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战争(13):“第二太平洋舰队”起航,一场仓促与不祥的远征

星辰与大海 2024-06-19 13:33:24

书接上回,本期为日俄战争战役战史系列第13期。本期讲述俄军波罗的海舰队在整编后成为“第二太平洋舰队”后正式启航驶往半个地球外的日俄战场。但这场远征却从一开始就充斥着过度的乐观、仓促的准备与人员的麻痹大意……

(本期全文约70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远征的序曲

昼夜交替,光阴如梭。10月才刚到,波罗的海沿岸已能感受到几分秋日的凉意”。雷维尔港外的海上,泊着整支舰队。天气晴朗,以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为首,象征着阅舰式的万国旗由船眉悬挂至船舰,风从海的方向吹来,拂动着五颜六色的旗帜猎猎作响。为了鼓舞士气,或者是为了安慰那些认为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人,沙皇决定在出航前举行一个隆重的誓师典礼,由他亲自出席。

沙皇尼古拉二世

“皇帝陛下万岁!”

每踏上一艘船,伴随着数百人的呼喊,沙皇向水兵和军官们发表例行演说。演说中,他鼓励水兵们报复傲慢的、破坏了神圣俄国的和平的亚洲某岛国的“黄猴子们”,并祝福水兵们能够保持俄国海军以往的荣光。

皇帝他是真的相信俄国海军能够取得胜利么?笔者不得而知,反正已经有那么多的人死在了远东,也许尼古拉二世不过是用着第二太平洋舰队全体将士的生命在玩“最后一张”王牌的游戏罢了。荣光?呵呵,反正俄国海军还从未有从一个真正强大的对手那里取得过所谓的“荣光”。

相当一部分人注意到了站在沙皇背后的舰队司令,罗.杰斯特文斯基少将。因为他实在太显眼了。皇帝的个子不算矮,但在罗杰斯特文斯基的映衬下,却有了几分瘦小的味道,不只是尼古拉二世本人,皇帝的全体随员和舰队司令相比似乎都成了陪衬。他异常宽厚的肩膀上缀着绣有缩写字母和黑鹰的肩章,在他宽阔的胸前各种勋章和奖章在闪烁着阳光。他平时有低头的习惯,但此刻却品首面立,使人可以看见他那庄严的面貌和灰黑色的整齐胡须,更是显出了他的威严,特别是那双眼睛,此刻正射出令人感到胆寒的坚毅光芒。

“祝各位得胜而归!”沙皇结束了他简短的演说。很多人这时才发现自己在皇帝演说的多数时候,竟然都在注意舰队司令的外貌。至于沙皇在演说中究竟说了些什么,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回想起来。

(上图)身穿海军上尉礼服的尼古拉二世。第二太平洋舰队起航前誓师仪式上的照片殊难取得,这张是“二帝会晤”时拍摄的。

俄历1904年9月25日,公历的10月8日,沙皇来了又去。当皇家游船“标准”号的桅杆隐没在水天线下的时候,第二太平洋舰队拔锚起航的时候到了。旅途中的第一站是位于拉脱维亚境内的利巴瓦(Libava,今天的利耶帕亚〔Liepaja〕港),雷维尔是预定要举行阅舰式的地方﹔考虑到加煤作业在破坏水兵精神面貌与损毁舰容方面的惊人效率,所以并未在雷维尔进行有碍观瞻的加煤作业。海军将起航所需的煤炭储存在了利巴瓦,舰队将在那里加满煤仓。

在军舰上生活,军乐队是必须的。阅舰式需要奏乐、长官视察需要奏乐、进港和出港也需要奏乐,除了这些正经八百的内容,午餐.晚餐、休息时间、睡前都是需要演奏的,通常这些时候的乐曲往往是《斯拉夫人女人告别曲》或者《安达》。当然,需要军乐队吹吹打打的也未必都是些体面的景象。诸如清洗甲板、船体油漆作业等等,也需要军乐队的演奏鼓舞士气激发干劲。

