕也会高看他一眼!

然而没有,只是平淡地回一句“她会回来的”,再也没有下文。

王志国心里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也许二柱根本就没有爱过这个什么英子的吧,不然,他咋的也得问一句。但王志国恰恰没想到,这更充分说明了二柱的冷漠,自私!

寡娘更是忍受不了二柱的冷漠,她忽的站起身,指着二柱的鼻子说道:“二柱,你也太没有良心了 !你知道英子为了这俩孩子,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你就简单一句话就过去了?你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吗?惘她对你那么好!”

二柱道:“婶儿,你别激动,英子出走我又不知道,跟我有啥关系呢?我都多长时间没有回去了,谁知道英子是跟谁走的?”

听见这样的说辞,李燕在旁边嗤笑一声,没说话。

“是你跟英子说,你要带她来城里,所以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她才要到城里找你,英子对你的心意你不了解吗?现在不说这个了,就说这俩孩子吧,我实在是养不活,这回给你送过来了!”

王志国在旁边咳嗽了一声,二柱想起王志国说的话,要安抚她,于是他软下语调说道:“婶儿,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俩孩子我也养不活啊!要不这样,你看不管英子啥时候回来,我岳丈都给她安排个工作,行不?你想啊,婶儿,英子从来没有干过农活儿,要她在乡下种田她也不会,不如有个工作,这样一来,她既轻松又有工资,养两个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寡娘心里飞快盘算了一会儿,英子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以后时间长了,这话还算话吗?寡娘想想说道:“现在英子连个信儿都没有,谁知道啥时候回来,这个不行,要不,你每个月给钱,我帮你先养着,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二柱不自觉的朝王志国看了一眼,王志国微微摇了摇头。二柱道:“婶儿,这样的话咱们会一直纠缠不清,况且,我还有老婆孩子,我也得为她们考虑!还是我说的,英子回来给她安排个工作,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两个人一番讨论,最终,志勇说了一个办法,就是每个月出抚养费,一直到英子回来工作为止,且一定要正式工!

然而,这边的翠儿不愿意了,凭啥英子就有工作,自己也给二柱生了孩子,那也得安排个正式工工作。

一时间,招待所大厅里吵闹不堪。

李燕始终不吭声,她在等待!她希望妹妹有一份工作,这样,以后她若是再嫁,也会有了加分项。

这时,王志国挥了一下手说道:“一下子安排两个正式工,非常难,只能先安排一个,另一个要先从临时工干起,如果工作没有纰漏,态度认真,一年或者两年可以考虑申请转正!”

于是,关于谁先谁后的问题又争论不休。

翠儿说道:“既然英子暂时也没回,那肯定先安排我为正式工,等英子回来再安排她,这样才合情合理!”

但寡娘不同意,她认为万一英子回来了呢?那岂不是从合同工干起?英子可是为二柱生了两个男娃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时,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李燕说道:“翠儿是姑娘之身跟了你,她现在只要走出去,就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就连孩子以后也会活在别人歧视的眼光里,你不觉得亏欠翠儿吗?我觉得,你应该先给翠儿一个正式工,这样 ,她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好一些,也减轻你的罪恶!”

李燕声音不大,但音调里有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一屋子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

“我希望尽快给翠儿安排,最好这两天就有结果。王厂长,你作为机械厂厂长,这点儿特权还是有的吧!我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瓜葛,安排好之后,从此与你们是路人,互不打扰,各自安好!”李燕又说了一句。

王志国想了想,给了李燕一个肯定的答复。

既然翠儿是正式工,那英子只有等她回来再说了,大家都没有意见,二柱掏出一百块钱,算作两个孩子两个月的抚养费后便各自回家。志勇把寡娘和两个孩子送上了回镇上的客车也回了家。

等到人都走了,翠儿问道:“姐,你刚才好厉害啊!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李燕叹了口气说道:“翠儿,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要遭遇的闲言碎语也会比较多,我得为你考虑以后的路!我急于让他给你安排,一是想不再跟他们有牵扯,二也是我有一个想法,等你的工作尘埃落定之后,我还是决定给这个负心男人一个惩罚!”

“姐,你想咋做?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翠儿正色道 。

“把,二,柱,举,报,了!”李燕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必须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原本我想着就这两天去举报的,既然英子娘来了,又说起工作的事儿,我就有了这个新的想法,凭啥英子有的你不能有?他能给英子安排,也得给你安排,想用一个工作来换取他们的好日子,我就让他啥也落不着,工作给咱了,我也一样要置他于死地!”

李燕的眼里闪着寒光,胡三友看着她,忽然打了个寒噤:都说最毒妇人心,果不其然啊!

某公路上。

忠义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一眼,对着小吴说道:“停车!下去看看,看还有没有救!”

两个人同时拉开车门,向着地上躺着的那人走去。小吴走到了那人跟前,伸手在鼻子底下探了探,惊喜道:“老大,是个女人,还有气儿!”

“快,抱上车,救人!”忠义喊了一声,快速过来帮忙。

小吴将女人抱进怀里站起身,忠义见状连忙跑过去打开车门,小吴将女人放在后座上平躺着,嘴里啧啧叹道:“这女人鞋子掉了一只,整个脚都被磨破了!这是遇到啥事儿了?”

