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邋里邋遢的姑娘,气质令人胆寒;有人说,她们是抗联女兵

乐蓉说过去 2024-02-03 05:31:00

1941年刚过完元宵节没几天,大雪初停,天气嘎嘎的冷。

辽宁省恒仁县普乐堡村的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16岁少年王志祥,见到了他平生见过最邋遢的一群大姑娘。

一个个头发脏兮兮的都打了绺,披散着垂到后腰。

她们都没有鞋子,粘满泥污的双脚上,用草绳绑着乌拉草,踩的雪地吱吱作响。

她们好像都翻穿着羊皮袄,走近了看才知道,原来是棉衣被荆棘刮成了碎片,棉花都裸露出来。

她们的脸、手、脚,凡是皮肤裸露的地方,都黑黢黢的犹如锅铁色,也不知她们有多长时间没有洗澡了。

走在最前面的女子,看不出多大年纪,走路虎虎生风。这女人眼神非常凌厉,王志祥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吓得低下头去。

也是这一瞥之间,王志祥看清那女人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孩子。

女人周围,有四个小男孩,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小的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真正让王志祥感到害怕的,是他发现那4个小孩子,腰里都插着一支驳壳枪。冰冷的眼神,让人相信,小小年纪的他们,已经身经百战,历尽艰辛。

不算几个小孩,剩下的十七八个人,都是女孩子。她们簇拥着那个背孩子的女人,亦步亦趋,破破烂烂的棉衣下,掩饰不住女孩们的狂野与不羁。

距离这些女孩子百十米,有300多个荷枪实弹的鬼子紧随其后,他们紧张兮兮,似乎担心随时有意外发生。

道路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他们都是被日军驱赶来的。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道:“于大奶奶怎么现在下山投降了,再熬上俩月,就春暖花开了。”

紧接着有人解释道:“你看她背后那半死不活的孩子,俺估摸着要不是为了孩子,于大奶奶是决不会投降的”。

“或许是抗联的杨司令没了,于大奶奶觉得没盼头了,这才下的山。”

“这些女人就是抗联里的‘大姑娘队’吗?”

“没错,就是她们。”

“大姑娘队一千多人,怎么就剩这几个了?”

没人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似乎是自言自语道:“算来于大奶奶当抗联,也有七八年了。”

于大奶奶娘家姓王,她下山那年才32岁。乡亲们这样称呼她,是因为她长了一双布袋奶奶,婴儿伏在她后背上,也能吃到母乳。

于大奶奶从来不跟人说她的过去,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像她这样的名人,也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于大奶奶的父亲老王,是个胡子头,报号“座山好”,匪巢在桓仁县回龙山。

你没看错,是“座山好”,不是《林海雪原》里的“座山雕”。

东北的胡子规矩很多,但“座山好”是个不守规矩的家伙,春心荡漾的他不座山,却越界跑到其他胡子的地盘,从通化抢来一个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给他做了压寨夫人。

这个女人模样简直就是国色天香,否则“座山好”也不会为她坏了规矩。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是被“座山好”抢来的,可时间一长,那女人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座山好”做起了压寨夫人。

没过多久,他们就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漂亮至极的小女孩。就姑且称她为小王姑娘吧。

小王姑娘的父母都是胡子,可他们不想让女儿也做胡子。

小王姑娘跟母亲读书写字,跟父亲学习骑马打枪。

“座山好”夫妇对小王姑娘爱若掌上明珠,母亲还给她取过一个文绉绉的名字芷葺。名字出自楚国屈原的《九歌·湘夫人》,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含义,就没多少人知道了。

也许王芷葺这个名字太雅了,始终没有叫起来。反正当时女孩子嫁人后都随夫姓,有没有名字并不重要。

小王姑娘书读的怎么样,当年的胡子们以文盲居多,他们就是想点评也点评不了。但他们对小王姑娘的武艺,给了7个字的评价“线熟、管直、连子快”。

具体的意思就是人缘好,枪法好,骑术也好。

小王姑娘在胡子窝里长大,虽然她真的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可耳濡目染,也把小王姑娘锻炼的桀骜不驯。按照当地人的话来形容,这丫头太野了。