清洗甲板是个苦差事,煤一般无法在锅炉内完全燃烧,排烟中夹杂着大量的煤灰会一路飘散在甲板上、黏着在桅杆和上层建筑物上,会破坏海军的良好形象,所以每天早晚两次清洗甲板是很必要的。清洗甲板是项非常有节奏感的工作,首先要用海水冲刷甲板,将成桶的海水从海中提起来直接倒在甲板上,然后数个水兵排成排喊着“1一2- 1”的步调,用专门的拖把整齐地推着海水剧过甲板,清洗完毕之后还要用淡水冲去容易锈蚀船体的盐溃。在天气热的时候,这项工作还不算太难熬,但若是寒冬腊月,轮到干这项活的人可就很不好过了。在这个时候,军乐队的价值便体现了出来,此时他们会吹奏着极有节奏感的《斯克别列夫进行曲》。如果船上有什么活是比洗刷甲板更累的,几乎所有水手都会回答说“加煤”。

雷维尔“二帝会晤”阅舰式时的“纳瓦林”号,尼古拉二世即将登上甲板。

海军所需的煤炭在运抵仓库时都是没有包装的,或者说是所谓的“散装”。从7月初开始通过陆路和海路运输,第二太平洋舰队远航所需的煤炭储备被运抵利巴瓦卸除。在20世纪初,港口已经有了不少机械化的码头设备,例如起吊运干货的起重机和散货用抓斗,这些设备可以较方便地帮助船舶卸货,但只限于卸货,水兵们是沾不到这种光的。将煤炭装船首先需要自行使用推车,将煤从堆栈运到军舰靠泊的码头上垒成煤堆,这个工作通常会获得码头工人的协助,但之后的装船作业就只能靠自己了。

2-3个水兵手持方铲赤着上身立于煤堆边,提着煤袋负责运送的水兵排队而立。持铲者麻利地将煤铲进张开的煤袋中,待煤袋装满后,运煤的水兵抽紧袋口的绳子将袋子收口,然后在同伴的帮助下将袋子提上推车,一路小跑推上船去。在20世纪初的时候,这些以煤为动力的船舶的设计已经非常完善,设置在船体内部的煤仓都安装有专门的孔道直通上甲板。从船下运上来的煤袋,一般被直接卸在加煤通道的边上,解开煤袋将煤炭倒人煤仓的工作一般有专人所司。铲、运、倒三者有序进行,直至船上的煤仓被填满。

第二太平洋舰队的水兵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的军舰都是最新式的,大多安装有舷侧电动起重机。有此便利,运煤的人可以不必那么辛苦地将煤炭逆着地球引力推上栈桥车至甲板上。直接把煤包卸在起重机的吊篮上,吊臂会将煤包吊到船上的卸煤位置。然而,上述的加煤过程也只是对理想状态的叙述,第二太平洋舰队拥有各类船舶数十艘,那么多船只难保不会遇到些意外。比如说,起重机失灵就是家常便饭,那个时代的电动设备设计还不成熟,比较不够可靠,况且这支舰队内也尽是些新出厂未经磨合的设备,出点故障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不只是机械故障,一些人为的失误往往延误加煤作业,比如说某艘船会突然发现运煤用的推车数量不够或者装煤的煤袋尺寸不够大、强度也太低等等的麻烦。一艘缺乏航海经验的新舰配上这么一斑问题船员,任务执行起来屡出意外也是不稀奇的。

设备故障和缺这少那的问题,到头来苦的是装煤的人,尤其是负责运送煤包的水兵。起重机故障,那么就只能靠人力去推,若是连推车都不够,那就只能用肩膀去扛、用背去背。俄国水兵虽说也多是苦孩子家庭来的,习惯于务农和做工的他们对于船上的粗活累活并不忌讳,但挑夫出身的人毕竟不多……如此辛苦劳作一天的结果不言自明,水兵们在从事工作和维护时通常身着深蓝色的作训服,在运了一天的煤之后耐脏的深蓝色作训服终归也耐不住黑色的煤灰,被染得乌黑,肩膀和手上也保不定会出现道道伤口。无处不在的煤灰时常钻人伤口中,不断刺激着人体感受疼痛的末梢神经。

17:30时,太阳悄悄地移下水平线,各规吹起了终止作业的号声,浑身疲惫沾满煤尘的水兵们陆续返回舰上。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最渴望的不是休息,他们迫不及待地从勤务兵的托盘上端起特供给参加了当天特勤者的整杯伏特加,一饮面尽。

