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对匈奴首战,竟是朝堂权力斗争的延伸?

平民历史 2024-06-03 08:52:40

卫青出征匈奴七战七捷、收复河套、痛击单于,在历史上被公认为民族英雄!

卫青首次出征匈奴是元光五年(即前130年),卫青为车骑将军,从上谷出发,直捣茏城取得大捷。

而汉武帝首次对匈奴开战却是元光元年(即前134年),史称马邑设伏。汉武帝听取了王恢的建议,在雁门关马邑山谷设伏击圈引诱匈奴偷袭,然后派李广、王恢、李息、公孙贺、韩安国等五路大将,率领大约三十余万兵马,准备在马邑伏击单于。此次伏击由韩安国统率诸军。

可惜,伏击圈外既无放牧牛羊,也没有耕种的农民,引起单于怀疑而撤退,导致此战无功而返。事后,汉武帝下令诛杀王恢以谢天下。

而此次马邑设伏存在诸多未解之谜:其一,卫青为何未能领兵上阵;其二,“主和派”韩安国为何统率五路大军;其三,“策谋者”王恢又为何成了“替罪羊”……参照《卫将军骠骑列传》、《匈奴列传》、《李将军列传》、《韩长孺列传》等从中寻找历史的答案。

01缘起,马邑居民献计

“汉使马邑下人聂翁壹奸兰出物与匈奴交,佯为卖马邑城以诱单于”——朝廷派马邑城附近的聂翁壹,擅自出入关塞,违反禁令与匈奴交易,假装出卖马邑城以引诱单于。

在《韩长孺列传》中明确此年为“元光元年”,即前134年。“其明年,则元光元年”,“其明年”是承接此前而言,即前135年,也就是“建元六年”。

那么,建元六年发生何事?

“建元六年,武安侯为丞相,安国为御史大夫”——前135年,武安侯田蚡任丞相,同时韩安国提拔为御史大夫。

紧接着又是一件大事,“匈奴来请和亲,天子下议”——匈奴主动来请求与汉朝和亲,汉武帝让大臣们讨论。

群臣争讨激烈,分成了两派主战派与主和派:

“大行王恢,燕人也,数为边吏,习知胡事”——王恢出身燕地,历任边防官吏,十分熟悉匈奴之事。所以,主张“不如勿许,兴兵击之”。

而御史大夫韩安国认为:战胜了匈奴土地不适合耕种,俘虏匈奴人也不会干杂役;且匈奴兵强马壮,四处迁徙,未必能够战胜。所以,主张“击之不便(利),不如和亲”。

其实,汉武帝内心希望对匈奴一战。毕竟,从太爷爷刘邦时就屈辱“和亲”,汉武帝若要继续忍受屈辱,又何必让群臣讨论多此一举?

同年还有一件大事值得注意。“建元六年(前135年),窦太后崩”(《魏其武安侯列传》)。因为窦太后去世,汉武帝才免去了丞相许昌、御史大夫庄青翟,继而田蚡、韩安国接任。

建元元年(即前140年),汉武帝初即位,就免去了汉景帝留任的丞相卫绾、御史大夫直不疑,而任命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赵绾为御史大夫。

窦婴、田蚡、赵绾“俱好儒术”,而“太后好黄、老之言”,思想观念相左从而引发了政治冲突,“是以窦太后滋不悦魏其等”。当“赵绾请无奏事东宫”——东宫为窦太后居所,赵绾怂恿汉武帝不要事事向窦太后请示汇报。

“窦太后大怒,乃罢逐赵绾、王臧等,而免丞相、太尉”,汉武帝新搭建的班子一下子被推翻了,建元二年许昌、庄青翟上台。这意味着窦太后在世时,汉武帝并未实际掌权。

“群臣议者多附安国,于是上许和亲”——参与议论的多数朝臣附和韩安国和亲政策,汉武帝无奈同意了继续屈辱和亲。窦太后已死,汉武帝再次掌权,仍不敢轻易违拗造次。

02引诱,以财物为诱饵

“武帝即位,明和亲约束,厚遇,通关市,饶给之”——汉武帝即位后,与匈奴重新申明和亲政策,并给与匈奴优厚的待遇,开通边关市场,提供充足的物品供应。

“匈奴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往来长城下”,“亲汉”是指喜欢汉朝的物品,而不是对汉朝表示亲近。匈奴人羡慕汉朝的物产,所以经常往来于汉匈边境掳掠。

从《匈奴列传》来看,汉武帝即位之后,汉匈之间维持和亲,然而匈奴依然进犯边境,掳掠百姓。所以,建元六年,汉武帝重新掌权,再次面临匈奴入侵困扰。

“雁门马邑豪聂翁壹因大行王恢言上”,马邑城为雁门关附近的关塞,聂翁壹是马邑城的地方首领。聂翁壹通过王恢向汉武帝汇报了一个计划。

“大行”是官职,掌管接待宾客和少数民族事务。所以,聂翁壹通过王恢汇报想法,算是职能对口。建元六年,汉武帝刚同意继续和亲,次年就同意了聂翁壹谋划的伏击战,再次说明汉武帝迫切希望与匈奴一战。