转眼间16年过去了,小王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如果是在普通人家,这个岁数已经该嫁人了。

可“座山好”却另有打算。

当胡子表面上挺风光,无拘无束,吃香的,喝辣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可他们还是有所顾忌,尤其是对官军。

胡子要想不被官军剿灭,被官军招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当时胡子们中间流行一句话:不下窑子当不了太太,不当胡子做不了大官。想被招安,一定要选对主子,否则像宋江一样,被人卖了,还替朝廷数钱。

“座山好”是个有理想的胡子,他的偶像是张作霖。

“座山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辈子也做不成张作霖,能到张作霖手下做事,他就心满意足了。

“座山好”为了达到目的,就把宝贝女儿当成了敲门砖,把她许配给张作霖手下一个营长做妾。

文武双全的小王姑娘,对她爹给定下的这门亲事,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那瘪犊子营长已经30多岁了,以前也是胡子出身,另外他已经有了一妻一妾。小王姑娘不愿到那样人家去争宠。

在母亲的帮助下,小王姑娘骑了一匹快马,带着两支驳壳枪,离家出走了。

事先小王姑娘早有打算,她爹是胡子,一般绺子也不敢收留她,只有五姑娘山的胡子头“四高丽”,手下有七八百人,山上还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古城作山寨,易守难攻,连官军也不敢轻易去招惹他们。“座山好”惹不起“四高丽”。

“四高丽”戴个眼镜,可说话彪乎乎的,说什么也不肯收留小王姑娘。

“四高丽”倒不是惧怕“座山好”,胡子们之间黑吃黑是常有的事。

“四高丽”担心的是张作霖手下那个营长,因为个黄毛丫头得罪张作霖,那就太划不来了。

可这话又不能明说,于是“四高丽”就推脱说:他的规矩,山寨上不收女人。

小王姑娘说:规矩是你立的,也由你来破,女的怎么了,穆桂英、花木兰打仗比男的还厉害。

“四高丽”说: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要有她们一半厉害,我就留下你。

小王姑娘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行咱就比比”。

“四高丽”说:“咱有言在先,比什么我说了算,你要是比生孩子、比唱戏,俺甘拜下风。”

小王姑娘倒也豪爽,说比什么你说了算。

于是就比枪法,比骑射。

为了让小王姑娘知难而退,“四高丽”派出他手下的“总炮头”田大爪子和小王姑娘比试。

田大爪子手大、脚大、胆子大,自称“马上过,打着吃”。

田大爪子枪法不错,否则也做不上总炮头。

田大爪子和小王姑娘都上了马,田大爪子也没有惜香怜玉的心,一枪就把小王姑娘的皮帽子打飞了。惹得周围看热闹的胡子一阵狂笑。

小王姑娘面不改色,她骑在飞驰的骏马上,看到山寨里养的鸽子从头顶飞过,抬手一枪,一只鸽子应声落地。鸽子头都子弹被打飞了。

田大爪子自愧不如,就自告奋勇做了小王姑娘的引荐人。

田大爪子在这伙绺子中,地位仅次于“四高丽”,小王姑娘得到他的推荐,直接做了这伙绺子的副炮头。

“四高丽”手下有六个副炮头,小王姑娘排名第一。

山寨里其实有不少女眷,但是做炮头的,只有小王姑娘一个。

田大爪子对小王姑娘青眼有加,不但教给她在实战中如何保命,还给她取了个“十二红”的绰号。

炮头其实就是胡子队里边的敢死队员,打仗时讲究“前压后蹩”,就是要带头冲锋陷阵,撤退时要走在最后负责掩护。

“十二红”每次战斗都身先士卒,很得“四高丽”的器重。

大半年后,田大爪子带人出外拿秧子(人质),被给财主家看家护院的炮头给打成重伤。

“十二红”拼了命把田大爪子抢了回来,可他伤得太重,回到山寨后不久,就一命呜呼了。“十二红”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四高丽”手下的总炮头。