能够鼓舞士气的不仅是酒精,在加媒作业的全过程中军乐队也在奋力演奏。无一例外,吹奏的曲目总是慷慨激昂的《巴黎进行曲》、《俄国复活节》和《光荣颂》。-曲接着一曲,其强度实在不亚于船上船下满处跑、一身脏的水兵,只是比较体面。蒸汽机时代的水兵,其形象比较类似蒸汽机火车头上的司炉工——被各种突发故障、加煤作业、战术训练、日常操演弄得满身油污和煤灰。能够戴着白手套身着全套礼服聚餐和接受检阅的风光场面实在是凤毛麟角。

在利巴瓦的加煤工作持续了3天。在这令人不快的3天内,俄国海军第二太平洋舰队的水兵们几乎搬空了利巴瓦的煤炭库存,舰队装上了足以凑够2艘“博罗季诺”级战列舰满载排水量的煤炭。此外,补充的弹药、后备的淡水和食品、武器和设备的备用零件、最后远航所需的给养也在这里被装上了船。载煤量已经足够舰队开到非洲所需,但目前的库存只是装满煤仓的量,下一批煤正堆放在日德兰半岛最北端格雷嫩角(Grenen)的斯卡恩(Skagen),预计将要塞满各舰的空闲舱室和部分走道……

在雾中

舰队进驻斯卡恩港是在10月14日晚上,卡特加特海峡水波如镜,月亮高悬在天际。

5天的工作非常紧张,要装运上船的不只是煤,还有咸肉和面粉等其他给养,舰队预定于21日晚上起航。在20日17:00的时候,旗舰向全舰队发令停止加煤作业,并且要求各舰立即准备出航。

起航准备是仓促的,而谣言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水兵中流传:旗舰得到密报,日本驱逐舰正在逼近!虽然是谣言,但总算这次没有猜错,罗杰斯特文斯基确实收到了发自哥本哈根的急报,宣称有一些数量不明的日本驱逐舰正向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方向开来,试图在海峡口伏击俄国舰队!

即将起航的第二太平洋舰队。有关这张照片的说法有两个,一说是部分舰只在喀琅施塔得时拍摄的,一说是利巴瓦

由于日本军事力量在远东的不断胜利,使战前极度轻视日本的俄国产生了过度夸大日本实力的倾向。这种风声鹤唳的疑神疑鬼心态,使得俄国方面甚至对距离日本本土1 8000海里航程的欧洲海域都颇感不安全。为策万全、一位叫哈特林的上校被派往哥本哈根,负责舰队在欧洲海城期间的谍报工作。为此海军还专门拨给了30万卢布和54万法郎的活动经费。哈特林上校的活动极其积极,甚至可以说是积极的过头了。他不仅召集人员昼夜核对几个重要地区的报纸和新闻报导查探日本人的动向,还雇佣了许多闲杂人等从英国和法国收集情报,而这些所谓的情报大多都来自于当地报纸和酒吧里的闲谈,最靠谱的也不过是很可能根本不懂海军的情报员从码头上和船厂里收集来的各类讯息。

就在第二太平洋舰队誓师起航后不久,驻在伦敦的情报人员从报纸.上看到了有关日本订购的2艘雷击舰即将启程返回日本的报导。这些还不足以构成误判,要命的是来自于当地酒吧里的“情报”。哈特林上校雇佣的一个情报员在酒吧的闲谈中,从一些喝得醉醺醺的船厂工人的口中打探到一些消息,船厂工人宣称曾“亲眼见到”日本方面监督建造的驻派人员亲自督阵,将鱼雷和炮弹装上军舰,而通常这些订购舰艇在抵达下订单的国家之前,是分开运输的。两条讯息结合在了一起,结论是不难得出的。至于推导出的结论究竟是真是假,收集情报的人是没有能力去证实的。哈特林上校心急火燎地将这个讯息发送他的上司,电文又被按照一类紧急情况的速度转发给了第二太平洋舰队———灾难就是这么促成的……

1902年,炮术训练中的“纳瓦林”号。

高速夜航一般来说是有危险性的,特别是在繁忙的国际水道中,但军情紧急,追使第二太平洋舰队仓促上路,尽快进入北海宽阔的海域谋求相对的安全。20:00时,舰队的起航准备已经完成。半个小时之后,俄国舰队以一种看起来像逃跑一样的速度挤出港,匆匆向西开去。