“匈奴初和亲,亲信边,可诱以利”——王恢向汉武帝汇报了聂翁壹的构思,匈奴刚刚跟大汉联姻和亲,暂时相信边境老百姓,可以用利益诱惑单于。

“阴使聂翁壹为间,亡入匈奴”——汉武帝便暗中派聂翁壹为间谍,潜入了匈奴。

聂翁壹跟单于说,“我能杀掉马邑城的县令、县丞等一众官员,全城向您投降,金银财宝都将是您的了。”

“单于爱信之,以为然,许聂翁壹”——单于轻易地相信了谎话连篇的聂翁壹,并同意内外互应拿下马邑城。并非单于头脑简单,而是聂翁壹所说利诱太丰厚,关市交易或者掳掠,能比攻城抢夺得多嘛。

“聂翁壹乃还,诈斩死罪囚,县(通“悬”)其头马邑城”——聂翁壹于是返回马邑城,从牢狱中找了几个死刑犯,砍下来他们的脑袋悬挂在城墙上。“示单于使者为信”——以此向单于信使发出的信号:马邑城长官被杀,可速速发兵。

“于是单于穿塞十余万骑,入武州(山西左云县)塞”——于是单于信以为真,亲自率领十万铁骑越过长城,进入了武州塞。

关于聂翁壹引诱匈奴单于的细节,在《韩长孺列传》中记叙详尽,而在《匈奴列传》、《李将军列传》仅一笔带过。

建元六年(前135年)到元光元年(前134年),一年之内汉武帝对匈奴政策陡然转变,说明对匈奴用兵迫在眉睫。

03设伏,朝堂斗争延伸

“当是时,汉伏兵车骑材官三十余万,匿马邑旁谷中”——当时,汉武帝派出三十万大军,埋伏在马邑城旁边的山谷中。

“材官”,《古代汉语词典》解释为秦汉始置的一种地方预备兵兵种。这意味着三十万伏击大军并非精兵强将。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李广、公孙贺、王恢、李息四大将领各自率领一支队伍。除王恢外,其余三位多次跟随卫青出征。

“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诸将皆属护军”——韩安国为护军将军,统率指挥伏击大军。在《匈奴列传》中记载为:“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护四将军以伏单于”。其中,“属”,意思为隶属;“护”,解释为统辖、统率。

马邑伏击战两个问题值得考虑:其一,三十万大军出动,如何做到保密?其二,主和派韩安国为何成了统帅?

马邑伏击战,汉武帝当然希望一举成功围歼匈奴。毕竟,统帅韩安国既参与过前154年平叛吴楚叛乱,又曾于前135年领兵征讨闽越,两次大战均获胜利。

然而,韩安国并不非汉武帝亲信。

在汉景帝时,韩安国是梁孝王刘武的得力助手。吴楚叛乱时,率军抗击叛军;梁孝王请求成为景帝继嗣之位,再次救梁孝王不死。

建元年间,田蚡任太尉,韩安国通过贿赂拜在田蚡门下,继而攀附上王太后王娡。所以,征讨闽越之后,韩安国从大农提升为御史大夫。韩安国在朝堂上主张和亲,能得到大多数朝臣拥护或与此有关。

窦太后虽死,汉武帝并未全面接掌大权,以田蚡为代言的王太后把持了朝政。司马迁在《魏其武安列传》中如此记录,“当是时,丞相入奏事,坐语移日,所言皆听。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权移主上。”这意味着丞相田蚡把控着大汉决策权和人事权!

“孝武元光元年中,以为诸侯莫足游者,乃西入关见卫将军”,从《主父偃列传》来看,主父偃投奔卫青时,卫青已成为将军。“元光元年”,即前134年,马邑伏击战当年。

汉武帝有意保护卫青而不让参战,任命主和派韩安国统率大军,其目的有二:成功,则主张和亲的决策是错误;失败,则败军之将夺爵免官,甚至杀头谢罪。

所以说,马邑伏击战实际是朝堂斗争的延伸。

04失败,单于得信撤军

“单于入汉长城武州塞”——单于率领十万骑兵轻松跨越长城,进入了武州塞。

“未至马邑百余里,行掠虏”——在距离马邑城百余里,单于就纵容手下一边行军,一边掳掠、抢劫。聂翁壹可谓摸清了匈奴的秉性——“贪马邑财物”。

匈奴虽然贪婪残暴,但警惕性还是蛮高的。“徒见畜牧于野,不见一人”——行军所过,野外只见到处是牛羊,却不见一个放牧的人。

“单于怪之”——空旷的田野引起了单于怀疑。

“攻烽燧,得武州尉史”,“烽燧”是古代边境报警的烟火,此指边境烽火台。单于下令攻打边境的一个烽火台,活捉了一个“武州尉史”。此“史”是武州尉的下属。

“欲刺(探问)问尉史”——还未严刑拷打,尉史就将伏击谋划和盘托出了:“汉兵数十万伏(埋伏)马邑下(附近)”。边塞尉史都知道伏击计划,再次说明马邑战没有做好保密措施。