忠义已经坐回到驾驶位,听了小吴的话,扭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这一看,他惊的合不拢嘴:这不是英子吗?她咋会在这里?又遇到了啥?咋这个状况呢?她不是在老家呆的好好的吗?

此时的英子,瘦了许多,不再是以前圆润的模样,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脚脖子上还有一圈痕迹,像是被啥东西常年磨着,破了皮又结痂,结痂后再破皮的乌黑乌黑的印子。

小吴还在说着什么,忠义一句也没听清,感觉小吴重新坐上副驾驶位以后,忠义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忠义一言不发,车子朝前疾驶而去,他的内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原以为,他已经忘了这个女人,这两年他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忙碌、劳累、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在闲暇时想起她,他想忘了这段婚姻,忘了这个女人,忘了这一段实在不太美好的回忆!

然而,命运又一次把她送到了他的面前,而且,这一次,她竟然这么凄惨的出现,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对她有感情,谁知道,看到她这个模样,他依旧心痛不已!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吴看着忠义的侧脸,只见他紧抿着双唇,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他想说啥,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忠义这两年的在外闯荡,已经褪去了身上的那股子作为农民儿子的谨小慎微,变的自信洒脱了不少!他原本就是高中毕业,在当年,初中需要考,高中更是需要考,能上高中的,也算是学霸级别的,所以,出去磨练了两年,忠义身上的书卷气和男性魅力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气质,形成了一种很有质感的儒雅斯文!

车子快速平稳的朝前驶去,后座上的英子慢慢苏醒了过来,因为疼痛,她的嘴里发出轻微的“嘶哈”声,忠义虽说在全神贯注的开车,但没有放过后座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声音。

他从后视镜里往后座上瞟了一眼,只见英子蜷缩着身子,努力咬着嘴唇,手轻抚上自己那只受伤的脚。

忠义又看了一眼,脚已经xue肉模糊,结了痂。看着那只脚,忠义心里一阵抽疼,他收回目光不再看,全心全意地开车。

两个多小时后,英子被送到了县城第一人民医院,医生给她的脚进行了包扎,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所以并未认出忠义。

让小吴去开了一间招待所,他自己则留在医院照顾英子。

小吴从开始就感觉到了老大的不寻常和反常,不过,忠义不说,他啥都没问,忠义咋安排他就咋着。

医生给英子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没啥大碍,只不过有些营养不良,再就是疲劳过度 ,打些葡萄糖,补充些能量,休息休息就好了,主要就是脚,脚上都是扎伤,需要好几天才能愈合。

抽空,忠义去商店买了一双新的棉鞋回来,又给英子买了一套新的棉衣,回到了医院。

半夜,忠义正趴在病床边打瞌睡,突然听见英子一声惊叫,他连忙抬起头,只见英子缩成一团,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站起身,向英子伸出手,轻轻叫了一声:“英子,你不认识我了?”

英子潜意识里以为自己被抓了回来,醒来看见一个男人趴在她的床边,吓得立即大叫一声,这会儿,她听见说话,才仔细地看着忠义,突然拉住忠义的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忠义,咋是你?我……我这是在哪儿?呜呜呜……我以为我又被抓回去了……”

忠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说道:“好了,你现在在医院,很安全,不要害怕啊!”

“忠义,你别走,我害怕……”英子死死拉住忠义的手不撒手。

忠义在床边坐下,说道:“放心,我不走,我陪着你……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啥吗?”

英子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在医院住了五天,忠义陪了五天,还搭进去了医药费。出院那天,英子穿上忠义给她买的新衣服新鞋,与忠义道别。

忠义想带她回李王庄,可是英子现在一心只想找到二柱,为了二柱,她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就是凭着对二柱的一腔深情,才支撑她走到了今天!

如今 ,她终于回来了,回到了县城,回到了她的爱人生活的地方,她要不顾一切地找到他!

这五天,她没有提及自己的事情,她不想让忠义知道,这又不是啥光彩的事儿,自己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

忠义临走时劝她尽快回李王庄,英子答应后二人分开。

忠义开车回家的消息在村里炸开了锅,李王庄的人都围着忠义的车,嘴里啧啧称赞,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谁也没有想到,忠义出去了几年,竟然混发财了,还开上了车,这在李王庄是绝无仅有的!

忠义脸上始终挂着谦和的微笑,逢人就发烟,再跟他们闲聊几句。

最高兴的就是兰香了,自从忠义说出去闯一闯,就再也没有音信,为此,老汉多次数落兰香,说她不该依着孩子的性子,让他出那么远的门,还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外面咋样了。每个睡不着的深夜,老两口就在床上长吁短叹,兰香更是后悔,要是儿子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好了,儿子出息了,也变得更稳重起来,说话行事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兰香看着儿子,打心眼里高兴!

当晚吃饭时,兰香就跟忠义说了英子的事儿,又说了全福的死,一家人唏嘘不已!

第二天,忠义提了些礼品去看丑女。当初他和英子离婚时,丑女的一句“是英子对不起你”让他内心感动不已,是啊,这段不太美好的婚姻总算有人说了一句公道话。如今,丑女遭遇不幸,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帮上忙,忠义会毫不犹豫!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一句话也许会让你释怀许多不公平的事儿,总有人在那一瞬间是理解你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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