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李忠民

文/老刘（为使文章读起来更流畅，加入了部分虚构情节）

图片/来自于网络侵权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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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回顾：1960年我出生在山西柳林，1977年高中毕业后赶上政策调整，无望上大学。无奈之下，只能回大队小学当代课老师。李慧珍是大队支书的女儿，和我是同学，高中毕业后进了县城的供销社。

1977年10月22日，李慧珍急冲冲的从县城回来找我，同时她还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国家恢复高考了。

原来在昨天（10月21日），广播和报纸上都播报刊登了恢复高考的新闻，计划在当年12月10日考试，具体考试时间由各省自行安排。李慧珍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二天便匆忙赶回大队小学，告知我这个好消息。

这消息对我而言，确实是一针强心剂。本来我已经认命就当代课老师了，但没想到老天竟然还给我留了一扇门。看着风尘仆仆的李慧珍，我由衷的对她表示感谢，要不是她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李慧珍知道备考时间很紧张，建议我先辞掉代课老师的工作，专心备考。但我知道，这份工作是大哥帮我求来的，我必须做好两手打算，便婉拒了她的建议。

恢复高考的消息引起了轰动，当时也没有任何的复习资料，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课本。社会上甚至出现了连过期报纸都被抢光的消息，书店里的书也都一扫而空。

家里有关系的学生，还能找在大城市的亲戚，帮忙买一些书籍。像我这样的农村考生，就只能看教材了。白天我匆忙上完课，晚上就赶忙复习功课。就这样度过了慌慌张张的一个月，1977年12月5日，我踏入了考场。

考场内人头攒动，我在这读了两年的高中，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我报的理工科，考试科目是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和化学。数学和理化我感觉还可以，但语文和政治我就没太大把握了。

特别是政治，由于缺乏相关的资料，加之很少阅读课外书籍，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答题。硬着头皮答完之后，我就感觉这次高考成绩不会太理想。

校门口等待的李慧珍，看我考完政治后垂头丧气，知道我可能考的不理想。她安慰我道：“没事，你好歹是刚毕业，以前底子挺好，你看好多人都多少年没看过书了。放心吧，你觉得难，别人肯定也觉得难！”

听了她的话，我略微有些心安。抱着忐忑的心情，一直等到1978年1月份，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我知道彻底没戏了。77年的高考是不公布成绩的，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差了多少，但结果已经说明：我落榜了。

这件事让那些原本就看不起我们家的乡邻们，更加有了谈资。纷纷嘲讽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鲤鱼跳龙门”。家里人听后都很难过，大哥悄悄找我商量，要不去复读一年，78年再考一次。

我当时就拒绝了，县城高中组建了复习班，我要去复读得要交一笔学费，还有生活费住宿费，算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之前就因为我读书已经拖垮了家里，再复读于心何忍啊！

这时候李慧珍又一次伸出了援手，她听说我不打算复读之后很着急，再次跑到学校来劝我，让我不要放弃，再考一次一定能考上。我跟她讲了家里的实际情况，她也有些默然。最后，她说出一番话，让我一生感念。

“忠民，你去复读吧！我已经工作了，每个月都有工资，钱我帮你出了。你不去复读，实在太可惜了，你忘了你考大学的梦想了吗？”

听完这句话，我内心振动，自己何德何能，让这样的好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我啊！

我再三拒绝，她看我一直推辞，生气的说道：“李忠民，我怎么想的，你难道不知道吗？”说完后又幽幽说道：“我只希望你以后考上大学了，不要看不起我就好了。”

我冲动的一把攥住她的手，她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我看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当负心汉的，若违此誓，天打……”她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羞红着脸跑开了。

回家后我跟大哥说了此事，毕竟我要去复读的话，代课老师的活就必须得辞了。大哥听后，沉默不语，许久后长叹一声：“哎，还是咱家太穷了，以后好好待人家吧！”

回到了久违的县中学，我不敢有丝毫松懈。上次考试，知道了自己的弱点，我就有针对性的多读书看报，多开拓自己的视野。另外就是多练习作文，这也是一个得分的大项，不能有任何闪失。

在县中复读的时候，慧珍也经常过来看我，每次都带着她自己做的好饭好菜，给我补充营养。吃着爱心餐，几次模拟考试，我从未掉出班里前三名，我的信心也越来越足。

1978年7月20号，我又一次踏入了熟悉的高考考场。今年的人没有去年多，但很明显大家的实力都增长了。看着跃跃欲试的竞争对手，我心里也生出一股豪气，今年不会再让人失望了。

第一天考完，我信心大增。今年的题目比去年难了一些，但我下的功夫也没有浪费。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慧珍过来给我送饭，我还有说有笑的跟她说，这次高考应该没问题了。

但人就怕得意忘形，下午考试的时候，我却闹起了肚子。我不知道是中午吃的饭有问题，还是自己肠胃受凉，反正下午坐那里我心神不宁，根本无法专心答题。当天晚上，我一晚上没睡，脑海中一直在想这次的考试。

在巨大的压力下，第三天的考试我没有顶住，发挥很差劲。总共五门考试，我正常发挥了三门，考砸了两门，在当时竞争激烈的高考环境下，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次考完，我彻底万念俱灰，对上大学也彻底死心了。而且我和慧珍来往过密，已经传到了大队里面。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这种风言风语可谓是不见血的刀。

等到八月底，我的录取通知书没有来，一时间我又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面对家里人殷切的眼神，我又一次无言以对。之前我辞掉了代课老师的活，这次也不可能再去当老师了，以后彻彻底底就当农民了。