第二太平洋舰队由6个战队构成,雷击舰、巡洋舰和战列舰各被编成2个战队。根据罗杰斯特文斯基的命令,第二太平洋舰队排出了如下阵形:2个雷击舰队在前、第一巡洋舰队跟进,随后分别是第--和第二战队(2个战列舰队)居中而行,保护着没有武装的辅助船只,第二巡洋舰队殿后。此外,观察哨加倍,所有船员和衣而寝,总而言之是做到了严正以待、时刻准备着。

20:00时刚过,“纳瓦林”号首先发出警讯,船上的瞭望哨报告说发现了两个气球。一时间警笛大作,甚至不必军官们的催促,根本没法睡安稳的水兵像压紧后突然松开的弹簧般崩起,飞快地跑向各自的战位。就位效率之高、比之先前训练时的最好成绩都要快上十数秒。

然面海面上银色的波浪映衬着皎洁的月光,晴朗的夜空中惟有星辰在闪烁。气球在哪?大概只有天知道。

虚惊一场的结果是半个小时的穷折腾以及睡眠备受影响,当警报解除之后,水兵们纷纷回到寝室。在经过这番折腾之后还有几个人能安心入梦?不久之后,左方水平面上适时出现的火光虽未触发警讯,但却再度引起了一-阵恐慌、一些水兵认为这是位于舰队前哨的雷击舰队和日本雷击舰交火的结果。他们议论纷纷,直到看不见火光后很久才继续休息,那团火光究竞是什么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很可能只是1艘同样在夜航却不幸起火的商船。

10月21日黎明的到来,使紧张了一夜的人们可以稍稍喘上一口气。天气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从西南吹来了水汽充沛的阵风,裹挟着大团的雾气滚滚面来,第二太平洋舰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雾区。雾中的能见度非常低,即使点起船箱的大功率探照灯,航行在前方1链距离(0.1海里)的船也只能看到正后方的雾中,朦胧的有些亮光。

雾变得更大,站在甲板上身前身后10米内的景物都开始显得朦胧,宇宙间仿佛就只剩下了这片混沌。舰队中负责对海戒哨的数百双眼睛竭尽全力望着外面,但是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了灰色的混沌。

舰队减速了,在这种能见度之下,安全航行才是第一位的。但对于日本雷击舰袭击的恐惧,却并未从大家心中消退,水兵们看到了自己眼前的那一团浓雾,却不认为日本人也会为此困扰。惟有双耳感受到的讯息带给了这群无助的人们一些安慰,来自前后左右的轰鸣声诉说着他们彼此的存在……

敌人就在身边这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渐渐退去,混沌阻隔了人的感官,也使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这不是因为对自己有了信心或者得到了确实的安全保障,此前那些乱七八糟、子虚乌有的警讯和笼罩这片海城的男气,使人的警觉心渐渐地麻木。午后,像来时那么毫无征兆的,笼罩在眼前的雾障豁然散去,而此时北海宽阔的水域已经展现在了眼前。

这支俄国舰队的官兵们,他们中的许多人是第一次出海远航,甚至最有经验的军官也只是在军校毕业的时候驾船驶离过波罗的海。甲板上三三两两围着一些不值班的水兵,他们好奇地望向这片陌生的海。变暗了?这是从波罗的海驶入北海的第一感受,在波罗的海,水是蔚蓝的,蓝得就像宝石一样,而在这里却显出一种神秘的深不可测的黑色。航行的队形已经不再是昨晚那充满戒备的态势,一大清早舰队司令便命令各舰解除警戒恢复到巡航状态上。编队的航向直指多佛海峡,不列颠群岛好似北欧的门槛那样矗立在北海和大西洋之间,必须通过这条狭窄的水道进入大西洋,方能沿着西欧的海岸线南下,驶往非洲。

起初海面是平静的、傍晚时分渐渐地刮起了大风。日落前,借着天边最后一丝光芒可以看到漫天的乌云正从北面滚滚而来。晚饭过后,狂风夹杂骤雨倾盆而下,海面上涌着三四米高的浪头,大如“苏沃洛夫公爵”号都被波浪所撼动,雷击舰.上的船员更是苦不堪言,他们的船和涌过来的海浪相比仿佛是玩具。

(上图)第二太平洋舰队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摄于1904年10月9日,雷维尔,誓师典礼后即将启程前往远东。

