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鞅:为赵国崛起他做了那些事?

平民历史 2024-06-27 16:29:01

在《刺客列传》中,赵韩魏三家联合灭掉了智伯,作为家臣豫让最终选择刺杀赵襄子毋恤复仇。

刺杀并未成功,然而豫让舍身报主的忠义精神,历来为人所称颂。豫让之死被渲染为壮举,司马迁功不可没。司马迁宣扬豫让忠义精神的同时,却揭示了智氏覆灭的必然。

豫让既然以“国士”报答智伯,为何事先没有劝阻智伯,而选择事后以死殉节?其实,在《资治通鉴》中,智伯联合韩魏水淹晋阳,絺疵曾劝智伯提防韩魏反叛。然而,“智伯不悛。絺疵请使于齐”——智伯心高气傲,不仅不听劝谏也不知改过。于是,絺疵请求到齐国出使,趁机溜走了。

由此可知,智伯刚愎自用,絺疵也无可奈何。这意味着即使豫让预知战事结局,依然无法改变智氏覆灭的结局。

01韩魏反灭智氏

智伯“好利而愎”,所以不足成事。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着笔多证明智伯刚愎自用。

“智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骖乘”——水淹晋阳时,智伯带领魏桓子、韩康子一起巡查水势。“御”,指驾车;“骖乘”,陪同坐车,实则指护卫。智伯颐指气使、盛气凌人表现无疑,对待韩魏主君如同奴仆,韩魏岂能不反?

古代城池均有自己独立的规划,选址时水是重要因素。当时,魏都安邑靠近汾水,韩都平阳临近绛水。

“智伯曰:‘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国也。以汾水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看着浩浩荡荡的汾河水淹没了晋阳城,智伯说用水可以灭国。岂料,智伯一语点燃了韩魏反叛的炸药桶。

于是,“桓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跗”——在智伯面前,魏桓子、韩康子碰碰肘、踩踩脚,相互之间默契地达成了协议。

晋阳破城指日可待,韩魏不喜反忧,絺疵发现了韩魏反常并提醒智伯,智伯却置之不理。

在晋阳危急时刻,赵襄子委派张孟谈潜逃出城,与韩康子、魏桓子达成了灭智氏协议。

“襄子夜使人杀守堤之吏,而决水灌智伯军”——赵襄子派人摸黑杀掉了驻守大坝的士兵,并掘开大坝将水引向智伯军驻扎之地。

“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之众”——智伯军队遭水淹而溃乱,韩魏从两侧攻打智伯,赵襄子率兵从前面攻击,智伯大败。

司马光记叙三家灭智伯的故事具体生动,最终却落笔却是才德之辩。才德兼备是圣人,才德全无是蠢人,才胜德是小人,德胜才是君子。

而在《史记·晋世家》中,三家灭智氏仅一句话:“哀公四年,赵襄子、韩康子、魏桓子共杀智伯,尽并其地。”司马迁对智氏覆灭为何言简意赅?

02维护宗法秩序

三国攻晋阳,岁余,引汾水灌其城,城不浸者三版。城中悬釜而炊,易子而食。群臣皆有外心,礼益慢,唯高共不敢失礼。襄子惧,乃夜使相张孟同私于韩、魏。韩、魏与合谋,以三月丙戌,三国反灭智氏,共分其地。——《史记·赵世家》

智伯、韩、魏带领国人攻打赵国晋阳,一年多没有攻克。于是,智伯从汾河引水水淹晋阳。“版”为筑土墙用的夹墙板,晋阳城仅剩三版高没有被淹没,城中缺少粮草,已经到了拆骨当柴烧,交换孩子吃肉的地步。赵国群臣大多人心浮动,对赵襄子心存不满,唯独高共仍然保持做臣子的礼仪。

