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历史丨活捉王凤岗

义和江涛 2024-06-14 06:18:40

作者: 孙振华口述,任方明 整理

我今年七十二岁(文章写于1988年),满城县人。1939年6月,经洪得志(任杨成武部三团政委)及罗玉川(其外祖母与我同村,时任冀中三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同志介绍,我参加了抗日武装,在杨成武部三团二营一连当战士,参加过黄土岭战役。后因左眼负伤失明,被迫转到地方武装工作。

抗战胜利后,我任满城县民兵大队一连连长。大队属营建制,由县武装部(部长刘云)副部长刘部啸兼任队长,全队三个连。作战范围在保定邻近各县。

1948年秋,我军业已完成对保定敌军的诸项军事部署,准备对敌最后歼灭之。这时,华北“剿总”为“确保平津”令刘化南部放弃保定,收缩到北平附近布防。刘部于11月18日仓惶弃城撤往北平。刘部出城后唯恐遭我军伏击,除派其精锐部队作前卫外,还将各县保安团残部及王凤岗的杂牌部队集中队尾作掩护。刘化南部离保没多远,大队即被我野四旅拦腰斩断,王凤岗指挥的几千匪兵被我军包围在徐水城。

这时,我县大队接到命令,由我率全连火速奔赴徐水,配合徐水民兵在我正规部队解决敌军后接收县城。当刘得太(我县武装部作战部长)和我率队赶到徐水外围时,见徐水武装部长肖秀山正指挥民兵布防。

我军包围徐水三天,今天是破城之日。我几支尖刀部队在匪兵渐渐不支的情况下冲进县城,一些据点很快被攻下。下午,王的土匪部队基本被解决,放下武器的俘虏被集中在几所大院内进行整编,由于误认为王凤岗已随几股顽匪逃出城去,故在清查匪首时使其漏网。

约11月22日上午9时左右,我正规部队已陆续开出徐水。当时我率全连驻防在徐水北关外至火车站一带。这天天气晴朗,一些老乡在地里刨红薯。我带民兵王臣子,李老拥、张林、孟寿儿等在北门外二里地左右一个大水坑边检查执勤情况,过往的行人中大部分是到田里收庄稼的。

10时左右,从坑边柳树棵子旁的小道上走来五个人,其中有个年青人挑着担子。当他们距我们十米左右时,我令其停步接受检查。五人中有位三十岁左右,一米七个头、圆白脸穿一身油泥旧衣服的人。我问他身份,他冲我和气地说,他是城内修车铺掌柜,四个年轻人是他的徒弟,他们肩挑工具准备到定兴县去修汽车赚点饭钱。

几个民兵草草搜了身并查看了担子内的修车工具,没发现什么破绽。于是,我就放他们过去了。

这五个人刚走出八十米的样子,只见徐水民兵连跑过来三个人冲我喊道:“孙连长,你们怎么搞的?那五个人里有王凤岗!”我一听就急了眼,抽出盒子枪对其他民兵说,“马上分路包抄上去,一个也不许跑掉!”说完,我们分两路迅速围上了那五个人。那伙人中有俩人想逃跑,被我两响空枪给吓住了,那个挑担子的被绊倒在土坎旁。

我冲上前去,揪住一个离我最近的年轻人的衣领,厉声问:“谁是王凤岗?”这年轻人低头不语。我又用手枪指着另一个年青人喝问,他用恐惧的眼光瞧了那“掌柜”一眼后又急忙低下了头、我恍然大悟,立即用手枪抵住了车铺“掌柜”的前胸。这时,十几名民兵已在我们周围架起了三挺轻机枪。

那“掌柜”的佯装笑脸说:“我姓赵,徐水城里谁不认识我赵掌柜?”这时,一位徐水民兵从我身后跳出来骂道:“你放屁!城内车铺赵掌柜是个老头儿,前年就死了。”

“赵掌柜”听后不言语了,那四个年青人早已被捆绑起来,可能绳子勒的太紧,有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红涨着脸对“掌柜”说:“司令,人家已经认出您来啦,您快叫他们给松松绳吧!”王凤岗低下头,本来就白净的圆胖脸显得更苍白了。

我见王凤岗腰部有些鼓凸,一步跨过去掀起了他的破黑褂子,原来一支小型盒子枪掖在腰带上,我抓起枪用枪柄朝他的左脸狠狠地打去,并随口骂道:“你还装什么洋蒜?再不说实话毙了你!”只见他歪了歪身子用手捂住半边脸低声对我说:“我是王风岗,那四个弟兄是我的勤务兵。”

听说抓住了王凤岗,许多老乡放下庄稼活跑来围观这位昔日的杀人魔王。一些有冤仇债的老乡愤怒了!大家围上前要动手撕烂他,还有人哭喊着要扑上去咬他两口。我怕人多引出事端,忙指挥民兵将王凤岗等五人带到附近一所民房内。

我查看了王的手枪,里面仅有两发子弹,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还有两发子弹吗?为什么追你时不开枪拒捕?”他苦笑着说:“这两发子弹是在城里打剩下的,准备在万一时留给自己用的。你们那么多人我两发子弹管什么用?”

我将抓捕王风岗等五人的经过写在一张纸上,然后对民兵李老拥和孟寿儿说:“把王凤岗也捆上,一起送到敌工部去。”

这时的王凤岗左脸已肿成紫茄子样,见要捆他,忙说:“队长,我已经缴枪了,按你们的政策,缴了枪就不再受虐待,还用捆吗?”我说:“对别人捆不捆可以考虑,对你,非捆不可!”

我派八名民兵将王等人送往徐水火车站,交给县敌工部长王兴华(绰号大黑王,抗战时任满城公安局长,现在北京公安部门工作)处理。临出门时,王凤岗从我面前经过,他哭丧着脸说:““队长,你的手太重了。”“你杀人时手也不轻。”我不冷不热地答了一句。

后来听说,这个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民族叛逆竟然从我敌工部门逃掉了。据说他的子母堡、连环堡、水陆交叉防御工事曾在天津和北平解放前广泛推广应用,足见其死心塌地与人民为敌。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四十多年,但一想到没有能处决这个大土匪,心里就觉将憋气。

注:此稿在整理过程中,曾得到安振海、郑玉民等老同志的补充与订正,在此表示谢意。——整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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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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