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贵为鲛人族少主。
却爱上了她救下的人类男子，执意要跟男人离去做一对凡人眷侣。
我阻止姐姐犯傻，将此事禀告给了族长。
姐姐却因此记恨上我。
她继任族长之后，百般折磨我，最后将我打入无底深渊。
再次睁眼，我又看见姐姐准备离去的身影。
只是这次我只是默默看着，嘴角疯狂上扬。
姐姐，岸上的日子可没你想得那么好过呢。
你的族长之位，我要了！
1.
我从未想过，待我无比亲厚的姐姐会这般恨我。
在她登临族长之位之后，直接一掌把我打成重伤，又百般折磨。
「姐姐，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我是你最爱的妹妹啊！」
我满是疑惑地看着她，却只得到她全是厌恶与仇恨的眼神。
「为什么？你真的不清楚吗？」
她冷哼了一声，手化利刃，一点一点剥去我的鳞片。
鲛人鱼尾最为敏感，对鲛人剥鳞与凡间的凌迟无异。
我疼到抽搐，鲜血染红了身旁澄澈的海水。
姐姐哼着歌，眼中充满畅快。
「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早就是阿枫的妻子！怎会坐在鲛人族长这个冷冰冰的位置上，忍受这般清苦？」
姐姐继任族长后功力大增，我无力反抗，只能木着脸任她发泄。
阿枫，阿枫！
我狠狠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属于那个姐姐曾经救过的那个凡人。
我看着一脸疯狂的姐姐哈哈大笑。
「一族之长你不愿做，偏偏想要去做那凡人的妻子，姐姐，你真是好大的志向！」
我笑得牵动了内伤，说话间喉间满是腥甜。
「你懂什么？」
「阿枫是这世间少有的伟岸男子，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哪是你们这眼里只有族群传承和规矩的冷血之鲛可以比得上的？」
「我蛰伏数年，苦练法力，等着老东西传位于我，就是为了继任之后然后你们这群拆散我和阿枫的人付出代价！」
姐姐说着，割开我的肌肤，生刨了我的鲛珠。
蛟珠是鲛人法力本源，失了蛟珠，就要遁入六道轮回，再无天地寿元。
「虽然有族规约束，我不能伤族人性命，但没了鲛珠，你又能活多久？」
姐姐抛了抛手里的鲛珠，单手一握，我修炼百年的鲛珠瞬间碎成粉末。
「玉瑶之妹玉窕，觊觎玉瑶族长之位，被打入无底深渊，生死未知。」
「你说这个结局，悦不悦耳？」
她拖着浑身是血的我海中深渊前，把我扔了进去。
「再见了，我的妹妹。」
2.
深渊的业力压下，我听见我的骨头碎掉的声音。
漆黑黏稠的海水将我包裹，我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深渊之上那道模糊的身影。
我好恨！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弱小胆怯！恨命运对众人不公！
「你甘心吗？」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声音。
甘心？怎会甘心？
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能重来，我必让姐姐与那凡人长相厮守作对璧人。
姐姐不愿意做一族之长，那就我来做！
「那且去吧。」
我被大力推动，像是一缕幽魂落入了旋涡之中，
天旋地转。
再醒来，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玉窕姐姐，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3.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小鲛人。
脑子里第一次出现了空白。
「鲛人死后也会做梦吗？」
我捏了捏小鲛人的脸，嫩滑的手感让我回到现实。
我重生了。
我压制住自己的激动，来自骨子里的雀跃让我浑身发颤。
这个地方太熟悉了！
熟悉到我确定再过不久，姐姐就会带着行囊路过这里。
上辈子，我就是在这里拦住了姐姐。
我早就知道姐姐救了一个凡人。
南海之滨，是由鲛人族守护，救人，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只是，我没想到姐姐会爱上一个凡人，甚至为了这个凡人想放弃自己的继承人之位。
万千鲛人只有一位可以成为继承人，姐姐为了族长之位辛苦修炼多年，我不忍姐姐为一个凡人犯傻。
可姐姐一脸哀求。
「玉窕，你不懂，爱一个人，从来不会因为身份而不再相爱，我爱他，也从不会嫌弃他是一个凡人！」
我不懂，也不理解，鲛人与天同寿，可凡人不过百年。
「哪怕以后他垂垂老矣，而你年轻依旧，你也要和他在一起？」
姐姐面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她摇了摇头。
「玉窕，我们爱的是对方的灵魂，皮囊相貌不过是庸俗之物，你还小，你不懂爱情的美妙。」
我是不懂，也劝不住，但我知道有人懂，于是，我将此事告知了族长，族长在姐姐在凡间嫁人之前，将姐姐找了回来。
姐姐回来后，很是安分，她再也没有提过那个叫做阿枫的男人，甚至在谈笑间温柔地感谢我。
「玉窕，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及时找族长打醒了我，我怕是也不会坐到如今的位置。」
「待我坐上族长之位，你就是族长的妹妹，姐姐会保护你，让你不再受这繁琐族规的约束。」
姐姐那时说得多么真情实意，对我下死手的时候，就是多么真情实意。
谁会想到相伴数百年的同胞姐姐会为一个只认识不过十日的男人对自己痛下杀手？
想到此处，我尾巴与小腹不自然地蜷缩起来。
「走吧，姐姐跟你一起走。」
我牵着小鲛人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即将走出这里的时候，我若有所感地扭头看去，恰好看见姐姐背着行囊离去的背影。
我嘴角疯狂上扬。
姐姐，岸上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祝你好运。
4.
