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我退伍9年,在河南偶遇战友想起一桩旧事,结局让人惋惜!

老刘的回忆 2024-01-31 14:15:09

1978年3月,我背起行囊告别了家乡,前往新疆某汽车团服役,成为了一名汽车兵。1985年遇到史上大规模裁军,我和战友们不得不脱下军装,告别部队,各自回了老家。

回家后我依然不离方向盘,给别人开车跑货运,从此走南闯北,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跑车过程中,也会经常偶遇战友,1994年我路过河南三门峡时,去了一趟战友家里,却让我感慨万千,终身难忘。

1994年5月,我和车主老何开车到三门峡陕州拉煤,在洗煤厂我遇到了一个久违的连队战友张子贵。他和我一个连队,比我早一年退伍。虽然在部队关系一般,退伍后也没有再联系过,但接近10年未见,能够再次遇见也着实让人惊喜。

他当时在一家煤炭企业开车,每天往返于矿场和洗煤厂之间,虽然很忙碌,但收入还可以,且离家近还可以照顾家庭。晚上他便请我喝酒,聊起了部队的往事以及这些年来各自的经历。聊着聊着,我便问起了和他同乡的另一个三门峡战友-张二和的情况。

1981年年底,我们驾驶班来了两个新兵,当时我是9班的副班长,我们正副班长都各自带一名新兵,分给我的就是张二和。张二和是1980年年底入伍,从新兵连出来后,就被分到了炊事班打杂。磨炼时间够了,就开始正式上手学驾驶技术。

本来需要先进司训大队学习的,但当时司训大队学员太多,我们的运输任务又很重。团部最后就决定,排不上队的先和经验丰富的老兵学习驾驶技术,等到学的差不多了,司训队那边有名额了,再去提升一下,回来就可以正式定车,成为真正的驾驶员了。

张二和家是河南三门峡渑池县的农村,在家中排行二,上面有一个大姐已经嫁人了,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他是1962年出生的,跟我学开车的时候,还不到20岁,看起来很憨厚老实,还有点腼腆。

我问他是高中毕业还是初中毕业,他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只上了小学,他说上学就是受罪,看到书都头痛。家里条件也不好,于是小学毕业后就在家帮忙干活了。

我跟他开玩笑说,学开车可不简单,不但要动手动脑子,还得要胆大心细。你如果想要真正成为汽车兵,可得要好好学习理论知识,不然到时候考核不过关,技术再溜也没有用。

听说还要笔试,他有些紧张和胆怯,但还是立下了军令状,说自己一定会努力。我给他找来了自己当时学车时记的笔记,让他先看,平时出任务时就坐副驾驶,看我的操作,慢慢熟悉车辆。

这是我第一次“带徒弟”,所以非常用心。空余时间我都会拉着二和,给他介绍各个部件的名称、功能以及常见问题。二和学的也很仔细,对我也特别尊敬,一口一个“师傅”叫着,我也有了当老师的感觉。

但一个月后我考核他的时候,我才发现这老师不好当。二和学得很认真,还时不时拿本子记录,但当我提问他的时候,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我耐下性子,重新给他讲,让他用笨办法,将笔记背下来。

等到让他上手的时候,我更是崩溃。他太紧张,一上车就把记下的东西忘得干干净净,有两次竟然连油门和刹车都踩错了,差点出事。我也不敢再轻易让他动车了,就叫他在旁边仔细看。

二和每次都是一脸歉意,我也不好意思指责他。除了开车,他在其他方面是无可挑剔的,人很勤快,每次都将车擦的干干净净,驾驶室里也收拾的井井有条。而且他手很巧,我们外出执行任务时,他总是能够用草编出许多惟妙惟肖的小玩意逗乐。

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学了一年,张二和理论知识已经烂熟于胸了,对汽车的了解也已经足够了。但每次上车实操,总是出问题,特别是倒车的时候,他始终学不会看后视镜判断车的位置,空间感很差。

我意识到,二和可能不适合开车。但我看到他渴求的眼神和急切想学会驾驶的心时,我又不忍心告诉他,他不适合当驾驶员。那时,和他同期的战友都已经出师了,有些都已经分了车,成了正式的驾驶员,但二和还只能每天跟在我后面学车。

直到1983年3月份,排长问我张二和学的怎么样了,能不能出师了。我跟排长说了他的学习情况,排长听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又是一个学不会的啊,没办法,有些人好像天生就学不会开车。

我知道排长惋惜的意思,等待张二和的就是退伍。当汽车兵三年,最后却没学到技术,想想挺可惜的。但这也没办法,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我带着歉意和二和说了此事,他很失落,低声问我:师傅,难道我真的学不会开车吗?

