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一生》58.刷标语

程远鹰眼观 2024-06-16 08:50:50

作者:连传浩。整理编辑:连忠卫。

这天晚上,我在家中试着写报纸上的大标题字,写了大半个晚上,写得还是自己都一点也不满意。一种巨大的压力,使自己无法完成任务而倍觉苦恼。

集训前,想像中的辅导员,就是与前几年教夜校一样,讲一讲,教一教,也不过是用钢笔写字罢了。今天,要在墙上写政治标语,非同小可。

第二天一整天,我没有上墙去写,以在家里写宣传材料的名义,关起房门,在窗下练写了一天。字还是毫无进展,最终,我想起了小学学写字的办法。

我将《红旗》杂志上的“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奋勇前进”这个大黑体字的标题剪下来,在每一个字上画上田字格,将这张字条贴在一把大三角尺上,然后再在墙上如法炮制。

两天之后,这十五个跟人一般高的字,终于被我写到墙上了。当时,我还叫了队里的两个青年帮忙。这样大的政治任务,工作队在会上都宣布了的,当事人可以自已叫人帮忙,工分一律照记。

这两个青年搭脚手架,我在墙上画,然后,他们再将我画好的空心大字用红水涂料填写完毕。15 个字,花了 6 个工,人在脚手架上脚都站酸了。

我还担心队长要说我误工,事实上,这只是我的想法,是没有人敢说这种话的,不只是队长不会写这字,还可能背上反对学毛著的罪名。

民兵连长付要武来一看,连说写得好,写得好!他说我在横店学习时不愿写,原来是留了一手。可他哪里知道我的苦衷!

后来,大队团支部书记冯浩来一看,也说写得可以,他只是催促我写快一点,再不要去队里出工,要专心致志,牺牲自己收工后的时间的“破私立公”的精神是值得赞扬的,但标语进度太慢了。

我的天!他以为我是工余抽空写的,那我还神了!看来,他一定是搞宣传这方面的高手。对了,听说他在部队时,是师部的机关文书,他和横店集训时挥毫疾书的军人肯定是一样的。

于是,我鼓起了勇气,决定今晚去求他。我想,这又不是我私事求你,这是头等大事,你又是大队干部,理应主动出来写一写。

说穿了,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向他学习,今后写熟练了,总比在队里干体力活要轻松些。

冯书记本来是将写标语的任务交给左港小学老师的,不知什么原因,老师们都推脱说写不好。

我去找冯浩帮忙,他很惊讶,问我怎么知道他会写大美术字呢?我说是听你的口气,是看到过军人写的字。

他笑了,与我估计的恰恰相反,他不但不拒绝,反而是很高兴地接受了我的请求。

我是吃早夜饭后去冯浩家的,当时他母亲的饭还没做熟,他出去一会,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酒,一定要和我喝两杯,我说,我是一年也难得喝一两次酒的。他却说他这几年酒是喝少了,但在部队陪首长时,他一次可喝一斤。

他的心情,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大我四岁,婚都没订,而我,已经结婚了。弟兄四人,他是老大,老二老三也到了成家的年龄,连同父母,6个大人,就是住这么个改做了的又窄又矮的连三间的土砖屋。

今晚见我来求他写字,无疑是让人发现了他的才华,感到有人上门来请,比自己主动去写更显光彩。

这晚,他喝了很多,也谈了很多,我只是浅尝则止,陪个气氛,真心在听他讲的话。最后,他叫我给他当下手,明天去新村写标语。

临别时,他一直将我送出冯家畈,我怕他喝多了,望着他的身影进了屋,我才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早上,我还是将两个搭脚手架、填字的青年叫来了。果然,行家还是行家,冯浩仅拿着一只粉笔,先站在地上看了下墙面,然后爬到脚手架上就写。

他说,这墙没有粉刷,有砖缝,如果要是粉刷好的平面墙,就可以直接用大排笔往墙上写。

冯浩在前面用粉笔画,我在后面照着他的笔迹圈成空心字,最后由两青年填写成功。

冯浩在前面画,我们在后面都忙不赢。他写的字的笔画,字的大小,字的间距排列都像打印机打在墙上一样,令人叹为观止。

仅一天的时间,在冯浩的主笔下,我们就将新村所有的靠大路边的山墙都写满了。我原计划向付要武说一个星期完成的任务,提前完成了。

晚上又是各小队的政工员、毛著辅导员开会时,我向付要武说,左港队可以“参观”了。

上午,全大队的几十个青年来新村一看,都说连传浩有“板眼”,大家要我教,我说,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都是团支部书记的板眼。

他们说我太保守了。没办法,我叫他们去找冯浩,万一他忙不过来,我愿意帮忙,谈不上教。一听这话,张黄队的黄望安就把我拉到他们队去忙了一天。

当时我就是按自己的“死”办法和冯浩教我的技术结合起来,站在墙下指点,望安风趣地说,墙上写字的是个苕,全靠下面的人瞄。

虽然他也是写得很慢,但毕竟成功了,这比以前用扫帚沾石灰水随手写的字,还是要好看多了。

然后,望安又被别的小队拉去当师傅,这一下,刷标语这项政治任务总算在全大队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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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鹰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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