姐姐失踪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疯狂修炼。
直到有人叫我，我才意犹未尽地收功出关。
「玉窕，你见到过你姐姐吗？」
在族长有些担忧的目光之下，我摇了摇头。
「玉窕一直在闭关修炼，并未注意到姐姐何时离去。」
询问其他鲛人，他们也都纷纷摇头，说从未见过。
族长皱着眉头，身上的气压也有些低沉。
姐姐选择离去的时间确实是个好时候。
鲛人最大的庆典鲛人祭即将开始。
每十年一次的鲛人祭，都必须由族长和继承人一起举行。
可现在，即将开始的鲛人祭缺少了少主，岂不是会让来参加祭礼的客人看了笑话。
上辈子因为我的报信，姐姐被找回，鲛人祭正常开始，族长在鲛人祭上，向四海宣告了姐姐鲛人少主的称号，姐姐继承人之位才彻底坐稳。
可如今呢？
我压住心中的笑意，算一算时间，姐姐怕是已经与那叫作阿枫的男人成了一对夫妻。
一个与凡人做了夫妻的少主，族长还会认吗？
若是认了，那岂不是叫四海看足了笑话！
「族长，我突然想到一些线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直接看了过去，是鲛人族的巡卫队长。
他皱着眉头，气息浮动。
「这几个月以来，玉瑶殿下经常去海面，所以最后一次见玉瑶殿下时，我并没有多心。」
「但可以确定，玉瑶殿下是自己离开的。」
族长的脸色很是难看，看向我问道。
「玉窕，你知道玉瑶都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吗？」
我面露疑惑，轻声开口。
「姐姐自从几个月以前救了个凡人以后，就经常去海面救人。」
「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我低着头说着话，只听见族长一声冷哼。
「简直是胡闹！」
说完，就直接叫我和卫队长跟着他一起上岸。
姐姐的天赋是鲛人族最好的，否则也不能一出生就被命定为少主，
只可惜，姐姐到底辜负了族长的期望。
我们找到姐姐的时候，是在一个晴天。
姐姐身着布衣，面色温柔地为一名男子擦拭着汗水，看着男人的眼神满是柔情。
看到我们到来，男人立刻站起来将姐姐护到身后，神色紧张地看着我们。
族长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但看着姐姐苦苦哀求的眼神，最终只是拂袖离去。
「你好自为之。」
我敛下了眼中的失望，没打起来，真是可惜。
卫队长和阿枫很有眼色地离去，只留我和姐姐面对面相见。
姐姐目露怒色，开口就是对我直接发问。
「你把我的事告诉族长了？」
5.
我心中冷呵了一声，姐姐果真还是这副死样子。
「姐姐，我怎么可能舍得背叛你，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玉瑶扫了我一眼，轻哼了一声，
「不管你怎么劝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劝你回去？怎么可能。
我勾起一抹微笑，继续怯懦的语气。
「但是姐姐这样真的值得吗？这个男人，只能让你每天跟着吃糠咽菜。」
「你不能戴好看的首饰，不能穿绚丽的鲛纱，他甚至还让你织布补贴家用……」
「够了！」
姐姐怒目而视。
「枫郎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他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只要他有的，都会给我，这难道不够吗？」
「和枫郎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我就算跟着枫郎过男耕女织的生活，也绝对不会跟你们回到那漆黑潮湿的海底！」
我笑了一声，扫了一眼巡卫队长震惊的脸，心里为姐姐叫了一声好。
巡卫队长可是直属于族长管辖，今日之事，瞒不过族长的耳朵。
自己亲手养大的少主，竟然会如此看待养育自己的种族。
姐姐这个少主，怎么可能坐得稳？
我看了看阿枫时不时投来的担心的眼神，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姐姐。
「希望姐姐你不会后悔。」
我轻轻说着，姐姐的眼神透着厌恶。
「玉窕，你是不是就见不得姐姐好？」
「阿枫虽是凡人，但他爱我的心是真挚的，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是你这等冷血之鲛永远也不会体会到的幸福。」
姐姐不屑地看着我，看得我心中恨意翻滚。
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折磨我，划开我的肉，剥下我的鳞，剖出我的蛟珠！
我压下心中的怒意，直到感到手掌微润，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手掌抓破了。
冷血之鲛，好一个冷血之鲛！
只记得外人的好，却把自己亲人的好当做理所当然。
我勾起嘴角，眼角冷意更甚，
「那就祝姐姐姐夫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我没有再理会姐姐，转身离去。
上辈子你能坐上少主之位，只是你的事没有暴露得彻底，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可这一次呢？
伤了族长的心，厌恶族长一生爱护的鲛人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担得起鲛人少主之位呢？
我勾了勾唇。
一步错，步步错，
姐姐，你的少主之位，妹妹就笑纳了。
6.
