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逝的爸妈留下遗嘱。
我结婚时,不要彩礼,自带天价嫁妆。
陪我长大的哥哥,提出想娶我,给我一个家。
怕麻烦的我,想着嫁谁不是嫁,没想太多便同意了。
可在婚礼前一个月,他竟为了曾经的邻居,当众讽刺我没教养,是因为早早没了妈。
既然这样,我的新郎也不一定非得是他。
1
莫依依进门时,我正小心翼翼的把手镯装进盒内。
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在走到我身边时消失。
「水头不错啊,出个价吧,这镯子我要了!」
每次来店里清洗妈妈留下的这几样遗物时,我都会听到类似的话。
所以我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抱歉,不卖。」
寻常人听到这里便不会继续纠缠。
可是当我把首饰装好准备走时,拎着袋子的手被大力拽了一把。
「砰!」
「啪嗒!」
「诶呀!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手滑啦!」
我顾不上找始作俑者的麻烦,着急忙慌地蹲下,把散落在地上的首饰盒一一打开。
当我以为是虚惊一场时,碎裂成两半的镯子刺痛了我的眼。
我深吸口气,终于把眼神放到了从进门开始就想找茬的女人身上。
面容姣好,从穿着打扮来看家世不错。
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市侩、算计,有小聪明但不多。
我用几秒的时间在记忆中搜寻这张脸,未果。
所以不明白她这没怎么隐藏的恶意从何而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谁让你不卖给我!说吧,多少钱,我赔就是了!」
我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外露的人。
可是被一个陌生人这么挑衅,换谁来都控制不住脾气。
我使劲把首饰盒掷向她的脸。
「这是我妈的遗物!你赔得起么!」
这时门口的「欢迎光临」声响起,刚刚在我面前还一脸趾高气扬的女人,瞬间捂住脸切换表情。
「程哥,我不小心碰到她,是她自己没拎住袋子,里面的镯子碎了。我说了会赔,可是她想敲诈,说那是她妈妈的遗物,还砸伤了我的脸……呜呜呜,死人的东西怎么好算价格,程哥,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我见识少,现实生活中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人,刚想反驳,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微哑嗓音。
「一个镯子能值多少钱?你的脸比较重要,如果伤得厉害,我让她赔个倾家荡产!」
我缓缓起身,转头看向那个出门时,还在说晚上回来会给我带蛋糕的男人。
一个下个月就会成为我新郎的人。
「小晚……」
看到我时,司程有一瞬间慌乱。
他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怀里搂着的女人。
「依依,站好,跟小晚道个歉。」
听到司程的话,莫依依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咬咬牙,放下捂住脸的手,不甘心的跟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不值钱,你不是要赔么?一千万,否则我立马报警。」
「什么!你抢钱啊!一个破镯子要一千万!五百块都算我看得起你!我的脸被你砸伤,我都还没说要报警!」
莫依依用尖利的嗓音反驳我。
但下一秒,可能想起司程还在旁边,她赶紧压低声音,跟司程撒娇。
「程哥你看,我就说她敲诈,什么镯子能值这个钱,她不是要报警,那就报!我不怕她!」
说完她仔细观察了下司程的脸色,挽上他的胳膊说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司程皱紧眉头,用不赞同的眼神看我。
「小晚,是她的错,但也是你自己不小心。何况她的脸也受伤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懂点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我准头不行,莫依依的脸顶多有些泛红,再过几分钟,可能连痕迹都看不到。
「你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哥哥?还是未婚夫?」
司程才反应过来胳膊还被莫依依搂在怀里。
一把抽出来,上来想拉我的手。
「小晚,听话,这么多人看着呢,闹大了对司家不好。」
2
司程会不要脸的拿司家脸面压我,是我没想到的。
但是因为司伯伯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确实不能成为那个影响司家的人。
看着店里已经有顾客举起手机对着我们拍,我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火气,暂时吃了这个哑巴亏。
「小晚,怎么今天出去了那么久?饿了吧!快来吃饭,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醉蟹!」
我刚进门,司伯伯就冲我招手,让我坐到他旁边。
司程他妈不着痕迹的白我一眼。
「对啊小晚,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司伯伯担心坏了,菜凉了都不让我动筷子呢!」
程美丽看不惯司伯伯对我好,但她不敢明目张胆的表达出来,平时只会用言语挤兑我。
「我妈最喜欢的镯子碎了,我心里不舒服,所以自己走回来的。对不起啊司伯伯,让你担心了。」
司伯伯轻抚了两下我的头。
「好孩子,难为你了。伯伯改天看到好的镯子再给你买一个!」
饭桌上,司伯伯不断给我夹着我喜欢的菜,他柔声问我婚礼进程,关心拍摄婚纱照那天的天气,好像我记忆中的爸爸。
「小晚,后天有个年轻一辈的企业家聚会,我把礼服准备好了,你到时候跟司程一起去,让大家都认认脸。」
我明白司伯伯的用意。
我爸妈去世前,我们家公司做得很大,在商界小有名气。
他们不在了,我们家的公司也渐渐淡出众人视线。
司伯伯是想趁此机会,告知众人我的身份。
司程这一天很晚才回来,跟我讨饶时,我发现他脖颈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红痕。
他像是没发现,又像是无所谓。
不知是不是想着反正已经被我知道真面目,干脆不再遮掩。
其实我对和司程的婚约并没有太多期待。
但他这明显不把我当回事的样子还是让我犯起恶心。
「你既然有喜欢的人,何必跟司伯伯说想娶我?」
许是没料到我这么直白,司程慌了一瞬,然后强装镇定道:
「小晚,今天的事是我处理的不对。依依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她这些年过得很苦,我不自觉多关心了一点。你放心,我对她绝对没有旁的感情……」
司伯伯听到他的声音,打开卧室门大声斥责:
「回来得晚就算了,还敢去打扰小晚!下个月就结婚了,你给我打起精神,少出去鬼混!」
司程顺着司伯伯的话道歉,我未说出的质问被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本想抽空再跟司程谈谈,但后天的晚宴,让我彻底没了跟他结婚的想法。
3
我不喜欢被人等。
晚宴当天,我早早打扮好,坐在沙发上等着说会回来接我的司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紧身礼服箍得我都不敢大口呼吸。
「要不然你别去了,都这个点了,我儿子肯定是忙得把你忘了!」
程美丽乐于在任何时候看我不痛快。
我懒得理她。
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不到四十分钟,而我平时常用的司机也恰好在今天休假。
一切都那么合理又刻意。
终于,离宴会开始还有不到半小时,我不顾程美丽诧异的目光,拎着过长的裙摆,坐上了刚订的网约车。
让司机踩着违规线飙车时,我想到刚刚程美丽吃惊的表情,不禁冷笑。
以为没有司机就能让我吃瘪?