“十二红”美艳无双,却洁身自好,包括“四高丽”在内的不少胡子头目,都对“十二红”动过歪心思,可最终谁也没有得手。

“十二红”身边,有三十多个女护卫,这些年轻的女孩,都是被胡子们绑上山后,她们的家人不肯缴纳赎金,一般碰到这种情况,胡子们都会把人卖给城里的妓院。

可自从“十二红”做了总炮头后,那些可怜的女孩子,总算是脱离苦海,“十二红”不允许卖人,而是把她们当成亲信留在身边。

这些女护卫都是死里逃生,对“十二红”都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1927年年底,官军攻破了回龙山,山上的胡子尽数被杀。“座山好”夫妇也不知去向。

为了找寻父母,“十二红”辞别“四高丽”,带着三十几名亲信离开五姑娘山,重新回到回龙山。

“十二红”还没找到父母的下落,就又得到一个坏消息,官军攻破五姑娘山,“四高丽”等胡子头都被砍了脑袋,人头挂在县城城门口示众。

“十二红”却因祸得福,幸运的躲过一劫,成为当地上百里以内,最大的胡子头目。

当时她还不满20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十二红”却为大家如何活下去而发愁。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当地的一个传奇。

周边各县那些孤苦无依的年轻女子,纷纷投奔到“十二红”的手下。

短短几个月时间,她的手下就有了五六百人,清一色的女子,“十二红”也正式起绺子,报号“大姑娘队”。

“十二红”不欺负老百姓,所以“大姑娘队”在当地名声不错。

“十二红”充分吸取她父亲和“四高丽”失败的教训,从不会再一个地方住太久。“大姑娘队”在深山里有多少密营落脚点,很少有外人知道确切数字。

“十二红”不对普通百姓动手,她的目标是周围的矿山。

当地有金矿、铁矿、煤矿、玛瑙矿等等,当时人称此地“山山有矿,岭岭藏金”。

“十二红”说“一年打一仗,一仗吃一年”。

矿上一般都有全副武装的警卫,人数不多,但战斗力很强,尤其是日本人办的矿,用的都是日本浪人。

“十二红”每次动手前都要运筹很长时间,一般都是智取,所以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大姑娘队”每年行动五六次,超高的成功率,使得她们名声大噪。

“十二红”很精明,从来不去碰张大帅的矿,这样官军对“大姑娘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胡闹去了。

1929年秋天,“大姑娘队”袭击了弓长岭的一个铁矿,铁矿是日本人经营的,他们不久前从关内以“招工”的名义,骗来500多女工到矿山做苦力。

女工们吃糠咽菜,工钱还不及当地工人的四分之一,再扣除诸如“伙食费”“住宿费”“洗理费”什么的,一个月干下来,往往还要欠矿主的钱。

“大姑娘队”打下铁矿,500多女工也终于脱离苦海,浩浩荡荡跟着“十二红”上山做了胡子。

这年冬天,“十二红”的手下,救回来一个冻僵的男青年,高高大大的,英武中不失书卷气。

这个青年名叫于德荣,自称家住宽甸县八河川,老家山东,几年前闯关东来的东北。

于德荣无家可归,就留在“十二红”身边。

于德荣文武全才,“十二红”让他做了“大姑娘队”的“总催”,就是参谋长的角色。

哪个少女不怀春?“十二红”也不例外。一来二去,“十二红”就喜欢上了于德荣,没过多久“十二红”就变成了于太太。

于太太怀孕期间,于德荣对“大姑娘队”进行了洗髓换骨的改造。

实话实说,“大姑娘队”的战斗力并不强,其中还有不少女孩是裹了脚的,冲锋陷阵不能指望她们,就连行军都要骑马,否则路都走不了。

于德荣把这些裹脚的女孩,组建了一个被服厂,从此“大姑娘队”都有了统一的服装,红袄绿裤皮帽子,骑马走在大街上煞是好看。

剩下的女兵,于德荣挑选了120个精明强干的,做了于太太的亲兵卫队。

对“大姑娘队”来说,“十二红”就是象征符号,有她在,这支队伍就不会垮掉。所以“十二红”不能出一点儿意外。

于德荣破除妻子订下的规矩,队伍里招了不少男青年。他招人的条件很苛刻,体弱多病的,有纹身的,做过胡子的,年龄太大太小,有嫖娼抽大烟习惯的一律不收。

这样算下来符合条件的人很少,于德荣能招收到的人更有限。毕竟“大姑娘队”也是胡子队。

半年多,“大姑娘队”里,才招收了三十几个男兵,也许于德荣招收男兵的目的,类似于做了恒山掌门的令狐冲,避免尴尬。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涌现出很多自发的抗日武装,其中唐聚五在桓仁县举行起义,很快他的抗日武装就扩展到37路,总兵力近20万人。

