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娶我,只因我有起死回生的异能,但我的异能是离魂术……

长楽故事汇 2024-03-25 09:50:38

婚后第五年,太子爱上病弱才女,命令我救她:「当初孤之所以从南疆神族娶你,就是因为你有起死回生的异能。」

他不知道,真正能起死回生的是我妹,我的异能是离魂术。

父母舍不得妹妹入宫,让我替嫁,五年后宫生活已将我虐得心力交瘁。

于是我动用离魂术装死,身体冰冷地横在东宫中,留下遗言:「臣妾无能,救不了殿下心上人,唯有以死谢罪。」

任谁看了,都以为我已自杀。

只有太子不信,日日搂着我的身体不放手,不允许任何人将我下葬。

1.

「蓝漾茵,娶你是孤此生最后悔之事。」

赵修衡俊脸冷厉,看我的眼神里尽是厌恶。

这话我已经听了千万遍,心麻木钝痛。

他怒意更盛:「为何不说话?这些年孤对你说过的话你可曾有半句放在心上?」

我垂头不语。

赵修衡气得掐住我下巴,凤眸锐利幽深:「就这么敷衍孤?」

我淡淡「嗯」了一声。

五年前刚嫁入东宫时,我不是这样。

那时我活泼天真,看见他俊美昳丽的模样,心跳漏了数拍,以为他是自己一生一世的爱人。

为讨他欢心,我尽心尽力地学诗书礼易、琴棋书画。

可赵修衡永远看不上我,嫌弃我是南疆不开化之地的粗鄙女子,待我疏离冷淡。

他对江南才女孟雪妍情有独钟。

孟雪妍患有严重心疾,病容更添美感。

且她傲骨铮铮,誓不做妾,要做就做正妻,连太子侧妃的位置也看不上眼。

为此赵修衡更恨我鸠占鹊巢,害他不能娶意中人。

五年间经历了太多折磨,我渐渐心寒,不想和他沟通。

此刻眼看赵修衡就要发飙,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回报:「不好了殿下,孟小姐又吐血了。」

赵修衡立刻抛下我,匆匆去寻他心爱的雪妍。

我继续翻自己的《千金方》。

这五年在后宫毫无建树,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我的医术。

我研究了各类医书,跟太医们探讨疑难杂症,还开办了宫中的女医馆,教授宫女们号脉开药。

做这些是因为我心虚。

我来自南疆神族,族中人人都有异能。

而五百年才出一个能活死人生白骨的超级异能者。

这一世超级异能者是我妹妹璞觅。

跟她相比,我的异能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离魂术。

我能够随意操纵灵魂离开我的肉体,肉体囿与方寸之间,灵魂飘向五湖四海。

在外人看来我平平无奇,只是经常走神而已,压根没有什么异能。

连我爹娘都是这么以为的。

他们不看重我,更疼爱璞觅。

所以当中原皇帝提出要和南疆超级异能者联姻时,爹娘请求我替璞觅出嫁。

神族向往自由,璞觅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他们不忍心她在后宫蹉跎一生。

我进宫后,为了掩饰自己不是超级异能者的事实,苦心学医,力求救回每一个即将病死的人。

这些年确实成功地救过几个人,但大多数想被我用异能救活的人还是死了。

对此我的解释是法术练得不到位,异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此刻,读完《千金方》读《素问》,我有些乏了,想枕着《本草纲目》睡个午觉。

赵修衡再次闯入我的寝殿,冷声道:「雪妍情况越发不好,孤要你给她续命,务必让她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我皱眉不语。

他态度强硬:「孤命令你认真修炼法术,确保起死回生的异能全部发挥出来,如果你做不到,孤必定诛你九族!」

2.

孟雪妍那病我以前跟太医们一起研究过,是天生心疾,没有根治之策。

看来这次要被赵修衡诛九族了。

不,不行,虽然爹娘待我不怎么样,我也不能拖累他们。

而且生命那么珍贵,我不想死。

短短瞬息之间,我便打定主意:死遁。

只要闭眼平躺后,动用离魂术让魂魄离开肉体,我的肉体便没有呼吸,且温度冰凉,跟死尸无异。

所有人认定我去世后,肯定会将我下葬。

我再趁月黑风高之时调动魂魄回归肉体,潜逃出墓地,去大江南北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后宫五年早已让我心灰意冷,死遁后我再也不用面对赵修衡的冰块脸。

