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是如何改造蒙古的?蒙古帝国的组织雏形!

时间如白马过隙 2024-02-03 20:35:55

铁木真的武功就不用多讲了,以一个区区的“户长”,九匹骟马起步,于患难之后,一跃再跃,统一了蒙古,成为独一无二的成吉思汗。

他对蒙古的贡献绝不仅限于此,从匈奴的冒顿单于到突厥的伊利可汗,崛起于蒙古高原上的游牧帝国从来没有像他建立的蒙古帝国那样,既专制又封建(分封)。

专制与封建并不相容,而在他死前这两者确是并存于蒙古及被征服的各大地区之中。

铁木真在成为蒙古的共主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像样的制度,所有的无非是部落联盟式的一种松散结合而已,各部落都保存了独立主权,可汗之下,又有无数的小可汗,他们对于大可汗只是“听调不听宣”而已,对于自己部落的子民更是有生杀予夺之权,连大可汗都无从干涉。

但是,等到铁木真逝世之时,蒙古的臣民全部被分给了皇室分子,比如诃额仑太后分到一万帐,术赤分到九千帐,察合台分到八千帐,窝阔台与拖雷各分到五千帐等等。

全蒙古一共不到五万帐,有明确记录的,被分到皇室中的就有四万四千五百帐。

如此“分封”,却没有引起任何一位部落长或氏族长的反对或异议。

这说明什么?说明当时所有的蒙古人已经不再是某一独立部落或氏族的一员,而是蒙古国大可汗“位下”的臣民了。

如此“专制”,这在蒙古高原历史上绝对是第一次。

而实现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得益于铁木真对蒙古的改造,在他的努力下,蒙古高原第一次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政府”的东西。

一、军队上

公元1206年冬,铁木真在斡难河被蒙古部族大会推选为“成吉思可汗”,他第一时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封功臣。功劳最大的孛斡儿出与木华黎,被封为世袭的千户,同时也是可统率大军的万户。

孛斡儿出是“右手万户”,地位最高,其次是“左手万户”木华黎(十二年后,木华黎又被加封为一个仅次于可汗的爵位——“国王”)。

不久,铁木真又封了千户纳牙阿为“中军万户”。

纳牙阿的战功,远不能与孛木二人相比。铁木真欣赏他,第一是他不负故主塔儿忽台胖子,第二是他曾竭力保护了帝妃忽兰可敦(有关云长秉烛护嫂的作风)。

塔儿忽台胖子是泰亦赤兀惕氏的首领,一向与铁木真作对,纳牙阿和父亲失儿歌秃,都是他的部下。后来塔儿被铁木真击败,流窜之时,被父子二人所绑,打算送给铁木真作为“投名状”,中途,纳牙阿良心发现,坚决主张把老首领放走,然后空着手去投降。此举非但没有被铁木真刁难,反而对他这种不负故主之心,甚表赞赏。

其后,兀洼思部首领答亦儿水尽山穷之时,想把女儿忽兰送与铁木真,作为投降的礼物,中途遇到纳牙阿,被他留在营盘中三天三夜,才护送了过来。铁木真起先颇为误会,到了与忽兰成婚时,才知道纳牙阿的苦心。

另外,还有一个万户,是豁儿赤。

豁儿赤是萨满教中的人物,对铁木真甚为忠心,曾第一个向他提出“称说符命”,使铁木真立志向帝王的目标迈进。

铁木真不仅给了他“万户”的身份,还给了他两项特权:其一、平时免税,战时免缴战利品;其二、每次征战可任选三十名“投降百姓中的美妇人”。

另外,豁儿赤还领了“别乞”的爵位,相当于清朝的“贝子”,地位仅次于“国王”木华黎。

在四个万户以外,还有九十一人被封为“千户”。

这九十五人是蒙古军的核心人物,也成为拥护铁木真统治的中坚力量。

当然这并不是全部,铁木真能够指挥军队如臂使指,无人不从,关键还在于他将自己的护卫人数提高到了一万人,也即我们所熟知的怯薛军(相当于秦朝的卫尉、汉朝的羽林、隋唐的千牛卫、宋朝的禁军)。

原来蒙古草原上的可汗护卫通常也就八十人左右,铁木真作了可汗,便把护卫增加为一万人,其中一千人是夜间入值的“宿卫”,一千人是弓箭手,八千人是白天入值的“散班”。

这一万名护卫,成了铁木真的基本武力,被称为“大中军”,除非御驾亲征,绝对不参加作战。每一名护卫,阶级虽低,但“比起在外边的那些千户那颜们,……在他们之上。”甚至,这些护卫的伴当(随从)地位也高于外边的百户与牌子头(什长)。

