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243回

小逸阿逸 2024-06-16 15:08:51

书接上回。

此刻,西门庆被引领上前,王三官亲自斟酒,连敬三盅,并接受了西门庆的四拜之礼。礼毕,西门庆转身向林氏作揖致谢,林氏则笑容满面地回以万福之礼。自此之后,王三官见到西门庆,皆以父相称。正是那句诗:常常欺压善良之人,权当作是在玩弄风月。又有诗感叹:男女之间本不应有过多交往,卖弄风情、营私舞弊真是可耻。王三官却不懂其中深意,竟还向自己的母亲磕头。

酒过三巡,林氏对王三官吩咐道:“请大人移至前方落座,稍作休息。”

玳安随即将忠靖巾呈上,西门庆换上。不久,宴席摆好,众人入座。小优开始弹唱,厨役上前献菜,玳安则负责赏赐事宜。席上共上了五道佳肴,听了两套歌曲,随后点上蜡烛,西门庆起身告辞。王三官再三挽留,又邀请他到书院中。书院内有三间别致的小轩,花竹掩映,布置得十分雅致。正面悬挂着一个金粉笺扁,上书“三泉诗舫”,四周则挂着四幅古画。西门庆好奇地问道:“三泉是何人?”

王三官避而不答,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这是小儿的谦称。”

西门庆听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他们继续投壶饮酒,四个小优在一旁弹唱助兴。林氏则在后厨忙着更换菜肴和果碟。

直到二更时分,西门庆已有些微醺,这才起身,赏赐了小优和厨役,辞别回家。到家后直接前往金莲的房间。金莲尚未入睡,刚摘下头饰,挽着云髻,淡妆浓抹,正在房内烹茶、焚香等待。见到西门庆进来,她满心欢喜,忙上前接过衣物,吩咐春梅为西门庆沏上一盏雀舌芽茶。西门庆饮过茶后,春梅便为他脱靴解带,安排他上床休息。金莲在灯下摘下首饰,换上睡鞋,与西门庆并肩而卧。西门庆轻声问道:“我的宝贝,我不在家时,你有没有想我?”

金莲回答道:“你离家这半个月来,我哪一刻放下心来过?晚上夜长,我独自一人总是睡不着。即使床铺再暖和,我还是觉得冷。腿儿冷得伸不开,只能缩着忍受。白天也盼不到你回来,枕头边流了不知多少眼泪。后来春梅看我叹息不已,晚上就陪我下棋解闷,一直坐到起更时分。我们娘俩才一起睡觉。我的心意便是如此,不知你又是怎么想的?”

西门庆笑道:“你这油嘴滑舌的,这一家子虽然人多,但谁不知道我最偏爱你。”

金莲嗔道:“你还哄我呢!你那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想着你和来旺家的媳妇亲热得如同蜜里调油似的,就把我晾在一边。后来李瓶儿生了孩子,看我更是如眼中钉一般。如今都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我这个老实人还在这里。你就是那风中的杨花,随风飘摇,如今又看上了那如意儿的小狐狸精。她虽然是奶妈,但也是有丈夫的人。你若是想要了她,将来让她丈夫在门口放羊,你作为官员,传出去好听吗?你看那狐狸精,前日你走了,她和春梅就为了一个棒槌跟我大吵大闹,完全不让我说一句。”

西门庆连忙安慰道:“我的好宝贝,她只是个下人而已。她哪里有七个头八个胆敢顶撞你?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金莲不依不饶地说道:“你说得倒好听!没了李瓶儿,她就顶了她的位置。你若是敢对她说:‘你若服侍得好,我就把这家的家产都给你。’你真的有这个心思吗?”

西门庆连忙否认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哪有这种话?你宽恕她吧,我明天让她来给你磕头赔罪。”

金莲冷哼道:“我也不需要她赔罪,我也不许你再去她那里过夜。”

西门庆解释说:“我那边歇息,并非出于私情,只因李大姐的情面,在那边守守她的孩子,我和她并无私情。”

妇人反驳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人都死了快一百天了,还守什么灵?你在那屋里也不是守灵,更像是住在米仓里,上半夜摇铃,下半夜丫鬟们还听得见梆声。”

这时,玳安拿着帖子走进来,问春梅:“老爷起床了吗?安老爹派人送来了礼物,还抬了两坛酒和四盆花树进来。”

春梅答道:“老爷还没起床,让他稍等片刻。”

玳安说:“他得赶紧走,还要赶去新河口闸上回话。”

西门庆在房中听到,隔窗叫玳安问话,接过帖子进去拆开看,上面写道:“奉送礼物四封,共计八两。除却塘桌席,其余都是散酒。请收下,足见厚爱。另附时花四盆,以供赏玩;浙酒两坛,以供待客之需。请笑纳。”

西门庆看了,一面起身,来不及梳头,戴着毡帽,穿着绒氅衣走出厅上,让安老爹的人进来。接过礼物,西门庆看到四盆花草:红梅、白梅、茉莉和辛夷,以及两坛南酒,满心欢喜。他连忙收下,发了回帖,赏了来人五钱银子,并问:“老爹们明天何时来?要不要请戏子?”

来人说:“都早些来。戏子请海盐的。”

说完,来人便离开了。西门庆吩咐左右将花草抬放到藏春坞书房中摆放,一面让玳安去请戏子,一面兑换银子给来安儿去买办。那天恰好是孟玉楼的生日,院中还叫了小优儿晚上弹唱助兴。

另一头,应伯爵在家,拿着五个请帖,让应保捧着礼盒,前往西门庆对面的房子找温秀才写请书。他要请西门庆的五位夫人,二十八日到自己家中做满月酒。刚出门转过街口,就听到后面有人高喊:“应二爹,请回来!”

伯爵扭头回看是李铭,便停下了脚步。李铭走到跟前,问道:“应二爹,您这是要去哪儿?”

伯爵说:“我去温师父那里办点事。”

李铭道:“请您先到家中,我还有点话想说。”

只见后面一个闲汉,捧着礼盒,伯爵便又回到家中的堂屋里。李铭连忙磕头,将礼盒放下,揭开盖子,里面是两只烧鸭和两瓶老酒,说:“小人没什么好东西,这些微薄之物请二爹赏人。小的有件事想求二爹帮忙。”

一面跪在地上不起来。伯爵一把将他拉起来,说:“傻孩子,你有话就说,何必买礼物来?”

李铭说:“我从小在应老爷家里做事,这几年一直如此,如今老爷开始照顾别人,不再用我了。就是桂姐那边的事,我确实不知情。如今老爷因那边的事迁怒于我,连我也怪罪了。这真是冤枉,无处申诉,只好来求二爹。二爹若去宅里见老爷,请千万替我说几句好话。就算桂姐有些过错,也与我无关。老爷若因此恼我,倒不打紧,但同行的人越发欺负我了。”

伯爵问:“原来你这些日子没去宅里做事了。”

李铭说:“是的,我没去。”

伯爵说:“难怪昨日摆酒与何老爹接风时,我叫了吴惠、郑春、邵奉、左顺去,却没见到你。我问你老爷,他说你没来,所以也没请你。傻孩子,你还不多走动走动?你与谁赌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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