唐聚五曾经给“十二红”发过邀请信,邀请她代人参加抗日武装,唐聚五称呼“十二红”为老于太太,因为“十二红”在桓仁县太出名,精明能干的唐聚五说什么也没想到,此时的老于太太刚刚20出头。除了是于德荣的老婆,跟老字就不沾边。

老于太太并没有计较这些,欣然应允了唐聚五的邀请,被任命为大队长。

后来另一位抗日将领邓铁梅,也向老于太太伸出橄榄枝。老于太太来之不拒,头上又多了一个大队长的头衔。

说实话,这段时间“大姑娘队”参加的战斗并不多,年轻的老于太太又怀孕了,打鬼子的事,就交给了丈夫于德荣和他手下几十个男兵。

不过“大姑娘队”作用还是不容小觑,几十万抗日义勇军使用的旗帜,大都是她们赶制出来的。

1934年春节,挺着肚子的老于太太和两个儿子,没能和于德荣过上一个团圆年。

因为“东北人民革命军独立师”司令杨靖宇,来到桓仁县仙人洞村,于德荣去见杨司令了。

杨靖宇对“十二红”早有耳闻,当年他在抚顺煤矿时,煤矿就遭到过“大姑娘队”的洗劫。

所以当杨靖宇听于德荣说,当年叱咤风云的“十二红”,此时已经变成了老于太太,便不顾道路险阻,顶风冒雪,在于德荣的陪同下,到五姑娘山见一见这个奇女子。

就这样,老于太太又成了杨司令手下的大队长。

杨靖宇给老于太太颁发了委任状,从此以后,老于太太见人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俺不是胡子。

而这一点,无论是唐聚五,还是邓铁梅,都没有注意到。

1936年2月,东北抗日联军正式成立,杨靖宇的部队被编为抗日联军第一军。老于太太是第一军“女子独立大队”大队长。

此时的女子大队,只剩下三百多人了。

当地的矿山,都有日本兵严加戒备,有枪有炮,周围还有高压电网。仅凭“大姑娘队”那点儿人马,根本打不开任何一个矿山。

打土豪劣绅也不行,因为抗联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大姑娘队”日子越过越窘迫,不少人忍受不了这种生活,偷偷的下山,找个人家嫁了。留下的,都是和鬼子有血海深仇的。她们为了打鬼子,都会服食一种草药,吃了这种草药,就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力了。

老于太太也吃了草药,可能是日子没算准,已经有四个儿子的她,又意外怀孕了。

意外跟着意外,那年冬天,第1场雪就下得特别大,足足有一尺多厚,于德荣带着十几名战士,在宽甸县张半沟子,与一伙伪军遭遇。

以前碰到这种情况,大家喊一声“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然后向天放几枪,也就相互装作看不见各奔东西了。

可今天伪军突然向抗联的战士们开枪,于德荣措不及防,中弹牺牲,伪军们趁势冲上来,将于德荣和另外三名烈士的人头割下来,尸体丢进山沟里,拿着人头去城里找日本人邀功请赏去了。

得知丈夫牺牲的消息后,老于太太怒不可遏,开始派人打听杀害她丈夫的罪魁祸首。

很快,伪军头目沈庭辅就浮出水面,这厮原来是个叛徒,抗日将领邓铁梅就是被他出卖遇害的。

沈庭辅得到日本人的信任,委任他做了伪满洲国军警备第二旅中校副团长。这次杀害于德荣,沈庭辅又得到了2000银元的奖赏。并同时升任日本凤城特高课“暗杀团”副团长。

当时抗联还在坚持“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规矩,不同意老于太太为丈夫报仇。

老于太太那股子执拗劲上来,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她打听到沈庭辅到了桓仁县窟窿榆树村的据点里,就直接带人报仇去了。

