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形形色色的男人写进日记,余美颜阅人无数,遗言为何在乎贞洁?

民国风度 2022-08-02 15:31:40

1928年四月,一艘轮船从香港行驶向上海。

海风瑟瑟,月光微凉,一位清瘦的女子来到甲板,静默地靠在栏杆上。她看起来迷惘、困顿、无助,略显凄凉的目光脱离了远处的欢歌盛舞,投向若隐若现的月亮。她的眸子浸透眼泪,愈发清亮,但是目光涣散,精神呆滞。

渐渐地,乌云盖住月光,也掩盖住她的泪光,她一激灵,浑身哆嗦,喃喃自语道:来世或可做一纯洁女子,得到真正自由。

随即,女子闭目,纵身跳入深海中,激起几朵浪花后便沉寂下去。

一位名为余美颜的女子消失了,没人在意她的生命,继续歌舞升平,当然,她自己也不在意,不过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体罢了。

在民国乱世之际,余美颜绝对算得上一位幸运儿。

1900年,她出身于富庶优渥的广东家庭,父亲是位典当商人,母亲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她生得娇美可爱,窈窕动人,不仅有美貌,还有几分才气,即使在说教意味浓厚的封建家庭,也自然而然地接受欧风美雨的沐浴,在家中自修了国文和英文。

走在广东街头,余美颜时常俏皮地瞧向卖报的小贩,赶活的黄包车车夫,莞尔一笑,便让那些人放下手中的活计,频频向她投去欣羡的目光。

余美颜,名字就印证了她有一副美丽的容颜。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优渥的生活,良好的教育,让她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更幸运的是,初露头角的余美颜很快邂逅了自己的初恋——风度翩翩的谭家公子。他们同样受过先进思想的熏陶,两情相悦。余谭两家一商量,便成就了这番喜事。

如果余美颜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她会有自己的孩子,会学着打点家务,从一个青春俏丽的少女蜕变为一位端庄娴雅的妇人。

但天不遂人愿,虽然她已成婚,但是不过是从一个封建家庭来到另一个封建家庭。他的父母可以宽容她的“自由”主义,但是他的夫家始终看不惯她的任性和莽撞,加之丈夫出国经商,余美颜还没品尝到新婚生活的甜蜜就要尽快适应夫家琐碎的规矩。

“切,本小姐不干了,我才不受这等闲气。”

在一次争吵过后,余美颜撇下空虚寂寞到令人窒息的夫家,追求属于自己的自由。

不巧的是,她来到广州的前一天,孙中山认命的海军总长程璧光遇刺身亡。余美颜打扮得过于花枝招展,与其他人格格不入,自然被当成可疑人员调查。

虽然县长姨夫把她捞了出来,但是谭家却因此与她解除婚约,她丈夫知晓后沉默不言,并未挽留她。

她从少妇变成弃妇,就在一瞬之间。

如果只是被爱情抛弃,余美颜还不至于悲惨,但当她的父母都放弃了她,她彻底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父亲嫌她丢人现眼,强制把她送进习艺所,那是一个“新式监狱”,里边的事光是听听都令人胆寒。

没人知道余美颜在监狱经受了什么,只知道她在出狱后对这件事再三不语。

这几年,她失去了很多,但也明白很多。

“没有人是真正爱我的,他们爱的只是那个漂亮听话,口齿伶俐的玩偶罢了。”

当一个人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时候,他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需要源源不断的刺激才能激发起一点活着的欲望。

出狱后,她变了,变得放浪形骸,无所拘束。她流连于舞厅,赌场,晚会,打扮得艳丽无比,周旋于形形色色的男人之间觥筹交错,一杯酒便可以换来她的一个吻。

她没有经济来源,靠贪图美色的男子维持她奢靡安乐的生活,即使她保留自己略微可怜的自尊,不屑于在妓院廉价地出卖身体,但是实际上她沦落为一个高级妓女,一个宴会上的玩物。

她的故事成了小报谈资,有些记者找不到重大新闻,只要稍稍窥探她的隐私便能制造一期头版头条,不管是不是事实,无论何时人们都喜欢以调戏抹黑女子为乐。

“杨柳岸,晓风残月。”纸醉金迷的生活并不能抚慰受伤的心灵。欢愉放纵之后,多少个寂寞的深夜,她都是一个人熬过的。残妆凄美,泪眼婆娑。

她是在清醒地堕落。

她甚至固执地认为,性欲和吃饭一样,是必不可缺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性欲膨胀带来的激情和快感总能让她脱离身心的痛苦,低级的快乐也是快乐,罪恶地活着也是活着。

1925年,在与无数异性纠缠之中,余美颜结识了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他是南海县县长的儿子,妥妥“官二代”。

“官二代“为余美颜送花写情书,还信誓旦旦地向她求婚。

“我自认是个不端庄的女子,如果你只图一时新鲜,我可以陪你玩玩,如果你对我有所谓的‘真心’,那请你离我远一些,我本就薄情寡义之人,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余美颜一改往日轻佻的媚笑,保持着冷静克制。

“我对你是真心的,天地可证,在我看来,你并不是他人口中那等不堪的女子,我愿意等你,直到你接受我为止。”“官二代”依然坚持着,他殷切的目光是其他人所没有的,余美颜有一丝动容。

