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梅:被父亲视为赔钱货,中年过早丧夫,晚年坐中国第一贵宾位

民国风度 2022-06-22 17:07:14

1981年元旦前后,陈香梅作为美国总统里根的特使前来北京访问。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里举行的欢迎宴会上,邓小平让陈香梅坐在第一贵宾的位置上,让同来的美国参议员史蒂文斯坐在第二位置上,并风趣地说:“陈香梅坐第一,史蒂文斯先生坐第二。因为参议员在美国有100个,而陈香梅,不要说美国,就是全世界也只有一个。”

邓小平的话让陈香梅非常感动,双眸不由微微湿润,透过薄薄的水汽,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

1925年6月23日,陈香梅呱呱坠地。但她的到来,并未给父亲带来任何喜悦,反而因又是一个女儿,让父亲失望万分,甚至不想多看她一眼。

陈香梅的父亲名叫陈应荣,虽然也是官宦世家,曾经留洋海外,但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却让他对儿子情有独钟。无奈,天不遂人愿,接连两胎都是女儿,让他感到十分沮丧。对这个刚刚出生的二女儿,他实在爱不起来。

就这样,陈香梅在父亲的冷淡中悄悄长大。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父亲会回头看看自己,对她展露父亲的慈爱。

可是,她错了,父亲并没有因为她的纯真可爱而给予她一丝温暖,依然执着地做着生个儿子的梦。

有一年,陈香梅得了一场重病,多日卧床不起。母亲廖香词四处奔波,多方寻找大夫为她诊治,可都不见效。就在母亲一筹莫展的时候,父亲却说,何必费心找人医治,找个人家送走算了。

廖香词听了很是生气,愤怒地指责他对女儿太不负责任。而陈应荣则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要抱着这个“赔钱”的女儿不放手,还不如放弃她,努力再生一个儿子。

他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让本来昏昏沉沉的陈香梅也听到了,她伤心极了,也失望极了。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也不会得到那种深沉的父爱,她就像一个单亲家庭中生长的孩子,孤独、阴郁。

那时,屋外阳光明媚,而她的心里却是大雨滂沱。

幸好,她还有疼爱她的母亲、外祖父母。她的母亲懂英、法、意等多国语言,音乐和绘画造诣也很高,外祖父则是外交官出身,外祖母也是在旧金山长大的华裔小姐。他们让她学会了坚强、自立,勇于抗争。

母亲廖香词和父亲陈应荣是父母包办的婚姻,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基础。而在陈香梅之后,母亲又接连生了四个女儿。没有儿子的出生,让这段本就没有感情的婚姻走向了名存实亡。

那时,日本侵华战争开始,中华大地烽烟四起,“北平之大,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了”。外祖父为安全着想,送她们母女七人去了香港,陈香梅和妹妹们就读于香港教会学校。

在香港,廖香词依然每日郁郁寡欢,陈应荣则借着外交官的身份,常年居住在旧金山,很少回家,这个家里阴沉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正是因为内心的抑郁,让廖香词患上了子宫癌。

没有丈夫的陪同,廖香词只能在两个大女儿的陪同下前去住院治疗,那时陈香梅只有13岁。这正是小女儿撒娇的年纪,她却过早的承担了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当医生问及他们的父亲的时候,她们无言以对,只能以驻外使臣不能随意回国搪塞过去。

在母亲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没有爱人的支撑,只能将几个更小的女儿托付给两个大女儿,陈香梅和姐姐陈静怡。从此,她们稚嫩的肩膀上就担起了家庭的重担。

这是一种悲伤,也是一种成长。就在那一瞬间,陈香梅感到自己长大了,也感到了生命之脆弱,幸福之短暂,责任之重大。

虽然她们寄居香港,没有了曾经的豪华生活,但有父亲不时寄来的生活费,生活还算安稳平静。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那也是难得的幸福了。

然而,这种平静没能维持多久。随着珍珠港事件的爆发,香港也被纳入了日军侵略的目标。

那一天,震耳的炮击声打破了凌晨的宁静,楼房在爆炸声中战栗着,仿佛随时就会倒塌。圣保禄女中的孩子们惊慌失措的喊起来,人潮蜂拥而下,陈香梅紧紧拉着妹妹们顺着人流向防空洞跑去。

