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237回

小逸阿逸 2024-06-08 14:25:30

书接上回。

西门庆与何千户一同返回,步至宽阔的大街之上,何千户随即发出邀请,希望西门庆能光临家中共进晚餐。西门庆多次婉拒,但何千户却坚持己见,命令手下拉住西门庆的马匹,说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与你商议。”

随后,两人并驾齐驱,一同抵达何千户的宅邸前下马。而贲四等人则抬着礼盒径直前往崔中书家去了。原来,何千户早已在家中备下丰盛的宴席等待西门庆的到来。进入厅堂,只见兽炭在炉中燃烧,金炉散发出阵阵香气。厅内正中设有一席,下方则是一席作为陪衬,旁边东首又另设一席。每席之上都堆满了各种珍奇的水果,花瓶中插着盛开的花朵。西门庆好奇地问道:“今日长官宴请的客人是?”

何千户回答道:“我家公公今日下班,特意想邀请长官一同用餐。”

西门庆谦逊地说:“长官如此费心,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何千户又解释:“只是家公公的粗茶淡饭,还请长官不要嫌弃。”

两人一面品茶一边交谈。西门庆想要拜见何公公,何千户便说:“家公公马上就会出来。”

不一会儿,何太监从后堂走出,身着绿绒蟒衣,头戴冠帽,脚穿皂鞋,身上佩戴着宝石绦环。西门庆连忙上前,恭敬地行了四拜之礼:“请公公受我一拜。”

何太监连忙推辞:“这可不行。”

西门庆坚持道:“我与天泉同为同僚,而公公您德高望重,又是宫中贵人,自然应当受此礼节。”

经过一番推辞,何太监最终接受了西门庆的半礼,并请他上座,自己则坐在主位相陪,何千户则坐在旁边。西门庆急忙表示:“这可使不得,同僚之间怎能让您旁坐?若论辈分,您如同叔侄一般,我怎能如此无礼。”

何太监听后大喜:“大人真是知礼之人。既然如此,我就坐在一旁,让千户陪大人便是。”

西门庆这才放心地坐下。于是,众人各自按照位次就座。何太监吩咐道:“再添些炭火来,今日天气确实寒冷。”

很快,左右侍从便端来一包水磨细炭,倒入火盆中。厅前放下油纸暖帘,阳光透过帘幕洒进厅内,显得格外明亮。何太监关切地说:“大人,请把外衣脱下吧。”

西门庆回答:“我里面穿得不多,让小厮去取来便是。”

何太监却摆手说:“不必了。”随后命令侍从拿来自己的飞鱼绿绒氅衣,“拿我的这件给大人披上吧。”

西门庆笑着推辞:“这是您的官服,我怎能随意穿戴?”

何太监却坚持道:“大人只管穿,不必介怀。昨日皇上赐了我蟒衣,我也未曾穿过,就送给大人御寒吧。”

不一会儿,侍从将氅衣取来,西门庆命玳安接过披上,并向何太监作揖致谢。随后又请何千户也脱下上衣一同陪坐。

又上了一轮茶点,何太监吩咐道:“叫小厮们上来。”

原来家中已经准备了十二名擅长吹打的小厮,由两位师范带领上来行礼。何太监随即命令他们开始演奏乐曲,随后递上酒杯示意就座。何太监亲自为西门庆斟酒,西门庆忙道:“公公请自便,有长官代劳即可。”

何太监却说:“我今日想亲自为大人斟酒。我家做官的初入官场,还有许多不懂之处,希望大人能多加扶持。”

西门庆诚恳地回答:“公公言重了。常言道同僚三世亲,我也仰仗公公的提携和帮助。”

何太监满意地点头道:“好说,好说。我们共同为国家效力,理应彼此扶持。”

西门庆没有等待何太监斟酒,而是接过酒杯自行倒满后,又回敬了一杯给何千户和何太监,三人相互作揖后坐下。随着乐曲的结束,三名小厮和两位师范在筵席前用银筝、象板、三弦和琵琶演奏并演唱了一套《正宫•端正好》“雪夜访赵普”和“水晶宫鲛绡帐”,唱完之后便退了下去。

酒过数巡,菜肴已上两道,夜色渐深,灯火被点亮。西门庆唤来玳安,吩咐他赏赐厨子和乐师等人,随后站起身,说道:“今日叨扰公公多时,学生这便告辞了。”

何太监急忙挽留:“我今日正好下班,还想与大人多多请教。这并非什么大酒席,只是小聚而已,怎能让大人饿着肚子离开?”

西门庆回答道:“承蒙公公赐下如此美味佳肴,我怎能说饿呢?只是我需回去休息,明日还要与天泉一同参拜兵科,领取公文。”

何太监提议道:“既然大人要与我家做官的同事共事,何不将行李搬至我家住上两日?我家后园有几间僻静的小屋,早晚商议公事也方便,总比住在别人家要好。”

西门庆迟疑道:“在这里住下固然好,但恐怕会让夏公不满,觉得我疏远了他。”

何太监摆摆手:“此言差矣。如今官场之上,各有各的职责,他既已离任,就无需再管提刑所的事。他若因此不满,那就是他不懂道理了。今晚我一定要和大人共叙一番,不放大人走。”

他随即吩咐下人:“快去后园西院准备酒席,招待西门大人。再派几个人去,将西门大人的行李即刻搬来。”

接着又嘱咐:“将后花园的西院打扫干净,准备好床铺,炕上也要笼好炭火。”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应声而去。西门庆再次表示:“公公盛情难却,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得罪夏公。”

何太监安慰他:“他既已离任,就不再是这里的官员,无需再管这里的事。他自有他的职责,管不了咱们的事。你无需为此担忧。”

不容分说,他安排玳安等人吃了酒饭,又派了几名军牢,各拿绳索和杠子,前往崔中书家搬取西门庆的行李。

何太监又向西门庆提出了一个请求:“我家做官的到任后,还望大人能帮他看一处宅子,以便搬取家眷。今日先让他随大人去,待找到合适的宅子,再让他家眷动身。人数也不多,连家人总共也就二三十口。”

西门庆问道:“公公想要什么样的宅子?需要多少银两?”

何太监回答道:“至少得是个千金外房才能住得下。”

西门庆思索片刻,提议道:“夏龙溪他原本要离京任职,现有一所房子要出售。这宅子门面七间,共有五层,仪门进去是大厅,两边有厢房,还有鹿角顶装饰,后面有住房、花亭等,周围还有许多群房,街道宽敞,正适合天泉居住。”

何太监问道:“这房子要多少银子?”

西门庆说:“他原来说是一千三百两,后来又加盖了一层平房,还修缮了一处花亭。公公若有意,价钱可以商量。”

何太监点头:“那就劳烦大人了,价钱就随大人决定吧。趁今日我在家,你差个人去和他谈谈,把原契拿来给我看看。这宅子若合适,我家做官的去了就有落脚之地了。”

不一会儿,玳安带着众人搬着行李回来复命。西门庆问:“贲四和王经来了吗?”

玳安回答道:“王经押着衣箱行李先到了。轿子还留在那里,贲四在那里看守着。”

西门庆低声对玳安说:“你去找夏老爹,把借住那房子的原契拿来给何公公看看。然后和贲四一起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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