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李安导演大逆不道的《色,戒》,以及那三段不可描述的床戏

耕其田 2024-05-13 19:07:50

2007年,导演李安将张爱玲《色,戒》改编为电影,轰动一时。

张爱玲甘心一遍遍将它改写近三十年,她说“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画卷流动、光影迷离。江南草长,群莺乱飞。乱世佳人,粉墨登场。

雪隐鹭鸶飞始见,柳藏鹦鹉语方知。张爱玲、李安皆只呈现出冰山一角,欲言又止,关于命运、政治、历史、认同,情欲、爱情、背叛……。

李安说“我也不太敢看那个片子,看到我会流眼泪。”

引人不断对其进行探索,正是电影不断流传的魅力所在。当然并不是每个问题都有答案。

一、乱世佳人,粉墨登场

易默成是汪精卫伪政府搞特务的,后来升了部长。

因为他的年纪是四五十岁,生得苍白清秀,有点“鼠相”。被画上法令纹、眼袋、老人斑、扫帚眉,甚至拔掉头发,上移发际线。

谁知结果出人意料,哗!演员是梁朝伟,极品!别说女人,就是男人,谁能抵御这该死的魅力?

颜控表示为什么要抵抗?去他的“国家大事,千秋万代”!

易默成的艺术形象让人忍不住联想起胡兰成、金雄白、戴笠、丁默邨等。而王佳芝是月份牌画上直接走下来的美人。

用李义山的两句诗可以概括当时的境况:“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原隔座看。”

广州失守,王佳芝是岭大的学生,岭大迁到香港,靠英国人保护。

王佳芝的母亲已经过世,父亲带弟弟去英国,然后再婚,并且负担不了她去英国的旅费。舅妈把她爸留给她的房子卖了,答应让她把书念完。

她的同学邝裕民,他的哥哥军校毕业不久,就因为抗日战争死了。

王佳芝对邝裕民有好感,他是她在流亡途中遥见的白衣少年。她在黑暗里凝望他在舞台上沐浴高光。

她成了出演爱国剧的当家花旦。邝裕民他们五个同学便定下一条美人计,要杀一个货真价实的汉奸——易默成。

美人自然是当家花旦——王佳芝,虽然易太太的年纪做她母亲绰绰有余。

二、沉默的羔羊

王佳芝便扮演进出口商麦先生的麦太太,陪易先生做衣服,赴西餐厅的饭局。

饭局是她的第一次引诱,也是易默成对她的审讯,如一场猫鼠游戏。

夜里,易默成送王佳芝到门口,缠了半天,王佳芝一个人寂寥地进了屋。

在易默成眼里,王佳芝也许是代表重庆方面来的人,能给他一个机会,做个好人。

拿枪的邝裕民和欧阳灵文,拿菜刀的黄磊、拿餐刀的梁润生等五个同学也没有一步跨出屋外,错失良机,第一次刺杀行动失败。

那一夜,王佳芝已被五位同学商量好,把她献祭,继续色诱。

后来,王佳芝和同学梁润生睡觉,牺牲了自己的童贞。

易默成不再回头,一念成魔,选择去上海掌控汪精卫的特务机关。

但王佳芝和易默成一样,都出卖了自己。

三年后,邝裕民又来找王佳芝,邝裕民上面有了一个“老吴”,想必也不是真姓吴。

王佳芝在电影院问邝裕民什么时候行动,能不能请他们快一点。答复是要等上面的命令。

她从来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她做到了引诱易默成,上面还要充分利用她,获取情报。

她直到精疲力竭、崩溃为止,却无人冲进来朝易默成开枪。

王佳芝被父亲抛弃,邝裕民也是一个软弱的人。她被同学们献祭,被“老吴”利用公报私仇。

她从发一念抗日,便是死局。

王佳芝是乱世的连江点点萍,而关键在于易默成是懂王佳芝的。

这个男人给他一间公寓,一枚戒指。印度店主对她说“小姐,恭喜你”。

如果再加一纸“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那便是一个她渴望已久的小小的家。

三、三场床戏

李安说“故事根本不需要那些场面,那些场面是为了尝试挑战极限。”

三场床戏为漩涡一样的故事注入灵魂。

第一场:噼里啪啦的雨声中,王佳芝在关玻璃门时,玻璃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在枝叶丛中如一头窥伺的野豹。