冬日的香港是寒冷的,而且防空洞内空气潮湿,让人感觉更加阴冷。陈香梅把本来打算给妹妹们御寒的毛衣贡献出来,几个女孩子挤在一起,彼此温暖着。

时不时烟尘就会从天花板上飘落,顶上的灯也晃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大家心里紧张极了。修女们只能手握念珠,一遍一遍地祈祷,对圣母玛利亚的呼唤成了她们唯一的希望。

没几日,曾经灯红酒绿的不夜城,就变成了一个荒凉萧瑟的废都。街上的店铺几乎全部关门歇业,再不复往日繁华。

日本占领香港后,通讯渐渐恢复,但此时的香港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岛,大批的人开始逃离香港。陈香梅姐妹也在修女们的帮助下拿到了离港证,开启了人生中又一次艰苦的旅程。这一年,她仅仅十六岁。

她们从香港到澳门,再转到广州。这一路上,陈香梅真正看到了中国农民的贫穷和困苦。书上的男耕女织,诗情画意,在现实生活中很难看到。她看到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农人,一家人挤在残破不堪的茅草房中,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或许从那时开始,陈香梅的爱国主义热情就被激发了出来。这就是自己的国人,真正最底层、最真实的生活,她不由得落下泪来。

让她们不知道的是,更大的灾难还在前面等候着这个本就多灾多难的小姑娘。

那是在前往桂林的路上,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蔓延在逃难的人群中,很多人就此倒下,再没能站起来。陈香梅自认为是姐妹中身体最好的,就自愿担当起后勤工作。每次都是她外出寻觅食物,虽然她已经十分注重清洁了,但还是不小心染上了病菌。

她的步伐开始变得迟钝,思路也不再像往日清晰。敏感的姐姐发现了问题,当即做出停下来休息的决定。但陈香梅怕耽误了同伴们的行程,没有同意。可是病痛却没有因她的坚强而放弃她,除了流行的疟疾,她还患上了痢疾。

激烈的腹痛让她无法站起来,原本红润的脸颊也变得苍白,姐妹们围着她,泪水在眼中打着转。同行的人中有一个男同学,主动提出去镇上找郎中。虽然不想麻烦别人,但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就把身上的积蓄都交给了他,托他购买中药。

还好上天眷顾,她吃过药后,慢慢恢复了一些。几日后,她可以下地活动了。她又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次,让她更加对生命产生了敬畏之情。

到桂林后,她们终于可以安顿下来,此时又收到了父亲转托朋友,美国飞虎队队长陈纳德传递过来的信。她们并没有见到陈纳德本人,是他的副官带来了父亲的信件及生活费。陈香梅也不会知道,从此,自己将和这个名叫陈纳德的美国人牵绊一生。

1944年,陈香梅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中央通讯社昆明分社的一员,也成为了中央社的第一任女记者。在一次采访中,她做过一场陈纳德的专访。但他们依然没有过多交集,仿佛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而真正让他们相爱,却是在上海的一次偶然采访。

战后陈纳德回到了美国,陈香梅也从昆明调到了上海。一次,陈香梅在外出采访时,意外地发现,她的采访对象竟然是到中国组建中美合作航空公司的陈纳德。那一次的重逢,不知是何原因,他们突然有说不完的话,好似多年的老友。

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年龄相差三十多岁的两个人,突然间就彼此吸引,成就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跨国恋情。他们的爱情无关金钱,无关利益,纯粹的一种对英雄的崇拜,对漂亮而独立的女子的敬佩,是一种志同道合的相互吸引。

1947年,他们在陈纳德的寓所,上海虹桥美华新村的别墅举行了婚礼。婚后,她卸去记者的职务,到陈纳德旗下的航空公司任职。新中国成立后,随陈纳德的民航公司撤离大陆,迁居台湾。

在1958年陈纳德病逝后,陈香梅就被民航公司新老板冷酷地赶了出来。那是陈纳德的心血,是陈纳德将它从一个小公司,一点一点地做成如今几万人的企业。可陈纳德尸骨未寒,他的遗孀就遭此待遇,的确让人心寒。

但陈香梅不知道的是,那个倾注了陈纳德毕生心血的民航公司,早在几年前,迫于美国当局的压力,拱手让给了美国国家安全局,只是他不想让陈香梅担心,从未提起。

就在大家替陈香梅鸣不平的时候,陈香梅则毅然决然地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离开台湾,独闯美国,前往华盛顿开始另一番生活。