思及至此,我心中泛起淡淡喜悦,低眉敛目答应赵修衡:「嗯。」

他竟然还不满意:「为何对孤惜字如金?」

我良久不语。

赵修衡面色铁青,狠狠瞪我一眼,甩袖离开:「记住,孤最多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内,我把养了四年的猫咪胖胖送给卢贵妃,给精心养护的樱桃树松了松土,把医书文献搬出来晒了晒,把这些年的笔记分门别类整理好……

我最舍不得的是我的宫女学生们。

她们才十七八岁,聪明好学,都是很美好的女孩子。

我把医书古籍笔记等分给她们。

有人替我打抱不平,小声道:「殿下真没眼光,放着师父这么好的女人不爱,偏偏喜欢那短命鬼……」

我拿桃花糕塞住她的嘴:「好啦好啦,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尊重祝福吧。」

只有在女孩子们面前,我才能肆意谈笑。

又有人小声八卦:「……我听说,那孟雪妍跟三皇子青梅竹马呢!」

「天呐?那太子岂不是夺人所爱?」

大家嘀嘀咕咕道:「真想亲眼见见这孟小姐长什么样,竟引得两位英俊皇子为她争风吃醋!」

隔日我便亲眼见到了孟雪妍。

的确是个美人,静若娇花照水,动似弱柳拂风。

最重要的是她有才,说话文绉绉的:「子不语怪力乱神,若非太子纡尊降贵苦苦哀求,民女才不愿接受南疆异能的救治。」

她挺狷介,有股恃才傲物的狂劲。

我以为自己早就接受赵修衡移情别恋的事实,但真的见到她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心里泛酸。

我忍不住呛她:「太子求你你就来?孟小姐未免太没主心骨了吧?」

孟雪妍的美眸中瞬间盈满泪水。

恰此时赵修衡走进来,孟雪妍哭着站起,神情倔强清冷:「太子妃嫌弃我便罢了,为何还要连着太子殿下一起骂?」

赵修衡面沉如水,看我的眼神犹如利剑:「蓝漾茵,你好大的胆子!」

我想解释,然而赵修衡根本不听,劈头盖脸地把我训了一顿。

「给孟姑娘治病是你的荣幸,你应该感恩戴德才对!或许你对孤不敬,更不许你对她不敬!」

我心如死灰,由着他骂,全当没听见。

成婚五年,我们吵过闹过,现在我已经明白,最高级的蔑视是沉默。

啪一声巨响,他将我的茶盏洒落地上:「你什么态度?去,到东宫前跪三个时辰!」

我气得身体发抖,很想当场割发断义。

但理智让我忍耐——这是一次机会,让所有人看到他是怎样虐我的,那么我的死便有了理由。

我沉默照做,在炎炎烈日下跪足了三个时辰。

汗水迷蒙了眼睛,又辣又疼,我浑身被汗泡透,双膝仿佛跪在铁蒺藜上,被亿万蚂蚁蚀骨啄心。

来来往往的宫人都看到了我的惨状,妃嫔媵嫱头接耳议论纷纷,三皇子经过时冷笑:「蠢货。」

我无力地慢慢抬起眼皮看他。

他瘦小精悍,掩不住身后东宫门内,赵修衡与孟雪妍品茗纳凉的倩影。

两人淡雅端方,真是郎才女貌。

当晚我一瘸一拐回了自己的寝殿,蘸墨在纸上写字。

「臣妾无能,救不了殿下心上人,唯有以死谢罪。成婚五年,积怨已深,愿来世不做夫妻。漾茵绝笔。」

写到最后一个字,我竟然落泪了。

泪珠啪啪打在纸张上,洇晕成浅迹。

我笑自己太入戏,眼泪竟越流越多。

在五年婚姻终究在我心里留下了太深伤痕,我恨赵修衡。

以前爱得有多深,现在恨得就有多深。

永别吧。

3.

我握住一瓶装过砒霜的空瓶子,平躺在床,闭上眼,魂魄抽离肉体。

啊,解放了!