王佳芝迅速转过身来,如画家巴尔蒂斯《幽灵的惧怕》中的女孩一样。

易默成像是在工作,是审问者,与怜香惜玉风马牛不相及,把她撞到墙上,搜身有没有枪,旗袍开始嗤嗤拉拉。

他将她一把摁倒在床,拽出皮带抽打,把她的双手用皮带绑在身后。那是一场疾风暴雨的SM。

侧身躺在床上的王佳芝泛出一抹怪异的微笑。

她却不知道她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以前有两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女特务已经被易默成弄死了。

第二场:王佳芝称她不久就要回香港去了。

一个响晴薄日,易默成回到家,脚步急切上楼。

王佳芝絮说着恨他,每一分钟都在恨他的反话。易默成连说了三次他相信,他已经很久不相信任何人的话。

他和她是扭曲的形体语言。他易默成的人生是扭曲的,他不能有任何感情,他不择手段获取情报。

王家芝给了他恐惧、给了他真实,给了他释放。

结束时王佳芝宛如一个胚胎小baby一样蜷缩着的,易默成怀抱着她,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她缺失的父爱。

易默成的目的达到了,王佳芝不走了。王佳芝的目的也达到了,给了她一间公寓。

第三场:易默成审问他以前党校里的同学,他心不在焉,欲火难耐,怪王佳芝不应该那么美!

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

王佳芝的猎人身份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她上位成真正的猎人姿势。

易默成不喜欢黑的地方,却允许王佳芝用枕头蒙住他的眼睛。而且王佳芝没有动挂着的枪。

通过make love,易默成和王佳芝两人之间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由性生爱,或许爱都是做出来的。

英文也用“fall in love”表达坠入爱河,和王佳芝一起沉沦的还有易默成。

四、家山北望泪沾襟

易默成年轻时也是一身戎装,意气风发,手书“娱目有山水,放怀无古今”,追随“国父”孙中山,天下为公。

甚至可以想象他和邝裕民他们六个同学一样,在雨中把臂高唱“我们今天桃李芬芳,明天是社会的栋梁。”

谁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在十字路口,他走向魔窟,做娼妓。

他们江河日下,王佳芝清唱一支《天涯歌女》: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小妹妹似线郎似针,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王佳芝把易默成催成清泪。原来,打败老谋深算的是天真无邪,是戏假情真。

王佳芝还是代表重庆方面来的,他想回头。他身后的梅瓶中一枝红梅暗香浮动。

他支走姚司机,郑重交给王佳芝一封信,临走对她一笑,他是有意借王佳芝之手。

里面是易默成的一张名片,名片是拜贴的意思。

老吴见到名片后却并没有联系他,因为老吴的老婆和两个孩子被易默成杀了。

这封信也是易先生给她的惊喜,六克拉,一枚“鸽子蛋”,布灵布灵的,红得有种神秘感。

一个要投诚,一个要有家,在命运的舞台上他们的幸福好像触手可及。

刺杀却开始了!

五、相思不相负

上午,易先生车停后门,张秘书再三地扫视后,他才疾步进门,对镜也是阴鸷的眼神。

他是说出“只要留心,没有什么事是小事”的人。

易先生说上午有事,想必是和重庆方面谈判成功。

下午,易先生一手搂着王佳芝的腰,一抹缱绻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去罗曼蒂克的Chandni Chowk Jewellers(月光集市珠宝店)取戒指。

三年前,王佳芝试旗袍,说“太合身都不敢喘气了”。他说“穿着”。

现在,她要脱下“鸽子蛋”,他说“戴着”。

他对钻石不感兴趣,只想看它戴在她手上。

他温柔怜惜地执着她的手:“你跟我在一起”。那时是色,此时是情。

“这个人是真爱我的,她突然想,心下轰然一声,若有所失。”

王佳芝却听到“砰”的一声。

“快走”她低声说。

在张秘书的天罗地网下,他们已经跟踪邝裕民一段时间了。

老吴在前一晚已经出城,同学们只是在平安戏院打掩护,检票时手中却没有票。

王佳芝救了易先生两命,一条是“快走”,一条是洗脱日本宪兵队对他的怀疑。

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花馀床。

当易先生口头下达“南郊、石矿场,封锁消息,十点以前处理完毕”,他眼含泪光,哆嗦着签下“可,默成”时,台灯一缕温暖的黄光打在他身后牌匾的“爱”字上。

0 阅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