“官二代”对余美颜一见钟情,像个忠犬一样殷勤地追求余美颜,誓要娶她为妻。

余美颜逐渐动心了,她接受了这个朝气蓬勃的大男孩,并与他郑重其事地谈起恋爱,他们甚至一起住在一所“乡间别墅”,过上了甜蜜的试婚生活。

可在当时,两个未婚男女同居,过于惊世骇俗,为当时的道德所不可容忍,闹得人尽皆知。

男方家人感到颜面扫地,逼迫儿子与余美颜分手。

可两个年轻人为了爱情,坚定不移,丝毫不畏世俗的眼光。

后来,男方家人竟把男孩囚禁起来。为了彻底斩断情思,男孩母亲哄骗余美颜,说只要归还儿子为她花的两万元,家里就同意二人的婚事。

余美颜重新燃起希望。她辗转于上海,天津和北京之间,厚着脸皮问“旧情人”借钱。很快,两万元筹集好了,但当余美颜将钱交给男孩母亲时,她等来的不是婚礼,而是男孩母亲的极致羞辱。

“若你不离开我的儿子,我们便按照土娼的罪名将你归案!”

余美颜又一次陷入绝望。在痛哭之后,她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满面愁容,清苦凄凉。

远走他乡的余美颜,情感上得不到慰籍,物质上也没有充足的保障。她不再明媚动人,而是一脸苦相。

来到旧金山,余美颜偶遇做生意的前夫。她想与前夫破镜重圆,重拾旧好。

此时的余美颜对爱情不再抱有幻想,她的乞求复婚仅仅是为了一点生活资助,她已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是前夫早就知道她的事迹,曾经具备古中国情调、温婉娴静的闺阁女子成了吸食鸦片时燃起的一缕白烟,空洞、可怖,任凭谁都会有些许厌恶之情,而且她放荡不堪的名声在外,谁敢惹一身骚。

被拒绝后,余美颜痛苦异常,她更加心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虚度年华。

不知不觉,她度过了最曼妙的少女时光,没有青春靓丽,唯有一片荒芜。

余美颜消极人生,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该悄无声息地离去。

于是,她开始写日记,如流水账一般,将自己与形形色色男人的恩怨缠绵、情感纠葛写下。

用身体写作,余美颜可谓第一人。

她断断续续地写作,《摩登情书》诞生了。

余后几年,余美颜在岁月中蹉跎了光鲜亮丽的外表,身体虚弱,灵魂空虚,欢场不断涌入新鲜血液,她慢慢失去了享乐的资本。

后来,厌烦俗世,欲遁入空门,寻找内心的平静。

她对这个抛弃她的世界失望透顶,曾经的鲜花簇拥,烈火烹油的生活终是一场虚假的繁荣,如同水中望月,镜中看花。她厌倦了一切,此时她所希冀的,不过是青灯古佛,钟磬袅袅,了此残生。

可是,那个“官二代”重获自由,意图与余美颜再续前缘。他一次次找上门来,任凭余美颜如何驱赶,他都誓不罢休。

“官二代”对她的爱毋庸置疑,他爱她,但是他却不懂她,对于心灰意冷的女子而言,过份纠缠是一种残忍。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也经不住折磨了。

寺庙的老尼姑见她前缘未了,佛门净地岂能沾染凡俗,一气之下,将余美颜赶出去。

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她去世之前喜怒无常,嗔哭嗔闹。她悲戚地对旁人说:“既无人生乐趣,不如逃离这个污浊世界,在此黑暗社会偷生,毫无生趣,非寻死不可。”

遗言中写道:“来世或可做一纯洁女子,得到真正自由。”

1928年四月,余美颜在从香港至上海的轮船中一跃而下,一代民国奇女子,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她的尸骨消失在海水中,冰凉沁骨,洗尽铅华。

余美颜,自由了。

对于余美颜的真实面貌,后人大多是从其著作《摩登情书》窥见一斑。据说短短几年,余美颜和三千多名男子发生关系,闻所未闻,惊世骇俗。

风流成性,放荡不羁,是她的标签。

可是真正的余美颜绝不是如此浅薄。

她是旧社会新老交替的一个缩影,新思想唤醒她的灵魂,旧道德的牵引又限制着她的人生, 她渴望自由和爱情,内心却怀揣着传统妇女的天真和懵懂。她终究是个可怜人。

后人多评价她是中国近代性解放的先驱,实则不然。

如此评价拔高了她,亦作贱了她。

她的放荡和不堪不过是她的保护色,终其一生她都在寻找自己的安身之所。

不要以为余美颜的悲剧不会重演,任何时代都有腐朽落后的东西,会在不经意间侵蚀人的灵魂。

从前是沾染毒气的鸦片烟、长满虱子的华服,现在可能是无休止的整容,压低生活底线的“伪精致”,时至今日依然存在着女子出卖色相获得好处的实例。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对别人的故事长吁短叹,也是对自己的警醒勉励——不要成为她的样子。

最后对所有女生说一句: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希望每个女生都能坚守初心、为自己的人生做主。

文 | 一汪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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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每一段民国风度,都流露出真挚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