这一万名护卫,虽则称为“大中军”,却不归“中军万户”纳牙阿指挥,而是由铁木真亲自统帅。他们分作“四班”,班长被称为“怯薛长”。

铁木真又在护卫之中设十个千夫长。这十个千夫长是放在身边的将领,随时可以使唤,而一万名护卫不论战时平时,均在可汗的身边;战时是督战队,平时是宪兵。

护卫的成员,是挑选或自愿来的精兵,是各位万户、千户、百户“有技能,相貌好,愿在跟前服务”的儿子。这些儿子,名义上是自愿参加,实际上是非来不可。他们其实是铁木真藉以控制新贵族们的“质子”。

九十五千户与大中军的封设,是成吉思可汗的杰作。

有九十五个千户,便是有九万五千以上的兵。打起仗来,父子兄弟全都出动。各族各部的兵力,经过此次“分封”,反而合成了一体。铁木真不像项羽,把大好河山一块一块地切开送朋友,而是一面施惠,一面以蓄养千户之子为护卫,为质子,加强了对功臣的掌握。

“质子”足以防免万户、千户、百户的背叛,同时,护卫又等于是军官学校与干部学校:“全国”的年轻人才在担任护卫期间获得训练、培养与提拔,在与可汗的朝夕相处中产生了对新政府的向心力,以及对领袖的绝对忠诚。

二、民政上

在民政方面,成吉思可汗设立了一个“最高断事官”以及四个“谏官”。

最高断事官由失吉刊·忽秃忽担任,他的权力之大,比起辽、金、宋的丞相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黑鞑事略》一书中就将他称之为“胡丞相”。

忽秃忽是诃额仑(铁木真之母)的养子,自小和铁木真一起长大,亲如同胞。他打仗不行,审案子却是内行,而且颇为好学。铁木真不仅让他“治理全国人民”,而且授予他“最高断事官”的权力,“该杀杀,该罚罚”,并且他是仅次于铁木真本人的“出言即法”的立法家:“忽秃忽和我商议制定的,白纸上写成青字,造成的册子,今后都不许更改。”这册子此后便成了蒙古帝国的根本法典。

次于最高断事官的,是四位“谏官”:豁儿赤、忽难、阔可搠思、迭该。这里的谏官不同于中原的御史,是向皇帝提意见的,而是相当于副宰相兼某一部的尚书,五花八门什么都管。

比如,迭该又兼作可汗的“牧羊官”,忽难兼作皇子术赤的“辅佐”,阔可搠思兼作察合台的“辅佐”,豁儿赤是领军万户兼“谏官”。

除了相当于宰相的断事官和副宰相的谏官以外,可考的还有“管理家内人口”的“镇守官”、掌膳的“厨子”、负责秘书工作的“必阁赤”以及总管车子制造与修理的“车匠”等等。

镇守官由朵歹·扯儿必担任,他的本职是护卫之中的一个千夫长,是四怯薛之一,成吉思可汗曾说:“宫帐内的家僮,放马的,放羊的,放骆驼的,放牛的,和宫帐自身,都由朵歹·扯儿必管理。”

地位次于扯儿必,而重要性不亚于他的,是铁木真的“厨子”。如果把这个名词翻译得较为文雅而高贵些,便是“御厨房总管”或“光禄寺正卿”。这厨子必须是信得过的人。先后担任此重要的职务的是:四骏之一的孛罗忽勒,可汗的嫡堂兄弟翁古儿,谏官迭该的弟弟古出古儿。

次于厨子的官,是车匠,第一任车匠就是古出古儿。

再次就是必阁赤,第一任必阁赤之长是失勒忽勒,他广义上的职责就是管民事的书记、秘书长。

铁木真用了一个最高断事官与四个谏官,来辅佐他“综理万机”,一个“镇守官”来处理皇室内部的杂务与财务,一个“厨子”来照料他饮食以及日常生活,再加上牧羊官迭该、车匠古出古儿、必阁赤之长失勒忽勒,这基本就是蒙古帝国在民政上的所有管理人员。

三、个人魅力

铁木真为人慷慨,征伐所得财物大多数分给部下臣民,虽不说一无所取,但也称得上简朴自守;他待朋友厚道,有事相求,必力所能及的相帮;对于部下更是胸怀广阔,从来没有因为他们立功多而有所猜忌,即便曾经反叛,只要悔过真心来投,都既往不咎。