美国看似民主,其实种族歧视相当严重,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永远无法享受白人女郎的福利待遇,陈香梅要想找到合适的工作也绝非易事。

而此时,她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她的气质风姿让人垂涎,于是就有想入非非的人开始借出版书籍、担任秘书等名头,希望能将她“金屋藏娇”。

但他们都低估了她对陈陈纳德的感情,也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坚韧。况且,过早成熟的她有着非凡的洞察力,他们的伎俩根本无法让她迷失自己。

几经周折,她终于在美国乔治亚城大学找到一份翻译的工作。她为了提高英文水平,特意选修了一门公共演讲的课程。让她没想到的是,演讲竟成了她今后生活的重要一部分。她曾以个人经历和中国问题为题,在全美巡回演讲,业余时间,则用来写作。

虽然,她已经可以为自己、为女儿建立一个温暖的小窝,可是那因为肤色不同带来的歧视,依然会给她带来很多尴尬。就像最普通的车位,因为她是黄皮肤,本来应该属于她的车位,却被她的白人副手占据。

正在这时,四年一度的美国大选开始了。美国的两大党派民主党和共和党,都派人来游说陈香梅,希望她能够到他们的阵营,为他们党派效力。

陈香梅并不想参与党派之争,就随口说,哪个党派能帮我解决车位问题,我就加入哪个党派。共和党听到后,马上对她的问题进行了调查,并很快将车位还给了她。顺理成章,陈香梅就成了支持共和党的一员。

她开始参与共和党的工作,帮助尼克松参加当年的竞选。当然,初入政坛的她,不可能一下子就参与核心政治事务,只是参与一些具体的操作性事务,比如安排选民参加竞选、演讲等。但这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虽然尼克松最后落败,但却让人看到了她在政治活动中的魅力和能力,为她走上政途打开了一扇大门。

作为民主党人的肯尼迪上任后,给陈香梅发出了邀请,陈香梅出席了他的就职晚宴,正式踏入了政坛的最中心。随后,肯尼迪又邀请她到白宫上班,她成为了第一个走入白宫的华裔女性。

在肯尼迪的委任下,她出任美国难民救济总署主席,帮助那些处在水深火热中的难民们,还有那些过早被生活压力抹去了天真的孩童。看着那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们,她被深深地触痛了。

作为一个华人,她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在美国立足了,于是,她有了更大的目标。她希望更多的中国人能在美国扬眉吐气,她主张中国人不应该再做洗衣工了,而且应该走出中国城,到更广阔的地方去发展。

无论她的愿望是否能实现,她都成了在世界各地华人的榜样,一个不畏艰难、无惧风雨、逆流而上的坚强女人。

之后,她在尼克松政府中任共和党行政委员和财务副主席;里根政府中任白宫出口委员会副主席;布什政府中的美国国际合作委员会主席、美国内政部环保委员会委员等,先后有八位美国总统都将她视为自己的坐上嘉宾。

她虽然身在美国,但感情依然紧紧系在中国的土地上。那时的通信不发达,她就通过报纸新闻来关注中国的情况,她还经常与国内的舅舅廖承志书信往来,更多的了解当时的中国现状。而正是这种关注,让她成为了中美之间交流的使者。

因为白宫想要了解真正的中国,仅仅通过外交是无法实现的,而陈香梅则成了他们更全面了解中国的一个窗口。陈香梅也借此机会,穿针引线,为中美的交流努力。

1972年尼克松总统访华、1979年中美两国正式建交等事件中,她都曾做过积极贡献,她因此被称为“中美民间大使”。

她说过:“只要中国人能扬眉吐气,我愿已足。”

在繁忙的政治活动中,她从未放弃过写作。1962年春天,她的倾力之作《一千个春天》在纽约出版。这是一本自传体小说,她的种种经历,特别是她与陈纳德那段旷世奇缘的爱情,让人为之动容。

一时间,洛阳纸贵,大家争相传阅。甚至有好莱坞的导演上门洽谈,想要将此拍成电影,她没有同意。

她已不再是一个被父亲视为赔钱货的平凡女子,而是一个集美貌智慧甚至有些神秘的传奇女人。

文 | 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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