紧赶慢赶,我还是迟到了。
因为没有邀请函,我被拦在宴会厅大门外。
要不是想趁此机会结交点平时见不到的富二代,以此调查我爸妈当初的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我其实并不想来。
「这位小姐是跟我一起的,开门吧。」
一筹莫展之际,一道温润却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看向说话的男人。
他身形挺拔,眼眸深邃,长相优越极了。
「任小姐,走吧。」
我来不及细想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姓氏。
见他弓起手臂向我示意,我在侍者犹疑的目光下把手搭上了他的臂弯。
大门缓缓打开,我和身边的陌生男人因为迟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优雅的弦乐背景,觥筹交错的社交场面,我站在其中,竟然有一阵恍惚。
「这男的是谁?好帅!」
「他的女伴长得也好看,不过两个人怎么都这么面生?」
……
我身旁的男人对周围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对于他的身份,我其实也很好奇。
「我去见几个朋友,一会儿过来陪你。」
这时的我没发现,这个男人明明语气温和,但我和他之间,隐隐以他为主导。
我根据提前做好的功课,找到几个家境尚可,风评不错的女孩子,主动去跟她们打招呼。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谁都不是傻子,大家自然明白来这种宴会最重要的目的是拓展人脉。
我虽然面生,但是找的都是最好切入的话题,所以不到一会儿,就完成了今日的刷脸任务。
为了穿上身上的礼服,我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和几个新认识的朋友一起走到食品区,我饿得难受,吃了几块小蛋糕。
「呀!真是抱歉!你这裙子很贵吧?不知道弄脏了会不会被责罚?」
又是莫依依。
她趁我不注意故意把酒洒在我裙子上,然后假惺惺的跟我说对不起。
其实我一进来就看到她依偎在司程身边。
两个人站在人群里,亲密的好像一对情侣。
我明白她是故意找茬,但是在这种场合,我不好发脾气。
但没想到,莫依依以为我是怕了她。
「司家收养你是看你可怜,这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刚刚认识的女孩子纷纷向我投来质疑的目光。
我闭了闭眼,实在没法继续忍下这口气。
左手把没来得及吃完的小蛋糕砸到莫依依头发上,右手把没喝完的红酒泼在她脸上。
「哪来的野狗,见人就疯咬!以为有司程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4
莫依依不管不顾的叫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贱人」、「婊子」等粗俗的词语一个又一个从她口中吐出。
「依依!够了!」
司程终于出现,他看到我表情时不自然了一瞬,然后低声让莫依依闭嘴。
莫依依泫然欲泣的对着司程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果然,司程相信了她的鬼话连篇。
「小晚,这是什么场合,你竟然这么胡闹!这不是给司家脸上抹黑!」
「程哥,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溜进来,你快让人把她赶出去!一个没名没分的养女在这里发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司家的教育出了问题!」
我被这对狗男女的话气笑,刚想骂人,司程就故意放大声音。
「任晚怎么样可跟司家无关,要不是我爸看她可怜,把她带回家养,她能不能长这么大还是个问题!她没教养,是她早死的爸妈的责任!」
我被气得失去了理智,想冲上去暴打那对狗男女时,带我进来的男人突然从人群里走出来,抓住我的手,把我挡在身后。
「司家有你这样的垃圾,才是真的失败!」
本想让众人把视线都转移到我身上的司程,没料到有人会这么说他,大怒后开始口不择言。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说司家的不是!你是任晚什么人?知不知道任晚是我未婚妻!」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人不管多有钱,都有一颗想吃瓜的心。
宴会厅里的富二代早早被吸引了视线,一个个举着手机对着我们,吃瓜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我已经后悔今天出现在这里。
被当众说出和司程有婚约,我莫名觉得是一种耻辱。
「你仔细看看我是谁!程美丽费尽心机让你进了司家的门,居然没让你记住我的脸?」
我看向男人的侧脸,慢慢地,和记忆里的人有了重叠。
「司慕,你是司慕!」
司慕的名字一出来,本来安静吃瓜的人群中有了骚动。
那些司家的陈年往事,也在这时重见天日。
混乱间,司慕拉着我的手出了宴会厅,他没说要去哪,我也一直没有问。
司慕开车带着我在月色下疾驰。
我打开车窗,扑面而来的晚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带走了我愤怒的情绪。
我没注意时间,只记得一路上偶尔跟司慕天南海北的聊几句,气氛莫名融洽。
司家大门外,我准备下车时,司慕突然叫住我。
「司程不是好归宿,如果你想结婚,不妨考虑考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