在《匈奴列传》中这个尉史被单于尊为“天王”,类似于上天派来的神。然而,司马迁并不认为伏击战失败是“尉史”之错,否则其姓名肯定会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是时雁门尉史行徼,见寇,葆此亭”——当时,这个尉史是雁门太守下属,正在按惯例巡察边境。当看到浩浩荡荡的匈奴大军,就跑进了烽火台据守。

岂料,匈奴在疑虑中不再前进,而是转身攻打烽火台,尉史就这样被活捉了。

“欲杀之,尉史乃告单于汉兵所居”——单于准备杀掉尉史算逑,尉史贪生怕死主动招供汉兵埋伏地点以换取小命。

“单于大惊曰:‘吾固疑之’”——尉史说马邑附近埋伏了数十万汉兵,单于被吓出一身冷汗,我本来也有所怀疑。于是,单于带着匈奴骑兵赶紧撤离了。逃出长城之后,单于感慨道:“吾得尉史,天也,天使若(你)言。”

尉史不仅知道伏兵数量,也知晓伏击地点,再次证明马邑设伏未做任何保密措施!

“约单于入马邑而汉兵纵发,王恢、李息、李广别从代主击其辎重”——埋伏在马邑附近的汉军约定单于进入伏击圈全线出击。王恢、李息、李广另外从代郡集中阻击匈奴的军需辎重。

从此判断,韩安国与公孙贺在马邑山谷埋伏,而王恢等三名将军负责包抄匈奴后路。

“塞下传言单于已引去”——塞下传来消息单于已带兵撤退,汉军估计从马邑追赶无法追上就撤兵了。

05结局,王恢自杀谢罪

马邑伏击战,无果而终。

“王恢等兵三万,闻单于不与汉合,度往击辎重,必与单于精兵战,汉兵势必败。则以便宜罢兵,皆无功”——在匈奴撤退中,王恢、李息、李广率领三万士兵,当听说单于并未与汉兵交战,估计截击匈奴辎重,肯定会遭遇单于的精兵,而结局肯定会失败。于是,王恢根据实际形势,权衡利害,而自行决定收兵。

伏击战无功而返,汉武帝原本打算惩治韩安国,岂料韩安国设伏远离匈奴大军。所以,汉武帝只能将怒火发泄到王恢身上。“不出击单于辎重,擅引兵罢也”——未主动出击匈奴辎重车辆,擅自带兵撤回,汉武帝认为王恢这是畏敌惧战。

岂料,王恢竟狡辩:“截击匈奴辎重,必将自取其辱;不与匈奴交战,可以保全三万将士。”

汉武帝本来心中不满,现在王恢又狡辩拱火,“于是下恢廷尉”——将王恢交由廷尉审理。“廷尉当恢逗桡,当斩”——廷尉审理后,判决王恢曲行避敌、观望不前,应当斩首。

“恢私行千金丞相蚡”——王恢偷偷地向田蚡行贿千金。“蚡不敢言上,而言于太后”——田蚡不敢向汉武帝说情,就通过王太后讲情。

“王恢首造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岂料田蚡替王恢求情反而成了催死符。汉武帝给王太后请安时,王太后转述田蚡的话,“王恢首倡马邑设伏,如今没有成功就斩杀王恢,这等于替匈奴报仇啊。”

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也。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单于不可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于是恢闻之,乃自杀。——《史记·韩长孺列传》

汉武帝回答:“王恢倡导马邑设伏,所以听从他的建议派兵数十万。但是,放任单于撤退逃跑的也是王恢,如果王恢率兵截击匈奴辎重,或许仍有所成功。不杀王恢,没有办法向天下人交代。”

马邑设伏失败,为何归咎于部将王恢,而不是主将韩安国呢?

首先,对于汉武帝的批评,王恢应虚心接受,而不是辩解;其次,王恢下狱,不应行贿田蚡,将自己绑在外戚的阵营,这又是逆鳞之举。

主帅韩安国本应承担失败的主要责任,而埋伏在马邑的韩安国免责。而负责截击辎重的王恢本有机会一战,然而为保全士卒却未能主动出击,于是王恢成了失败的焦点。

结束语:

田蚡与窦婴外戚之间争权夺利,最终双方两败俱伤,汉武帝得“渔翁利”。元光四年十月,引发窦婴、田蚡争斗的灌夫“弃市”;十二月末,魏其侯窦婴“弃市”;“其春,武安侯病”——当年三月,田蚡精神失常,“竟死”——最终也死了。

元光四年,即公元前130年。当时,汉朝沿袭了秦朝历法,以十月为岁首。所以,灌夫、窦婴、田蚡死于同年。

御史大夫韩安国在田蚡死后,本有望从御史大夫升任丞相,岂料为汉武帝前导时突发意外车祸摔瘸了腿,无奈病休了数月。

当韩安国重返岗位时,从御史大夫贬为中尉,又平调为卫尉。而卫青出征匈奴获胜越来越受器重,韩安国则被“斥疏,下迁”。在渔阳驻扎又遭匈奴战败,继而被贬到偏远的右北平,成为李广的手下。元朔二年(即前127年),韩安国郁郁而终,呕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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