我的神识留在魂魄上,轻盈地在空中飘来飘去,目睹宫女发现我没有鼻息后大喊救命。

很快东宫灯火通明,太医急急赶来。

我逃离闹哄哄的现场,借着北风回我南疆老家。

魂魄移动的速度极快,能够一日千里。

路上走走玩玩,第二日黄昏我便到达南疆。

五年没回来,我激动难耐。

神寨还和过去别无二致,竹楼下溪水潺潺,草丛中长蛇伏动。

人们聚集在篝火前跳舞祈福。

如今被供奉在神台上的是我妹妹璞觅。

人们献出牛羊、鲜花、珠宝。

璞觅光彩照人,笑起来时胖胖的脸蛋很有福气。

见识过中原先进的农耕文化、大都市的繁华热闹、宫里的奇淫巧技、港口的宏伟船队后,我已深知南疆神族很落后。

但这里的天还是千年以前一样湛蓝,白云肥嘟嘟的,风吹过时花草摇曳馥郁芬芳,大湖清亮干净,如同婴孩的眼眸。

在我心里这是全天下最后一片净土,不受污染,无人打扰。

我爱这里,这里是我的故园。

只是让我伤心的是,爹娘聊天时没有提起过我,一次都没有。

他们全心全意照顾璞觅,把她当成神明般供养着,谈话间绝口不提我。

看来我在哪里都不受待见,爹娘不爱我,夫君不爱我。

我心情灰暗,算一算离开京城已经七天,头七下葬,该是我回去给自己「收尸」的日子了。

如果不出意外,我的棺材应该已经快要入土。

孤魂野鬼当久了,着实寂寞,还是附在肉身上有安全感。

我加快速度赶回京城。

万万没想到,我的身体居然还在东宫!

赵修衡正搂着我的身体,两眼直直瞪着虚空,似是精神不正常。

东宫外有人叫门:「皇上驾到,殿下快开开门。」

赵修衡一动不动。

门外响起重物撞击声,很快大门洞开,皇帝挟着雷霆之怒闯进来:「孽子!今日是太子妃头七,必须让她入土为安!」

赵修衡像是听不见他说话,只顾着搂我,右手拿着那张「遗书」。

他神经质地摩挲纸上干涸的泪迹,一遍遍,一遍遍。

皇帝健步踏来,一把夺走那张纸撕得粉碎。

赵修衡失神大吼:「父皇!」

他双目通红,下巴冒满青茬,英俊的面孔困顿潦倒。

皇帝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朕早就叫你对她好点,当时你为什么不听?现在为她伤心至此!像什么样子!快来人,将太子妃的尸首带走。」

「不!」赵修衡死死搂住我的身体:「带走她,除非我死。」

皇帝附身蛊惑他,声音轻了许多:「好孩子,让她下葬,朕许你娶孟雪妍,不好吗?」

赵修衡只顾着捂住我耳朵:「父皇别开玩笑,漾茵没有死,她听见这话会伤心的……」

皇帝气得跺脚:「疯了,真疯了,快来人先把太子妃的遗物通通烧掉!」

赵修衡又发了疯般闹起来,不准太监动我的东西,但是争执后的结果很可笑——我压根没有什么遗物。

医书猫咪等爱物都已经送了人,平日我过得清贫简朴,衣物极少,珠宝也没有几件。

太监原本准备了数十个火盆,结果我的东西连半个火盆都装不满。

不知是谁说了句「太子妃生前真是可怜」,殿内响起众人的唏嘘之声。

「不!不对,胖胖在哪?」赵修衡四处寻找我的猫。

「胖胖在我哪儿。」卢贵妃接话道:「漾茵出事前两天将胖胖交给了我,她知道我喜欢养猫。」

我跟卢贵妃关系不错,她的关节风湿是我治好的。

此刻她忍不住替我说句公道话:「殿下,你知道当初漾茵为何要养猫吗?」

赵修衡看着她。

卢贵妃自问自答:「因为你们新婚后不久来我的岱秀宫做客,殿下见了我养的波斯猫,夸它真漂亮,从此漾茵便记在了心上,她以为你喜欢猫。

她认认真真养大了胖胖,可是殿下从未正眼看过它……殿下,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何必呢?」

4.