窟窿榆树村日军据点规模挺大,有围墙,围墙上有带电铁丝网,围墙四角都有钢筋水泥构筑的炮楼,据点里日伪军300多人,仅凭“大姑娘队”根本打不下来。

老于太太派人冒充胡子,到凤城绑架了沈庭辅一家六口,然后打电话到窟窿榆树村,让沈庭辅准备赎金。

打完电话后,老于太太将通往据点的所有电话线统统剪断。

沈庭辅联系不上家人,急忙起身回凤城,结果刚离开据点,就被老于太太给抓了。

沈庭辅提出他可以拿钱,换取他一家以及他的人身安全。

老于太太不为所动,亲手砍下沈庭辅的脑袋。

沈庭辅家人,老于太太也一个没饶,让他们一家,到地狱团圆去了。

说来也怪,老于太太这么一折腾,伪军们都怕了,主动找抗联,继续“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规则。

过了几天,鬼子主动放弃并炸毁了窟窿榆树村的据点,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老于太太任性杀了沈庭辅,“大姑娘队”从此和抗联分道扬镳,整日里出没于深山老林中,让进山追剿的鬼子,吃足了苦头。

杨靖宇始终没有忘记他手下的这支“大姑娘队”,杨司令坚信,等老于太太气消了,还会回到抗联中来。

事与愿违,杨司令没等来老于太太的回归,却收到一师师长程斌叛变的噩耗。

一师是抗联一军的主力,换句话说,一军没有了一师,就只剩下个空壳了。

杨靖宇被迫转移,老于太太的“大姑娘队”,成为当地唯一一支坚持抗日的游击武装。

抗联兵败,败在大量叛徒的出卖。老于太太的“大姑娘队”中,始终没有出过一个叛徒。否则,孤军奋战的“大姑娘队”,就不可能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坚持了三年多。

有人说,老于太太打仗很厉害的。

她每次宿营前,都要亲自查看周围的地形,有一次双子山宿营时,老于太太发现山下公路上,有新鲜的马蹄印和卡车轮胎的印迹,便断定这是鬼子进山了。

这条路是进山的唯一一条路,老于太太带人在山路两侧的悬崖上,埋伏了一天两夜,果然看到了鬼子。

老于太太一声令下,手榴弹把打头的卡车炸毁在山路上,上百个鬼子挤在狭窄的山路上进退两难,

“大姑娘队”的战士们,用机枪和手榴弹,把鬼子打的鬼哭狼嚎,最后逃走的寥寥无几。

这一仗老于太太炸毁卡车两辆,缴获了卡车两辆,二十几匹马,四挺机枪,还有两门迫击炮……

由于缴获的战利品太多,那些无法带走的战利品,装在缴获的卡车上,一把火都给烧了。

两门迫击炮成了“大姑娘队”的杀手锏,时不时的就给鬼子来几炮。

有一次有个汉奸,在发现了“大姑娘队”在回龙山的一个密营,密营里二十几个女兵来不及撤退,都被鬼子抓进宪兵队。

老于太太炮打宪兵队,然后亲自率领几十个化妆成日军的姐妹,趁乱冲进宪兵队,把被俘的姐妹都营救出来。

短短三天时间,二十几个被俘女兵,就被鬼子给折磨死了大半。被营救出来的几个女兵,也是遍体鳞伤,眼睛和嘴巴上都被贴了狗皮膏药。最让人费解的,是这几个女兵的头发根都变成了红色。

后来这几个女兵回忆说:眼睛上贴了膏药,用力往下扯就会把眼珠带出来。

鬼子把她们手脚绑在一起倒吊起来,腰上再压上重物,很多姐妹就这样折断腰椎,活活痛死。

最好熬的刑罚是用竹签扎指甲,和皮鞭蘸凉水,就痛那么一下,时间长了就麻木了,电刑也好熬,电死了一了百了,死不了昏迷过去了,也感觉不出有多大的痛苦,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最难熬的是灌辣椒水,两头灌,灌得人七窍流血,头发根儿都充血变红,可偏偏头脑清醒的很,想死都死不了。