慧珍那边也不好受，她不但有正式工作，属于吃商品粮的城里人，而且面容姣好，是婚恋市场上的香饽饽。但就因为和我的这件事，让她风评受到了影响。

在我们老家也有“同姓不开亲”的传统，如果我们都在城里，还有一丝可能。但我高考落榜，就是一农民身份，家中又穷，和慧珍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父亲，也就是我们大队的支书，亲自跑到我家里来警告我，让我以后不准再和慧珍见面。

我不再想大学，也不再想慧珍，每天拼命干活，就想用劳动来麻痹自己。家里人看着我自虐，很心疼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我。

1978年冬天，县里传出了征兵的消息。当时我正在地里干活，大哥跑过来问我要不要去当兵。一开始我不太想去，这些年我没为家里做任何贡献，反而花了不少钱，我想留在家里替大哥分担一些。

大哥恨铁不成钢的骂我，说道：“你读书读成猪脑子了？你有文化去当兵也是个出路，说不定在部队里面还能当个干部呢？就算没当上干部，当兵也光荣，还有津贴拿，不比你当农民强？”

大哥的话骂醒了我，在家里就只能当个农民，与当兵说不定还能博一个出路。我着急忙慌去公社报了名，好在我身体没有问题，顺利通过了体检。但到了政审环节，我十分忐忑不安，害怕慧珍的父亲从中作梗。

可能是慧珍的父亲担心，我留在老家会影响慧珍，巴不得我赶紧当兵离家，不但没有从中作梗，反而还推了一把。加上我本身就有高中学历，这在当时还是挺少见的。最后，政审合格经过家访后，我成功拿到了入伍通知书。

1979年1月份，到了临行那天，公社组织了隆重的送别会，用拖拉机将我们一起送到了县城。十里八乡的新兵都穿戴整齐，戴着大红花，从不同方向往县武装部汇聚。街边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大家齐声喊着口号，气氛十分热烈。

在人群中，我发现了慧珍，慧珍也看到了我，这是我落榜回老家后第一次见到她。她顺着我们的车一直走，我想跟她说话，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也没办法单独和她交谈。送到终点时，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写字的姿势，口型是“写信”。

看到她没有放弃，还要和我联系，我心里十分高兴，压抑了几个月的郁闷也一扫而空。随即我便踏上了西去的闷罐车，经过一番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吐鲁番。

在这里的新兵连，我接触了来自天南海北的战友。部队就像一个大熔炉，在这种充满激情的环境下，我也全身心的融入其中。由于我文化水平高，我还被任命为新兵连的文书，这让我更加干劲十足。

新兵训练结束后，我被八连连长选中，进入了八连。此时我也慢慢搞清楚了自己服役的部队，我加入的是新疆某汽车团二营八连。我们团曾经上过朝鲜战场，后来因战损太大，回国后就一直在陕西华阴休整。

70年代初，由于建设任务重，从全国抽调了许多部队到边疆。我们团也被启用，开始扩增人员，一开始只是一个营到新疆，后来整个团都过来了，团部在昌吉。一营长期驻扎伊犁，二营和团部在一起，三营在吐鲁番。

等安稳下来后，我便给家里和李慧珍分别写了信，告诉她我在部队的情况。很快她就给我回了信，信里面她讲了她的近况，看得出来，都是挑好听的说的。后面她隐约提了一下，61年出生的她已经十八岁，家里开始给她看婆家了。

我有些紧张，虽然我进了部队，但与她的身份还是天壤之别，除非我能提干，才算是匹配。我打听了一下，我们部队虽然干部缺口大，但是作为技术兵种，起码你的技术得拿得出手，加上平时表现突出，才有机会获得提干。

按照当时部队的规定，新兵下连队后需要先打杂半年多时间，然后再进司训大队培训半年，拿到驾驶证的话，回连队就能分到车，成为正式驾驶员。但如果培训只拿到实习证，回连队后得先跟车，再考试，时间将拖得更久。

我下了连队后，分配给连队文书做助手，距离我学车成为真正驾驶员，不知还有多长时间。我虽然很着急，但部队不可能为某一个人打破规矩，我也只能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往下走。

正当我掰着指头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到司训大队培训时，1980年却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我们团要组织士兵考军校摸底，八连长推荐我成为预考对象。当时每个连推选了两名高中毕业的战士参加预考，三月份，我们到团部参加了摸底考试。

这次摸底考试，我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参加军校考试的资格是板上钉钉了。成绩出来以后，连长非常高兴，不但安排我不用夜晚执勤，而且还安排了2班的班长提前带我跟车，学习驾驶技术。

1980年7月份，我参加了军校考试，最后成功考取了天津的汽车技术学校，也就是现在的陆军军事交通学院。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我长出了一口气，赶忙给慧珍写了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我不但圆了大学梦，而且和慧珍的未来也有了更大的可能性。慧珍的回信中，我感觉到她也如释重负，这一年多时间，面对家里的逼婚，她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如今我成功考上了军校，毕业后回部队后就会提干，她面对家里人的底气也更足了。

当年九月份，我到军校报到。在军校的两年时间，我系统的学习了汽车方面的知识，同时还入了党，成为了共产党员，还被评为“优秀学员”。这期间我和慧珍的通信也没有断，在一封封信件中，我们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

我憧憬着等到1982年毕业，回部队成功提干后，我便向组织上申请回家探亲，正式向慧珍家提亲。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陷入了艰难抉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