晋阳危在旦夕,赵襄子于是趁夜派张孟同(司马迁避父讳)出城,私下联系韩、魏,三国秘密达成协议,一起联手灭掉了智伯,并瓜分了智氏土地。

在《赵世家》中,司马迁对智氏覆灭记叙详尽,而重点却落笔在高共谨守臣子本分。

“于是襄子行赏,高共为上”——赵襄子论功行赏,高共排在首位。

“张孟同曰:‘晋阳之难,唯共无功’”——负责联络韩魏的张孟同当即反对,认为晋阳保卫战,唯独高共无任何功劳。

襄子曰:“方晋阳急,群臣皆懈,惟共不敢失人臣礼,是以先之。”——《史记·赵世家》

晋阳危急,众臣人心浮动,唯独高共谨守人臣本分。赵襄子对张孟同所谓的功劳避而不谈,表彰高共信念坚定。毋庸置疑,司马迁也认同赵襄子尊重宗法传统的做法,这既维护了赵氏宗族内部团结,也有利于维护君臣秩序。

司马光通过树立典型配合自己的观点,而司马迁则在行文中启发读者体悟其中道理。

“智氏之亡也,才胜德也。”这是司马光的核心观点。相对于智氏颠覆,司马迁则认为赵氏崛起则是几代人的努力,其中赵鞅简子是关键人物。

03打破常规立嗣

关于赵氏崛起的预言。

在晋平公时,吴国延陵季子出使晋国曾预言,“晋国之政卒归于赵武子、韩宣子、魏献子之后矣。”

而后,晏婴受齐景公之命出使晋国,叔向也曾有相似预言,“晋国之政将归六卿。”赵氏为晋国六卿之一。

赵武子即赵氏孤儿,也就是赵鞅的祖父,与延陵季子同一时代,从流亡被追杀再到重新恢复赵氏地位,吴国延陵季子是如何预见赵氏未来呢?司马迁并未透露。

叔向(姬姓,羊舌氏,名肸,字叔向)说:“六卿侈矣,而吾君不能恤也”——六卿过于放肆,而晋国国君却不知忧虑。作为晋国公族,叔向断定未来政权旁落,为何晋国国君未能引起重视?

在赵鞅之前,赵氏“天命所归”的预言,已形成了浓厚的舆论氛围。

“赵简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惧”——赵鞅大病五天不省人事,大夫们皆忧虑不已。赵鞅此次生病另有目的,经扁鹊诊断无大碍,秦穆公也得过类似病,不出三日就会醒来。

果然不出所料,赵鞅二天半后醒来。“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赵鞅吹嘘自己遨游九天,与百神同聚,并对赵国的未来做出了神一般的预测。

“神医”诊断,赵鞅“通神”,赵氏崛起似乎理所当然。然而,司马迁又补续了一句话,让人怀疑赵鞅收买了扁鹊。“以扁鹊言告简子,简子赐扁鹊田四万亩。”

当赵鞅(简子)选择赵毋恤(襄子)为继承人则是处心积虑了。

“此其母贱,翟婢也,奚道贵哉”,赵毋恤被相师姑布子卿确定为“真将军”,赵鞅非常惊讶,毕竟赵毋恤生母为从妾,又是翟女,出身相当低微。

经过姑布子卿推荐和赵鞅考验,赵毋恤被推上了太子之位,而原太子赵伯鲁被废。赵鞅打破常规立嗣,为赵国创建奠定了基础。

04赵氏强势崛起

“晋顷公九年,简子将合诸侯戍于周。其明年,入周敬王于周”——晋倾公九年,赵鞅带头联合诸侯保卫周王室。次年,又护送周敬王进入周王室。

而《晋世家》记录:“顷公六年,周景王崩,王子争立。晋六卿平王室乱,立敬王。”相对《赵世家》,《晋世家》明确六卿平叛周王室内乱,此时赵鞅尚未从其父赵景叔手中接掌大权。

参照《周本纪》,周景王驾崩,王子朝、丐、猛三人争夺王位,最终在晋国干预下,王子丐获胜继位,是为周敬王。然而,王子朝获得了周国都大多数人的支持,自立为王,所以周敬王虽然继位,但并未入主周朝。