赵修衡想要回胖胖,卢贵妃拒绝。

「漾茵既然将胖胖交给我,一定是希望我好好照顾它,殿下就不要来插手了。」

赵修衡听了这话,颓然收回手。

很快他又开始作妖:「不对,漾茵以前很爱研究医书,现在她的书全不见了,是谁动了手脚?」

他风风火火地四处寻找我的医书:「孤要把漾茵的书架恢复原样,这样她醒来才不会生气。」

我觉得可笑至极,看笑话似的牵动灵魂跟随他飘来飘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他很快查出收下我医书的宫女们,并逼她们把我送出的医书笔记通通交出来。

让我欣慰的是,我的姑娘们都坚强不屈。

最胆大的银竹不惜顶撞赵修衡:「这是师父送给我们的,殿下凭什么收回去呢?」

大家纷纷附和。

「师父生前被殿下虐待,凭什么生后也不得清静?」

「殿下贵为储君,竟然欺辱我们弱女子,师父在天有灵一定会伤心。」

赵修衡怔怔地望着她们:「在你们眼里,孤待她就这么坏吗?」

最懦弱玉笙啜泣道:「殿下待师父真是再坏不过,去年殿下寿诞,师父熬了三个月绣好一幅屏风,眼睛都熬红了,可殿下嫌丑……」

她哭得太厉害,说话都发抖,还是银竹帮她补充完整。

「那幅刺绣师父真的很用心,可那天殿下约好要跟孟小姐赏灯会,来不及看师父绣了什么,抛下一句‘你出身穷乡僻壤,毫无审美可言,能绣出什么东西’?」

玉笙从贴身小衣内掏出边缘发黑的绣品:「那晚师父伤心过度,赌气烧了屏风,我从火盆里抢救出这一小块。」

我没想到胆小怕疼的玉笙竟然为我这样做。

那绣品靛蓝色底子,被烧得只剩下半阙题诗。

「柏影桂枝交映,从容起,弄水银塘堂。连翘首,掠过半夏,凉透薄荷裳……」

是辛弃疾的《满庭芳.静夜思》,词中数十种草药勾勒相思爱意。

每个字都仿钟绍京的《灵飞经》,绣得极其精细,笔势圆劲,字体绝妙。

那时为了赶在他寿诞前绣好,我夜夜苦熬,指头无数次被针尖挑出血珠。

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手指发疼。

我下意识低头看手,魂魄质感半透明,双手清淡得像两朵云。

相比之下,赵修衡的双手像修长白玉。

他捧着那残垣断壁般的绣品,双手剧烈发抖:「孤竟然……竟然错过了,孤永远也看不到她的完整作品。」

我在半空中冷冷回应:「你不配。」

可惜我只是魂魄,他们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宫女中一直沉默的金槐走出来:「太子殿下,过去五年你做过的对不起师父的事,太多太多。

最近一次,中秋节那日,你为孟小姐开办曲水流觞宴,跟佳人才子们热热闹闹的,而师父当时病得快死了……」

我也记忆犹新。

当时皇帝让我救活太傅,他患有疟疾,已经药石罔医。

我临危受命,尝遍百草,最后尝出一种野蒿有奇效。

太傅奇迹般起死回生。

而我但因为尝了太多草药,毒素侵入体内,呼吸时肺腔灼痛,太医们束手无策。

当时宫女哭着去曲水流觞宴上禀告赵修衡。

他听闻后淡漠道:「蓝漾茵是异能者,死不了。」

接着他继续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与孟雪妍吟诗作对。

圆月挂上中天时,烟花绽放。

他和她并肩站在旖旎光斓下,我躺在昏暗烛灯旁。

他们品尝玉液珍馐,我痛苦地咳血。

他们和京城所有文人骚客学李白的风雅,秉烛夜游,赏玩海棠。

我高烧不退,浑身痛苦无力。

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好在陈太医找到一味解毒丹给我喂下。

我迷迷糊糊地发了一夜汗,第二日清晨幸运地退了烧。

熹微晨光里,我蹒跚到铜镜前。

镜中的我瘦了一大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东宫门外响起歌声,赵修衡醉醺醺地闯进来。

他面浮桃花色,眼含粼粼星光,身上染了清淡的兰花香。

那是孟雪妍独有的香气。

他总嫌我身上的玫瑰蘼味艳俗,配不上高雅的他。

只有孟雪妍那幽兰般的才女能与他并肩。

「蓝漾茵,你真懒,这个点才起床!」赵修衡眯着醉眼骂我。

我久病初愈的身体在寒风里微微发颤。

就是在那一刻,八月十六的清晨,我彻底放下了对他的爱意。

从那以后,我一句话也不对他说。

5.

