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中的生命哲学：余秀华诗歌赏析《后山黄昏》

后山黄昏

文：余秀华

落日温暖。坐在土丘上看下去就是流水

一个孩子走下去，就能在水里清洗暮年

这样真好，风筝和蝴蝶都有去向

一头啃草的牛反而如同一个插曲

如果硬要找出一个不同的日子

就是今天了。土丘上长出一个新坟

鸟鸦们慌张了一会儿，纷纷落下来

草继续枯黄

不管厚土多厚，一个人走进去

总是很轻

以前的讨价还价形同玩笑

不停地运动嘴唇，以为能把生活嚼烂

一个人坐到满天星宿，说：我们回去

一棵草怔了很久

在若有若无的风里

扭动了一下

赏析：

余秀华的诗歌总是能让人沉浸其中，感受到她对于生命、自然与人性的深刻洞察。她的《后山黄昏》一诗中，黄昏时分的后山成为了一个充满象征与隐喻的场景，引发了读者对于生命、生存及其意义的思考。

“落日温暖。坐在土丘上看下去就是流水 /一个孩子走下去，就能在水里清洗暮年”，开篇诗人将温暖的落日、静谧的土丘与流水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时间与空间的交融，流露出对生命轮回的深深感慨。在这里，孩子的纯真与暮年的沧桑相互映照，象征着生命轮回的短暂与永恒。

“这样真好，风筝和蝴蝶都有去向 /一头啃草的牛反而如同一个插曲”，这句诗意象鲜明，风筝、蝴蝶等元素，不仅丰富了诗歌的意象，也反映了诗人对生命美好瞬间的珍视和对过往时光的回忆，而看似寻常的牛，则成为一种生活的旁观者和瞬间的注脚，对比之下突显出生命的平凡与不凡。

诗的转折点在于“如果硬要找出一个不同的日子 /就是今天了。土丘上长出一个新坟”，这里的“新坟”揭示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常，乌鸦的惊扰与草的继续枯黄，更渲染出面对生死时世事依旧的苍凉氛围。

“不管厚土多厚，一个人走进去 /总是很轻，以前的讨价还价形同玩笑”这两句诗更是将生命的脆弱和短暂展现得淋漓尽致。“不停地运动嘴唇，以为能把生活嚼烂”，却最终还是要面对死亡的到来，这种对比让人不禁感叹生命的无常和人生的无奈。

结尾处，“一个人坐到满天星宿，说：我们回去”，这不仅体现了诗人对故乡的深深眷恋，也寄寓了对人生终点的坦然接受。我们回去，或许指的是回到故乡、回到生命的起点，回到最初的纯净和美好；而那棵在风中扭动的小草，仿佛是对生命坚韧与挣扎的生动诠释，即使面临生死，依然坚韧生存，展示出生命的顽强与尊严。

纵观全诗，余秀华以平实的语言勾勒出宏大而深远的生命主题，让读者在领略黄昏美景的同时，深深感受到人生的悲欢离合与岁月的无情流转，展现出对生命深刻的理解与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