直到晋顷公九年,赵鞅率领诸侯护卫周敬王入主周都,并营建了周都。赵鞅尊奉周王室既是在天子面前亮相,也是为赢得诸侯国认可,与此同时趁机壮大势力。

从《晋世家》来看,“九年,鲁季氏逐其君昭公,昭公居乾侯。”——晋顷公九年,鲁昭公被权臣季氏驱逐了。也就是说在平叛周王室与护送鲁昭公之间,赵鞅选择了前者。

“晋顷公之十二年,六卿以法诛公族祁氏、羊舌氏”——晋顷公十二年,六卿对晋国公族以法律名义进行打压。

司马迁在《韩世家》透露了打压晋国公族的秘密,“晋顷公十二年,韩宣子与赵、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县。”此消彼长,公室力量削弱,六卿则乘势崛起。赵鞅瓜分了公族的土地,为赵氏崛起绸缪运作。

“后十三年,鲁贼臣阳虎来奔,赵简子受赂,厚遇之”——之后十三年,鲁国叛臣阳虎流亡到晋,赵鞅收受贿赂接纳了他。

阳虎原为鲁国季孙氏(季平子、季桓子)家臣,通过控制季孙氏把持了鲁国朝政。而后在与三桓的斗争中失败,辗转逃到晋国。赵鞅重用乱臣贼子,足见其居心不良。

05赵鞅捕杀赵午

“后十三年”针对“晋顷公十二年”而言,晋顷公在位十四年,而后晋定公继任。由此确定阳虎投奔赵鞅为晋定公十一年,《晋世家》记录佐证:“定公十一年,鲁阳虎奔晋,赵鞅简子舍之。”

根据《赵世家》记录,阳虎投奔,赵鞅大病,册立赵毋恤为太子,均发生于晋定公十一年。

“后二年,晋定公之十四年,范、中行作乱”(《赵世家》),“后二年”承接前文“以毋恤为太子”而言,也就是晋定公十四年,范、中行犯上作乱。“范、中行”与韩、赵、魏、智氏并列为六卿。

明年春,简子谓邯郸大夫午曰:“归我卫士五百家,吾将置之晋阳,”午许诺,归而其父兄不听,背言。——《史记·赵世家》

晋定公十五年(即前497年),赵鞅要求邯郸大夫赵午,归还卫国赠予的五百户家奴,将迁移安置到晋阳。赵午当时答应了,回家跟父亲、哥哥商量之后,又背弃了许诺。

邯郸大夫即为邯郸地方长官,六卿各自选择宗族势力把控地方。赵午与赵鞅同族,赵鞅索要家奴应是借口,而真正理由为赵午割据自立不听从赵鞅号令。

再看《晋世家》记录:“十五年,赵鞅使邯郸大夫午,不信,欲杀午,午与中行寅、范吉射亲攻赵鞅,鞅走保晋阳。”赵午不讲信用导致赵鞅捕杀,也就是说范、中行并非犯上作乱,而是帮助赵午谋求独立自主。

再看《赵世家》记叙,“赵鞅捕午,囚之晋阳”——赵鞅逮捕了赵午,并押回晋阳囚禁。此后,赵鞅杀掉赵午并向宣称,自己有权处置赵午。“赵稷、涉宾以邯郸反”——于是赵午之子赵稷与涉宾以邯郸起兵造反。

“晋君使籍秦围邯郸”——晋定公派籍秦围攻邯郸。这意味着晋定公支持赵鞅,毕竟赵鞅把控晋国朝政,所以中行、范才会被冠以“作乱”罪名。

06赵鞅挑起叛乱

“荀寅、范吉射与午善,不肯助秦而谋作乱,董安于知之”——荀寅、范吉射与赵午交好,所以并未帮助籍秦攻打邯郸,而是预谋作乱。

“荀寅”即中行寅,祖上曾被任命为中军,后改为中行,故而以“中行”为姓。荀寅与范吉射为姻亲关系,而赵午又是荀寅的外甥,所以三家联合。

“董安于知之”,中行、范谋划作乱,董安于如何得知?赵鞅生病时,董安于曾服侍在侧。身为家臣,董安于是否为赵鞅“大病”的幕后导演?