老于太太听得咬牙切齿,以后再抓到日军俘虏,都用“望山”的酷刑处死他们。

“望山”就是把碗口粗细的小树树梢削尖,把俘虏按坐上去。

俘虏痛苦异常,一时半会儿却又死不了。

有一次在秃老鸹山上,7个日军俘虏一起望山,惨叫声昼夜不停。

后来鬼子大队赶来收尸,当场就被吓疯了好几个。

老于太太对鬼子狠,对助纣为虐的汉奸更狠,斩草除根。

那几年当地出了不少灭门惨案,死的都是汉奸家属。

以至于后来日军进山讨伐“大姑娘队”,那些汉奸宁可当逃走,也不敢进山。生怕惹恼了老于太太。

在鬼子无尽的“扫荡”下,“大姑娘队”的人越来越少,除了在战斗中牺牲的以外,其余的绝大多数都死于残酷环境。

幸存下来的战士,会认真的告诉你,寒夜中取暖的篝火也惧怕严寒。

当温度降到零下30多度以下,篝火的火苗被冻成淡蓝色,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只要一会工夫就会被冻伤。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有不少女兵,是睡着后被篝火烧死的。

在记忆中,那几年老于太太一直背着孩子,在深山老林里和鬼子展开游击战。她心爱的战马,早就被缺少粮食的战士们吃掉了。

到了夏季,有人看到老于太太赤着双脚翻山越岭,奔走如飞,手持双枪百发百中。

打仗时还不误喂孩子,伏在她后背上的孩子,可以吃到母乳,于大奶奶由此得名。

仗打完了,听不到孩子的哭声,急忙把孩子放下来看看,发现是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按于德荣牺牲的年份算,老于太太的第5个儿子应该是夭折了,她背后背得孩子父亲是谁,就无从得知了。

于大奶奶的4个儿子,都早早的参加了游击队,她的四儿子刚能拿得动枪,就跟着母亲一起拼杀。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模样,破破烂烂的衣服,脏兮兮的长发垂到腰间,让人看不出男女。

裸露的皮肤黑黢黢的,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你洗的干干净净,森林里无处不在的草爬子,用不了半天,就能把人吸干鲜血。

这玩意儿还能传播脑炎,很多爱干净的女兵,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疾病夺去生命。

1941年春节,本溪县大东沟村赵明山家,来了一伙儿野人。

赵明山以前参加过“大姑娘队”,后来受重伤才离开队伍。

带头的野人一开口,赵明山才知道,这就是当年的“十二红”。

于大奶奶说让孩子们吃顿饺子,孩子们长这么大也没吃过饺子,估计以后也吃不上了。

于大奶奶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似乎漫不经心的问赵明山:“杨司令什么时候能打回来?”

赵明山一愣,然后如实相告:“杨司令一年前就已经牺牲了,鬼子把这件事印成传单,各家客户都给发了一张。”

于大奶奶流泪了,半个月后,有个消息轰动了桓仁县:于大奶奶下山投降了。

于大奶奶下山时的模样,王志祥记得清清楚楚。

于大奶奶被日军带进日军宪兵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于大奶奶手下十几个女兵,下山前都喝了哑药,于大奶奶和几个孩子也喝了,后来虽然恢复了语言功能,但说话含糊不清,外人根本听不懂。

日鬼子没有杀于大奶奶,而是把她们都安置在桓仁县普乐堡。

半年后,王志祥再次见到于大奶奶,美丽非凡,32岁的妇人,看上去也就20刚出头。

日本投降后,东北野战军在普乐堡征兵,于大奶奶的5个儿子,因为从前做过胡子,失去了参军的资格。

再后来,于大奶奶60岁那年,因为年轻时那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历史,被人活活打死。临死前她宁折不弯,硬是吭都没有吭一声。

后来的后来,有人去采访于大奶奶的孙子于海金,称赞于大奶奶是抗日英雄。

于海金淡淡的回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如果奶奶还活着,她也不会在乎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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