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连传浩。整理编辑:连忠卫。
可“铁人”终于有一天累垮了,那天早上起床,腰伸不直,我没在意,哈着腰来到砖场,可腰再往下弯就弯不下来,人像吃了扁担一样。
我咬紧牙关,慢慢地做了一整天,才将昨天做的砖坯子上了架。
第二天,由于我没有备泥巴,想到队里去出工,可一起床,腰没法伸直,就睡了一天。
第三天起床后,腰稍微痛得强一点,可一走路,脚步下重了,腰就震得痛,勉强在队里做了两天轻松一点的事,可人还是吃不消。
这时,做砖的小焱哥也累得趴下了。队里有人说,汉口前进四路有一家小门诊医院,专治跌打损伤,腰肌劳损一类的病,用的是针灸、拔火罐并配以吃中药的方法,看病医疗费也不贵,小焱哥去汉口多,他一听就熟悉这个地方。
硬撑下去是不行了,我只好邀着小焱哥一起去看病。临去前一天,我向出纳姜海州预支了20元钱,这钱是队委会为鼓励做砖抢进度,让人吃下定心丸,之前定额做400块砖计10 分的承诺不但不变,做 400 块砖还另加 4 角钱的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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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焱哥来到汉口,这虽是我生平第三次来武汉市,可在汉口来治病,还是第一次。
来到这家医院,果然墙上挂满了锦旗,我们讲了病因后,医生说不用扎灸针,但给我们拔了半天的火罐,再配上中药,叫我们回家与黄母鸡煨汤吃,汤里不能给盐。
医药费是不贵,我们每人花了还不到 10 元钱。可回家母亲给我煨的中药黄母鸡,却让我难以吞下了。
开始,母亲用一个大汤碗,将热气腾腾的整只母鸡端出来时,围在饭桌上吃饭的弟妹们都馋馋地看着,我也想,要不是治病,绝对没有一人独吃一只鸡的特权了。
起初,他们还是看着我吃第一口,可看着看着,发现我想往外吐,我刚吃了几口就不吃,要去添饭吃,他们就笑起来了,知道这鸡肉并不是什么美味。
要是中药煎的药汤,待汤温热后,可以闭上眼睛,一下子就灌到肚子里去了,再苦,也不过只眨眼的工夫。可这苦得要命的鸡肉,怎么可能一眨眼吞下去呢?又没有给盐,要嚼碎后才能往下咽。
我不吃了,可母亲非要逼着我吃。又不能咽菜,因为菜里有盐,没法,只好用饭来压药。要是没有中药,给了盐,别说一只鸡,两只鸡也吃得完。
通过治疗、吃药,腰肌劳损是好多了。可从此后,常发腰痛,几乎一年要发一次。冯书记说腰痛不用治,休息几天自然就好。后来的腰痛也很少看了,这话还真有效。
在劳动中拼命,累病了,不治不看不吃药,休息两天又来拼命。这不仅仅是我一人,在生产队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人曰“三十而立”,可我仅二十岁,就步入了“而立”之年,开始负重,跋涉人生了。
1964 年 20 岁的我,在生产队里拼命的劳动,是无办法中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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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总还是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处境,也随之能改变一下家庭的处境。可不但改变不了,反而给自己带来了痛苦的刺激。
这一年下半年的征兵,姜海州参军被录取了,他家就住在我家隔壁,衣服也换了,只待几天后就走。
他能去参军,我为什么不能去?他19 岁,我20 岁,论体质,论文化上的表达能力,他完全不比我强。他家也是6 口人,他也是弟兄 4 人中的老大。所不同的,明摆的就是,姜海州是贫农家庭,而我虽是贫农出生,但我现在的家庭不是贫农。
海州要走了,可他的母亲百般不同意,要走的那几天,天天在家哭,天天有大小队的干部上门相劝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