鲛人祭即将开始，少主的人选也刻不容缓。
这次庆典原定是在四海见证下宣告鲛人族下一任族长的诞生，自然不可能为了姐姐的一己私欲而停滞。
在族长与各位长老设置的考验之下，我成功打败了其他候选人，成为了鲛人族的少主。
「玉窕，鲛人一族的少主，必须担得起自己的责任，要为族群负责，绝对不能只凭自己的心意做事。」
「我们鲛人族能掌控南海，与龙族争夺弱水之地，靠的是鲛人一族的团结，以及不断壮大的实力。」
「两族如今的和平相当微妙，若是鲛人族势弱，龙族必不可能放过我们鲛人族。」
族长欣慰点头，拉着我慢条斯理地说着嘱咐少主的话。
我低头示意。
「玉窕明白。」
那种无能为力的垂死感，我绝对不愿再次经历。
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的。
唯有拥有力量，才能打破前世悲惨的命运。
如今，我为少主，已经迈出了打破命运的第一步。
而鲛人祭过后的族地秘境，将会是我的第二步。
精炼血脉，接受传承。
这也是为何鲛人祭必须要少主在场。
这本就是为族地秘境开启设定的仪式。
只有经历过鲛人祭的少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少主。
这件事，还是上辈子姐姐亲口在我耳边说的，说是为了对我让她迷途知返表示感谢，所以告诉我少主即位的秘密。
我行礼告退，回到闭关之处。
在祭礼开始之前，我开始闭关打磨瓶颈。
我要借助那精炼血脉的庞大灵气，为我修炼一途铸就九品道基。
我要结紫丹，破元婴，登化神。
我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我要飞升！
我抬头，透过水面看向天空，
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野望。
7.
鲛人祭典，四海欢腾。
我身穿祭祀礼服，在四海的见证之下，成就少主之名。
我站在高台之上，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改变命运的第一步，我做到了。
祭礼结束，我如愿以偿地进了族地，接受了传承以及精炼血脉。
我没想到传承过程这么痛苦。
疼，简直是太疼了。
但是和前世玉瑶的折磨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坚持得越长，收益也越大。
这已经是我争取到的最能改命的机会，我绝对不能放弃！
我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坚持到了最后的期限，被秘境踹了出去。
庞大的灵气在经脉四处游走，我一鼓作气，冲破瓶颈。
经历四九雷劫。
我看着腹部与鲛珠并行的九品紫丹，嘴角不自觉地疯狂上扬。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8.
刚一出关，我的房间直接被人踹开。
我扫了一眼来人，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身上的少主服饰。
「姐姐怎么回来了，是特地来恭贺妹妹成就少主之位的吗？」
什么叫杀人诛心？
这就是。
我好心情地看着姐姐狼狈的身影，一如从前她高傲地向下俯视着我那般。
还真是难看呢。
「玉窕！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夺了我的位置，你究竟对族长做了什么，让她承认了你的位置！」
玉瑶看着我身上的少主服饰，眼睛变得通红，看着我的眼神也充满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什么？
是不明白为何一向躲在她身后的背影，如今抢了她的位置吗？
「你凭什么！」
她不甘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愣，想起了那日她高高在上，把我打成重伤，我也如同今日这般，对着她不甘地怒吼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呢？
不过是如今的我有了更大的权力，也有了更强大的力量。
而被支配的，永远都只是弱者。
弱，就要挨打！
对比姐姐一言不合地想要我的命，我还是太过善良。
我勾了勾唇，只是轻轻地告诉她为什么被放弃。
「姐姐怕不是忘了，鲛人一族的继承人，是绝对不能嫁人的。」
我温声细语，盯着姐姐的眼睛，
「更何况是姐姐这种嫁了凡人的女鲛人。」
「那就更不可能了。」
看着姐姐复杂的表情，我勾起嘴角，继续说着。
「还记得族长对你说过好自为之吗？」
「姐姐没听出来，族长叫你好自为之的意思，就是你从此自由了，不必再肩负鲛人一族的责任。」
「这不是姐姐一直想要的吗？」
姐姐高傲地仰起头，不屑地看着我，
「玉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代替了我，但你做不了族长的主，我绝对不信，族长会这般待我！」
我嗤笑了一声，
「然后呢？姐姐要回来吗？」
「你的枫郎可还在岸上等着你呢。」
姐姐气急，抬手直接一道水剑冲我袭来。
我挥了挥手，轻而易举抹掉了姐姐的攻击，单袖一甩，直接将姐姐打落在地。
我缓步走到姐姐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姐姐，不管是做人也好，做鲛也好——」
「唯一要不得的就是贪心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