铁木真生平恩怨分明,信赏必罚,发出命令决不收回,信任一个人就决不怀疑,把自己所喜所恶让部下与臣民完全明白,待任何人一律平等,对敌人则肯降者必生,抵抗者必死,人才不论是何族何国,肯为己用者一律予以重用:名义、待遇、爵位、采邑,在所不惜。

铁木真能够一统蒙古,成为大领袖、大皇帝、开国之君、世界性大帝国的主人,这样的个人魅力在创业初期无疑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四、蒙古第一部法典

成吉思汗曾留下一部法典,汉文称做“青册”,蒙古文称做“大札撒”,是蒙古人的第一部法典,也是后来元帝国最系统、最完整法典《大元通制》的前身。

大札撒的主要部分,脱离不了蒙古人社会习惯法的影响,却也经过了成吉思汗与最高断事官忽秃忽的一番考虑、选择、更改,可以说,大札撒就是铁木真与忽秃忽两个人的独立创作。

今天我们已经找不到大札撒的全文,保存了大札撒部分片断的,以志费尼的《世界征服者传》为最多,其次为阿布勒·法喇机的。

根据这些片断,我们可以约略了解大札撒的精神:很严,而处刑不分贫富,不分贵贱。偷马的,如果缴不起罚金,便要处死。杀人的,用不着抵死,能缴罚金就可以了。

大札撒规定了每一壮丁永久属于某一牌子头、百户、千户的麾下。背叛到另一单位的处死。军官接受不属于自己单位壮丁的,也要处死。

大札撒还规定了:蒙古人对于可汗,只须在名字之后,加呼可汗一词即可,不必像伊斯兰教国家的人,对他们的君主称呼一大串尊号,皇室分子对可汗可以仅仅称呼他的名字,连“可汗”一词都可以省略。而且,皇室分子犯罪,不处死刑,只能处监禁或流放。

留下来的大札撒片断,极少是属于民法范围的。其中有一条很有意思:破产了第三次的人,处死。

一般的蒙古人在成吉思汗之时无需纳税,只须在作战以后把战利品交出属于可汗的一份。到了窝阔台汗时,一般的蒙古人便须纳税:每年缴马牛羊百分之一,此外,还要捐出百分之一的羊,以赈济“本部”的穷人。

另一项国民义务是服兵役。旧例,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男子,在原则上都是本部落的战斗员,直接向部落长效忠,间接替部落长拥护的人拼命。在成吉思汗设立了九十五个千户以后,每一个服兵役的都在千户的指挥之下,直接对可汗效忠,替可汗拼命。服兵役的年龄,也改为二十岁以上。

有了大札撒作为举国一致所遵循的法典,蒙古才算有了可置国家的基础。

五、蒙古文字

蒙古部原来没有文字,只有蒙古语。

成吉思汗在战胜乃蛮部后,命乃蛮部的塔塔统阿用畏兀儿文字母拼写蒙古语,创造出了蒙古文字。这对推行国家法令和发展蒙古族的文化大有好处。

塔塔统阿是畏吾儿人,起先在乃蛮太阳汗那里当“掌玺大臣”。太阳汗被铁木真击败后,塔塔统阿带了乃蛮的金玺逃命,被捉住。

成吉思汗非常嘉许他忠于自己国家的行为,遂命他掌管蒙古国的文书印信,并令他试验用畏吾儿字母书写蒙古语,成功以后又命他教授太子、诸王、大臣畏兀字以书写蒙古语(忽秃忽是学得最成功的一个)。

至此,蒙古人才开始有了文字。

虽然成吉思汗的帝国政府,是雏形的,一切都很简单。但一个国家有了军队,有了政府,有了法典,又有了文字,实在已经是一个很像样的国家。

铁木真本人在助击塔塔儿族以后,虽然当过金朝的“招讨使”,但他对于金朝的制度并不熟悉,更无模仿之意。事实上,漠北社会与中原迥不相同,复杂的政治组织在当时根本,也未必行得通。

而且,他本人既无当皇帝的经验,左右也没有配得上当宰相的人(打下金朝的中都北京,才获得耶律楚材)。他能够建立一个庞大帝国政府的雏形实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雄才大略”四字,铁木真可谓当之无愧。

唯一令人惋惜的是,皇位的继承法没有规定,只是依仗贵族大会(忽里台)来公选。结果造成了后来的诸王子争位,无形中削减了蒙古帝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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