“十月,范、中行氏伐赵鞅,鞅奔晋阳,晋人围之”——从春三月到十月,邯郸与晋阳斗争形势发生逆转,赵鞅被攻打退守晋阳。赵鞅势力不足以抗衡范、中行二卿。

关于“晋人围之”,从《晋世家》来看“定公围晋阳”,晋定公出兵包围了晋阳城。

“十一月,荀栎、韩不佞、魏哆奉公命以伐范、中行氏”——十一月,荀栎、韩不佞、魏哆在晋定公的命令下攻打范、中行氏。晋国六卿之中,三家联合对抗范、中行。“不克。范、中行氏反伐公,公击之”——岂料,三家没有战胜二家,范、中行趁机反攻晋定公,晋军战败范、中行。“范、中行走朝歌,保之”——范、中行败逃至朝歌,据城守卫。

“韩、魏以赵氏为请”——韩、魏为赵鞅求情。“十二月辛未,赵鞅入绛,盟于公宫”——赵鞅进入晋都绛城,在晋定公王宫盟誓获得了谅解。即《晋世家》记录:“乃赦赵鞅,复位”。

次年,董安于在智伯威逼下自杀。“范、中行虽信为乱,安于发之,是安于与谋也。”从智伯所说来看,董安于在此次叛乱中作用非同小可。

而孔子在《春秋》中秉笔直书“赵鞅以晋阳畔”。“畔”同“叛”,解释为造反作乱。也就是说赵鞅才是犯上作乱始作俑者。

07赵氏俟于诸侯

董安于因为智伯几句话自杀,说明经过与范、中行斗争,赵氏不足以与智氏抗衡。

“赵简子有臣曰周舍,好直谏”,“周舍死,简子每听朝,常不悦”——周舍之死对赵鞅打击很大,对朝政几乎失去了兴趣。群臣不明所以就问赵鞅。“诸大夫朝,徒闻唯唯,不闻周舍之谔谔”,赵鞅对群臣说出自己的忧心。

“简子由此能附赵邑而怀晋人”,说明群臣读懂了赵鞅,所以政事处理甚得民心。“附”、“怀”意思均为使……归附,使……向往,民心归向赵氏。

经过三年养精蓄锐,晋定公十八年,赵鞅再次出兵朝歌攻打范、中行;晋定公十九年,赵鞅护送卫太子蒯聩重返卫国,取代了其子卫国国君地位;晋定公二十一年,赵鞅攻克邯郸,将中行、范逐出晋国。

赵鞅通过一些列内政外交手段,晋国从六卿专政进入赵、韩、魏、智四卿并驾齐驱时期。“赵名晋卿,实专晋权,奉邑俟于诸侯”——赵氏名义上是晋国卿,实际掌控晋国,赵氏封地相当于诸侯。

赵氏崛起,给智伯带来压力。

“晋出公十一年,知伯伐郑。赵简子疾,使太子毋恤将而围郑”——智伯出兵攻打郑国,赵鞅年迈生病,派太子赵毋恤领兵出征。

赵毋恤在阵前遭智伯侮辱,为了赵氏不得不忍辱负重。然而,群臣不甘心赵氏太子受辱,赵毋恤向群臣解释:“君所以置毋恤,为能忍诟。”

再次说明赵鞅选择赵毋恤为嗣,因为他出身卑微,能够忍辱负重。当然,赵毋恤深知赵鞅的宏图伟略也是关键。而赵襄子忍辱为后来反击智伯埋下了伏笔。

晋出公十七年,赵鞅辞世,赵毋恤继位成为赵氏领头人。赵毋恤继位之后,继续带领赵氏开疆拓土。兴兵灭代,反灭智伯,为“三家分晋”奠定基础。

结束语:

晋阳,赵鞅精心营建的城邑。

根据《资治通鉴》记录,“简子使尹铎为晋阳”——赵鞅专门派尹铎治理晋阳,且要求待民宽厚,少敛取税赋。所以,赵鞅临终前,曾嘱托赵毋恤,国有难可退守晋阳。

所以,智伯向赵毋恤索要土地未果而攻打赵氏,赵毋恤既没有去城墙高大的长子城,也没有去仓库充实的邯郸城,而是去了晋阳城。晋阳虽遭韩魏智氏三家围困了一年多,城中粮尽食绝,大水漫灌,但是晋阳百姓并未背叛。

民心向背才是赵氏崛起的关键!

司马迁虽未直说,但是在行文中一直隐藏着这条线索,这或许便是“究天人之际”的真正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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