看着他落寞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二和,不会开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踏实肯干,手也巧,肯定会找到自己擅长的事的。以后你还是和我一起出车,再看看,万一学会了呢?

只可惜,二和到最后也没学会开车,当年冬天他就退伍了。退伍之前,他重重拥抱了我,对我说:师傅,我也想通了,看来我真不是开车的材料。不过我回家后会好好干的,不会给咱们退伍军人丢脸的。

看到二和想开了,也重新有了斗志,我也很高兴,鼓励他以后好好干,不如去学个木匠,就凭他的手巧,就算看不了图纸,但学成了打个家具,以后也是门好营生。此后,我就再也没听到过二和的消息。

这次和张子贵意外相遇,我便问起了二和的情况。张子贵听我提到张二和,便不住的叹气,说道:二和去世了。

原来张二和退伍之后,果真拜了一个师傅学木匠。他虽然在开车上面显得资质愚钝,但学木匠却进步神速,加上他本来就手巧,很快就学的像模像样了。等张子贵退伍之后回家,张二和已经出师了。

虽然图纸不咋看得懂,但他自己创造了一套自己记图的方法。看到时兴的样式后,他便用自己的方法记录下来,很快就能复原出来。凭借这一手,1988年时,他就已经成为了远近很有名气的木匠,许多人家里结婚都聘请他去做家具。

二和当年因为在部队学车不成,还被人笑话,但他特别顾念战友情。1989年张子贵结婚,二和还亲手给他打了当时最时兴的组合柜,只要了材料钱,工钱一分都没要,张子贵对此也特别感激。

1990年年底,二和在主家干完活后骑着自行车回家。在路过一个小树林时,遇到了两个地痞流氓拦住了一个姑娘,欲行不轨之事。二和虽然已经离开部队多年,但心中的正义感依然很强。他阻止了流氓,跟他们打斗起来。

二和在部队受过军事训练,又才28岁,回乡后常年劳动,身强力壮,两个地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打斗中,一个地痞掏出一把匕首,趁他没注意防范,朝他胸口扎了一刀,便逃之夭夭。但谁曾想,这一下竟扎到了二和的心脏,人当时就不行了,送医院途中就去世了。

二和人就这样没了,对他家里人来说无疑是天塌了。此时他已经结婚,但还没有孩子,出了这事之后,他媳妇也改嫁了。家里两个老人天天以泪洗洗面,这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让两位老人从此悲从中来。

听了二和的事情,当天晚上我久久难以入眠,和老何说了一声,第二天我和张子贵到了二和的家里。因为是同乡,子贵有空就会来这里看看,他和两位老人很熟。他向二老介绍了我后,老人非常感动,握着我的手不愿意松开。

二和的妹妹已经出嫁,弟弟在镇上读书,平时家里就两人老人,除了忙活庄稼,空闲时间还会念叨二和。看到两位老人的现状,我也才明白二和走后,他们的日子过得很不容易。我和老人讲了二和在部队里许多过往,又说起了退伍前建议二和学木匠的事。

二老听到这才恍然大悟,他父亲说:难怪二和回来要去拜师傅学木匠呢,原来是你这“老师傅”给的指点。随后又叹息道:二和的木匠活真的做得好,要是他还活着,现在可能也带徒弟了……

陪着老人拉了会家常,吃了一碗婶子做的烩面,我便借口还要着急拉货,就和张子贵离开了二和的家。走之前我强塞给两位老人200块钱,师徒缘分一场,我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我对徒弟的心意。

在车上,我从后视镜看到两位老人目送着我们的车离开,他们不断的挥手,直到两道蹒跚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出了村后,我和张子贵便去了二和的坟前。我一张一张地烧着纸,看着袅袅的青烟,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腼腆憨厚的二和。永别了,我的战友!永别了,我的徒弟!永别了,张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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