此刻,金槐重述了那个八月十五夜里,我所有的痛苦、无助、孤独。

宫女们低低啜泣着。

银竹哭道:「最狠的莫过于殿下罚师父下跪,三个时辰啊,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师父愣是一声不吭。而当时殿下在做什么?」

玉笙义愤填膺:「殿下当时在和孟小姐喝茶!民间但凡有点门第的人家都不敢宠妾灭妻,殿下身为一国储君,竟然为了没名分的女子如此羞辱太子妃,我真替师父觉得委屈!」

「难怪师父当晚就自尽,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这种羞辱啊!」

「师父好可怜,在东宫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

「师父刚嫁过来时朝气蓬勃,眼里的光像星星,可后来眼神越来越暗淡……」

宫女们泣不成声。

那些痛苦的记忆被她们翻出,所有屈辱仿佛都历历在目。

我也忍不住想哭。

更多的情绪是感动。

她们为了替我伸张正义不惜顶撞太子。

我害怕赵修衡对她们不利。

而赵修衡一直无言听着,手上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蔓延到全身。

从背后看,他双肩发抖,仿佛在哭。

可他没有哭,凤眸亮得瘆人,两团幽黑烈火般,牙齿咯咯作响。

他魇住了一般,重复着我遗书的后半句:「成婚五年,积怨已深,愿来世不做夫妻……」

宫人唤了他几声他都不理,掌印太监担忧地搀扶他,手中雪白拂尘突然溅满血红。

瞬间尖叫声四起。

赵修衡吐血了。

他面无表情,感觉不到痛一般,阴鸷地盯着眼前虚空。

「殿下!殿下!快传太医!」

众人震惊慌乱,我也在半空中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惺惺作态。

我活着时他虐我千百遍,死后他深情入骨。

难不成男人就是贱,非要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赵修衡径直走出乱作一团的人群,走向我寝殿前清寂的小院。

院中仅一架秋千,一株樱桃树。

他喃喃自语:「我对你说过,我爱吃樱桃。」

是,那时刚嫁入东宫,我小心翼翼讨好他,问他最喜欢什么颜色?最喜欢读什么书?

他总是冷笑或沉默。

问及他最喜欢吃什么水果时,他好像被我问烦了,总算敷衍一句:樱桃。

我立刻如获至宝般,认认真真种起最难养活的樱桃树。

种了五株,第六株终于成功,今已亭亭如盖矣。

清风吹过千万片葱茏碧叶,带起如泣如诉的音潮。

赵修衡的泪水终于落下,盈柔水光覆住他狠厉无情的眼。

泪水融入唇边的血,滴落在樱桃树下的花泥里。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你活得这般痛苦。」他低低呓语:「我错了,如果我不是太子,该有多好。」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份尊贵,而我低贱粗鄙,配不上他。

若他是民间普通男子,或许才能甘愿和我在一起。

我对此嗤之以鼻。

无论他是王子还是庶民,我都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

我只想抓紧入棺下葬,快快从墓中潜逃。

可他白天对我的身体严防死守,不让任何人接近,晚上搂着我的身体入睡。

我根本没有机会「借身还魂」。

正一筹莫展时,孟雪妍来了。

她盈盈行礼,泪眼中满是对赵修衡的爱意:「殿下,雪妍来陪你。」

6.

我不想看狗男女恩爱。

赵修衡和孟雪妍在我活着时成双入对。

现在我死了,他们肯定变本加厉地卿卿我我。

我离开狗男女,跟上我可爱的宫女学生们。

她们还在啜泣,愤愤不平地小声骂孟雪妍不知羞耻。

我好想擦去她们脸上的泪水,戳戳她们气鼓鼓的脸蛋,告诉她们我还活着。

可惜我不能。

我恋恋不舍地目送她们回各宫当值。

朱红宫墙外柳叶轻轻,摇曳离别之殇。

她们年轻的身影跨过高大宫门,好似被巍峨宫殿吞没。

我若有所失,磨磨蹭蹭回到东宫,想守着自己的身体。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孟雪妍衣衫不整地跪坐在赵修衡身旁。

真是辣眼睛。

这对狗男女一到了没人的地方就奸情似火。

孟雪妍声音带着哭腔:「殿下,你想想你的大业,难道你要一直这么颓废下去?」

赵修衡安静地给床榻上的我梳头,动作极温柔。

孟雪妍又扑过去,用带着兰花馨香的冰肌玉骨的身子蹭他:「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哪里比她差?」

赵修衡利落推开她:「请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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