在这人与自然搏斗的当口,警讯再度传来。20:00时刚过,工厂船“堪察加”号发来急电,宣称他们正遭到数量不明的日本雷击舰的袭击!“堪察加”号当时被编在第一巡洋舰队内(这显然是某艘新造的巡洋舰出了点什么故障),此刻应该位于第一战队之前10海里的位置,但该舰从当天上午开始因为2台蒸汽机之一发生故障,逐渐掉队,此时正落后在殿后的第二巡洋舰队后约30海里的路程。

我们可以引用双方的电文来叙述当时的景象——

“堪察加”号:急告!本舰遭到日本雷击舰的袭击。

“苏沃洛夫公爵”号:即复,日舰数量、方位!

“堪察加”号:从各个方向。

“苏沃洛夫公爵”号:详细报告敌舰数量。“堪察加”号:约有8艘。

“苏沃洛夫公爵”号:距离贵舰位置。“堪察加”号:敌舰最近距离1链。“苏沃洛夫公爵”号:敌舰是否以鱼雷攻击?

“堪察加”号:未知!

“苏沃洛夫公爵”号:贵舰航向?

“堪察加”号:南70度(250度航向),西偏南航行。

“苏沃洛夫公爵”号:敌雷击舰是否还追赶贵舰?为避免危险请改变航向。请告知贵规船位,以便提供指示。

“堪察加”号:恐电讯被监听!

鉴于这种近在眼前的威胁,旗舰发出战备命令:战斗准备,敌鱼雷艇将由后方发起攻击。

“堪察加”号遭到“攻击”的警报立即传遍了全舰队上下,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度收紧。随着旗舰的命令,各舰都鸣响了战斗警报。不需要军官的催促,水兵们发了疯一样冲上甲板奔进各自的战位。炮衣被褪下,炮檬内装填进实弹,备用弹药被提出弹药库堆砌在炮位边。为了不暴露己方船位,探照灯没有开启,搜索海面全凭瞭望哨和炮位上的数千双眼睛、然而在这黑漆漆的海中,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23:00时,“苏沃洛夫公爵”号再发电给“堪察加”号:舰队司令询问贵舰,现在是否还能目击到攻击你们的水雷艇?回电20分钟后发来—-—我们一艘也看不见了。

掉队的“堪察加”号此刻正位于舰队的最后方,在20:00时前后遭到了日本雷击舰的袭击。而在23:00时,这艘船又看不到日本雷击舰了!是日舰退走了吗?这明显是荒谬的,敌人的袭击尚未得手,怎么可能撤走?况且,这些日本人打算向哪里撤退,波罗的海么?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这些日本雷击规必定是循着“堪察加”号的航向,或者截获的“苏沃洛夫公爵”号的电讯方向追赶而来。这不恰恰印证了旗舰在21:00时发布的警讯么?所以,当前各舰的临战状态万不可松懈!

十万火急的警讯、及时有效的作战命令、完美的反应速度,然后呢,敌人在哪里?那些日本人的雷击舰究竞在哪?雨已经停了,仰望天空隐约可以看到被云层遮蔽的月亮的微光,尽管他们竭尽所能地寻找,但仍旧一无所获。

几乎所有人都在祈祷着云层尽快散去,期待着月光提供给他们一点驱散黑夜的希望。然而这一夜是这样的漫长,黑暗仿佛永远不会消散。

等待死刑永远比接受死刑来得痛苦,漫长的战斗待命状态和迟迟没有开始的战斗极其消耗人的精神。从21:00-24:00时,3个小时之后许多人的精神已经开始变得松懈。和“堪察加”号的联系一直就没有中断过,这就说明这艘船依然漂浮在海上,而且至今没有任何损伤报告送来。为了远航面连日的劳顿,最近24小时内又因为各种敌情没有好好地休息,一些人在全神贯注地戒备了3个多小时之后渐渐感到不支,同样劳顿不堪的上级准许了。

既然有8艘日本雷击舰围攻了只有几门小炮的“堪察加”号,却为何不击沉它,反而毫无缘由地与其脱离了接触?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然而没有人去考虑这些问题,就连被寄予厚望的罗杰斯特文斯基中将"似乎也没有考虑到这个反常现象,而是指挥舰队继续以警戒态势航向多佛海峡。

他们将航向一场灾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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